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6)
,不敢打攪。”
“下去吧,”南風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諷刺一笑,下一句成功的讓那丫頭僵了,“你這般好,我會同你們班主好好說道說道,多封一個紅包就是。”
事情遠遠還未結束,這頭跑了嫣紅,那頭主屋裏傳來肖金柱暴跳如雷的罵聲。南風心頭劇跳,隐隐約約聽到了融安的兩個字。便對桃妹和劉氏道:“我去前面看看,舅媽和嫂子在屋裏歇歇吧。”
等她出門一看,肖金柱已經從裏屋沖出來了,遠遠聞到一股酒臭氣,臉上漲的通紅,兩個眼睛跟要吃人一樣。他看見南風,頭一回用了難聽的字眼:“掃把星!”
氣勢如猛虎,怪滲人。南風只見黑影一掠,那聲暴喝猶在耳際雷鳴作響。她吓懵了神,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明明知道自己是受了融安的連坐。心裏覺得被捅了刀子,她幼年喪父,母親改嫁,尤對這些字眼敏感,平日聽了旁人偷偷議論心且要亂一亂,被公爹這麽訓斥,委實難受。
庭內冷風一吹,她腦子又慢慢緩了過來,擔憂的看着主屋裏頭的人影,度步過去,見融安半彎着身子把臉埋在手裏,肩膀一聳一聳的,竟是哭了,南風心打了突。把他肩膀掰過來,環在胸前,滾燙的淚水滴在她的頸脖處,燙的人發顫。
兩人都沒有說話,處在冷風口的陰影裏盡情發洩委屈。南風頓時覺得先前那點罵都是煙雲,融安的哭,真是要把她都絞碎。肖金柱啊肖金柱,你究竟是要做多少缺德事,讓他傷心透頂。
“娘子,你起來,”他似回過神來,搖搖晃晃把身旁的娘子扶起來,臉始終低着,不肯看她。
南風掏出手絹,給別扭的夫君擦了臉,心裏有無數的話想問,又怕開口讓他傷心,索性嘴巴抿的緊緊的。
“爹要我親自去請春娘來喝酒”
婆婆不氣死才怪!還居然為了這事發脾氣,說實話,肖金柱根本沒把這裏當成家吧,沒有把兒子當兒子吧。
南風當場氣的翻白眼,咬牙切齒道:“就這點子事啊。不是我說,爹辦事也太方才我屋裏還進了人,你瞧是誰,紅玉班那個小嫣紅,年紀小,面嫩的很。你說她怎麽摸到我們屋裏去了,幸好沒出事。”
冷不丁地,觸到兩道犀利的寒光,擡眼,融安緊緊盯着她,似在說服自己聽到的不是真的。
“爹,爹,他太”他的艱難,苦兮兮的一張臉,看着又要下雨了。爹做的再不對,就是要兒子的命,也得乖乖奉上。素來知道親爹做事荒唐,在外頭有許多風流帳,這紅玉班裏就是他的老相好。怎的,在外面亂還不搞,還把人帶到家裏來。恐怕那小嫣紅想進的是娘的屋吧。
這一年的壽宴,是肖金柱悲催下半生的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都是渣爹虐人啊。肖金柱乃不會有好下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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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倒計時鳥。沒有番外的說,大家可以猜猜哪章完結。
孕期房事那章被管理員警告了,還需要改,有改動大家也不要再點了,今天只有一更。
90、渣爹惡事
作者有話要說:姑娘們,下章就是大結局了,木有番外鳥。星期天中午12點發送——
院中擺了數十桌,上疊碗筷,就要到吃飯的時辰,大夥紛紛入席。只見場中央坐着一婦人,臉上抹了的跟猴屁股一般,掄起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道:“這個镯子的水色,不是我春娘自誇,你們瞧瞧這綠的照人影。可是稀罕的好東西。”聲音尖利,穿空破雲。
