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2)

子額頭冷汗淋淋,偌大的被窩只聽見心咚嗆咚嗆往嗓子眼跳。

求求你,別痛了,她緊緊捂着肚子,裏面那股惡氣竄到胸前,在胃裏翻江倒海,它猙獰大笑,一口一口咬她的肉,喝她的血,把五髒六腑生生劈開,然後捏碎,糅雜腸子切了胃。

胸口泛起惡心,想吐又吐不出來,她身子本就虛弱,再勞神費力,不由開始渾身發抖,汗出如漿,昏昏沉沉之際,睡了過去。

睜眼醒來,帳幔在眼前輕晃,天陰陰沉沉,肚子微微有些脹,并不痛了,她長長籲出一口氣,心情好了大半,結果掀開被子,床上紅豔豔一片,裏褲上面也染了好大一塊。

“混蛋!”南風見天色不早,只得把床單收起來藏在角落,又換好裏褲草灰,趕去堂屋吃飯。

周氏看見姍姍來遲的南風立馬沉了臉,鬓發光滑,臉上也新上了妝,顯然是剛睡醒。不陰不陽刺了兩句:“南風你這孩子真調皮,如花炒了西瓜子,就你沒吃到,來來嘗嘗。”

婆婆說媳婦調皮不是好話,意在提醒她做媳婦要懂事知禮,全家人忙裏忙外做事,就她偷懶。

“行了,大過年的,就你話多。”肖金柱坐了一下午,屁股都發麻,把周氏嫌棄的要死。

周氏被肖金柱說不敢吭聲,背地裏狠狠瞪了眼南風。

南風被周氏說了一通,心跟紙糊的一樣,難受的很。在娘家,自己若來了葵水,娘總是給熬紅糖水,摸着她小臉催着去休息,說話也刻意溫柔了許多。周氏看着面善,一不如她的意,劈頭蓋臉教訓了再說,所以說媳婦還是媳婦,女兒還是女兒。再惡的娘也會念着女兒,再好的婆婆心裏也只有兒子。

南風環視了一圈,見肖融安正在陪三個孩子說話,心略定了定,擡腿走了過去。

身後是覃氏的說笑聲很刺耳,“娘,您看,村裏來的就是村裏來的,您叫她西瓜子也不吃,真是沒見識。”

南風就當沒聽見,有些人你越理她越覺得有意思,見過耍猴戲麽,人都以為花錢看了猴戲,猴子一個字不花看了人戲呢。

做大夫對血腥味最敏感,今天院子殺雞宰魚血染紅了青石板,融安不能确定娘子的血腥味來自哪裏。腳步浮軟,氣色不佳,兩人挨着,他穿過寬大的衣袖手腕上的脈門,手指輕點。

果然是葵水之兆,氣血阻塞,腹痛如絞,他慢慢看了她一眼,明明是沒有任何情緒,卻有個聲音在她腦袋裏叫嚣,他都知道了,心裏的委屈仿佛找到了發洩口。她費力掙脫大掌的鉗制,話有些沖:“做什麽看着我,我臉,臉上又沒開花。”

肖融安輕輕笑了起來,嚴寒的屋裏因他這一笑暖如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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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撫上微微上揚的眉毛,“哦,娘子不看我,怎知我在看娘子呢。”

“三叔,”大龍一見三嬸來了,三叔就不理人,蠻橫搖着叔叔的大腿嚷道:“三叔,我們再來玩兒。”

肖融安一下午都陪着孩子玩了,心早就不此,哪裏還會願意陪他玩呢,當即推開他的小手,“大龍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吧,三叔有事要辦。”

小孩們玩的正高興,肖融安對孩子和氣,又經常給他們帶些小玩意,過年期間,大夥都有了空閑,大龍早心心念念三叔陪他們玩兒,苦着小臉道:“三叔,陪我們玩吧,陪我們玩。”

虎子和雨兒也跟着搖頭晃腦附和。

他揉了兩把小孩的細絨毛發,哄道,“三叔有事,你們玩,下次陪,好不好。要聽話。”

