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翌日,風清雲朗,褚越和宋思陽約莫中午抵達盛星。

見到茵茵的那一刻宋思陽又傷心又憤怒,只不過短短半年多沒見,原先活潑可愛的小姑娘現在連話都不敢大聲說,怯怯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指。

小姑娘的手臂和大腿上有人為造成的淤青,可能是擰出來的,也可能是拿衣架打出來的,不多,但橫貫在小小的身軀上,驚心駭目。

周院長怕茵茵應激,單獨給她安排了個小房間,沒讓盛星的其他小孩來打擾她。

施源一直蹲在她前面拿毛絨玩具逗她玩兒,她似乎很感興趣,卻絞着手不敢去拿。

宋思陽擔心吓着她,放輕腳步走過去,低低地喚:“茵茵。”

小姑娘聽見聲音慢慢擡頭,玩手的動作一頓,擡起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宋思陽哽咽道:“是思陽哥哥.....”

從前茵茵每次見了他都活蹦亂跳地纏着他要抱,現在卻呆呆坐着不動,他難受得不行,在小姑娘面前蹲下身伸出雙臂,小聲問:“哥哥抱你好不好?”

小姑娘見了宋思陽,終于反應過來這裏沒有危險,憋了許久的情緒決堤,哇的一聲哭出來,猛然往宋思陽懷裏撲。

肉乎乎的手臂緊緊纏着宋思陽的脖子,所有的委屈都借由嘹亮的哭聲和一聲聲思陽哥哥中傳達。

宋思陽心疼得幾近落淚,拍着小姑娘的後背安撫着,“沒事了,哥哥在這裏。”

茵茵哭了好一會兒,才盯着施源手裏的毛絨玩具,抽抽嗒嗒地說:“施源哥哥,要玩.....”

施源連忙把玩具給她,見茵茵情緒穩定下來,欣慰地與宋思陽對視一眼。

立于一旁的褚越自然瞧見了二人默契的相視,但此情此景他也做不出阻撓三人團聚的行徑,盡管有那麽一瞬間他為自己被排除在外而眉峰微蹙。

宋思陽和施源輪番上陣哄着茵茵,小姑娘在兩人的陪伴下總算有了點之前歡快的影子,臉上還挂着淚痕,但已經隐隐有了笑容,宋思陽由此愈發感激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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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夫婦不是善茬,一再吓唬茵茵不準将爸爸打她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就把她的嘴巴縫起來,這也是茵茵在施源和警察面前不敢說出實情的原因,哪怕現在回了盛星,她依舊很抗拒提起她的“爸爸媽媽”。

如果不是褚越出手相助,茵茵指不定還得受多少折磨。

宋思陽抱着茵茵誠摯地向對方道謝,小姑娘還認得褚越,眨巴眨巴眼,學宋思陽的話,“謝謝,褚越哥哥。”

褚越也不推托,只微微颔首,“不客氣。”

施源逗茵茵的動作一頓,神色黯淡下來。

吃午飯的時候宋思陽照例跟施源給孩子們打餐,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說着話了。

宋思陽麻利地給前來打餐的小孩加雞腿,這些動作是刻在他的記憶裏的,不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施源看着他的側臉,說:“你今年都沒有過來。”

宋思陽察覺到對方語氣裏的失落,喉嚨忽然有些發癢。

他還記得兩年前他離開盛星時,信誓旦旦地跟施源和茵茵保證一定會常常過來找他們,可他卻沒能允諾,時至今日,連道歉都顯得那麽無力。

當着褚越的面他不敢承認,但施源有句話确實沒說錯,只有盛星是他的家。

在褚家的生活再優渥,褚越對他再好,但那些終究都不屬于他,他真真正正的歸屬地向來都只有盛星而已。

他在這裏成長,他最好的朋友在這裏,他的根也在這裏,等到他有能力獨當一面時,他依舊斬不斷與這裏的牽絆,總有一天要回饋周院長和盛星對他的養育之恩。

盛星對他而言重于泰山,可方方面面管控着他的褚越卻不讓他回來,這也是宋思陽最不能理解褚越的地方。

他不知道褚越究竟是什麽想法,猜不出問不出,只能一再地麻痹自己,逃避地不去觸碰這個一直縱貫在二人之間的問題。

宋思陽板着臉對企圖跳過打菜的小孩道:“不可以挑食。”

又抿了抿唇,終是接施源的話,低語,“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但是.....”

他想讓施源諒解他,很多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的,比如褚明誠給他的壓力、又比如他不能觸怒有先心病褚越、再比如最為簡單的道理,褚家花了那麽高昂的學費在資助着他,從根本上他就拒絕不了褚越的任何要求。

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覺得都是一些輕飄飄的借口。

“思陽哥,我沒有怪你。”施源話鋒一轉,“其實茵茵的事情如果沒有褚越,根本沒辦法那麽快解決,像我就只會幹着急,什麽都做不了。”

施源的語氣不自覺地冒出自卑與苦澀,他不想和褚越比,可因為和宋思陽漸行漸遠,他又忍不住思考他和褚越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大到宋思陽見他一面都得經過褚越的同意。

宋思陽握着長勺的手緊了緊。

施源不禁想起褚越初次來盛星的那個午後,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見到的場景,褚越和熟睡的宋思陽貼得那麽近,一切似乎早就有跡可循。

時隔近兩年,他終于明白為什麽那天他的心跳個不停甚至于落荒而逃,明白他撞見那一幕後莫名不适的原因,施源深深注視着身旁線條柔和的側臉,“思陽哥,你和褚越.....”