幾個愛扯閑話的婦人聞着她看笑話,其餘的都被聲音引了去。也不知誰回了一句:“可不是,綠油油的,大夥都看的見呢。”這話既尖酸又刻薄。在場的人誰不知春娘和肖金柱那點私情,聽懂的人都捂嘴偷笑了。
“哼,有本事笑老娘,沒本事管當家的。算什麽本事。”春娘是個豁的出去的,根本不在乎臉面。
南風坐在堂屋看到心火直冒,在她心裏,春娘這個人列為第一惡心人。所謂人至賤則無敵,她根本不要臉面,而且還要掙着肖家沒臉面,唯恐別人不知她和有婦之夫的那點私情。她敢隔山打牛,自個卻投鼠忌器。想起昨夜融安的樣子,她的心突突往下沉,為了給肖金柱辦壽禮,融安是費勁了心思,錢財先不說,為了席面好看,壽宴喜慶。他不知跑斷了多少條腿,也直求了多少人情,甚至壽宴上許多貴客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來的。就是因為知道爹好面子,他的孝心可昭日月。可是肖金柱卻為了不知哪裏來的春娘給兒子排頭,這得是多糊塗啊。
她回首見婆婆不在席上,目光微瞬,南風腮幫子咬的極緊,對一旁的如花道:“去給春娘安排席面,她那麽能說回道,就去紅玉班那裏讨教讨教吧。”自古戲子娼妓為下下等,也讓春娘好好學學,偷人也該有偷人的姿态。
春娘周圍圍的越來越多,大夥心裏暗自不屑,又舍不得不聽閑話。惹的這老娘們越說越得勁,唾沫星子如大糞一樣往外噴。
“這位嬸子。”如花奮力擠到前面,笑眯眯道:“我家主人有請,道是您的書說的好,比天橋上的鐵嘴厲害多了。”
“你又是哪根蔥,敢來指使老娘,賠錢爛貨,我呸。”如花是周氏面前得力人,春娘先不管許多,得意洋洋的罵道。
人群有這個說:“春娘,你這張嘴就臭,人家可是肖家的呢。”又有人附和:“這臭又什麽要緊,就是天天嘴裏塞大糞,也有人喜歡不是。只要心是黑的。”
如花就是個木讷的丫頭片子,看着就是任由搓圓搓癟的角色,這會兒也不是好欺負的,叉腰道:“這位大娘,你老是糞坑吧,怎麽說的話一句比一句臭。我家主人請你吃酒席,你不帶賀禮就算了,如今好心情你去做席也不願。大夥來評評理,莫非是我們肖家的不是。”
春娘不知這丫頭打的什麽主意,梗着脖子道:“不勞費心,我就坐這裏。”
得,她一坐下,原先坐的滿滿的一桌人都紛紛走開了。她從鼻孔裏哼了兩道粗氣,換了個席面,得,人一看是這老娘們,也走了,還有個娃娃被春娘兇神惡煞的樣子吓壞了,哇哇大哭。在尬尴的哭聲裏她又把目光投向另一桌,這次更幹脆,人家一看見她,全都站起身來。
就沒人願意跟她一起坐,這吃酒席的規矩,就是一桌上了八個人,人家才上菜,光杆一個,瞅都不瞅你。既然來了,春娘不想落得沒地坐的下場。擡頭往四周看去,肖金柱也不知在哪裏。只得不情不願跟着如花去了後堂,那地方隐蔽,吃飯見不得光。
大壽這天的午飯在聲聲爆竹中開始了,先由着肖家三兄弟在堂前對來道賀的親朋好友表示感謝,接着表示招呼不周,多多包涵。而肖金柱和周氏則坐在主席上,和老輩的老人一起吃席,看着兒子們挺拔的背影,周氏大感欣慰,一眨眼,兒孫成群,想當初,他們剛成親的那段時候,上有老人幼弟要養,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兒,二十歲,三十歲的生辰,都是她親自下的長壽面,雖不熱鬧,卻比滿座的美味佳肴吃到嘴裏有味。什麽時候開始,他們都老了,他身上白胖了,手上的繭子也沒了,穿的更加鮮活,心也更年輕了,越來越不想回這個家,越來越不加掩飾對她的厭倦。這麽多年來,到底是她愛的人變了,還是一直看走眼了呢。人心啊,真是猜不透呢。