大龍癟癟小嘴,小鼻子抽了抽顯得很委屈,看着三叔和三嬸離去的背影,憤憤然哭道:“南風你是個鄉巴佬,我讨厭你,不準你搶走我叔叔,不準你在肖家,你這個賠錢爛貨。”

肖金柱面色不豫,周氏似沒看到一樣。覃氏張大嘴巴看着這一幕,肖融慶一個嘴巴子在她臉上,王氏和肖融容聽了他這話互相看了幾眼,眼色抛過來丢過去。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肖融慶粗暴的吼聲蓋過鄰居炮竹聲。

覃氏的哭聲和孩子的哭聲混在一起。

南風不哭反笑,看,這個世道,永遠是沒道理的哭聲最大。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章寫的太嗨了,我也覺得有點偏歪膩了。十二月初六成親到過年,也是蜜月期,也就是是說作者寫了十章蜜月了。真正的夫妻生活就要開啓,蜜月期過後,矛盾凸顯,各種劇情要展開了,相愛容易相處難,融安南風各有性子,未來生活必然要相互融合。唐六少還未正式出場,月娥也不會消停,薛廣集會如何神展開呢,桃妹和北風又會遇到什麽困難,肖金柱又會怎麽折磨周氏呢,圓房事件,南風懷孕不易,生個什麽樣的寶寶呢。看起來完美無缺的肖融安,他的陰暗面和缺點又是什麽呢。

素素不為虐而虐,故事也很普通,傾注了我最真摯的感情,來自于童年外婆家的回憶,以及故鄉鄉土的懷念。如果你也有感動,能激起小小的共鳴,便是我最開心的事,謝謝大大的觀賞。

☆、40 知人知己

40、知人知己

屋裏衆人隐隐等着她的反應。一個孩子怎會罵如此惡毒的話,顯然是大人教的,肖融慶的一巴掌已經為覃氏賠了罪。

是沖前去甩上一巴掌,還是用更惡毒的話回敬過去,南風發覺統統不能做,兩輩子加起來活了二十多年,這一刻才真真切切明白了嫁人和沒嫁人的區別。在謝家,月娥和她不管怎麽鬧,大家都只看着是孩子鬧脾氣,在肖家,她是肖融安的娘子,大龍的一聲三嬸,就決定了她不能跟着大吼大叫,不要說肖融慶已經遞了臺階過來,就算沒臺階,自己也要找臺階下。

融安道:“大龍是個孩子,童言無忌,我們不會計較,大哥何苦如此。”

南風已然平靜下來,踢了踢冰冷的腳趾尖,端出以夫為天的模樣,“夫君說的是,孩子的話信不得,他指不定從那裏聽來的閑話,自己都不知道說的是什麽意思。”

肖金柱哈哈大笑,把哭的眼淚鼻涕成團的大龍,拉了過來,皺眉看着大兒子道:“大龍是肖家長孫,切不可荒廢了,鎮上老學究畢竟年紀大了,耳朵背,孩子怕是管不住。”

融安恰恰接過他爹的話,“師傅近來為縣上的葛先生的高堂探病,若去說合,以大龍的資質,我有幾分把握,不知大哥大嫂以為如何。”

葛先生的名氣之大,在整個臨川地都叫的上號,鹿鳴學院已有三百年歷史,在葛先生手中名聲更顯,學子無論貴賤皆要入試進學,若是能進的了去,中舉有望。南風知道薛廣集和小舅媽家的兒子便是在鹿鳴求學。

肖融慶和覃氏被這等好事砸暈了眼,肖融慶還好,他喜好舞刀弄槍,有心要兒子繼承家業,卻也知道太平盛世,武将沒有出路。覃氏歡喜的差點給肖融安跪下,她半邊臉腫的老高,此時也不管鬓環亂發,忽然邁步往他們那裏走去,躬身輕道:“多謝三弟,都是我管教無方,在這裏給弟妹賠罪,還望海涵。先生之事還請三弟多多費心。”

