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藍月
夜深人靜地荒原只剩下無際的寂寞，沈淩伴駕回到房中已是疲憊，他今日自收到信就一直在克制自己，可此時屋內只剩自己，沈淩臉上再不複往日的風輕雲淡。對裴錦，他心思頗為複雜，要是放在幾年前，他看都不會看一眼跟皇家有關的人，只是現下，他也知道，不管如何，她在過往那些事情中的确是無辜的人。
他對裴錦，終究也不是沒心。只是他沒想，當年的事情裏蘇秉還起了作用。雖不知道裴錦哪裏來的消息，但是有了這個信，他要核實起當年的事情，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
距離當年的真相又近了一步，沈淩一夜都未完全入睡，次日面聖，都有些顯而易見的疲憊。
“昨夜裏沒歇好？”裴垣出塞，京城的事情都交給了次子，他明着放權，可私下裏卻一直派人盯着京城的事情。不過面上，他此次倒是沒有多少事情，每日裏在路上就是招喜歡的後輩談談書聊聊天。
沈淩一向俊美博識，自然是在裴垣喜歡的後輩裏。尤其是如今還有了招他為婿的想法，裴垣自是越來越喜歡沈淩。
“當年丞相有意找你為婿，你為何拒絕？”
沈淩聞言絲毫不改笑容，恭敬回道：“雖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淩想求一個完美，希望找到一個心意相通的姑娘為妻。”
蕭姝的确是個好姑娘，沈淩從不否認這一點，只是他們到底是有緣無分。
“你覺得朕的錦兒如何？”裴垣一直在觀察沈淩的表情，見他聽到裴錦的名字時，眼神明顯柔和起來，心裏也有了答案，只是此次北上，他還要看看趙铎那小子。給女兒選婿，自然是要選最好的。
“公主自然是最好的。”
裴垣聞後大悅，看他越是順眼。待到午膳還特意留下他陪駕，見他沒有休息好，下午難得放了他回去休息。這一路上走了五天，才走到塞外的行宮。蕭姝夫妻兩人分到的住所還算寬敞，頭一天到，皇帝忙着休息，接見草原上的各大部落首領都安排在了次日，所以裴戰一到行宮，便打算帶着蕭姝出去走走。
“別收拾了，換了騎裝，我帶你去聖湖。”裴戰笑道，“這是草原上最神聖的湖泊，湖水清澈見底，你肯定會喜歡的。你不是喜歡照相麽，我們兩個先行一步，稍後讓陳靜和嚴洵帶着畫筆和顏料，我下午給你畫一個特寫，到時候裱起來挂在卧室。”
相片倒是可以挂在空間牆上，可是府中的卧室卻是空蕩蕩的，裴戰對此向來有些怨念。
“我們多拍幾張，到時候選一張最漂亮的你臨摹出來挂着不就好了。”蕭姝哪裏不知道裴戰的心思，無語的整理騎裝道，“我們大婚的照片我覺得你也可以臨摹出來。”
“你怎麽不早說。”
“我哪知道你想不到這一茬。”蕭姝笑道，“別叫人跟着了，畫畫麻煩死了，我們兩個玩的才盡興。”
Advertisement
“也行，反正我們有空間。”聖湖距離這裏并不遠，裴戰不覺會有什麽危險。兩人着人備了些吃的，便騎着馬直奔聖湖。
“就這麽讓王爺王妃單獨離開，恐怕不合适吧？”嚴洵看着揚馬而去的主子，有些糟心的對着身邊的陳靜道，“不如我們兩個跟上去看看？”
“讓人遠遠的跟着就行，別掃了主子的興致。”陳靜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榆木疙瘩的嚴洵，人家兩人專門支開下人，不就是想要個單獨的空間麽，安親王多麽謹慎的人，沒有準備，怎麽可能把王妃置身于危險之中？
兩人共騎一匹馬，蕭姝懶洋洋的靠在裴戰身上：“草原上的風還真的挺涼爽的，就是這馬兒颠簸了些。”
難得兩人獨處，裴戰絲毫沒有人前的緊繃狀态，緊擁着蕭姝笑道：“且忍忍，待到了地方，你便知道這路上的颠簸是值得的。”
“要是此次出行沒有糟心事，在這裏度假也算是一件美事了。京城這天熱起來，真心有些熬不住。”蕭姝知道自己這話也是有些自欺欺人，這是廢太子後皇上第一次出塞，這些草原部落各個都有自己的盤算，裴戰想要籠絡自己的勢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知道大梁什麽時候才能有電？這通電了風扇就可以用了。”裴戰私下裏還是到處搜羅能工巧匠的手藝人，只是到底還沒有結果。蕭姝的書的确雜，但也沒有豐富到可以細節一個學科的知識，“三哥此次出海，希望他能帶回來一些新的東西。”