“老爺,我敬您一杯,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周氏感慨萬千,舉杯相祝。
肖金柱以手掩嘴,輕輕咳兩聲,将目光從別處收回來,看着老妻年老色衰的模樣,罕見的心裏愧疚了一下。這點點愧疚立刻又被別的心思壓過。
他舉起酒杯,睨着周氏,對席上衆人道:“我這賢妻,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幾十年來如一日,未怠慢過。我肖家有今天,都是賢妻的功勞,我敬夫人一杯。”
在場的人都紛紛舉杯恭賀,一時間把周氏推上浪尖,有肖金柱帶頭,下面的晚輩自然趕着趟去敬。
有心人看在眼裏,暗暗嘀咕,夫妻之間本不言謝,要說也是閨房之內,這大庭廣衆之下,失之刻意。所謂的賢伉俪也不過如此。
酒席過半,場面越發熱鬧,周氏被灌的面紅耳赤,險些要說胡話,南風也顧不得吃大魚大肉,招呼着如花一起把婆婆送去回房。
“老爺,老爺我再敬你一杯。”發酒瘋的周氏像個小孩子,直嚷嚷着要公爹。南風哄着也不聽,竟嘴巴一憋,哭了起來。這不得了,哪有大喜之日見淚的,南風頓時沒了主意,想叫人又不知叫誰,還是如花機靈,道是請老爺過來。
過了半響,周氏鼻子眼睛哭作一團,只是不肯罷休,要見公爹,南風都急瘋了,她得小心肚子,又不敢使勁。
如花一陣風一樣跑進來,憤憤不平道:“老爺不見了,酒席還沒完呢,人就不見了。”
駭然擡頭,南風緊緊壓着被子,不讓周氏的手亂揮,擡頭看向驚愕的如花。微微怔了一下,便會意過來,道:“知道去哪了嗎?是不是那個春娘?”
這幾十桌的大場面,三天的流水席,最好的戲班。就連那個老娘們也請來了。他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滿屋子孝子賢孫,賢妻佳媳,他到底還要打誰的臉。大壽之際玩失蹤,是要全鎮的人都戳着肖家兒孫的脊梁骨嗎!
如花見她的臉色難看,搶先一步上前扶住她,“請了大爺,二爺,三爺都上下找遍了,就是不見人影,酒席上的人說看見是跟着夫人去的。”聲音有些哽咽,靜了片刻,木木道:“我還去紅玉班的席面上看了,春娘還在吃酒。”
南風張了張嘴,緊緊拽着如花的棉布袖子急道:“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傳出去,就說爹娘都喝醉了,在後面休息。”
“三爺也是這麽說,都不會說出去的。”
片刻之後,南風突想起一人,問道:“那紅玉班的紅嫣還在不在?眼角有痣的那個?”
“奴婢不認識紅嫣,不過奴婢記得,春娘那桌也少了個人,酒席吃了一半走的,沒誰臉上有紅痣。”
話說到這裏,南風心又一次掉了起來,希望公爹不要和這個紅嫣有什麽牽扯。作孽的老天爺,就讓他消停消停吧,也讓肖家人多活幾年。
酒席進行到第三天下午,賓客們陸陸續續走的光了,紛紛談論着肖家這場壽宴辦的盛大。南風看着融安送走最後一位客人,臉上的浮起的笑意像是面具一般,累的還不及剝下,僵在臉上。
她伸手出兩只手,把他冰冷的大掌合起來,扣在圓潤的肚腹上。他的融安,是孝順善良的孩子,是水裏的蓮,長于淤泥,卻不肯忘本,不甘污穢。他從來都清風霁月,卻總是陷于烏雲雷雨,因為來着血緣倫理的羁絆,他既不能出手阻止,只能默默承受着痛苦。她要告訴他,還有她和孩子在,這就是希望。不能拉他逃離上上一輩的恩怨,那麽就來承擔未來甜蜜的負擔吧。
他的臉色漸漸有了人氣,冰涼的手有了溫度,輕輕覆在柔軟的鼓起上,眼前的暗光褪去,露出生命本來的原色,純白的原色。雖已見慣的父親的做派,可是這樣狠狠往家人心上插刀子的,他還是免不得心生倦怠。好在還有她,暖暖熱熱的一小團,足以照亮往後的路途。
“三弟,三弟妹,快進來,”王氏變調的聲音帶起急促的腳步聲,如春雷般在兩人耳邊響起,“娘暈倒了!”
