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溫九儒從機場二樓下來, 遠遠看到車旁,有個男人和懷央在争執着什麽。

說争執也不對,因為是那男人單方面的。

溫九儒皺着眉走過去。

“把車挪一下不行嗎?”那男人急頭白臉地沖懷央嚷嚷。

懷央看着倒是平靜, 只單單皺眉看着他。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沒有鑰匙,等我, ”懷央頓了下,“等我先生下來,他上去送人了,而且......”

那男人提高音量:“而且什麽啊?”

懷央看了眼溫九儒車後那輛停得歪七八扭的吉普:“而且是你的車停得不符合規範。”

那男人理虧, 但嘴上仍然占着便宜:“先生......別是仗着漂亮被包養的吧, 這麽好的車。”

懷央根本不想理他, 整個一無賴。

“要不要把結婚證甩你臉上?”溫九儒走近。

那人看到溫九儒,又聽到這話, 氣焰熄了一半。

他低聲又罵罵咧咧了兩句,催着溫九儒和懷央挪車。

溫九儒先拉着懷央把她帶上副駕駛,自己才從車頭繞過去, 上了駕駛位。

一路走高速,車進到明河公館的小區時。

懷央問身旁的人:“你今天去公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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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

懷央“哦”了聲又道:“你最近不太忙?”

溫九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他總覺得在懷央這句裏聽出了畫外音, 比如——

“你為什麽總呆在家裏, 就不能去公司嗎?”的嫌棄。

“.........”

溫九儒拇指在方向盤上摩擦了一下:“你晚上有事嗎?”

“沒有。”懷央搖搖頭。

“嗯。”

“你有事?”懷央問他。

“沒有。”溫九儒道, “随便問問。”

回到家, 兩人各自回屋換了衣服。

溫九儒去了書房,懷央沒去, 抱着電腦回了卧室。

夏琳因為那個實驗數據的事又打了視頻過來。

懷央把手機支在茶幾上, 自己則抱着電腦窩在窗邊的沙發裏。

視頻接通, 夏琳看到懷央那側的背景:“你沒在書房?”

“溫九儒在書房。”

“幹嘛,你躲他啊?”夏琳直心眼兒。

“沒有。”懷央推了下眼鏡兒,眼睛沒離開電腦,“這不是要跟你打電話嗎?不想吵着他。”

夏琳“哦”了聲,又賤兮兮地來了句“還挺心疼你老公的”。

夏琳是真能聊,實驗數據的事情搞定又開始跟懷央聊別的。

再後來,李嫣然跟林怡然也加入進來。

四個女生,整個一茶話會。

這視頻一直打到晚上七點。

溫九儒來喊懷央下去吃飯。

“我要挂了。”懷央跟其他三人說,“下去吃飯。”

“等下!”夏琳喊住她,“後天你生日咱們四個出去吃飯吧。”

最近太忙都忘記了,後天确實是她的生日。

懷央對這東西不熱衷,每次都是夏琳比她記得請。

“好啊。”懷央答應,“我請你們。”

懷央從樓上下來時,溫九儒已經坐在了餐桌旁。

桌子上照例是幾個銀色的保溫盒,方叔送來的飯菜。

兩人吃過飯再上樓不過剛八點,懷央抱着電腦又回了書房。

卧室到底不是學習的地方,坐得她腰疼。

溫九儒忙着處理公司的事情,懷央忙着改論文,兩人這麽各幹各的,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

再看表時,已經十點過了。

右側的溫九儒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要不要出去轉轉。”他突然問。

懷央從一堆文獻裏擡起頭,看了眼時間,有些詫異:“現在?”

這大晚上的,要去哪裏轉。

“嗯。”溫九儒點頭,“華溫在城北買了塊地建主題樂園,快竣工了,要不要去看看。”

懷央的表情有絲掙紮。

臨安城北的那個游樂園懷央知道,華溫的産業,三年前就開始動工了。

占地面積特別大,建成估計又是江寧一地标性片區。

雖說明河公館離那地方已經算很近了,但饒是如此,開車過去也要四五十分鐘。

溫九儒看出她想拒絕,想了下,說:“公司裏的事有點煩,想出去透透氣。”

