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算計

縱使是有陽光溫暖,但深秋的天氣到底已經有了冷冬的凜冽。蕭姝被人從冰冷的湖裏抱上岸,渾身濕透地坐在湖邊的石頭上,伴着秋風吹過,饒是蕭姝自诩身體好,也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她這邊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自己會跑到水裏去,一擡頭就被周圍一溜的古裝給驚的一愣。

她這是怎麽了?蕭姝低頭看見自己踩在腳下的裙擺,眉頭微皺。正要開口問當下的情況,腦海中卻不受控地蹿入不少陌生的記憶。周圍的嘈雜聲和記憶的紊亂無緒,着實令她煩悶。可當下的情況着實有些詭異難辨,她也只能按捺住心裏的燥火。

“姝妹妹,你還好吧?”慶陽候的長孫女覃麗華問道,她是今日曲水流觞宴的發起人,宴會上發生這種事情,她這個主人難辭其咎。更何況,發生意外的還是相爺的千金,用腳後跟想,她也知道此事不能善了。

蕭姝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了聲無事。她已經知道自己現在是穿越了,穿到了大梁國宰相蕭缙的嫡女蕭姝身上,這熟悉的人設,着實令她頭痛。

她不就是臨睡前随手點開了一本讀者推薦的無三觀小說,并且留了個長評吐槽麽,怎麽眨眼間自己就成了小說裏出場沒幾章的炮灰?這特麽的還有沒有天理了?她吐槽的難道不對?憑什麽女主蘇珂重生就可以搶別人男人?搶了就算了,為什麽還要算計人家?你上輩子過得可憐,那怪你識人不清,天大的道理都不足以支撐蘇珂去害人,更何況,你重生了,要報仇,也是去找害你的人。找上一個無辜的人算什麽?就因為人家上輩子過得比你幸福?這都是特麽的什麽腦回路?

不過,救自己的人是誰?模糊之間,她似乎聽見了本王二字。小說裏不是敬誠公的世子救了原主?世子應該不會自稱本王吧?蕭姝暗自思忖。

“蕭姐姐,是敬誠公世子救了您。”嬌柔的聲音打斷蕭姝的內心獨白,她擡頭朝着說話的人望去,只一眼就憑着原主的記憶認出了說話的是小說的女主蘇珂,當朝戶部尚書的嫡長女。只是因為母親已經故去,在尚書府裏很不受重視,也就應了那句沒娘的孩子都是可憐蟲的老話。但,可憐之人也有可恨之處,蕭姝私心裏還是很厭惡蘇珂的。

眼下這場景,無疑就是女主蘇珂剛剛重生回來,針對原主的第一次陰謀。原主如今是在議親,她那個宰相爹爹看上了今年的探花郎沈淩。兩家現在已經在接觸,如無意外,很快就要交換庚貼。

這沈淩跟蘇珂的官配楚沣目前看來階級地位還是蠻大的,一個只是剛剛起來不知未來幾許的平民探花郎,一個卻是如今四大公之一的敬誠公嫡長孫。擱在上輩子,蘇珂攀比心重,自然會覺得楚沣是良配。可她如今卻是個重生回來的,知道沈淩幾年後會棄文從軍,一躍成為大梁的戰神,掌管京都和皇上親衛的指揮權。所以早就把沈淩視為囊中之人。而蕭姝,便成了她的眼中刺……

蘇珂針對原主的這一次陰謀在書裏是沒有成功,因為沈家到底沒那麽迂腐,雖有些微辭,但跟沈淩前程比不足一提。只是到底蘇珂自私自利,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竟然買兇在原主大婚前去寺裏還願玷污了她。

清白不保,這婚姻自然也沒了。蕭姝看原文的時候就覺得搞笑。堂堂相府千金,怎麽就那麽巧在出門的時候遇上土匪?蕭缙一個相爺,朝堂之事運籌帷幄,難道就不知道出門讓自家閨女帶上侍衛?大梁國寺出現這種問題,那些武僧是吃素的?在蕭姝看來,小說的邏輯都在為蘇珂服務,根本經不起推敲。

堂堂相府千金,天之驕女蕭姝,最後也只能落得一個與青燈古佛相伴的結局。沒出場幾章,就這麽被炮灰,蕭姝看的時候氣不打一出來,當即就在最新更新的章節下面留了帶有攻擊性的長評。眼下自己真成了書裏的蕭姝,她真是有苦說不出。不過她很快就确立了自己的原則,離作者親媽的女兒越遠越好。就算還在連載,她也知道這結局肯定是女主HE的文。女主光環那麽強大,離得太近,她怕自己被波及。

想到這裏,蕭姝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完全漠視蘇珂,轉身對着覃麗華笑道,“雖然無礙,但妹妹落水,到底有些冷,還麻煩麗華姐姐給我準備熱水和幹淨的衣服。”

真是無禮,蘇珂咬了咬牙根,心想蕭姝還是一樣的讨厭,就她那樣的,都能讓沈淩如珠如寶的寵着,自己也一定可以。再讓她得意,今日這事兒一出,嫁進敬誠公府那是無疑了。楚沣那個人,看着倒是儒雅,其實就是個色令智昏的人渣,看她婚後還怎麽跟自己得意。