一頭冷水迎頭澆下,南風冷的發憷,竟是這麽快就知道了。
唉!肖金柱在大壽之日,離了酒席,帶着小嫣紅躲到清水鎮上矮坡上踏青了!
☆、完結章節
周氏是幸而一口老血噴出來,不然更受罪。肖融安把完脈,單從那烏黑的臉色,屋內衆人都隐隐感到不妙。只怕這會是傷到根本了,又暗暗祈禱自己多想了。
肖大夫也不含糊,寒風中枯着眉心,閉目冥思了一會,道:“是中卒,左邊的臉不能動,只能溫養着,我去請師傅來把脈。”他看向被這個消息震驚的王氏道:“不能再收刺激了,勞煩二嫂看顧着娘,什麽也不能說。”
臨出門之際又回首看了一眼守着床邊抹淚的覃氏,眼裏的陰鸷叫人駭然。這麽溫和的人,居然也有這麽神情,南風心裏吃了一記悶棍,暗道,難道是覃氏搞的鬼。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王氏,她從如花手裏接過冒熱氣的帕子,仔仔細細為暈厥的周氏擦拭,額角上有道新撞的口子,翻出皮肉來,配着那張慈眉善目的臉,愈發顯得猙獰。
待做完這些事,屋裏的婦人是大眼對小眼,個個長籲短嘆。家裏的老人的都知道,不怕老人過身,就怕中卒,要媳婦伺候。尤其是周氏這年紀,再活個十年也不算得什麽,可若是癱瘓在床十年,媳婦要把屎把尿,再賢惠的媳婦只怕也有怨言。
“只是左邊臉不行了,其他都沒事。都看着我做什麽。”王氏和如花那兩道譴責的眼神,就如同鞭子抽在她身上。覃氏撇撇嘴,梗着脖子,絲毫不覺得是自個的錯。不着調的是公爹,老不要臉,全家人給他過大壽,自己做出些該罵的事。他們這頭只得擦屁股。怎的,這事就不該婆婆知道,要她說,憑什麽他們在那擔驚受怕,老婆子優哉游哉樂的很。這事早晚都得知道,關起門來,還是自家人說出好。
王氏伸出手指比個手勢,在南風耳邊道:“唉,都知道啦,聽見那事,當場就吐了血。”
南風的心就更缺了口的的水囊,難受牽連等情緒一點點滲出來,把全身都侵涼了。婆婆的病,五分是公爹氣出來的,五分是她自己作出來的,公爹每回做了件不值當的事,就是往她心裏劃口子,臨到最後,家中坐大夫,也醫不了。王氏不是缺心眼,是太有心眼了。
“嗚嗚嗚嗚,娘,娘......”且說其他人傷心還忍的住,融月本就是孩子心性,一直以來依賴周氏,此時一顆心七上八下,臉色煞白,只曉得掉淚珠子。
還是個可憐的孩子,南風和王氏憐憫的看着她,怕她哭壞了身子,忙哄着勸着。
即便是名醫如王大夫,對周氏的病也無可奈何。開的方子全是調養的,略能緩解病症,不讓病情加重。醒來的周氏從面上乍一看,和平時毫無兩樣,一開口,左邊的嘴角扯不起,口水簌簌往下流,真真可憐。王氏索性在婆婆胸前圍了個小兒圍布,來接那滔天口水。
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啊,淪到看媳婦臉色過活的地步。說話囫囵,眸光黯淡,就跟被妖精吸了精氣神似的,整日整夜枯坐,一看到肖金柱就臉色大變,又要發病。
家裏人哪裏還敢讓二老見面啊,肖金柱更樂的逍遙,最近包了紅雲班的小嫣紅呢,胡天海地在外頭租了宅子,嬌滴滴的小花在懷,老樹皮哪涼快哪兒去。
“爹,今個大哥二哥都在,陪您一起說說話。”肖融安堵着十天才着家的親爹,面上的表情木木的,明明是請爹,帶着神色是罵兒子,冷漠,不屑。
肖金柱哼着小曲一頓,不耐起來,“去去去,你們要盡孝去你娘面前,老爺我還有要緊事。”
