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塵沒去試劍莊,因為真正的他不想去,單朗也不強求,許了小活寶做真正的自己,便是許他意願行事,再則昨晚的宵夜吃得爽,小活寶色香味俱全,唯一缺陷,不經吃,害他三個回合後不得不鳴金收兵,否則就得渡氣救人,哼,還好意思說在那種地方學得最快最好,昏得快倒是真的,最好的話,應該通宵大戰不懈氣!
單朗暗裏不滿,嘴上溫柔叮囑白塵好好休息,然後扮得江湖游俠似的去了,白塵也有不滿,真的是去回絕婚事,就該朝服出場,一律官威壓人,不該投其所好似的江湖打扮,回絕得了才怪!
白塵撇嘴睡去,午飯時才悠悠醒來,聽廚房有聲響,疑心是賊,誰知是梅女俠在跟油鍋作決鬥,否則怎會一手拿鍋鏟,一手以鍋蓋作盾牌?
“你發什麽呆?我好不容易才把菜放進去!你快幫我翻翻!”梅如月遞着鍋鏟,眼睛則盯着鍋裏的菜。
白塵也看了一眼,揮揮手,“你慢慢弄吧!單朗喜歡會做飯的女子,別讓他失望哦!”
白塵悠然回避,身後的戰鬥仍在繼續,伴着梅女俠的驚呼尖叫,異常的悅耳動聽。
白塵在後院找到單朗,單朗則找到了小兔,轉手就遞給白塵,白塵驚喜又心疼,小兔明顯瘦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這下還跑不啦?現在知道世途險曲,人心險惡了吧?還能回來算你走運!”
白塵邊罵邊把小兔貼在臉上磨膩,單朗則把白塵抱在懷裏摩挲,“餓了吧?我特意帶人來做飯……”
“你根本是有意刁難,順帶變相回絕……”
“沒有變相,我直接跟莊主說我有個同性愛侶,他不信,派他女兒來查證,只是這位梅小姐很偏執,你還睡着時我就領她看過了,她居然不介意,所以只好叫她做飯了,做不好的話,滾吧!”
單朗不是說笑,白塵卻很奇怪,“那個莊主是你不能嚴辭回絕的人嗎?”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他唯一的兒子跟了男人,他氣得要殺子不然就自殺,他兒子請我從中說和,他很給面子,只是驅子出戶便再不生事,因此我也不輕易駁他的面子,就這麽簡單。”
白塵點頭表示理解,随即疑難道:“你不駁他面子,卻刁難他女兒,終究還是令他臉上無光啊!”
“不會,梅小姐是個人偏執,她老爹則會感激我不要他女兒,這是保全他的門風顏面,同時也會禁止他女兒一廂情願,這樣就省了我各種麻煩。”
白塵笑,踮腳親了單朗一口,“你的花巧心思也蠻多!”
“所以才不需要兩個人都具備,你多點心思增強體力就行,省得一晚只做三次都很勉強,太不盡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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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野獸嗎?三次已經很過分了好吧?”白塵說着就紅了臉。
單朗側頭想了想,搖頭,“我不是野獸,據說獅子交合一次長達幾個時辰,我每次就個多時辰……”
“別說了!”白塵捂了單朗的嘴,指頭卻被單朗含住,從指尖傳來的酥癢直達小腹處……
“飯好了!”梅女俠一聲喊,白塵吓得跳離單朗的懷抱,卻被單朗拉了手,一直拉到飯桌上。
梅女俠的廚藝慘不忍睹,手上的燙傷也令人不忍無視,白塵找了燙傷藥,單朗親自代為敷裹,事畢拍拍梅女俠的肩,“回去吧!你連做個夥房丫頭的能力都不具備,更遑論做個偏房小妾?知道妾的職分嗎?每日卯時起床給正房倒夜壺之後送洗臉水,服侍正房梳洗完畢再奉送羹湯,随時等候正房的各種刁難,接受各種無端打罵,忍受各種屈辱憂憤,不到二十歲就心力憔悴、人老珠黃,等不到母憑子貴就一根麻繩吊死了了結人生,何苦呢?”
