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眼千年
就在衆人翹首以盼時。
赫連禹突然道:“皇上, 本王也有一所求,不知今日可否如願。”
東陵皇剛剛得來一城池,心情舒暢:“北戎王子不如先說一說, 或許朕能如你所願呢。”
“多謝皇上, 不過, 這個可能還得先問一下越大人。”赫連禹說。
東陵皇正疑惑。
赫連禹笑道:“為求一佳人,可不得先經得老丈人同意。”
赫連禹站了起來走向越松,他身材高大, 氣勢十足。二人一坐一站,但是越松巍然不動,眼眸深沉,“王子所求小女?”他淡淡開口。
自己兒子被逼着換女裝,他心情就不怎好了,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兒子,可處久了也有感情的。
現在這異族王子居然還敢直接上門求娶他們家婉珊,癡心妄想!
“越大人,禹對令嫒一見傾心, 真心求娶。若能如願,必然視若珍寶,真心待之。”赫連禹直接了當道。
他們北戎的女人也少, 就算是王子也就能娶一個, 所以這一個怎麽也得稱心如意。
希望是渺茫,但怎麽也得試試不是。
越松還沒什麽表示, 赫連禹又道:“西川國君一城僅換越侍郎一次女兒妝扮, 今後可傳佳話。禹雖然不能獻上一城池換娶貴府千金, 但也可做主增加明年歲貢的三成, 以表誠意。”
他話說的冠冕堂皇, 一幅為了女人,舍棄萬金的架勢。
歲貢增加三成可不少,他也不怕回國後北戎國君抽他。
赫連禹雖然野心勃勃,但他愛美人呀,從未見過如此柔情之女子。抽就抽吧,赫連禹表示他北戎王子的位子現在坐的很穩。
那個所謂的東陵第一美人南榮靜,他之前也見識過,美歸美,卻不是那個味,他就看上這如草原上小花般清雅柔弱的越府女君。
清新純潔,柔弱美麗。
不過若是方才的越侍郎是女人的話……赫連禹心中輕嘆,不可能。這世間不存在這樣的女子。
赫連禹此言一出,東陵皇又笑了,這越松就是會養孩子。若不是赫連王子指名越婉珊,他都想把名下的南榮靜嫁過去了。
本來最小的公主是打算養在身邊的,哪想愚蠢惡毒,在東陵搞風搞雨,遠嫁北戎也好。東陵皇想到南榮靜,眼裏閃過一絲厭惡。
但是,成與不成,還得看越松的,剛強迫了人家的兒子,現在不好強迫他賣女兒。
東陵皇對赫連禹道:“朕是很動心,也想成就一番良緣,不過此事還得看越卿。”
女君一邊,越婉珊聞言,緊張的看了一眼父親。
今日她們一品女君也在場,不過坐在另外一方,皆面紗遮面,看不出面容。
方才二哥被逼着女裝,已經讓她坐立難安了,想找個機會跟父親商議一下,可越松忙的很,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現在赫連禹突然求婚,她意識到機會來了。
在越松還沒有拒絕之時,越婉珊突然從女君那邊走出來,“父親,姍姍需要與您商議一下。”她小聲道。
惹來一片哄笑,大家以為她也有意赫連禹。
赫連禹看着輕移步走來的柔弱女子,眼眉微挑,佳人也有意?
越松見越婉珊過來,面色非常難看,不好當衆呵斥她。
他倒要看看她想商議什麽,莫不是真看上這蠻夷。
父女二人朝着一處無人僻靜的地方走去。
王霖川見了,稍後鬼祟地跟去,他也想聽聽這越家女君是如何恬不知恥要嫁給赫連禹的。
明明剛才有眼睛的人都看出,越松是有意拒絕這門婚事。
越婉珊拉着越松來到無人處,“父親。”她話到唇邊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越松直接黑着一張臉,想要教訓一下這天真不知事的女兒,北戎苦寒之地有去無回,她怎能因為赫連禹的一張臉就亂了分寸。
其實二人想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父親,二哥其實是女人。”越婉珊想了又想還是開口直接說道。她原先以為父親是知道的,可是從今日的情況,父親和皇上明顯就不知情。
越松正要教訓越婉珊,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麽?”