“爹說的要緊是楊花角的小宅子吧,要不兒子幫您跑一趟。”老二肖融容一張老好人的臉,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格外驚悚了。
肖金柱老臉一紅,被兒子揭發養外室的事,終究有些落面子,擺出嚴父的姿态,居高臨下指着老二的鼻子罵道:“不孝子,敢管老子頭上來了。”
“兒子不敢,父慈子孝,天經地義,還請父親給孩兒一個機會。”
看來是不答應不肯罷休了,肖金柱頭一回生出無力感來,兒子大了,翅膀硬了。他胡子一瞪,邁着方步坐在堂屋中央,半響無語,換上了哀容,哽咽道:“我和你娘老了,你們只盼着我們早死騰地方。算了,我看還是跟着叫花子去讨米吧。”
姜還是老的辣,肖金柱能把周氏吃的死死,無非在于他能裝,裝的像。明明是自己有愧,幾句話就能扭轉乾坤,勾起了兒子的愧疚心。
在三個兒子心裏,親爹是不着調,對不起娘,可爹還是爹,幾十年的積威尤在,他放□段裝可憐,做兒子陡然被帶上老大一頂不孝的帽子。原先那點子怨憤早就煙消雲散了。
一直沉默的老大最先沉不住氣,強作出笑臉來:“爹,兒子惶恐,兒子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孝敬爹娘。我們若有不孝之心,天打雷劈!”
“啊!”一聲驚呼被南風眼疾手快的掩住了,她用眼神示意覃氏,別說話,看着。
距周氏中卒已經有一個多月,這一個月裏肖家過的雞飛狗跳,覃氏不是說娘家有事就是說兒子有病,總之她每天過來喂一勺湯藥了事,在外頭宣揚自己孝順的名聲。最辛苦的是王氏和融月,姑嫂二人輪流給周氏擦身,喂飯,臉僵了一半,手跟腳也沒以前利索了,走起路來雞雞縮縮。最大的問題在于,周氏每天摔碗踢盆,胡亂發洩。融月的婚期定在三月中,雖說大件嫁妝已經辦好了,但是繡品還是要自己張羅,免不得夜裏要熬油。王氏還有個半歲的小中秋要喂奶,更加忙的腳不沾地。南風肚子越來越大,預産期預計在五月,為了安全着想,也不敢在婆婆屋裏久待。所以啊,這一個月下來,全家都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尤其是王氏和融月,臉都凹下去了。再這麽下去不是回事,所以才有了三兄弟找肖金柱商量的事。
屋外的驚呼沒有驚擾屋裏的人,因為肖融安斟酌道:“母親的病需要拿出一個章程,不然只怕會越拖越重。”
肖金柱還是那副凄涼的樣子,好像真當自己做了叫花子,他想都不想道:“你娘的病你開方子吃着藥,三個媳婦照看着,便是最好不過了。”
肖融安低眼看向父親,因為縱欲而烏青的眼泡,發黑的嘴巴,和肥膩的下巴肉。再美的皮相終是露出腥臭的骨頭。記憶中那個可以信賴敬仰的身影已經不複存在,他已經垂垂老矣,失去了仁愛慈愛之心,只剩下一副空皮囊,不能讓母親給他陪葬。
“爹,三月送小妹出嫁,我帶娘去另外的宅子住吧。二嫂要帶中秋,大嫂身子也不好。就讓如花跟着去。”
肖金柱一本正經忖度着,眼風一掃,見三人都怔怔看着自己,毫無驚異之色,可見是早就商量好了。心頭便湧起一陣無名火,燒的五髒六腑難受,一掌拍在桌子上,“老子還沒死,你們就敢謀算我的東西呢,全都給跪下。”
得,跪着吧,在外頭聽動靜的三個媳婦難得異口同聲嘆了口氣,都為夫君着急。
“哼,不用你們管,我去做丫鬟,來照顧你娘。”得,肖金柱聽出了兒子打算,分家!一般來說,父母在不分家,除非家窮的,不分過不下去。想到面子裏子,肖金柱故意以退為進。
