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人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對視着,褚越沒松手,宋思陽也忘記把手收回來。
是宋思陽先受不了這樣凝重的氣氛啞聲開口打破寂靜,短短幾個字說得艱難,“還戴嗎?”
他說不清楚自己想聽到什麽樣的答案,褚越則把問題抛給他,“你認為呢?”
宋思陽喉嚨幹澀,沒有正面回應褚越,“這個手環功能很多.....”
褚越唇角微沉,握住宋思陽的手一松,往回收。
宋思陽六神無主,但見到褚越沒有戴手環竟然無來由地松了口氣,可那口氣還沒順,下一秒就聽褚越說:“明天你幫我約張曉。”
宋思陽瞪大了眼,滿臉震驚,“什麽?”
褚越靜靜地望着他,不知道是在等他接受還是拒絕,但可想而知,宋思陽并不會拒絕褚越的任何要求。
半晌,宋思陽極為輕微地點了下腦袋,悶悶說:“好。”
褚越又重新把玩着手環,問:“你覺得張曉怎麽樣?”
宋思陽跟褚越認識近一年半,深知對方不會無端端對不感興趣的人事物上心,而今晚褚越不僅接受了張曉的禮物,還要約張曉見面,此刻甚至還跟他打聽張曉,定然對張曉是有幾分好感的。
他兀自想着,沒有及時回答褚越的話,褚越似是等得不耐煩了,擱在桌面的手輕輕地扣了兩下。
宋思陽被這聲音拉回神,讷讷道:“張曉,張曉很好啊.....”
褚越眼底沉沉似霧霭,“好在哪裏?”
宋思陽有問必答,細數起女孩子的優點來,“她長得漂亮,性格開朗,成績也不錯,還樂于助人.....”
最重要的是張曉不會像有些人那樣捧高踩低,就算對被褚家資助的他也和和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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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當然很好,怪不得褚越會問這麽多。
宋思陽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我覺得她真的挺好的。”
褚越聽罷沒有發表意見,今晚的問題特別多,“你跟她關系不錯?”
宋思陽實誠地點頭。
褚越意味不明地挑了挑唇角,看不出是什麽情緒,但音色冷冷,“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今晚的談話耗盡了宋思陽太多精力,雖然他不過是很正常地在跟褚越問答而已,他見褚越還拿着手環,似乎愛不釋手,不禁神情微暗,抿緊了唇離開。
宋思陽垂頭喪氣回到自己的房間,将自己裹進柔軟的被窩裏。
他有些悵然,一想到褚越可能會和張曉在一起心裏就像堵了一大團浸飽了水的棉花,連呼吸都變得緩慢。
可是他為什麽要難過?
褚越想和誰來往都是褚越的自由,他無權幹涉,何況是他親自牽的線。
宋思陽拍了拍自己的臉,咽下喉嚨裏不知名的酸楚,罕見地失眠了。
—
“真的嗎?”張曉滿面欣喜,“褚越要見我?”
頂着兩只熊貓眼的宋思陽擠出個笑,點頭,“他在二號教學樓的天臺,不過褚越說別讓其他人知道。”
他帶着張曉去找褚越,此時是午休時分,整個學校都靜悄悄的沒什麽人,是會面的最好時間。
宋思陽推開天臺的門,褚越背對着,聽見聲音回頭微微颔首。
張曉很是緊張,朝宋思陽說了聲謝謝就往褚越的方向走去。
少女情窦初開最為美好,而暗戀的對象又是超群拔萃的褚越,更是為這份美好增添了一分值得回憶的份量。
從宋思陽的角度望去,褚越站在陰影處,張曉落在陽光裏,兩人呈一暗一明對立站着,畫面極為賞心悅目,他卻無心欣賞,惘然地收回了目光。
秋風呼呼吹過,掩蓋了談話聲。
褚越将方盒物歸原主,“東西很好,只是我暫且用不着,謝謝。”
張曉未料到褚越約見自己是為了還東西,尴尬地接過,“不用客氣.....”
褚越說:“我們幾年前見過,在你叔叔的婚禮上,對嗎?”
張曉驚道:“你記得?”
