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有鳳來栖
一次女裝就可換取一座城池, 似乎聽起來很劃算,可是堂堂朝廷命官,在衆目之下着女裝, 就為了取悅他國的國君?
實在是有傷國體。
不少老臣怒目小聲呵斥, 都不太贊成。
越松面無表情, 唇邊的笑意都收斂了。有熟悉的已經知道他怒極。
不過這個事還是得看東陵皇的意思。
東陵皇也不太願意,他看向下手方小案前坐着的那個秀雅如玉的公子。
東陵國不乏美男,但是越侍郎的美不可用語言描繪, 冰為肌玉如骨,秋水為神,讓人見之難忘。
就算身為男子也被東陵國衆貴公子所觊觎。要不是越家勢大,早被人擄走藏入深院。
而且東陵皇知道,眼前這人還滿腹才華,是大才之人。
若僅為一城池就辱沒了臣子,未免寒了心。
褚如初垂眸,手中捏着酒杯淺酌,看似漫不經心, 不被外界的竊竊私語紛擾,其實心中焦亂至極。
她沒有想到這西川的國君會提這樣的要求。
而偏偏這次能幫她的人基本不在,除了越松。
西川國王看東陵皇有拒絕的意思, “皇上, 若是以邑雲城換呢?”
邑雲城?這次連越松都心動了。
這邑雲城是西川的一大城,也是一港城。緊靠東陵自帶天險, 繁榮富貴不說, 還接壤宛楚和南苻。
而宛楚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歸入東陵版圖。
一朝南苻和東陵開戰, 這邑雲城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褚如初猛地擡頭, 她目眦欲裂, 眼眸泛紅。
果然,之前不贊同的聲音慢慢變小了。
東陵皇若有所思。
西川國王淺笑,笑容儒雅。
他年近四旬,貴為四川國君,見識過的美女不甚枚舉,可是自從得到那副美人圖後,就夜不能寐,心神不寧,已成心病。
本來他以為一切都是幻想,世間不可能存在這樣的佳人,如今見到褚如初,如何不瘋狂。
邑雲城雖然對于東陵重要,對于西川卻是一塊燙手山芋,他日一旦南苻和東陵開戰,這一城他不讓也得讓。
與其今後在兩國之間兩廂為難,不如今日就獻出去。
他們西川遭此一役,元氣大傷,短時間也不太想招惹強鄰,正好趁着南苻東陵對峙休生養息。
褚如初坐不住了,她正要站起來反對,旁邊的南榮瀹卻按住了她的手。
他嘆息,今日如初只能順從了。現在出去反對不僅起不到效果,還會惹怒皇上。
連越松都看了這邊一眼,微微搖頭。
“皇上,不僅如此,若是越侍郎能圓本王這一夢,西川願與東陵簽訂百年休戰盟約。”西川國君又道。
東陵皇聞言微愣了一瞬,随即高聲笑道:“好!”
不少老臣馬上轉了話風,不說邑雲城,就是這百年休戰盟約也讓人沒有拒絕的理由。
若說南苻沒有起來時,這休戰盟約對東陵誘惑不大,可是現在此一時彼一時。
他日南苻東陵開戰,這休戰盟約最起碼的可以讓西川不至于馬上倒戈南苻,一同對付他們東陵。
這次的兩國戰役,他們靠着火藥勉強占據上風,西川卻并沒有元氣大傷。他們東陵也需要修養的時間。
“越侍郎,你聽到了。”東陵皇笑看着褚如初,眼裏是不容拒絕。
褚如初慢慢地站起來,她神情僵硬,唇色慘白。
她看向越松,“爹。”她的眼裏有着哀求。
越松看了她一眼,“皇上,雖然此等利國之事,老臣不該反對。”
他話音一轉,環視一圈,眼神微厲,所到之處看向褚如初躍躍欲試的驚豔壓抑目光紛紛避開,深怕越大人秋後算賬。
“可是犬子身為男子卻要扮女裝,他本身容顏清絕,若今後有人以這件事對他輕慢侮辱?”越松後面的話沒說完,東陵皇理解他的意思。
現在一副男子的模樣就引得無數公子神往,甚至暗地裏不乏非分之想之輩,現在直接女裝出現,今後還不得更加癫狂。
東陵皇臉色一沉:“朕今日就把話說在這裏,越侍郎女裝之事,出了這鳳栖谷,朕不希望聽見外面的絲毫風言風語。若今後有以此事作伐輕辱越侍郎之輩,別怪朕不客氣。”
他虎目一瞪,底下的大臣跪了一地。
“皇上萬福,臣等不敢。”
“好了。越侍郎,現在答應了?”東陵皇看向褚如初。“此事後,朕重賞。”
他神情溫和,看着下面的褚如初。
褚如初擡頭,她手腳冰涼,半晌後如鲠在喉的擠出三個字,“臣領旨。”
一言既出,元沣李央之輩忍不住輕叫出聲,甚至南榮瀹都期待起來。
離得較遠的王霖川直接露出了較為露骨的眼色,不過他也不敢細看,垂頭飲酒中。
太子殿下禁足宮中,他爹也因為兵部的一些事情沒有來,就算他再怎麽纨绔,這段日子也夾起尾巴來做人。
東陵皇笑了,西川國王也期待無比。
不過褚如初沒有馬上下去,她冷靜下來後,道:“皇上,臣還有一求。”
“何事?”東陵皇眼神微眯。
“臣不需要什麽賞賜,只懇請皇上允許臣今日過後就離開京城。”她停頓一瞬,“臣願踏遍東陵山河,親自考繪全國輿圖。”
這話說的,她就是要跑路了,還是奉旨跑路。
今日過後,不管他們看不看得出什麽,她都要跑路!