想到這裏,蘇珂臉上的強顏歡笑瞬間就靈動起來,她笑着看着蕭姝,裝作無事的對身邊的閨閣道:“蕭姐姐這還是個姑娘家,這以後還怎麽說親?雖說是事急從權,但到底……”

“是啊,怪可惜的,我聽我爹爹說,相爺已經在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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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楚世子也是儀表堂堂,家世也好,嫁給他其實也不虧。救命之恩,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蘇珂笑了笑,看着不遠處被下人圍着擦拭的楚沣,心下十分暢快,自己在家中不得寵,婚後不如意也沒人撐腰,可蕭姝不一樣,相爺對她的寵愛有目共睹,她就想看看沒有實權的國公世子對上手握大權的相爺,能不能也像以前一樣全身而退。

“蘇小姐,人明明是本王救的,什麽時候成了敬誠公世子?蘇小姐這眼神不太好。”裴戰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蘇珂,又轉身看了一眼同樣濕淋淋的楚沣,嘴角的笑怎麽都遮不住,有意思,這前面的曲水流觞宴正是熱鬧,可顯然不如當下。他不過是臨時起意換了剛剛的濕衣服過來看看,沒想到這救人的功德就給算在了別人頭上,當真是欺負他如今沒有實權不成?想到上輩子在登基前受的那些委屈,裴戰眼裏露出寒意。

緊裹着披風的蕭姝正準備跟着覃麗華去換衣,聞言轉身看向說話的人,裴戰,廢太子嫡長子,以前還能在京城算個人物,可自打廢太子事一出,他也受牽連,如今連自由出入京城都做不到。要是他救了自己,那麽那句本王也是說的過去。

裴戰如何沉浮,蕭姝倒是不在意。他既然救了自己,那就應該感謝他才是。

“謝安郡王搭救之恩。”蕭姝嘴角帶着真心實意的笑容給裴戰行了謝禮,“改日定登門道謝。”

美人一笑入人心,蕭姝鼻尖殘留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笑到了裴戰心裏。雖然此時她一身狼狽,但依舊難掩一身風華,如今這般,倒是額外惹人憐愛。裴戰心想,怪不得沈淩那樣清冷的性子能守着婚後七年無所出的蕭姝十年如一日。

“不妨事。”裴戰右手虛扶,笑道,“風起了,蕭小姐還是先去換洗,以防傷風。”

蕭姝确實是真的冷,也沒有再跟裴戰寒暄,笑着道了謝就跟着覃麗華一起去她的閨房換洗。蕭姝落水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相府,相府管家一聽自家小姐落了水,立刻就往前院的書房跑去。只是書房重地,管家還沒到門口,就被外面的守着的蕭缙親衛周立給攔下。

“出什麽事了?”管家蕭錫從十幾歲就跟在蕭缙身邊,周立知道他穩重,能讓他如此慌張,定是要事。

“周立,快跟老爺說,小姐在慶陽候府落水了。安郡王救了小姐,如今都傳開了,說是小姐被安郡王沾了身子,不清白了。”

聞言周立一頓,握劍的手緊了緊,但很快便轉身朝着書房走去。而蕭錫也随即跟上。同樣的話蕭錫跟蕭缙又說了一遍,蕭缙聽完頓時發怒,看着已經被毀了的奏折,頭也不回的大步往書房外走。

“備馬。”

慶陽候府中相爺千金落水的消息不胫而走,雖然跟蘇珂的計劃有所出入,但結果卻比蘇珂預料的還要好。本來只想讓蕭姝跟楚沣扯上關系,可因為安郡王的存在,卻讓蕭姝跟兩個男人都扯上了關系。人永遠都不缺乏想象力,不過幾個時辰,蕭姝落水被救的事情就被口口相傳,而且還多了幾分香豔的味道。

蕭缙還不知道流言如此惱人,他現在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寶貝閨女有沒有怎麽樣。一進慶陽候大門,蕭缙就見覃麗華陪着自己女兒往出走。見她安然無恙,蕭缙這才松了一口氣。

“吓到了吧?”都是玩權謀的,蕭缙才不信無緣無故的落水。來的路上他就想了很多種可能。心裏早就有了要把幕後之人撕出來的多種懲罰方法。只是此時見了女兒,一心都是她的安危。

“父親。”到什麽山頭唱什麽歌,蕭姝毫無心理負擔上前對着蕭缙撒嬌,“今日的事情父親要給姝兒做主,明明就是有人推了我。”

“姝姝可看見是什麽人?”果然如此,蕭缙掩下心裏的算計,面上不顯半分。

蕭姝搖了搖頭,臉上帶着幾分不解:“父親也知道我不善作詩,所以我就帶着清露到後院裏走走,走到湖邊穿廊拐角處,清露就不見了,我那時候覺得不好,想離開,可身後有股力氣太大,我還沒來得及驚呼,就掉進湖裏了。”

看,小說就是這麽無腦,慶陽候府到處都是丫鬟婆子,她都能被人推下湖裏去,這種運氣也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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