南風心中明白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今後覃氏不但不敢再面子給南風難堪,就算有人要說南風壞話,她也要遮掩去,為了兒子。

融月本着看好戲的心情立刻被破壞的一幹二淨,轉念一眼,三哥到底是三哥,心裏還是有自家人,小嫂子挨罵也是白罵的,她臉上泛出光彩來,故意挺起胸脯經過南風身前,恍若得勝的将軍,故意失聲道:“哎呦,嫂子這頓罵白受罪了,真是作孽。”

不等南風有反應,覃氏那不屑的刀眼刷刷飛來,“妹妹這張嘴真是。”

此時此刻,覃氏恨不得把融安兩口子供起來,不容別人打擾自己的好事。平時小姑最會看人眼色,今日真是丢人。

周氏忽然笑道:“如花,還不上菜,該是去吃飯了。”融月跺着小腳随着周氏坐了。

這頓飯吃的歡笑連連,覃氏殷勤的給南風夾菜,肖融慶也在娘子的暗示下猛灌弟弟的酒。

“你來了葵水,怎麽的不和我說。”融安幾乎是把她拖進屋裏的,蹙眉惱道:“也怪我,近來事多,忘了這事。”

南風猶豫了一會,對自己的夫君說葵水之事委實難為情,不過他又是個大夫,才開口道:“提前了兩日,我也沒注意。”

他說出一個字,又吞了回去,她的下巴顯出尖尖的弧線,不複前幾日圓潤,一雙眼睛顯得又黑又大,膚色有些蒼白,跟屋檐下的冰柱一般,那是一種半透明的色澤。

作為大夫他很熟悉這種氣色,一時想到為了她身子故意沒有洞房,這些天又慢慢哄的她露了天性,今個被大嫂氣了一遭,心亂如麻,半響無語。

她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紅棗福元茶是他特意為她沖泡的,周圍泛起香甜的氣息,酥酥軟軟。

融安用手比劃着她的小臉,苦笑道:“好不容易長些肉,又消了去,要知道,過年的肉是最貴了。”

南風噗嗤一聲,一口茶水在喉嚨間作惡,将将咽了下去,咯咯笑道:“夫君盡開玩笑,要說肉,怎的也是夫君身上肉多,更值錢罷。”

融安見她清麗溫婉的笑,不由得心中一動,挽着娘子坐在床邊,下颌抵着她的細幼的鎖骨,溫熱的氣息噴在頸上,激起一層緋色暧昧,柔聲道:“會笑,看來是不生氣了,剛才的場合,我若幫你罵回去,只會對你的聲名有礙。娘子,我的好娘子,對于讨厭自己的人,我們要給他們一個了解自己的機會。”

南風訝然,沒想到他怕自己想不通,低頭看着他頭頂的發漩,長發蜿蜒,松松垂在腰際,如一匹上好的黑綢,發尾幾乎到地。這是不同于白日束發的清爽利落的潇灑,是一種暗夜的無聲誘惑。她忍不住伸出手來,挑起一截發梢,編起了小辮。

“怎麽不說話呢。”他像孩子一般伏在她的肩頭,感覺到娘子在發上忙活着什麽。

南風伸出一根白嫩修長的手指在他胸口一點,嬉笑道:“別動,夫君說的是,我不是小孩子,不會任性了,你放心。”

融安溫熱的大掌在她軟綿綿的小腹上揉來揉去,心思轉到了藥方去,“喝了熱茶可還好些,肚子還疼不疼。”

她羞紅了臉,放下編的亂七八糟的小辮子,扭扭捏捏道:“沒事了,不疼。”

“我給開付藥吧,省的你痛的死去活來。”融安說完作勢要出去。

南風急忙止住,道:“沒病吃什麽藥啊,我沒事。夫君你別忙活了,都這麽晚了,我們歇息吧。”邊說邊壓着他往床上倒。

融安輕輕一笑,也不掙紮,任由她軟綿的鴿子肉貼上硬實的胸膛,“娘子怕苦,別怕,我給你吃蜜餞,或者捏着鼻子吃也成。”

她細細摩挲着身下圓潤的喉珠,頑皮道:“夫君可是當我是小兒,只不過身上好的很,沒得吃藥罷了,做大夫的,就知道吃藥吃藥。”

他躺在床上,輕咳一聲,借以掩飾腿間漸漸擡頭的大家夥。真是要命的折磨!

