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溫九儒擡手撫上她的後腦:“他們還在樓上?”

懷央靠在他肩頭點了點頭。

溫九儒嗓子輕咽了一下, 跟她道:“你等我一下。”

說罷,溫九儒放開她,起身。

懷央一把拽住轉身要走的他, 眉心微蹙:“你要幹什麽?”

“上去跟他們說兩句。”溫九儒坦言。

溫九儒看她神情擔心,想了下寬慰她:“我不動手。”

懷央楞了下,意識到溫九儒誤解了她的意思。

搖頭解釋:“不是怕他們挨揍, 是他們人多,我怕你打不過。”

“他們被揍的話是應該的。”懷央想了下又補了句。

溫九儒眼神微頓,輕眯眼,無奈地笑了下。

她倒是坦誠。

溫九儒握着她的手腕, 把她拉自己的手拿開。

“只是上去說兩句話。”男人語氣平和, “我不希望他們再找你。”

懷央沒松口, 還是有些擔心,看着他。

溫九儒揉了揉她的發頂:“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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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後, 溫九儒上樓敲開了蘇琴家的門。

當然,沒忍住,“說話”的方式還是殘暴了一點。

谷宇離門近, 他開的門。

門打開,他連溫九儒的臉都沒看清, 直接被掐着脖子頂在了牆上。

客廳裏的人一瞬間全都愣住, 站起來就要往這邊走。

溫九儒掐着谷宇的右手沒松, 左手揚起, 指向衆人。

“誰他媽都別給我動。”

溫九儒很少罵人, 他一向......能動手絕不動口。

如果什麽時候他說了髒話,那就是真的生氣了。

溫九儒表情淡淡, 手上的動作卻不是。

他薅着谷宇的衣領再次把他往牆上按了按;“我是不是說過, 別他媽再找她。”

“說......說過......”谷宇在溫九儒的手下幾乎氣都喘不過來。

“還有你們。”溫九儒笑了下, 手上的勁兒沒減,側頭看下屋子裏的其他人。

谷宇還在溫九儒的手下掙紮,嘴裏斷斷續續地念叨着:“哥,我們高中同學......我們還有高中的情誼,前幾年你那麽幫我......”

溫九儒拎着他的領子把他扔在地上。

冷笑:“不是因為她,你以為這麽多年我會跟你有什麽聯系嗎?”

谷宇坐在地上,揉脖子的手頓住。

他一直以為溫九儒這些年對臨星的幫助是念在往日的同學情分。

谷宇剛才的兩句話,也讓在場的都知道了溫九儒是誰。

懷保國看着客廳中央站着的年輕男人,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年事已高,又管着個公司,實在拉不下臉面在這個時候求溫九儒什麽。

溫九儒看着他們,半勾着唇,眼裏卻沒有什麽笑:“她耳朵的事情我還沒找你們算賬,你們自己倒是找上來了。”

懷央左耳後的疤是兩個月前跟這些人發生争執被劃的。

他起先不知道,以為是懷央自己在家發生的意外。

知道實情,是在幾天前。

蘇琴眼睛紅着,懷央終究是她的女兒。

她上前半步,看着溫九儒,吞吞吐吐:“央央她到底是我的孩子......”

溫九儒看她一眼,打斷:“你還知道?”

地上的谷宇眼看溫九儒确實不給面子,又變了副嘴臉:“我可以告你!”

“你覺得你能告得贏我嗎?”溫九儒淡淡瞥他一下,接着再看向面前的這些人,“她以後跟你們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沒有關系,再有事找她先經過華泱的律師吧。”

