第21章

高二拉開了序幕。

暑假兩個月的惡補雖然沒讓宋思陽達到質的飛躍,但在褚越極度嚴苛的鞭策下,宋思陽明顯感覺到學起來不再那麽吃力。

新學期開設了新的社會實踐課,大多數學生選擇跟随社團一起拿學分,宋思陽和褚越也不例外,只不過區別在于前者去養老院做了社會服務,後者跟音樂社的成員去小學部做了志願教學。

鼎華的學生大多數家世顯赫,混日子的有,但大部分還是勤勉學習,不如外界傳聞中那麽輕松,除了必要的六門課程外,另設繁多的活動,諸如馬術課、禮儀課等等,但這些都跟宋思陽無關。

褚越也沒去湊這個熱鬧。

不需要學習額外課程的閑暇時間,兩人都會待在教學樓的小露臺,褚越看書聽歌、宋思陽跟讀或翻譯電影臺詞,有時候褚越心血來潮就會提問幾句,打宋思陽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已經過了夏天最炎熱的時候,清風拂過很是清爽,遠處是馬場的學生在上課,淡黃色的斜陽打在草地上,有穿着馬服的學生翻身上馬,宋思陽覺得新鮮,不禁多看了兩眼,做同聲傳譯時慢了一拍。

他瞥見褚越端坐着閉目養神,正想糊弄過去,褚越就睜開了眼睛,“少了兩句。”

宋思陽咋舌,點了暫停鍵,其實同聲傳譯對他來說還是很有難度,但這部電影他看了五六次,也能勉強翻譯個大概。

他賣乖道:“那就休息一會兒。”又怕褚越不同意,幹脆把平板熄屏,“就十分鐘。”

宋思陽跟褚越相處一年多,已經不那麽拘謹了,至少不像一開始那麽謹小慎微。

見褚越沒有反對,宋思陽起身活動了下筋骨,繼而趴在露臺的欄杆上接着看馬術課。

他連馬都沒有摸過呢,不知道是什麽手感。

有個學生騎着匹白馬越過一個障礙,他小小地驚呼了聲,“好厲害.....”

從褚越的角度看去,只能瞧見宋思陽的側臉,但還是将對方羨慕的神情捕捉得一清二楚,他輕輕拍了下宋思陽的手背,将對方的注意力拽回來,“繼續翻譯。”

宋思陽看得正起勁,不舍地收回目光,重新坐回褚越身邊,問了聲,“你會騎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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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越的目光在宋思陽臉上轉了一圈,淡淡地嗯了聲。

宋思陽果然眼睛發亮地哇了聲,邊打開平板邊嘟囔道:“那你一定也很厲害。”

褚越淡然地接受了宋思陽的誇贊。

電影快翻譯到尾聲時接近放學,宋思陽把錯誤的地方做了标注,和褚越一同回家。

晚上他照例到褚越房間裏完成作業,鼎華的作業并不是每日布置,很多學生會趕在ddl的前一兩天完成,但褚越和宋思陽都沒有拖延症,喜歡提早完成任務。

褚越的房間有臺一人書桌,空間大,收拾得整潔,多了個宋思陽,兩人難免要坐在一塊兒,但宋思陽很享受跟褚越待着的時間,時不時偷瞄一眼褚越筆記本屏幕上的內容,以此汲取靈感。

将近九點半,宋思陽揉着酸脹的脖子直打哈欠,他看了眼時間,提醒褚越吃藥。

褚越每天兩次藥不能落下,宋思陽比對方上心得多,倒了溫水盯着對方服下才收拾東西。

他還是住在一開始那間房裏,陳姨提過一嘴讓他挪到褚越對面的房間,但褚越沒表态,再加上宋思陽覺得住哪裏都沒差別,也就不了了之。

可今晚褚越卻叫住了他,“明天我讓人将對面的房間打掃出來。”

宋思陽抱着筆記本,聽明白褚越的意思後啊了聲,“不用這麽麻煩,我住得挺好的。”

褚越打着字,像沒聽到他的話,也許是聽見了也懶得搭理——宋思陽知道對方向來說一不二。

“好吧。”宋思陽只好應了。

幽藍的屏幕光折射到褚越微凝的眉目上,他連眼睛都沒擡,聲音泠泠如玉,“不願意就算了。”

宋思陽被對方的音色凍了下,急忙說:“我很願意。”

褚越沒理他,只管自己的課件。

宋思陽不知道哪裏又惹到褚越,但只要順着褚越的意思說總是對的,他想了想說:“其實我早就想搬過來了,是你不讓.....”

褚越直直望着他,“我什麽時候不讓?”

宋思陽嘟哝道:“陳姨說我剛來時,你不讓我住你對面。”

這是陳姨後來才告訴宋思陽的。

褚越唇角一抿,難得被宋思陽堵了話頭。

宋思陽眨了眨眼,又重複方才的話,“我很願意,真的。”

他的神情真摯又熱忱,仿佛“蓄謀已久”,就等着褚越同意他搬過來。

褚越這才不再追問。

第二天就有家政工上門打掃空房。

陳姨得知褚越同意宋思陽搬到對面房又是驚訝又是高興,邊揉着面團邊樂呵呵道:“小褚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跟人這麽親近呢,我前兩年一直擔心他身邊沒個知心人,自從你來了就不一樣了,褚先生這個決定做得真沒有錯。”

宋思陽給陳姨打下手,聞言道:“可褚越在學校人緣很好,朋友也很多啊。”

陳姨這些年都跟在褚越身邊,嘆聲,“那哪能一樣呢.....”