一道幹冽的音色猶如利刃一般斬斷兩人的談話。

“宋思陽。”

被喚了名字的人手一抖,惶然地擡頭看着出現在眼前的褚越。

施源咬了咬牙,收回凝望着宋思陽的目光。

宋思陽驟然覺得有一輛無形的火車呼呼地朝他行駛而來,壓得他喘不過氣,片刻的恍惚後,他意識到這只是他的錯覺,前方等着他的只有褚越而已。

茵茵鬧着在找宋思陽,他将長勺交給別人,和褚越一起出了房間。

洗手的間隙,褚越似随口問道:“聊了什麽?”

冰涼的水流從指縫滑到手腕,宋思陽咬了咬唇,“只是随便聊聊。”

不等褚越說話,他搶先道:“我們去找茵茵吧。”

褚越凝眸,深幽的視線讓宋思陽心口發緊,幸而褚越沒有再追問。

宋思陽想到施源那個沒有問出口的問題,有些心不在焉,他懷疑施源看出了他和褚越的關系,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茵茵正是需要人陪的時候,宋思陽給小姑娘喂了飯,又把人哄睡,跟褚越去辦公室午休。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屋外大半光線,宋思陽被褚越輕輕按在牆面上,這裏到底不比褚家,他條件反射地躲了下,但又放松下來讓褚越親他。

宋思陽閉着眼,呼吸撲撲地與褚越交纏,有軟舌鑽進他的口腔裏深深探索,他壓抑着喘息,滿面潮紅,緊張不已,背脊挺直了,僵硬得像鋼板。

褚越揉他的腰,“放松。”

他用鼻子深深吸一口氣,漸漸地軟化身軀,牢牢地抱着褚越,半是情動,半是不安。

褚越親了好一會兒,今日被宋思陽忽略的不悅才驅散了些許,他重重地吮了吮宋思陽的舌尖,緩慢分開點,四瓣唇仍若即若離地貼在一起。

宋思陽喘着,察覺到褚越心情好似轉晴了些,小聲地将在喉嚨口過了好幾遍的話說出來,“褚越,我想在盛星住幾天.....”

仿若他方才的溫馴都是為了換得能留在這裏而刻意表現出來的。

褚越掀開眼簾,與他四目相對。

宋思陽感覺血液都被凍住了,卻沒有退縮。

半晌,褚越淡淡地說:“明天可以再過來。”

宋思陽咬唇,“不用那麽麻煩,我在這裏有地方睡,茵茵晚上睡覺也需要人哄.....”

褚越語氣不急不緩地打斷他,“不麻煩。”

宋思陽的聲音戛然而止,褚越松開懷抱,牽着他到桌子旁,道:“睡吧。”

長期對褚越言聽計從的宋思陽像是被魚叉擒住的魚,有種被掐住喉嚨的悶脹感,他忍不住縮了下手。

褚越似乎沒想到他會掙紮,眸色幽邃地看着遲遲不落座的宋思陽,加重了手上的桎梏。

宋思陽吃痛,疼痛感頓時讓他清醒了點,他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說一不二的褚越,深深地呼吸兩次,這才坐了下來。

他還是不死心,“就一晚上.....”

褚越跟沒聽見似的,只是靜靜看着他。

宋思陽難能地感到幾分躁動,如同在腦袋上罩了個塑料袋,越是呼吸就越是氣塞。

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麽樣面對褚越,幹脆将腦袋埋進臂彎裏,趴着不動了。

為什麽會這樣呢?宋思陽鼻頭發酸,他只是想在從小長大的地方過一夜而已。

在難過與酸楚中,他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空調呼呼吹着,褚越等宋思陽睡沉了,起身找到遙控器将溫度調高,又随手拿過搭在椅子上的毛毯給宋思陽蓋上。

回想起來,不論他對宋思陽是有意或是無意,宋思陽說的每一句話褚越都記得清清楚楚。

對方清亮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腦海中響起,“我跟施源有時候還一起睡呢,這有什麽.....”

他沒有辦法不介意。

別說一晚上,只是看着宋思陽和施源站在一起他都覺得礙眼。

只有遲鈍的宋思陽瞧不出施源目光下隐含的深意。

褚越既介懷他無法參與的宋思陽的過去裏有施源的存在,又該慶幸他比施源早一步獲得宋思陽的青睐,如果再晚一點,如果再遲疑一點,如果他放松一點,宋思陽是不是就不會屬于他?

大部分做錯事的人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而褚越是明知錯了卻仍執意為之。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留住宋思陽,就算錯了,他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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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褚你好,我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想告訴你個秘密,有人老婆快要跑路了,v我五千萬,我告訴你是誰!

小褚(110):有人詐騙,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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