“越如初是女人,是寂滅大師所言的救世之女。”越婉珊說道,想起自家大哥抱着那人擁吻的畫面,面紅耳赤。
那唇齒厮磨間的旖旎熱烈,讓她心跳如雷鼓。她沒有想到清冷若越鴻煊,居然也會有這樣墜入情網的一天。
她的大哥呀,她希望他能如願。
可如今,若是暴露。她家哥哥豈不是要多很多個競争者,一個不好,他們家還會有牢獄之災。
窩藏女君的罪名,就是他們越家也承擔不起。
越婉珊本想與父親說的,也就拖了這麽幾日,就出了這事。
以二哥的容貌,女裝必定傾國傾城。
那時,若有人看出……後果,不堪設想。
越婉珊越想越焦急。
父女之間靜谧片刻。
越松深吸一口氣,“所言非虛?”他臉黑如墨。
“嗯,大哥應該也知道的。”越婉珊小聲道。
越松眉頭能夾死蒼蠅,整個人如遭驚雷。
胡鬧!
這也是能瞞的,如今六國會盟,搞得不好今日這鳳栖谷血流成河!
“那現在怎麽辦?”越婉珊問。
越松法子還沒想出來,躲在旁邊的王霖川因太過震驚暴露了身影,他沒想到能聽到這樣的秘密,震驚地一腳滑倒。
人爬起來就連滾帶爬的跑了。
“父親,是王霖川!”越婉珊驚呼,就要追上去。
“別追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越松沉聲道。
難道還能在這鳳栖谷殺人不成,就算他現在想殺了他,也沒有機會了。
越松想到越鴻煊和越君霁,頭疼。
是男人還好說,他不會幹預,畢竟你情我願的事。幾個男人能鬧成哪樣,就算他的便宜二子跟所有人都有一腿,他都不會管。
年少愛慕,風流韻事多一點也正常。
但,是女子就不一樣了。
不說涉及到子嗣的事情,就是男人的占有欲。這樣的美人誰願意與人分享。
越鴻煊不會,越君霁也不會。
搞的不好,反目成仇也說不定。
越松想到了二十年前的岑夫人,岑夫人那樣的樣貌都如此,何況如初……
而且現在京中已經起鋒芒了。
越松喃喃自語。
确實,東陵皇此時也收到了京中兵變的消息,他面無表情的聽着,仿若在聽一件小事。
其實,這件事也算他和越松一手促成。
成王敗寇,他大限将至,這個大位誰能坐,就看誰的本事了。
他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來中庸平衡,慢慢替換繼承人。這樣的亂世,平庸的帝王是守不住東陵疆土的。
王霖川滿頭大汗跑回宴中,他以為自己會在半路被人滅口,回到人多一點的地方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低着頭,神色猙獰和狂喜交加,心髒狂跳不已。
越如初居然是女人,還是救世之女。他想起之前那個偏遠小鎮來的叫什麽聞公子說的。
他若那時相信了該有多好,他們王家就不會如此被動。
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他只能祈禱太子殿下和他爹那邊的事情能夠順利,要不然,這個秘密也只能作為他一個人的保命符。
……
沒有人知道,不遠處的南山腰,如雲蜂擁的黑騎軍,悄然占據山頭。
他們能夠悄無聲息的來到南山,走的正是褚如初想要逃跑的那條小道。
這走了她的路,讓她無路可走。
為首的一騎,身材颀長,黑騎甲中泛着紫金暗光。一雙狹長的淡茶色眼眸輕掃這風光秀麗的山景,最後落入那被水霧籠罩着的鳳栖谷中。
“皇上,兩萬黑騎軍已整合完畢。”
馬背上的人輕笑,“很好,現在去接我們的皇後吧。”他語意眷戀,略帶柔情。