“科技發展是順應時代的要求，你心急也無用。”蕭姝笑道，“這些都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出來了，我們兩個也就當補個蜜月了。這些事情科技的事情，等三哥回來看看海外的情況再說。”
“我這不是着急麽。”見過科技帶給人們的便利，裴戰就心癢難耐了，他這一年投入科技研究的錢一點也不比培養暗衛少。
蕭姝仰頭，用手摸了摸裴戰的胡子茬，笑着安撫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裴戰趁機親吻蕭姝的手掌，癢的蕭姝窩在他懷裏笑個不停。兩人打情罵俏不過幾分鐘的路，蕭姝便看見在陽光下藍綠色的聖湖，湖面清晰可見倒影出的白雲和藍天。
“美嗎？”裴戰籲的一聲令馬兒停下來，他從馬背上跳下來，伸出胳膊對蕭姝道，“下來吧。”
蕭姝跨過右腿和左腿放到一邊，張開手便騰空跳躍，待到穩穩的落到裴戰懷裏後，她便雙手摟着裴戰的脖子，揚起臉邀吻。
裴戰見她如此，輕笑低頭。兩人的呼吸彼此交纏，不分你我。蕭姝緊摟着裴戰，吻得忘我，轉念間，便被裴戰放到草地上，兩人平躺着看着湛藍的天空，相視一笑，一切深情盡在彼此的眼中。
“跟我在一起可快活？”蕭姝翻身趴在裴戰胸前，凝視着裴戰的眼睛。
“快活。”裴戰大笑，“遇見你之後，我的生活多了很多色彩。我很幸運能夠遇見你。”
“如果有一天我和蕭姝又換回去了，你怎麽辦？”要說對于過去沒有留戀，那是絕不可能的。她有自己的爸爸媽媽，在這裏雖然遇見一生所愛，但到底意難平。
“不會的。”裴戰摟住蕭姝，很是認真道，“我會讓你舍不得回去。”
“自戀。”蕭姝低頭親吻裴戰嗔笑，回不回得去誰也控制不了，這世上的事情太難兩全，他們唯有珍惜當下。兩人吻得忘我，絲毫不知道，這一幕被遠處的草原第一首領的女兒藍月格格看在眼裏。
“去查查他們的身份。”藍月跟父親吵了架自己跑了出來，本來想來這裏散心，但是看見裴戰和蕭姝的樣子，她莫名就被治愈了。藍月轉身朝着來的方向走去，不願意打擾了這一對璧人。
藍月回到營帳，見母親着急的在外踱步，笑着上前道：“母親放心，父王想讓我聯姻，那也要看我願不願意配合。”
“你這孩子。”藍月的母親嘆了一口氣道，“母親知道你有喜歡的人，可你不認識他，連個名字都沒有，有緣無分的情誼，你何必如此念念不忘？”
“母親，我的事情你不必憂心，我自由主張。”藍月笑了笑，“我打小父王就寵我，要是我真不願意，父王未必會強求我。咱們和大梁修好百年，并不一定要聯姻才能維持。”
“晚上的歡迎宴你父王讓你獻舞，你可不能亂來。”藍月母親不放心道，“母親托人去查過，京城的皇孫裏也就四王爺的世子裴烨和二王爺的幼子裴熾未婚，如若聯姻，便是他們二人中的一人了。四王爺托人來跟你父王談過，許諾日後世子……”
“母親，什麽許諾，不過是想要父王支持罷了。”藍月不耐道，“您回去帳中休息，我的事情您就不必操心了。”
母親什麽都是以父王為先，藍月雖說早就習慣，但到底心裏有些難過。她不過是想找個一心人，就有那麽難嗎？
蕭姝夫妻絲毫不知道這些小插曲，兩人以天為蓋以地為蘆玩到傍晚太陽落山，這才打道回到行宮，這椅子還沒做熱，就被告知要去參加晚宴。
“不是說明日嗎？”蕭姝問來傳話的內侍。
內侍恭敬回道：“皇上下午休息的不錯，草原上的八個王爺也已經候在行宮。”
話不必多說，裴戰和蕭姝便知道，這是皇上心血來潮改變了行程。兩人暗道還好早回來一步，不然到時候掃了皇上的雅興，他們兩個又得伏低做小。
“皇祖父可真夠随心所欲的。”蕭姝認命地自去換了參加宴會的衣服，又招來清晨給自己重新梳了頭發，裴戰這邊也換了禮服，兩人收拾妥當，這才相攜而出。等到宴會場時，這邊裴垣已經在和幾個部落的首領說起了話，蕭姝在裴戰的暗示下，一眼就看到坐在上首心不在焉的察佳可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