肖融安的唇角撇出個無奈的弧度,心裏全是戒備和猜忌,淡淡道:“娘這樣子不能見外人,再受刺激,下回神仙也難救。我們帶娘出去住,這家就分了吧。爹您也方便。”
老大想分家,因為家産能占一半,且願意照顧肖金柱,老二無所謂,肖融安買宅子就是為了分家。肖金柱麽,沒人礙他眼,更好!所以分家之事就說定了,老大家占了宅子,老二多得了一間鋪子,老三得了些田産,其餘還有兩間鋪子都在肖金柱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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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融月風風光光出嫁,周氏淌淚送女。肖融安帶着一家老小去了新買的宅子,可謂依山伴水,樹高花盛,白牆黑瓦,雖比老屋小些,但卻倍感溫馨。尤其這新屋和北風家極近,就挨着兩堵牆,來往便利。
時序推到五月,新院子的石榴樹剛收了花,黃氏親自送來了催生禮,看着女兒大的出奇的肚子,又是憂心又是欣慰。挽着她浮腫的手道:“頭胎都艱難些,你別怕,婦人都要過這一遭。”
為了肚子的孩子,南風是吃盡了苦頭,她沒孕吐反胃,做了幾個月下蹲動作,都痛的麻木了,反而來安慰黃氏:“娘,您姑爺是大夫呢,不怕哈。”
待送走了黃氏,當天夜裏南風吃了碗面,肚子便隐隐發作了。開始沒放在心上,臨近五月的時候,肚子時常抽那麽一回。只是這次不同些,抽的格外痛,像是孩子在裏頭翻跟頭。
肖大夫吓的臉都白了,扣了幾次脈,居然把不出來,急的滿頭大汗。把南風氣的踹他,“還把什麽脈,快扶進去,叫産婆過來接生,還,還,有喊嫂子來。”
關鍵時候,肖大夫吓懵了,還是南風拿了主意。
桃妹接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産房裏頭居然沒什麽聲響,她暗自疑惑,問在那燒水的如花道:“怎麽沒動靜了。”
“之前喊的可吓人了,現在又沒喊了,産婆說是歇歇氣呢。”
沒事就好,桃妹也不把自己當客人,掄起柴火往竈裏塞。
外頭聽了南風叫了一夜,罵可憐的肖大夫一直被罵。天邊泛起魚肚白,破了黑暗,終于從産房裏響起嬰兒稚嫩的啼哭聲。
一直在外徘徊的肖大夫此時也顧不得其他,直直沖進血氣沖天的産房,給昏睡過去的娘子把脈。
無礙,無礙!他覺得自己終于活過來了,生孩子這事是要她半條命,也是要他半條命。
“恭喜喜的千金。”産婆的笑有些勉強,生了賠錢貨,只怕賞錢也少了吧。
肖融安的嘴角直往上揚,喉間溢出一串傻笑,他接過身上尚有血污的小嬰兒,躬身洗去污穢,露出個皺巴巴的紅皮猴兒。心裏頓時化作了一灘水,真是可愛的小家夥。
“有勞婆婆了,您拿去喝酒吧。”肖融安是有女萬事足,擡頭見産婆杵在門口,才想起沒給賞錢。
産婆掂了掂手中的銀兩,立馬喜笑顏開,乖乖,這比人家生兒子的賞錢還多,送了一堆不要錢的好話,徑直走了。
南風睡的昏昏沉沉,朦胧間聽見嬰兒在哭,意識回籠,□撕裂的劇痛傳來,下意識的動了動指頭,輕輕搭在肚子上,還是很大,卻能感覺到,孩子已經出來了。
“娘子,你醒了,來先喝湯。”一勺泛着藥味的清亮雞湯送到唇邊,她張嘴,吞了小口,溫熱的雞湯偎貼了火辣辣的喉嚨。
“孩子。”她的聲音又低又啞,喝了幾口雞湯以後,她再次提出要看孩子的要求。
肖融安把碗放下,從她旁邊的搖籃裏抱出裹的嚴嚴實實的小家夥,看的出來他的動作還算規範。