說罷,溫九儒再沒留戀,轉身往玄關處走。

從樓上下樓,站在門洞口,溫九儒給周毅打了個電話。

這幾年華溫扶貧式的跟臨星合作過幾次,也投了些錢進去。

溫九儒本是想着家裏生意做好了,她總能好過一點。

但事與願違。

這個家無論好壞,她好像總是占不到半分好處。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自己走向她。

電話裏溫九儒吩咐周毅把先前投在臨星的錢全部撤出來。

這無疑是加速了臨星破産的步伐。

但這都沒關系,要不是他的幫忙,茍延殘喘的臨星早就不知道死幾回了。

現在只是讓一切回到正軌而已。

挂電話前,溫九儒又叮囑周毅,臨星破産後,旗下的員工經過審核後可以到華溫相應部門任職。

他和懷家的矛盾,沒必要讓混口飯吃的普通人去背這個黑鍋。

一切都交代好,溫九儒才收了手機走出小區。

“在幹什麽?”溫九儒走到懷央身側問她。

懷央正點着自己帆布鞋的前沿想事情,聞聲擡頭。

她先是打眼掃了一下溫九儒身上,确定他沒有受傷。

接着又想了想,覺得自己多慮了。

畢竟谷宇那個身板就是長四只手估計也打不過溫九儒。

懷央正陷在谷宇長四支手的變态想法裏,冷不丁又被男人喊了一聲。

“抱你還是背你?”溫九儒問她。

懷央一時沒反應過來,很迷蒙地看着身旁的人。

男人站在她的身側,背對月亮,頭頂是皎白月色。

懷央恍惚間,莫名其妙地有些想把他和神父聯系在一起。

白襯衣和月光。

溫九儒不知道她此時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側身,在她旁邊半蹲下來。

“上來。”他說。

懷央一愣,推拒:“我走過去就行。”

溫九儒回頭笑:“你走過去崴得更厲害,我們就可以不用回家直接去醫院了。”

懷央想了下,擡手勾住男人的脖子,

溫九儒兩手攬在懷央膝彎,把她從地上掂起來。

隔着薄薄的襯衣和懷央胸前的短袖布料,仍然能感受到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溫熱體溫。

從巷子走出去,右拐,走到大路上。

也不能算是大路,只是比剛剛的巷子寬一些,多些車子,以及多了些路燈。

溫九儒背着她走在路旁的人行道上。

行人不多,偶有路過的會看他們一眼。

兩人這身高腿長的,是不看臉,都會讓人側目的程度。

懷央把下巴埋在溫九儒的側頸,歪着頭,看向路中間偶有穿過的汽車。

兩人都不是那種愛閑聊的人,但只是這樣靜靜地走着,懷央卻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自在。

頭頂是綠蔭,腳下有路燈透過樹枝投下來的斑駁。

“胳膊上是怎麽回事?”溫九儒問她。

“谷宇把桌子掀了,東西掉了一地,暖水壺被砸了,手被濺起來的玻璃片劃了兩道。”

“不疼。”懷央強調。

懷央說話間帶出的熱氣噴在溫九儒的脖頸,她自己沒察覺,溫九儒卻覺得心裏被撓得不行。

他勾着懷央的腿彎,把人往背上再次掂了掂,想着得快點把她放下來。

兩條路走了七八分鐘,終于走到車前。

溫九儒開的還是那輛常開的suv。

他開了副駕駛的門,把人放進去。

接着,轉身去了路旁的藥店買藥。

藥店收銀的是個三四十歲的姐姐。

是個看面相就知道有些潑辣的人。

剛溫九儒背着懷央從店前走過的時候她看到了。

此時調侃:“小夥子,給女朋友買藥啊。”

溫九儒側眼透過藥店的玻璃門,看了眼外面七八米遠處的車,以及敞着車門坐在副駕的人。

她正彎腰檢查自己的腳踝,長發從耳後散下來,擋住了她半張臉。

溫九儒回過頭,淡笑着糾正:“是我太太。”