兩秒後,懷央合上電腦,點了頭。

不知道處于什麽原因,但懷央下意識覺得,如果溫九儒确實心情不好的話,她也不是不能放下手裏的事情陪一下他。

車開進城北的樂園,剛過十一點。

相比一路上荒無人煙的夜色,這裏倒是燈火通明了很多。

幾個大型的游樂設施都亮着燈,摩天輪、旋轉木馬還有過山車。

車從門口一路開進去,幾乎看不到什麽人。

只有零星的幾個工作人員在檢修着設備。

車徑直開到了最裏面,游樂場最後面還未完全綠化好的山頭。

負責綠化的部門已經在商量着要移栽什麽品種的常綠植物,只不過還沒有進入實施的階段。

車停在山頭最上面的平地上。

懷央從副駕駛下來,倚着車頭,看向山下那一大片亮着燈的游樂園。

腳下是靠山而建的城堡,左側是一個超大的玫瑰迷宮,右面則是偌大的人工湖。

再往前是各種游樂設施搭建而成的“童話”。

連燈的影子都恨不得是動漫人物的形狀。

不得不說,溫九儒不愧是老板。

不然也不能找到這麽好的觀景地。

這山頭夠高,這麽站着,能俯瞰腳下整個“童話小鎮”的全貌。

九月初的夜晚,風有些涼,懷央攏了下身上的針織衫。

忽的,覺得今晚的夜色很好。

溫九儒把後備廂打開,支出來的架子正好是個酒桌。

“要來點嗎?”

溫九儒搖了下手裏的兩瓶白蘭地問她。

懷央轉頭,看向車尾的人。

男人長身玉立,融在夜色裏。

大概是因為站在腳下的城堡之上,讓人心裏莫名也染了些童話氣。

懷央精神放松下來,走過去,接了溫九儒手裏的酒,又彎腰,從他身旁拿了兩個玻璃杯。

調侃他:“霸總的車上都随時備酒嗎?”

“專門帶的。”溫九儒說。

懷央歪了下頭,拿着酒跟在溫九儒後面繞過去,坐在了後桌支出來的桌子旁。

黑色的越野,前後車門都敞着。

耳邊風聲獵獵,腳下的燈火一片汪洋。

酒下去兩杯,人被風染了些醉意。

懷央從沒有去過游樂園。

小時候沒人帶她去,大了則是太忙。

她沒有童年,對這種被賦予了“童話意義”的地方自然也不憧憬,所以一直都沒有去過。

在她印象裏,這地方好像沒什麽意思。

無非是坐坐游樂設施,看看各種人偶以及欣賞欣賞煙花買點紀念品?

她垂眼,視線垂下。

但此時此刻,坐在後備箱的硬板上,看着遠處綠藤迷宮上的玫瑰小燈。

她突然覺得,這地方好像是挺好。

為成年人造了個夢,讓人遠離現實的喧嚣和壓力。

在這個夢裏,只有你自己,什麽都屬于你。

風漾起酒意。

“還有嗎?”懷央托着腮,晃了晃桌面上的瓶子。

這酒度數不低,她喝得不少。

雖不至于醉,但頭懵懵的,說話也帶了酒氣。

“你後面就有。”溫九儒回答她。

懷央轉過去,側着身子,從身後扒酒。

“是仙女棒嗎?”

懷央拖出來個小紙箱,表情有些驚喜。

溫九儒看過去,微眯眼,“嗯”了聲。

解釋:“先前有個活動準備的,沒用完。”

懷央低着頭在裝了仙女棒的紙箱裏翻。

“過期了嗎?還能點嗎?”