那人擡手示意,身前的人漸漸散開前行,露出他的面容。
平淡無奇的五官,一雙淡茶色眼眸淺淡平靜,眼中略帶猩紅,勾唇淺笑時若那千樹萬樹的梨花開讓人驚豔。
不過,周圍的人低垂着頭沒有人敢看他。
……
洗盡鉛華,挽羅衣。朱唇輕點,畫黛眉。
褚如初面無表情的穿戴描眉,仿若要上刑場一樣冷着臉。
周圍的宮人呆愣當場的看着她,間或咽口水聲此起彼伏。
宮人基本都是男人,沒有男人能對這樣的美色無動于衷。
這真的是男人?無數宮人在心中質問自己。
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仿若看一眼少一眼。
她美得不似人間女子,若下凡的仙子,若話本中修煉千年的狐貍精般。要不然怎麽解釋,這人從頭到腳都像發光一樣。
褚如初一襲羅裙,裹胸布還是纏着,她特地選的一條白色素淨羅裙,有點偏中性的樣子。
論華麗還比不上祭祀舞時的祭祀裙。
她是要扮女裝,而不是恢複女裝,那麽豔做什麽。
臉上鉛華洗盡,拒絕了宮人要給她盤複雜華麗的發型,墨發披散,只是輕輕束起。
一切從簡。
不過,要想俏,一身孝。
這一身裝扮還是清麗非常,翩然純美。
養了一年多的臉頰粉嘟嘟的,略微圓潤,就算她板着一張臉,也純美誘人,若枝頭那朵最嬌嫩的花,引人采撷。
褚如初看着銅鏡中的自己。
她也搞不懂為什麽越長越美,越長越顯小了。
最後只能歸于這邊空氣水土比較幹淨的緣故,也許是吃的比較簡單和健康。
平日裏不是蒸的,就是煮的,一點調料都吃不到。
就算她不用護膚品保養,皮膚也細滑白嫩,全身的肌膚都是如此,比在現代不知好多少倍。
這個樣子的她,若是回了現代直接說是16歲也沒有人反駁。
褚如初苦惱,這算怎麽回事,跟單獨開了美顏和打了高光的一樣。
這個世界又偏偏沒有美女,她真的這樣走出去,今日還能順利離開東陵?
褚如初搖頭。
她拿起一盒粉黛,就要朝臉頰上畫去。
“越侍郎,您在做什麽?”有宮人小聲問。
她眉眼輕眨,就惹來一陣壓抑的輕呼聲。
“化個妝。”褚如初說。
“不,不用畫,就這樣。”宮人們搶過她手中的粉黛,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
“給我。”褚如初板着個臉。
她要強行搶過來時,緊閉的大門被推開。原來是時間太久了,外面的人已經等不及,讓人來催。
換衣服的廂房離宮宴也就幾步之遙。
現在剛過正午,陽光熱烈,鳳栖谷花團錦簇,鳥語花香,溫泉谷溫度較高,大家都穿的比較少。
褚如初的羅裙輕紗曼舞,随着她走來,随風舞動,仿若飛仙。
從一片花叢中走出的她,明明一身白衣墨發,身無半點粉黛,卻仿若春光中的姹紫嫣紅在人眼前乍現。
明豔的是她的紅唇,是她白皙臉頰中的紅暈,是她波光潋滟眼波中的神采。旖旎豔麗,緋然馨軟,讓人全身血液沸騰,心魂顫動。
這是越侍郎?
所到之處,酒杯墜落聲此起彼伏,叮咚聲響,若人心間最激烈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血氣方剛的公子們流出了鼻血都不知。
一眼千年,見之不能相忘。
誰都沒想到女裝的越侍郎,會是這樣的驚豔絕倫,仿若妖孽。
此刻的她讓所有人蠢蠢欲動,就差那麽一條引火線。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