“張叔叔人很好,暑假我還跟他見過一面。”褚越頓了頓,“當時他見我戴了手環,還說要送我一個。”
張曉微怔,她是很玲珑剔透的人,片刻接下對方抛出的臺階,“叔叔向來對人很熱情,不過你已經有手環了,這個用不到也很正常。”
“是,多謝他和你的一番好意了。”
褚越閉口不提張曉送他手環的心思,而将話題繞到了有過幾面之緣的張家叔叔身上,至于他說的是真是假,大家心知肚明無需挑破。
張曉顯然因此輕松了許多,她将手環收好,縱然她的心思落空,卻也因為褚越的處理方式并未覺得有太多的難過。
今天張曉跟褚越見面的事情只有宋思陽知道,她離開這裏,沒有人會知道她來過這兒。
褚越就連拒絕人都做得滴水不漏。
宋思陽雖然沒聽見兩人說了什麽,卻能看見褚越将手環還給了張曉,他有些驚訝,等張曉來到他面前還怔怔的模樣。
張曉朝宋思陽笑笑,轉身下了樓。
不一會兒褚越也走過來,宋思陽眼裏寫滿了詢問,可這畢竟是褚越的私事,他即使再好奇也憋住了。
褚越徑直越過宋思陽,等走到樓梯口才回頭催促道:“還不走?”
這一天褚越對他都很冷淡,他還以為褚越不想搭理自己,煩悶了大半天,現下褚越一跟他說話他的那些苦悶就像被吹散的蒲公英,剎那飛沒了。
宋思陽樂滋滋地應了,小跑着跟上,仿若只要褚越身旁有個小小的位置留給他,他就能無限滿足。
晚上兩人在褚越的房間趕作業。
宋思陽一直在想褚越跟張曉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神思不屬,整一個小時,作業沒做多少,淨在腦子裏進行頭腦風暴。
他的目光落到褚越空蕩蕩的手腕上,褚越感受到了,頭也沒擡,“有什麽話就說。”
宋思陽這才敢問:“你的手環呢,張醫生說不能摘下來。”
褚越放下觸筆,開玩笑似的,“留着帶新的。”
他慢悠悠地擡眼看着宋思陽,宋思陽被蟄了下,緩緩将嘴巴閉緊了。
褚越語氣不詳,頗有點秋後算賬的意思,“這次是替別人送手環,下次送什麽?”
宋思陽啞口無言,緊張得手心出了點薄汗。
褚越聲音微沉,“有這個功夫替別人跑腿,不如多背幾個長難句,你覺得呢?”
宋思陽覺得此刻的褚越比任何時候都要難相處,他惶惶不安,下意識道歉,“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褚越并未因他道歉而翻過這一頁,重新拿起觸筆在平板上刷刷點點,氣壓極低。
宋思陽最怕褚越生悶氣,連忙讨饒地拿手指戳了戳對方的手臂,“我真的不會了。”
他再三保證再也不會随随便便替人送東西,褚越眉目才舒展些。
宋思陽看褚越臉色稍霁,大着膽子握住褚越的手。
褚越拿筆的動作一頓,指尖顫了下,沒動。
宋思陽眼睛亮亮的,“我給你畫個手環吧。”
褚越很輕微地挑了下眉頭。
宋思陽将褚越的皮膚當作畫布,極為認真地拿着簽字筆塗塗畫畫,不多時褚越手腕上就多了一個四方框的手環。
宋思陽滿意地擡起褚越的手,語氣帶着小小的得意,“我畫的像不像?”
褚越低頭看,只見描邊的框框裏畫了個簡單的心電圖,圖下寫了數字80。
屬于正常區間的心率。
褚越面色淡淡,眼裏卻似海潮一般起起伏伏。
宋思陽好似也并不需要褚越回話,他真心誠意道:“我希望你的心率永遠都保持在這個數。”
不需要藥物控制,也不用擔心會發病。
宋思陽神情真切而溫軟,“好不好?”
連當事人褚越也無法預計自己什麽時候會倒下,宋思陽卻衷心祝願他像個正常人一樣活着,還問他好不好。
他應當因為宋思陽異想天開的祝福感到荒謬,可在這一瞬間,他竟然不忍心打碎宋思陽的美好願想。
褚越喉結滾動,“好。”
宋思陽果然眉開眼笑,又低頭欣賞自己畫的手環。
褚越盯着對方柔軟的發旋,眼底的情緒不自覺地越來越濃烈。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完成宋思陽的願望,如果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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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褚:想跟老婆天長地久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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