南風暗自發覺他有些異樣,渾然不知自己此刻做的多暧昧,委實是成親以來,兩人摟摟抱抱不在少數,南風從開始羞怯到後來的習慣,現在覺得靠着他的胸膛很是安心。

她怕吃藥苦,之前痛的死去活來,現在又沒事了,想是省了去,也怕過年吃藥,此地的風俗便是重病過年也要停歇兩日的藥,道是不吉利,最的是,此時天黑風高的,舍不得夫君受罪。

融安不知她全部心思,也猜得到□分,當下笑道:“娘子想歇息,也得先洗把臉,再者把茶喝了吧。”

南風不疑有他,以為夫君斷了心思,喝了紅棗茶沾了枕頭呼呼大睡。

融安看了一眼半盞殘茶,剛才趁不注意放了點安神的東西。脫了外衫把她抱在懷裏,待被窩暖和了些,方才退了出來。火盆扒出幾塊新炭,尤自想到那人振振有詞說要分被子睡,身子一點陽氣也無,還想分床睡,不行,他得快去快回,不然被窩又冷了。

穿好衣衫,他推門消失在夜色中,往清和堂方向去,清和堂的掌櫃是個良善人,過年期間,鎮上的鋪子大多關門大吉,唯獨清和堂是有人輪流守着的,坐堂的大夫都住在鎮上,若是有人瞧病,到也方便,故派了得力的夥計輪流守着,但是過年和初一也是關門的。

肖融安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南風怕吃藥,正月裏頭煎藥也嫌晦氣,正好王大夫前日教自己配了幾枚藥丸,倒是治這個最好,喚作烏雞白鳳丸。

“哐哐,有人在嗎,有人在嗎。”呼嘯的夜風吹走了身上最後一絲熱氣,一刻鐘也沒響動,他無奈聽見的自己呼喊聲驚起狗叫聲。

終于隔壁的大叔看不下去了,把門開了一個縫兒,喊道:“肖大夫,別喊了,裏邊沒人。”

“李叔,給您拜早年,大吉大利,財源廣進。不好意思打攪您歇息了,您可知道今個是誰在守鋪子。”他鞠躬作揖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平時都熟慣了的,李叔那點火氣消的幹幹淨淨,仔細回想了半天,道:“今個事多,我想想,好像是三生那小子,不過他家在鄉下,你哪能找到人啊。”

若回了鄉下,還真不好找,三生家離鎮上二十多裏呢,夜裏也走不得路,再者明個是過年,他也不會來。肖融安無法,只得告辭,尋思着其他法子。

“肖大夫,肖大夫,你等等。”夜風中送來婦人中氣十足的喊聲,他轉身回頭一看,原是李嬸。

“李嬸過年好,大吉大利。”

李嬸胖胖的臉上笑得肉一顫一顫,“肖大夫,您真客氣,下午我聽三生那小子說去萬金賭坊試試手氣,你去那裏找找。”

融安不妨峰回路轉,一時歡喜無限,給李嬸作了幾個揖,快步走了。

耳邊傳來李叔夫妻倆的對話,“當家的,你咋不告訴肖大夫三生去了賭坊呢。”

“我哪記得那麽多。去去去。”

“哎呦,沒見過你這麽小心眼的,不就是嫉妒肖大夫年輕說話溫和麽,你看看你,整天就會對我呼來喝去。”

“哼,老子會和小白臉一般見識,你這婆娘看着少年郎就找不到北。”

“老李,你找打是吧。”

“娘子,我錯了,我去跪搓衣板。”