懷央腳扭得不重,噴了藥已經看不出腫,就是多走兩步,還會疼。

因為這腳的原因,她第二天沒去學校,在家呆了一天,照例是呆在書房。

下午溫九儒給她打電話,說晚上有應酬,要九點多十點才能回家。

懷央自己吃了飯,又去書房看了會兒書。

九點多下來抱項羽去浴室洗澡。

雖說小區就有個很大的寵物店,從美容美發到洗澡剪指甲,各種服務一應俱全,但懷央得空還是喜歡自己給它洗。

她很喜歡這種跟動物親近的感覺。

寵物和人不一樣。

寵物是你只要對它好,它一定會終身認你是它唯一主人的生物。

半個小時洗完,又幫它吹了毛。

項羽從浴室竄出來,到主卧落地窗前鋪着的白地毯上撓來撓去。

好像說狗不喜歡自己身上沐浴乳的味道,所以洗完澡總會在沙發、床或者地毯上磨指甲。

項羽也不例外,每次給它洗完,它總要在各種東西上扒來扒去。

懷央走過去抓它,它又從地毯跳到旁邊的灰色沙發上。

懷央無奈,叉着腰站在它面前,看它跳來跳去。

卧室裏沒開燈,從窗外灑進來的月光照進房間,散落在白色的地毯,灰色的沙發以及身後鋪了米色被子的大床上。

然後,懷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

沒再管身後的項羽,她轉過身看了眼身後的床。

從枕頭到被子,再到床單,無一例外的淡米色。

她嗓子咽了咽,往前幾步,繞過床尾去開衣櫃的門。

最上層,放了兩三套換洗的床上用品,也都是米色。

懷央握着衣櫃門的手微顫。

幾秒後,她壓上櫃門,扭回來,第一次很認真地打量這個屋子。

除了落地窗前的白色地毯和淡灰色單人沙發,床上米色的床單被罩外,床尾的桌子上甚至還放了安眠香薰。

那個香薰來的時候就有,有時晚上她忘了開,第二天早上醒來,也會發現是開着的。

現在想來,可能是溫九儒。

懷央靠在身後的衣櫃上,垂着頭想。

難怪她從來沒有在明河公館認過床。

可能是缺乏安全感,她認床一直認得很厲害,夏琳以前經常吐槽她,說她認床這臭毛病不知道是不是命裏帶的。

難為死人,每次去夏琳家都要翻到半夜睡不着,麻煩夏琳起來給她換床單被罩。

非要換成她常用的米白色,她才能勉強睡得安穩。

因為這個事兒,夏琳一直說她有公主病。

環境熟悉,她才會入睡快。

但在明河公館,幾乎是在來的第一天開始,她就睡得很好。

這間主卧的裝潢和她在賓大的那間屋子以及自己那套老公寓的卧室,用了形似的家具和擺設方式。

甚至無論經過多少次換洗,所有的床上用品也一直維持着溫暖的米白色。

懷央倚着身後的衣櫃,輕吐了一口氣,又想起最早來的那天,換睡衣,衣帽間的睡衣準備了好多套,藕粉、冷白、淡藍每個顏色都有一套。

而獨獨米白,有三套。

她很喜歡這個顏色,當時還欣喜,覺得準備睡衣的人和她的喜好好像相同。

這些小事實在太微不足道,以至于懷央從來沒有意識到,溫九儒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安排好了她生活的每個細節。

樓下響起開門聲,懷央從回憶的思緒裏把自己扯出來,推門下去。

下到一樓,看到被周毅架着送回來的溫九儒。

懷央走過去撐住溫九儒的腰,把他從周毅手裏接過來。

男人身上有些酒氣,不至于不省人事,但腳下略微發虛。

他無意識地摟住懷央的腰,頭抵在她的肩窩。

懷央皺眉問周毅:“怎麽回事?”

周毅解釋:“老板喝得有點多,晚上一起應酬的幾個人輪番灌他。”

“不能不喝嗎?”懷央問。

周毅嘆了口氣:“他五六年把生意做得這麽大,別人都只看到華泱光鮮的一面,從來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這種事情免不了。”

懷央扶着溫九儒,又突然想到:“他吃飯習慣特別不好,每次晚上從公司回來才吃飯,很多時候都八九點了,你們加班都不吃飯嗎?”

周毅聞言一愣,反應過來,解釋:“是你過來之後,老板才不在公司吃晚飯的。”

“什麽?”

周毅幫着懷央把溫九儒放在沙發上:“好像是為了回來陪你吃。”

懷央看過去,沒明白什麽意思。

“老板說如果他回來你吃過了,他就自己吃,沒有的話,他就正好和你一起。”周毅看着她,“他不想讓你一個人吃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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