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隐忍
名滿天下的東陵國第一美人越侍郎居然是一個女人, 而且是救世之女。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各國。
本來若只有東陵國官員在場,消息還不會傳的這樣快,偏偏她是暴露在其他國家使臣的眼下。
鳳栖谷後, 東陵皇以國內動亂為由, 提前結束了六國會盟, 要求西川北戎等小國盡快返回。
離行的畫面并不太友好。
西川國君放話,若是東陵真要獨占救世之女,他會聯合其他國家讨伐東陵。
面對這樣的威脅, 親自遣送西川使臣的越君霁冷着一張臉:“國君真想再起戰戈,某奉陪到底。”
“哼,那咱們走着瞧。”西川國君臉色很難看,甩袖子走了。
不走又怎樣,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本來之前的戰役,就已經快傷了國體,現在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越君霁臉嫩,他施加壓力,或許能分一杯羹呢。
哪想對方油鹽不進, 比越松那個老狐貍還要讓人讨厭。
西川國君懷着心中的無限遺憾和恨忿,離開了。
或許一兩年後,他們修養了生息, 救世之女之言又當真, 重起戰亂也未可知。
不過現在,東陵西川甚至南苻都不會動。
當然, 這也只是暫時的, 該打還是會打。
就連赫連禹都被東陵皇遣了回去, 聯姻一事也正式拍板定下日子。要等越婉珊滿十六後才會正式嫁過去。
越君霁這時才知道越婉珊給越鴻煊求的那一貼無名婚書。
若說越松的童養媳之說只是搪塞使臣的戲言, 那這張婚書就讓越君霁如鲠在喉, 如芒刺背。
他在遣送完各國使臣回宮時,恰好遇見剛從皇宮領了旨意出宮的越婉珊。
“瑞王殿下安。”越婉珊避讓一側屈膝行禮,她一襲緋色羅裙,婷婷玉立,賢淑溫雅。
騎在馬背上的越君霁一身墨色四爪莽服,頭戴金冠,氣質冷然。
他黑眸沉沉:“真是好妹妹。”
“瑞王殿下,臣女不敢。”越婉珊細聲細語道。
越君霁在馬上一直看着她,好一會才道:“北戎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女君不要後悔。”
“婉珊不悔。”她嫁哪不是嫁,可是哥哥只能娶她。
越婉珊眼眸微閃,她神仙般的哥哥恐女呀,難得有一個能碰的。
“二哥可以不和哥哥搶嗎?”越婉珊突然擡頭說道。
“……”
“本王什麽時候是女君的二哥了?”
越婉珊聽見他否認也沒有争辯,“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希望瑞王殿下成全。”
越君霁聽了冷笑一聲,“天真。”
說完就策馬離開。
他還以為越家真的出現了什麽女傑之類,哪想如此天真。小初的歸屬是區區一封婚書就能決定的?
當然,說歸這麽說。這封東陵皇親自認可的婚書還是有點用的。
越君霁沒辦法否認自己在知道這件事後,心中的嫉忿。
其他人都好說,越鴻煊讓他深深忌憚。
越君霁策馬揚鞭,風很大吹亂他的墨發,卻吹滅不息他心中的郁氣。
就差那麽一點,哪怕再等半年,等到東陵皇歸西,等他徹底掌控整個東陵。那個被他藏在越府的人兒就會完全屬于他。
如今她的身份提前暴露,他就不得不面臨和其他人一起争讨她歸屬的局面。
甚至,此時他還明面上什麽都不能做。
他只要一想到此處,想到她将會被其他人擁入懷中,眼中的嫉妒和殺意就怎麽也掩藏不住。
越君霁猜測的沒錯,從東陵皇回了宮中之後,太和殿的宮燈就沒有熄滅過。
南榮淳起兵造反,被越君霁棋高一着鎮壓後,現在被撸了太子的名頭圈禁長秋殿。
東陵皇并沒有殺了他。
王家參與逼宮,王嚴豐因為之前的西川戰役有功,如今功過相抵。被收回鎮國大将軍的頭銜,還有西北軍兵權,職位一撸再撸,只留下了爵位。
王家三個女君級別不變。
比較慘的還是王霖川,因為他當衆叫破褚如初的身份,被東陵皇打了一百大板,幾乎去掉了半條命。
皮肉之苦倒是一方面,他在京中時張揚跋扈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王家敗了,今後在京城行走會不會被人當街毆打都是兩說。
後宮中要為王家求情的皇後娘娘被禁足宮中。後宮掌權移交到了賢妃娘娘的手裏。
總而言之,輝煌了近二十年的王家徹底完了。
但是又沒有徹底完,或許哪天天東陵皇的念頭變了,他們完全還可以東山再起。
越君霁因為這根本不敢大動,他隐約察覺,東陵皇還沒有完全信任他。
但是,這只是越君霁心中的猜測,在外人看來,他就是下一任的儲君,東陵未來的皇上。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本來顯現沒落的周家,張家因此一躍成為上京的新貴。
越家仍然屹立不倒。
東陵皇對越松器重依舊,此次的京中權勢交接,越家一脈毫發無傷。
讓百官摸不着頭腦的是,瑞王殿下對越家态度暧昧,說不上近,又說不上厭惡。