萬金賭坊在鎮上七轉八彎的角落裏,遠遠看去,門口挂了兩個大燈籠。肖融安踏上臺階,門口的童子還未反應過來,兩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嗲聲嗲氣道:“公子,您可是來尋嬌娘的,萬紅館裏頭個個賽西施,保管您啊,**啊。”

肖融安看都沒看一眼,一腳踹開了萬金賭坊的大門,兩個童兒一凜,左右使了個眼色,兩個女人罵罵咧咧的走開了。

門口的響動讓裏頭的人驚一眼,只不過是個年輕公子踹門,甚無意思,又轉身過去。

他穿過烏煙瘴氣的賭館,和熟人點個頭,從裏頭提出賭紅了眼的三生。

“哥,你咋來了,別拉我啊,我贏了好多銀子啊,你看啊。”三生瘦如雞仔,不敵他大力。

“別玩了,陪我去清和堂,贏了就要收手。”

“哥,你別急啊,要不先讓我再玩一把。”三生正在心頭上,哪裏肯依,“哥,我借你本錢,咱哥倆一起。”

“王三生,不怕大娘把你收剁了,你就去賭吧。”肖融安厲聲喝道。

三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娘和肖融安,他平時就機靈,這會被冷風一吹,看出了肖融安的怒氣。聽了肖融安說的來龍去脈,嘴上要占了好處:“我說哥,你咋這樣呢,不就是個肚子疼麽,別把嫂子當病人,動不得,重不得。你是個男人麽你。當初梁姑娘你也是這樣,看看人家對你上心了。”

“快走,別啰嗦。”

兩人忙不疊回到了清和堂,肖融安拿了一小瓷瓶烏雞白鳳丸,在三生的嘲笑聲裏回家去。

作者有話要說:封面被編編嫌棄了,于是請了美工直接換,我也不知道換成啥樣了。

早上群裏寫喪屍文的如意跑來問我:素素,我今個上班偷偷看你農女了,哎呦,我都不想寫喪屍。

我:那你留言了沒有,星星眼。

如意:哦,手機不好留,這樣吧,下次,嘿嘿,等你寫肉的時候。

我:斜眼。

如意:你媽媽看你寫文不

我:咋

如意:我覺得太妃的肉不錯額。

我:==!!!

深深懷疑還有多少潛水的娃娃在等肉肉,看我正直的臉,你以為只會在床上滾麽!!

☆、41、春色滿園

41、春色滿園

夜風嗚嗚,宛如小兒夜啼,風聲一卷它便來了,再一卷,又消失。她側耳去聽,只是不真切,斷斷續續,若有若無,伸出手來一探,落了空,她醒了大半,不甘心兩手摸索,恰好一副冷冰冰的身子送了進來。

“夫君,你身上怎麽這麽冷。”

“胡說,明明是你身子冷,把我也冷着了。”那如酒如水的嗓音如是道。

她朦朦胧胧間只覺得不對勁,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她想動,想坐起來,他一手攔過來,帶着梅花淡淡馨香。唇上被塞進了黑乎乎的藥丸,苦,腥,酸。

她皺起眉頭,他柔軟的舌頭抵了進來,帶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蠻橫的把藥丸推到喉間。

藥丸從喉嚨口掉了下去,他還不肯離去,慢慢親,溫溫舔,滿嘴的苦澀釀成了甜酒。

藥很苦,心很甜。

她睜開酸澀的雙眼,努力看清眼前的景象,天色還有些暗,窗外的太陽還躲在被窩裏露小臉。那個人背對着自己,雙手動作幅度不大,窸窸窣窣布料的摩擦聲,淅淅的水聲,還是狗狗蹬腿的磨蹭聲。

這個人大清早背對着自己做什麽呢,她心中迷糊,故意放輕腳步,幾乎是一瞬間,融安也回過頭來。

兩兩相望,南風其實并未看清楚,倒是融安心中一慌,趕緊把那東西藏在身後。

本來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他這麽露了行跡,反倒讓她起了疑心,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她蹬蹬跑過去,甩開他的手,然後看到了這樣一幅情景。