褚家和姚家都是大家族,褚越自然是金尊玉貴,來來往往的哪個不是存了跟兩家結交的想法,因為利益結交的朋友哪能比得上一顆赤誠的心?

宋思陽不懂哪裏不一樣,陳姨也不再多言。

當晚宋思陽就搬到了褚越的對面房。

房間是次卧,比他原先住的要大出許多,裝潢也要更細致奢華些,宋思陽不是認床的人,但今日陳姨的一番話在他腦子裏颠來倒去地重複,竟讓他有點失眠。

他苦惱地把自己的腦袋悶進被子裏,褚越那張臉在眼前揮之不去。

周末如期而至。

初秋的天很适合外出,學校組織了郊游,不少學生去了,宋思陽人在鼎華,卻一直游離在外,褚越不去他絕不會獨自前往。

但他沒想到褚越會帶着他出門。

一吃完早飯,宋思陽正想去花園裏吹吹風,一只腳剛踏出去就聽褚越說:“林叔在外面等我們。”

我們?宋思陽不解地看着褚越,“去哪裏?”

褚越賣了個關子,沒告訴他。

宋思陽半是興奮半是好奇,除了那次去孤兒院,他還沒跟褚越外出過,在車上他忍不住打探道:“真的不能現在告訴我嗎?”

褚越慢悠悠看他一眼,“想知道?”

宋思陽忙不疊點頭。

褚越竟然笑了下,“那你就想着吧。”

不茍言笑的林叔聽見褚越的回答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宋思陽氣結,“你.....”他又不敢真的罵褚越,半天憋出兩個字,“小氣。”

林叔笑得更大聲了。

一個多小時後,宋思陽終于知道褚越帶他去哪裏。

他瞠目結舌地望着面前一匹匹高大的駿馬,激動得不知道怎麽說話。

褚越站到他身邊,問他,“我還小氣嗎?”

宋思陽笑彎了眼睛,揚聲道:“褚越是全世界最大方的人。”

褚越極輕地笑了笑,讓工作人員帶着宋思陽去挑馬。

宋思陽很猶豫,“可是我不會騎馬。”

褚越垂眸,“沒人生下來是全能的。”

工作人員得了囑托,特地給宋思陽挑了一匹溫順的白色馬駒,又對褚越說:“烏雲今天剛洗過澡,現在在露臺馬房,我帶您過去?”

“先換衣服吧。”

褚越讓宋思陽跟上,宋思陽好奇地問:“烏雲是誰?”

“我養在這裏的馬。”

“你自己的?”

褚越颔首,宋思陽問題不斷,“那別人能騎嗎?”

已經到了更衣室,工作人員迎上來,褚越沒來得及回答。

褚越提前打過招呼,騎裝都已經準備好了,宋思陽由工作人員帶着去換衣服,他是第一次穿馬術服,全程都有人幫忙,不至于手忙腳亂。

等他出來時,褚越已經換好衣服在馬場上等他了。

褚越穿着跟宋思陽同款的黑色馬術西服,修長的雙腿裹在白褲黑長靴裏,襯得他的身姿愈發挺拔如松,氣質矜貴又冷漠,單單只是站在那裏,就比金秋的太陽還要耀眼。

宋思陽一時看呆了,有點走不動道。

工作人員提醒道:“褚少在等你。”

宋思陽回神,莫名慌亂地哦哦兩聲,這才上前去。

這會子功夫馬也牽過來了,宋思陽見到了烏雲,一匹純種的奧登堡馬,通體黑色,毛發油光發亮,肌肉紮實強壯,吭哧吭哧呼着氣。

宋思陽見烏雲跟自己差不多高,咽了咽口水,不太敢靠近。

褚越牽過繩,烏雲認主,見了褚越溫順地垂着腦袋讓褚越摸,十足甘願臣服的模樣。

宋思陽的馬駒也在旁邊,一只性情溫順的成年溫血公馬,他有點怕,但還是大着膽子拿手摸了下馬駒的身體,粗硬的馬毛有點紮手,馬駒哼哧了聲,宋思陽吓得往旁邊一蹦,擔心地問:“他不會踹我吧?”

工作人員失笑,“不會的,球球很喜歡人類。”

“球球?”宋思陽又輕輕地撫摸了下馬駒,連着叫道:“球球,原來你叫球球。”

褚越一直沒等到宋思陽上前,又聽見宋思陽歡騰的聲音,喚道:“宋思陽。”

宋思陽摸球球摸得正歡快,被點了名,手都舍不得挪開,“我在。”

“過來。”

宋思陽為難地看着強壯的烏雲,半晌才小心挪着腿走了過去。

要是被烏雲踹一腳的話,應該會像電影裏的特效一樣,跟麻袋似的飛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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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褚(劈裏啪啦的算盤聲):老婆要是看我騎馬,還不得被我迷死。

小宋(滿臉憂心):他那顆玻璃心髒受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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