不了解其中的官員只能低嘆一句,越松真是老狐貍一只,不站左右只站中間,這站位把握的穩穩地。
除了這些事情,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救世之女該如何處置了。
老臣們各有心思,在救世之女的歸屬上分毫不讓。
畢竟關乎子嗣問題。
按照寂滅大師的說法,救世之女的子女很有可能會擺脫這男多女少的宿命。
若自家能有一個這樣的孩子,那到時能擁有的能量有多大,不用想都知道。就算撇開這一點,傾國傾城美到不似人間的女子,誰不想擁有。
“越卿,此事有何看法?”東陵皇面色如常的問。
若不是他命之将至,真想把那樣的美人接入自己寝宮,可惜……
現在他只想為東陵國多謀福祉,不想其他。
東陵皇一生鴻運。
少年時逍遙皇子,因為與前面的哥哥們年齡相差太大,沒有被卷入皇位之争。人到中年撿了個大便宜登上了這個位子。
登基後,手下能臣輩出,雖然世道不太好,他的皇位還是坐得穩穩的。臨老繼承人不争氣,又平白撿了個優秀的兒子。
這該是有多走運。
快死了,還在本國出現了救世之女。不僅上供了火藥和鋼鐵,還給東陵理順堪輿圖之法,讓東陵在一國對兩國的戰役中取勝。六國會盟是他的高光時刻,如今繼承人的事算解決,他一直看不順眼的王家也被撸下來了。
東陵皇很滿意,他死而無憾。
當然也有遺憾,遺憾為什麽救世之女不是出現在他年輕的時候。
但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他能夠走運到這份上,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東陵皇現在只想好好的安排一下褚如初,讓她發揮最大的作用,讓東陵國更上一層樓。
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把褚如初接入皇宮,讓皇家獨占。
雖然他知道瑞王殿下很喜歡她。
東陵皇在褚如初的身份揭穿後,也想明白了,估計那小子早就知道她是女人,還是救世之女。
因為這一點,東陵皇略微不滿,所以遲遲不改立他為太子。
甚至他心有疑慮和隐隐地焦慮。
東陵皇坐在高位上眯着一雙昏黃的老眼,看到一身正裝的瑞王走進來。
他沉默地站立在那,聽大臣們讨論的熱火朝天,争論救世之女的歸屬和處置方式,仿若這件事跟他關系不大。
東陵皇略微滿意的點頭,就這一點就比南榮淳強上不少。
他這個在民間長大的兒子,心機深沉不說,處事老練到簡直不像這個年紀的少年。
特別是對人心的揣摩和把控。上位者可以不會做事,但是要會看人,會禦下。他仿佛天生就會,且掌握的爐火純青。
東陵皇自己都是在這個位子摸爬滾打十幾年才練就如今這樣的本事。
他只能說瑞王是天生的上位者,是天生的王者。
東陵皇曾今也想過把王家撸下去後,讓瑞王輔佐太子,但是,觀察過一段時間,一個沒有容人之量,一個不會屈居人下。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他只能這樣選擇。
若那□□宮勝利的是南榮淳,他也只會選擇南榮淳。
東陵皇現在滿意歸滿意,他的疑慮也很深。
若是瑞王在救世之女的處置上不能讓他放心,這儲君的位子也輪不到他坐。
一個合格的帝王可以有弱點,但是這個弱點絕對不能是女人!
溫柔鄉,英雄冢。
越松之前就說過,瑞王視她比自己的生命都看重。
那時,東陵皇以為褚如初不過是一個外貌出色,才情出衆的男人。
君臣之間有這樣一段,他不反對。
可,當那人是女人就不一樣了。
男人對女人天生就不同,他怕有一天,他的兒子,他的國家會因為這個美若妖的女人玩完。
若瑞王真的愛女人勝過愛江山,那麽,他不僅不能把江山給他,還得殺了他。畢竟南榮淳可掌控不了這人。
東陵皇想着,面色淡然,平靜無波。
越君霁冷眼旁觀,一個一個記住了這些對褚如初輕辱觊觎的大臣,有大臣自己都老态龍鐘了,還建議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應該去嘗試讓救世之女留下子嗣,多多為東陵謀福祉。
他眼底的刺紅一閃而過,最後沉寂在深潭般漆黑如墨的眼眸中。
……
宮中軍備最嚴格的月依泉宮殿中,褚如初一身淺綠的羅裙,手腕同色系輕紗,墨發披散,獨坐花樹下品茗。
她的身後五步一衛,十步一崗。
侍衛們皆背對她而立,褚如初輕酌着杯中的香茗,望着這漫天花樹,仿若一個花間精靈般純美無暇。
幾日前失控般的哭泣後,她現在心中一片冷然。
居然囚于宮中,而非儲女苑。
她是該感謝一下那個未曾蒙面的寂滅先生提高了她的身份待遇,還是該憎恨他讓她的逃跑難度加大。
若只是單純的女君,她完全可以背靠越家或者阿霁擇一看得順眼的男人,現在應該是不可能了。
那,是會被幾人占有?還是被一群?
褚如初緋色的紅唇輕扯,弧度優美,誘人深吻,眼眸卻極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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