木盆裏泡了一床被單,地上散了一些皂角,他修長的手指拈着一條裏褲,淺色的薄紗,上面印着暗色的痕跡。

“轟”,她如打翻了五味瓶,臉色春夏秋冬四季顏色過了一遍,氣吼吼道:“誰讓你動我的東西。”

肖融安呆呆蹲在角落裏,不敢動彈,白皙臉上泛着可疑的紅雲,一直紅到耳後根,兩只眼睛瞪的如大門口的燈籠,難得露出一絲傻氣,和狗狗看人十分像。

這個情景莫名像是娘子去捉夫君的奸/情。

南風知道自己不該沖夫君發火,人家都好心幫她洗褲子了,幾百年裏難得見到一個啊,這事怎麽就這麽愁人呢,自己最不堪最想隐藏的秘密的被人看到了,她惱羞成怒了。

“你放下,放下,然後出去。”她雙手亂擺,大聲喘氣,說的很激動,眼看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那人起身,沒想到娘子這麽大反應,柔聲道:“莫哭,娘子,你別激動。”

激憤之中的南風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麽,沖到面前捶打道:“你懂什麽,很髒,男人不要碰,男人碰不得。”

融安的神色由困惑轉為欣喜,綻放出溫暖柔和的神采來。

“怕什麽,我是大夫,這雙手什麽髒的都碰過,娘子嫌棄為夫麽。”他還沒說出口的是,便是死人也會碰,怕吓着她。

她咧開嘴,想笑,眼淚聚在眼眶搖搖欲墜。

他不嫌她髒,還說自己髒,他維護她可憐的自尊心。

她聽見自己冷硬幹澀的心,砰然開了道口子,照進了溫暖和煦的陽光。好像慢慢脫離了自己掌控,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甜蜜。

肖融安窩在屋裏老老實實洗好了被子和褲子,兩人合力展開把被子攤在竹竿上,相視一笑。

大年三十中午是祭拜祖先,合家吃了飯,妯娌幾個把青菜葷菜洗好切好,留着正月裏頭待客用,待天色暗了下來,紛紛回房去洗浴換新衣衫。

他帶來一個好消息,劉公子勸服了謝天明,桃妹和哥哥好事多磨,終于成了,南風一聽,歡喜的不行,要不是大年三十,各自在家過年,她早就忍不住告訴哥哥了。

“你放心,哥哥已經知道了,為了給謝奶奶沖喜,他們的親事定在了明年正月底。”他湊到她耳邊,低聲說笑着。

南風心中無限歡喜,笑臉一滞,轉念又想到,一個月成親是急促了,謝奶奶已是強弩之末,若是去了,又得守孝,他們難等。

他眼睛微微一眯,笑了,執起眉筆道:“娘子,我為你畫眉罷。”

她用帕子擦了身,濡濕的青絲被屋裏的火盆烘了半幹,洋洋灑灑垂在額角,本來來葵水最好不要沾冷水,前次一場鵝毛大雪冷的發憷,南風賴着沒洗頭,将将算來都有半個月沒沾水了。頂着油膩發癢的雞窩頭,她實在不願正月裏面見客丢臉,便在屋裏燃了兩個火盆子,熱水細細洗,幹淨的巾子擦了數十次,直到根根豎起,才在火盆邊烘着。

狗狗新奇看着如瀑的青絲,跳起蹦過來,南風眼疾手快,才讓發尾免去了狗狗的調戲。

它煞有介事翻了白眼,滾到了融安腳下。

驚的南風啞口無言,被只小狗鄙視了,她搶過夫君手裏的眉筆,嗔道:“夫君還是去洗澡吧,畫眉還是我自己來。”

對着菱花鏡繼續勾畫,眉尖拉長,輕輕上勾,顯得很有精神,在眼角處輕輕染上緋色,頰上飛霞。南風本來底子就好,只是素來不作打扮,素衣淺裳,掩在人群中并不出挑,她的美麗不奪人目光。