喝了酒,她聲音變得軟軟的,像撒嬌。

“過什麽期。”溫九儒被她逗笑。

溫九儒傾身過去,伸手又把紙箱往外拖了拖,從裏面拿出幾根,用手上的火機點燃,遞給懷央。

“點吧,一箱都是你的。”他說。

一小箱的仙女棒,少說也有幾百根。

懷央因為反應遲鈍,聽到了溫九儒的話卻沒有回他。

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手上的火花所吸引。

燃燒的仙女棒發出噼噼啪啪的細微響聲。

火花綻放在她的指尖,一簇一簇,像在黑夜裏握住了星辰。

“溫九儒,你快看。”懷央搖了搖他的手臂,遞過去幾支。

溫九儒接過,垂眼,看着火花綻開。

男人依舊是襯衣西褲,仙女棒綻出的暖黃光亮印在他的白色襯衣上。

看起來溫暖又明亮。

身側的女人灰色的棉質長裙,外面罩了白色的針織衫。

此時兩手拿了幾支仙女棒,正笑得開心。

溫九儒偏頭看她。

片刻,垂眼,也勾了唇。

一支一支的仙女棒點下去,手上的火光燃盡。

懷央今天開心,喝了酒,沒了束縛,言行舉止都有些像小孩子。

她站起身,彎腰又從箱子裏撿了幾支出來。

朝溫九儒伸手要火機時沒注意,胳膊把箱子撞倒,掉出了一些在地上。

溫九儒也站起來,擡手把快打到她頭的車後蓋又推起來了些。

垂眼看了下散落在腳邊的仙女棒,笑道:“你急什麽。”

懷央輕“啊”了一聲,說:“我沒有急啊。”

尾音軟軟的。

她說這話時沒擡頭,正站在溫九儒面前,眨着眼看他給自己點仙女棒。

表情認真,看着特別乖。

溫九儒沒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臉。

臉頰被掐得一痛。

懷央擡頭,微眯眼看着他。

在酒精的作用下,說話随意:“你怎麽占我便宜?”

溫九儒淡淡笑着,把點燃的仙女棒遞過去。

“嗯。”他應着。

懷央湊頭過去:“你‘嗯’是什麽意思?”

她聲音又甜又軟,蠱人的要死。

站得本就很近,懷央這麽往前傾身,距離一下子縮短。

此時此刻,兩人幾乎是溫九儒垂頭就能吻上的姿勢。

溫九儒的目光在她唇上落了落。

兩秒後,視線垂下,幫她接着點煙花。

“就是‘坦誠’的意思。”半笑着回答她。

懷央笑了,一字一頓,很慢地重複着他的話。

“這麽坦誠嗎?”問他。

說話間帶出的酒氣噴灑在鼻息之間。

溫九儒的視線重新落回那唇珠上翹的唇瓣上。

他喉結輕滾,微微低頭。

唇在她唇前幾公分的地方停住。

嗓子再次空咽。

幾秒後,溫九儒在心裏輕嘆氣。

算了,她醉了。

然而身體往後撤的下一秒,身前人拽着他的衣領吻了上來。

唇齒相貼,溫九儒覺得再忍他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他單手壓上車後蓋,一手握着懷央的手腕,一手扶在她腦後,把人直接抵在了後背箱上。

加深了這個吻。

懷央被捏住手腕的手下意識一松。

手上幾根即将燃盡的仙女棒掉在地上。

點燃了剛掉在地上的那些。

瞬間,噼裏啪啦的聲響劃破此時深夜的寂靜。

兩人站在滿地綻放的仙女棒裏安靜的接吻。

天上是星辰,腳下是火光。

清甜的酒氣噴灑在兩人之間。

懷央不知道自己受了什麽蠱惑,開始完全憑着本能回應。

被壓在車後蓋上,輕扯着男人的襯衣領口,和他親吻。

至于溫九儒......

懷裏的人每多回應一分,他就沉淪一分。

摸着她的耳朵深深地吻下去。

大概是身前男人的欲望更強烈些,懷央漸漸落了下風。

從你來我往變成被動承受。

女人手勾着他的襯衣領口,酥軟間,指尖無意識地刮到溫九儒脖頸的皮膚。

他受不了這個誘惑。

吻得再次深了些,握住她的手,從自己的領子上拿下來。

帶着薄繭的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細嫩的掌心。

懷央覺得癢,抽手想躲。

溫九儒身體再次往前壓了些,捏着她的手帶到自己的肩膀上,讓她勾住自己的脖子。

微涼的風撩過耳尖,讓人身體微顫。

溫九儒的吻和他的人一樣,強勢又溫柔。

他總是在一番激烈的攻城略地之後,再很輕地碰她的唇,給她喘息的時間。

被吻到意識都開始模糊時,懷央聽到溫九儒的手機響了下。

十二點的準點報時。

緊接着男人壓着她的唇,很輕地說了聲“生日快樂”。

懷央艱難地分出些思緒算了下時間。

後天是她的公歷生日。

而今天,好像是陰歷的。

因為陰歷早了兩天。

所以溫九儒是今年第一個賀她生辰的人。

在這浩瀚星辰和盛開的煙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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