梅如月抽泣點頭,但仍一臉正色抱拳謝過,然後跑出門去,單朗給個孺子可教的目光作送別,聽身後的小活寶笑得肚子疼,回身把人摟在懷裏,半是嗔怪半疑惑,“什麽事這麽好笑?”
白塵笑夠了才輕捶單朗一下,“你真是說笑不自知,她也配合得絕,還跟你鄭重道別,某種角度來看,你倆挺配的!”
單朗肅然,“我沒說笑,我娘就是那樣死的,可惜到死都沒掙到個妾的名分,我那時才八歲,沒辦法給她報仇,幸虧我二哥當時遭了禍,被關進皇族思過所,由我爺爺負責監管,而我爺爺聽命于宮裏某位娘娘,那位娘娘想做皇後,所以一心要我二哥死,我大哥為了保護我二哥就綁架了我,以此讓我爺爺不敢上報思過所的異常,再後來我二哥遭了冤獄,我也就得了報仇的機會,我在刑部大堂上出示了不利我爺爺的證據,之後我爺爺判斬首,家人皆流放,最後除了我,他們都死了,我給我娘報了仇。”
單朗語氣平淡,似在講述他人往事,白塵則歉疚掉淚,“我不知道你娘是那樣沒的,對不起……”
“咱們之間不用道歉,只是我真餓了,這桌東西吃下去不死也廢掉半條命,所以你快些重新做來,吃好了帶你外頭玩去!”
“是!”白塵學梅女俠抱拳的樣,笑着去了廚房,單朗給予寵溺目光,拿了那本很有學習價值的書去廊下看,雪白小兔追到腳邊蜷卧作陪,耳邊是小活寶弄出的炒菜聲,伴着小活寶不知打哪學來的跑調小曲兒,配着手上的彩描圖繪,另一番活色生香!
惬意的時光仿若天國流雲,輕快而令人不察,所以接到必須出遠門的消息時,單朗恨不能卸職跑路,回頭見白塵收了兩人的換洗衣服,單朗高興了,“你終于願意跟我一道了!”
“一直願意的,只是為了跟你同行,我瞞了你一件事。”白塵觀察單朗的臉色,似乎沒有不高興,于是小心坦白,道:“我把小兔送給葉安了,雖說它原是我的,但它跟我一點也不親,對我愛理不理的,我一伸手它就開跑,你對它愛理不理,它反而追着你走,所以你更象它的主人,但我們要出遠門照顧不了它,又怕你舍不得……”
“比它打緊的我都舍得!”單朗拿過包袱,“走吧!”
白塵點頭,四下查看一遍才跟着單朗出了門,去書館處跟葉安打了招呼,然後牽馬出城。
白塵并不知道要去哪兒,他只知道單朗要去殺人,五日急程後到了豐州,白塵想像中的殺手應該晝伏夜出,可是單朗帶他住進了官驿。
當晚,府官設宴相請,找了一隊歌姬助興,幾番奉承拍馬,幾巡美酒相敬,臨走時,留下豔姬兩個,另有金銀無數,單朗來者不拒,拎了金銀匣子,摟了白塵睡覺去也,留下兩個美人面面相觑。
次日,單朗帶白塵逛街游玩,第三日,單朗帶白塵郊外縱馬,第四日中元節,單朗不再自行安排,而是跟從白塵的意願,白天陪白塵去西山大寺裏燒香捐銀,吃了萬民齋飯後才回城,晚上陪白塵放河燈,回到驿館已是二更天。
白塵體力不濟,稍事清洗後打算睡覺,還沒上床就聽外間有對話聲,似乎是那日接待他們的府官之一,只是沒了那日的洪亮嗓門,反是低聲央告甚至哀求。
白塵不敢刻意偷聽,悄聲爬到床上,側耳聽了一陣卻不得要領,反是倦意朦胧,恹恹欲睡。
“還早呢,親熱好了再睡!”單朗貼耳親哄,白塵一下就睜開眼,“不行,我今日齋戒……”
“你齋你的,我做我的。”單朗把人壓在身下親吻挑弄,誰知小活寶異常激越,掙紮中甚至打了他一耳光,單朗怒極,揚手要搧卻頓在半空,小活寶竟然哭了,“你打了我你還哭?”