如今來了葵水,臉上膚色白的透明,長眉紅妝,褪去了少女的嬌憨可愛,像是正要抽出花蕊的芙蕖,顯出鮮嫩嬌美的顏色,極雅致極秀麗。

他出浴便看到這樣一副美景,目光仿佛溫暖的春水。她被他看一眼,是說不出的舒服快意,轉眼又化為深深潭水,含着無邊的**和愛意,讓她渾身顫抖,心如鼓擂。

他幾步跨過來,把她擁着懷裏,掐着那不握一寸的細腰,含着她細嫩的耳珠啃咬,咬牙切齒道:“娘子,你這樣,我受不了。”

南風幾疑化作了一灘春水,軟倒在他懷裏,素白的手胡亂攀在他肩上,摸到高挺的鼻子,微微顫動的長睫毛,還有鮮嫩如橘的唇瓣。他的五官并不算很美,組合起來,卻讓人無法移開眼睛。

她坐在他懷裏,背貼着胸,股疊着股,找不到着力點,一手支起梳妝臺,一手掐在他堅硬如石的大腿上,奇怪,怎麽這麽硬,然後她又放開,想掙脫,這種無力感覺太陌生,就像是溺水被滅頂。大掌觸到她肩頭細嫩的肌膚,流連不去。

他湊到她頸脖間,嗅到一股甜蜜的馨香,是她的味道。

再也忍不住,細細密密親了上去,動作有些生澀,但是很溫柔。

他的溫柔慢慢軟化了她的抗拒和害怕,她的手垂在那裏,不敢動作,顫聲道:“夫君,夫君”

喃喃軟語,淺淺呻/吟。

那些畫面,交纏的身體,猛烈的撞/擊,淫/靡的呻/吟,還有惡心的白濁,嘎吱的大床,搖晃的視線。

她像是被自己聲音猛然驚醒一般,發出一聲驚呼,急忙要往前探去,想要躲。

他微微一滞,感覺到身下甜蜜的脹痛抵着她腿間的物事。

把她重新摟回懷裏,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娘子,別怕,是我不好,吓着你了。”他的眼神清澈又纏綿。

他在為自己情動卻忘記娘子身子孱弱道歉。

她推開他,是因為想起了曾經唐六少帶給她惡心肮髒的交/合記憶,讓她幾欲作嘔,就算是這麽好的夫君,也不能讓她完全放心把自己交出去,也不能完全在他面前袒/露曾經陰暗的過往和全部的心。

太快了,她剛對他打開心扉,就要坦誠相對,快的讓她害怕。

他們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隔着兩世的糾葛,這條路并沒有那麽好走。

堂屋裏頭紅燭高明,亮亮堂堂,大人小兒皆換上了新衣裳,只見周氏一身赭黃鑲領杏色底子簇狀印花交領長襖,配上赤金頭面,金裝上身,猶如廟裏閃光的菩薩,當然表情也很配合。她手裏拿着幾個紅包兒,正逗着孫子說話。

融月最先看見三哥他們過來,她穿着粉紅色彈花襟短襖,邊上縫上白色的兔毛,底下是深色八幅湘裙,頭上挽着一個姑娘鬓,插了不少金銀飾品,只是胸前太鼓,粉色又顯胖,這一身完全把她身形的優點蓋住了,顯得肥短臃腫。

走動間兔子一跳一跳,看着南風一顫一顫。

“三嫂這身倒也別致,和二嫂商量着一起來的吧。”融月不喜大紅大紫,認為色彩太重,顯老氣,殊不知,越是淺色的料子越是輕浮,君不見,多少妾侍做夢都想穿起正室那身紅衣。

南風淡然一笑,轉身和融安先給周氏拜了年,周氏喜笑晏晏,派了個紅包,道:“這個紅包是發給你肚子的孩子,望你們夫妻平平安安,和和美美,三年包兩。”

她捏着紅包跟循聲而來的王氏打了個招呼,融安被兩個哥哥拉去說話。

王氏今天一身荔枝紅纏枝葡萄小襖,底下是绛紫馬面裙,梳着側鬓,飾以翡翠釵環,嫣然笑笑,神采飛揚。葡萄代表了多子,顯然這是二嫂的願望,紅衣烏鬓,白面豔妝,有種不輸人的明麗。