小姑娘睡的正酣,皮膚紅紅的,腦門有些大,鼻子也塌,眉毛稀疏幾根,倒是頭發根根豎起,像個毛刺球。總之看起來不是個漂亮的小孩子。不過這又有什麽要緊,只要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成長就好。
南風伸出小指頭在孩子幼嫩的小臉頰上點了點,擡頭見夫君大人一臉寵溺看着他們母女,幸福直要烙在她心上似的。她的快樂和滿足,就像是春日裏的野草瘋長,夏夜裏的蛤蟆鼓噪,一下把她包圍了。
“是個姑娘,五斤重,身子康健。”他笑眯眯的把小姑娘放在她旁邊,看着一大一小兩張臉,看了半響,嘆氣道:“都說這孩子長的像你,我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噗,”南風笑了,卻不敢大笑,輕輕拍着小襁褓,嗔道:“孩子還小呢,只要她身子好,我就開心。是個姐兒,爹娘是不是臉色不太好看。”
這話存了點小心眼,拐着彎問肖融安,夫君大人是不是介意自己生女兒丫。
肖融安低聲笑起來,探過身給她和孩子掖被子,在她鼻頭上挨了一記,“嗯,他們看見姐兒都舍不得撒手,要不是我力氣大,都被他們搶走了。”嘴角笑成了一朵花,徐徐綻開。
她兩只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不信他的話,撒嬌道:“那可不成,誰也不能搶。”
他唇邊的笑意更濃,一掃今日的陰霾,現出奪目的光彩。
自從離開老屋子,生活好像脫離了紛争,一下平靜下來。婆婆的病症一日好過一日,沒有肖金柱在旁,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新生的孫女身上,不管肖金柱是和戲子厮混,還是被人閹了命根,還是被覃氏虐待,最後病骨支離,垂垂老矣。反正都是活該,一切都離的很遠。
南風月子坐的好,都是肖大夫在經手。月子出來,整個人脫胎換骨,原先那點病弱的體症全沒了,氣色好的讓桃花羞。待到中秋,桑姐半歲有餘,南風又懷上了,這回的小子忒調皮,直把做娘的折騰夠嗆。
看着肖大夫寵愛的女兒的樣子,南風不禁喜從心來,這一世,她有夫君,有兒有女,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許多,腳踏實地走下去,一路有他相伴,就是她渴求的平淡幸福。
end
作者有話要說:素的第二篇文圓滿畫上句號。先說說,這篇文,欠缺很多,尤其是南風和融安的互動,太融洽了,沒有矛盾,事實上,有設計吵架之類的劇情,可每次一碰的老好人融安,南風就變成無理取鬧了。把融安寫的太好太滿,人物不夠豐滿,我檢讨。寫了兩篇楠竹都是溫柔男,下一篇會有性格一些。
關于這篇文的虐點,都是渣爹虐娘身上,總覺得父母之于孩子的傷害,威力是最大的。故事來源于生活嘛!
關于肉的問題,前面因為沒有成親,滾床單情節無法進行,後面倒有不少,jj的尺度,也确實不好把握。然後突然發現,寫的兩篇文都是古代婚後文,下一篇《正宮在上》也是,仔細想了想,大約是寫滾床單情節沒有阻礙吧。
感謝姑娘們的支持,每一個的留言我都看看,每一朵花戴的很開心,大夥的支持是我的動力。鞠躬感謝,感謝一起陪南風和融安走的歲月,接下來是《正宮在上》,這篇是反淡定穿越妃子的,日更xd,姑娘們就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