白塵抹淚不語,狠狠瞪着單朗,單朗真怒了,幾把撕了白塵的衣服,可惜還沒進入就沒了興致,咬唇掉淚的小活寶讓單朗沒轍。
“睡吧!”單朗扯過被子胡亂蓋好,翻過身去仍聽小活寶在悄聲啜泣,間或的抽噎聲也抽疼了單朗的心,猛地轉過身去把小活寶摟進懷裏,“別哭了,我只是高興才想要你,你不給就算了,除了你,我也沒強過別人,就算你要齋戒也只是上頭吃素,下面吃我這根……”
“單朗!”白塵疾聲阻斷,羞憤又惱火,“你的坦誠未免太直白了,時常口沒遮攔半點忌諱都沒有,叫人下不了臺還啼笑皆非,跟親近的人倒也罷了,要是得罪權貴小人難免惹禍上身,當然這些道理你都懂,我也不是責怪的意思,只是擔心你為小人所仇,又或者我杞人憂天,你有的是妙法應對,但是易地而處,你也會擔心我某日錯漏,遭遇不測,你那日說我們是家人,我以為家人之間除了愛,還有責任,不讓對方擔憂懸心,也是責任之一,你說呢?”
“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說什麽?至于你擔心小人使壞本就是杞人憂天,我剛才已經叫小人自盡了事,明日他不死,明晚我就送他一程,後天一早我們就回家,事情就這麽簡單,只是你既說到家人的責任,那我問你,為什麽不給我?”
“我說了在齋戒!”白塵苦惱低吼。
單朗皺眉,“你齋戒我知道,為什麽齋戒,我不知道!”
“自然是為亡人,今日家家祭祖上墳,寺廟超度無主孤魂,也為戰死沙場的英靈頌經祈福,我什麽都做不了,只能齋戒,當年……”
白塵哽咽頓住,單朗悶了一陣,扳過白塵的身子,“看着我,老實告訴我,當年我要你去偷兵符的時候,你其實知道我要做什麽,你也知道我還給你的是假兵符,所以你說不恨我們,因為你覺得滅你故國的是你自己,所以你是為當年那些兵士齋戒,對嗎?”
白塵不語,緊閉的眼睑下是不斷的淚,單朗已不需要答複,放開白塵,翻過身去,“睡吧,今兒我也齋戒。”
白塵在黑暗中點頭,然後也翻過身去,同榻而卧以來,兩人第一次抵背而眠。
翌日,單朗所說的那位官員果然自盡,驿館禮官傳報消息時,白塵剛放下吃好的早飯碗,禮官退下後,白塵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單朗,沒得到目光回應,白塵便不敢出言詢問,只是心下已有些明白了,單朗并非一昧提劍殺人,雙大哥說過,京裏那位舍不掉單朗的能力,單朗自己也說他擅長揣人心思,也就是說,單朗殺人的方法千變萬化、不盡其窮……
難怪小狼哥哥不通俗務,人心只一顆,心力卻多有偏損,所以不該強求太多,不該企圖找回當年那樣的小狼哥哥,不該苛責小狼哥哥的言行無忌,因為心弦已崩得太緊,心力損耗者,無所補益,倘若跟親近的人都要中規中矩,于各種場面上都要八面玲珑,那就唯剩英年早逝這條路了……
所以如你要求我的那樣,我也只要你做現今的你自己,旁人眼裏孤僻怪異,于你卻是任意随性,縱然埋下隐患禍根,來日不測降臨時,你也不會孤身遇難,你有我,生死禍福,我都與你同在!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