雨兒被王氏牽着,穿着素絨繡花蝴蝶小襖,胸前挂着金鎖玉片,頭上是兩只金光閃閃的蝴蝶,她今日也特別活波,圍着南風跑了一圈,帶起頭上鈴铛叮當叮當,摸着嬸嬸的肚子嬌氣道:“嬸嬸,妹妹。”

都童言無忌,有時候往往是孩子說的話最靈驗。

南風鬧了大紅臉,指着王氏問雨兒:“你娘肚子裏有什麽啊?”

雨兒偏頭想了一會,王氏口舌發幹,雙眼灼灼看着女兒,又盼她說出心中所願,又怕她說的不是心中所願。

“是弟弟,弟弟。”雨兒話一出,王氏喜不能言,抱着女兒心肝寶貝肉親個不停。

直把南風看的咯咯笑暈。

王氏笑吟吟故意上下打量着南風,芙蓉色雞心領直身長襖,下着綠梅棉绫裙,額前懸挂紫玉鑲珍珠流蘇。斜插着纏枝釵,後面墜以雲角珍珠卷須簪,臉上畫了紅妝,真真是大俗大雅,嬌豔無雙,宛如雪地裏一支寒梅,紅的熱烈,白的純潔。

“弟妹莫笑,我有,你也有,這身打扮真是把人看呆了去。”

王氏這話雖有些誇張,卻是實情,南風一進門,衆人皆覺得眼前一亮,尤其在婆婆面前侍候的王氏臉色有些難看,她身上的玫瑰紅萬字流雲妝花小襖,端是富麗華貴,頭上戴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和紅玉蓮花釵,這身行頭少說也要上百兩,花了她不少私房錢,眼下卻被南風比了下去。為了兒子,她只得把氣往回咽,端出笑臉相迎。

這一日不知說了多少吉祥話,賠了多少笑臉,夜間全家人圍着火盆邊守夜,孩子們趴在母親懷裏睡着了,周氏便招呼媳婦帶着孫子去歇息,融安先陪着南風說了些閑話,後來也要她去睡覺。

南風不肯,一來是被窩冷清,二來是她睡不着,舍不得融安。她有個小習慣,每年過年都睡不着,回想着這一年的過往,在爆竹聲聲中起床。今年是她第一年在肖家過年,以後的每一年都将在這裏度過。

她以為自己會孤單難過,就像前世在唐家莊子裏一樣,看着別人全家團聚,自己悄悄躲着被窩裏哭泣。在燭光下和自己的影子說話,拼命捂着耳朵,怕聽見笑聲炮竹聲說話聲。

什麽時候開始,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便不覺得孤單害怕,覺得心安,就算是陌生的全家人圍爐夜話,她好像在自己家裏一樣心安。

“夫君,過年好,恭喜發財。”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掩飾不住的喜慶。

“娘子,我們一起過年好。”他悄悄握着素白的小手,那是喜悅的聲調。

作者有話要說:頂着鍋蓋走,上肉沫兒。

☆、42、尊師送禮

42、尊師送禮

在鎮上和鄉下過年其實都一樣,永遠是熱鬧且忙碌。從初一到十五,山上的祖墳和遠親故交都給拜訪了遍。因南風是新媳婦,跟着婆婆認了不少遠親,順手收了不少紅包,不過比起他們送出去的賀禮,那幾個銅子實在是難看的緊。不過婆婆說了,自家不比親戚家窮酸,能幫襯就幫襯,周氏很愛面子,大概是這個原因,她和公公之間的恩恩怨怨被瞞得鐵桶樣。南風無意去說婆婆是非,她捏着幾個銅子,心道怎麽算都不虧,肖家還未分家,送禮送公家的,紅包是她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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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初二回娘家,她對其他新親戚無甚期待,當然面子上也沒表現出來。黃氏用一串炮竹把女兒姑爺迎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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