原本打算偷偷跑的,現在這般逼迫她,她不提一點要求怎麽行。
東陵皇想到之前太子殿下鬧的那一出,明面上是越家女君卷入了進去,其實南榮淳真正想要的是誰他心裏清楚。
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為了一個男人鬧成這樣,他怒氣不争的同時,也動過要把這香窩窩暫時調離的念頭。
“準。”東陵皇沒有多想,馬上同意。
“謝皇上。”
褚如初跟随着宮人下去換衣服。
她懷中揣着大額的銀票,如今還得了皇帝的旨意,出來見一下就走吧。
從此山高水遠,任她逍遙。
想到這裏,褚如初心間不安的同時又帶了輕微的雀躍。
……
京城皇宮。
本該在宮中禁足的太子殿下出現在了京郊外駐紮的西川大軍中。
西川戰役的軍備,因為六國會盟的緣故,并未歸去,還駐守在京郊。大部隊走了,餘兩萬兵馬。
京中的守備現在基本在周家和張家的手中。而這兩家一個是瑞王殿下的人,一個是越家的人。
他都插不上手。
南榮淳不知道越家有沒有投入南榮煦的陣營,他現在只能祈禱,越家是中立的。
沈家軍因為是邊戍軍,基本都走了,就餘沈将軍的五千親兵,六國會盟後才會守着赫連禹一行一起離開。
就算宮中還有一萬禁軍,瑞王也就一萬五的兵馬,南榮淳有一戰之力。
其實南榮淳也不想铤而走險,但是看皇上的意思,有換太子的打算。若真等六國會盟徹底結束,使臣們都走了,西川軍沒有理由留在京師,那他就是徹底沒有指望了。
到時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想拼一下,若越家真的已經靠近了南榮煦,他奇襲之下,也不是沒有勝算。
而且……南榮淳捏着手中的一封密信,是赫連禹的,若他真能如信中所言牽制住沈家軍,那就更好。
王嚴豐拿過南榮淳手中的密信,“太子殿下不會是信了赫連禹的話吧?”
他拿過,直接點燃一株火折子,親手焚毀。
“舅舅,若是真的呢?”
“哼,豎子雕蟲小技。太子殿下怎可抱有期待。”王嚴豐神情嚴肅。“此等謀逆信柬。太子殿下切不可留在身邊。”
南榮淳苦笑:“孤現在不是謀逆之舉?”
“當然不是,太子殿下歸為正統,現在只是在清理京中逆賊罷了。”
“此箭既出,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只要在皇上回宮之前,處理掉南榮煦,皇上就算不想選你,也得選你。”
“舅舅,真的是這樣嗎?”南榮淳略微不安。
王嚴豐緩了語氣,“淳兒,成王敗寇,皇上要的是一個優秀的儲君,他不會在意失敗的兒子。”
王嚴豐老謀深算,如何看不出新回宮的瑞王殿下比太子殿下更加适合做儲君,可是既然他們王家在太子殿下的船上,就不得不拼死一搏。
若太子殿下真的被廢,王家一族的前程就徹底完了。
……
南書房
一身四爪蟒袍的越君霁正批閱着奏章,下手方坐立着越鴻煊,周業翔,京中禁軍統領張輝,還有本該戍守京郊的沈将軍。
空氣中只聽得到越君霁翻閱奏章的聲音,再就是周業翔嗑着茶杯的聲音。
等了很久,一個圓臉清秀的小太監才輕移步進來。
“殿下,太子殿下離宮了。”小和小聲的在越君霁耳邊說道。
批閱的動作微頓,“知道了,再探。”
“是。”
“殿下,這是怎麽了,把我們都叫來。”周業翔不滿,他事情做完了,就要去鳳栖谷見如初的,現在一大早天還沒亮,瑞王殿下就讓人偷偷把他叫來這南書房,還專門走的密道。
他都不知道這東陵皇宮中還有密道。
越鴻煊聽見小和說的,潋滟的眼眸深邃,“太子殿下有異?”
“嗯,大家自己看。”越君霁放下手中的筆,遞過去一封密信。
幾人沉着臉看完,太子殿下這是要反呀。
六國會盟期間,太子殿下居然,也不怕國祚不穩。
越鴻煊心中微怒。
……
兵變非常快,宣武門金戈鐵馬,血流成河之時。
鳳栖谷中
鳳栖谷多溫泉,褚如初斜靠在池邊,她墨發披散,緊貼她白皙完美的背部。雙目微阖,長睫如蝶翼般輕顫,小巧白淨的臉上浮現淺淺紅暈。
“越侍郎,您好了嗎?”門外有宮人小聲問。
“嗯,等等。”褚如初壓着嗓音懶懶道。
作者有話說:
別罵我,明天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