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信任與否
“紅燒還是清蒸,朕還沒想好。”
蕭成瑜不過是吓唬吓唬他,看他被太後嬌慣成這樣子,着實有些看不下去。
“看在你也可憐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楊洛城低着頭繼續擺弄着那兩只喪失了鬥志的蛐蛐,一副我也懶得理你的的樣子。
聽着這不明不白的話,蕭成瑜細想了幾下,忽然覺得自己可笑,這人的話怎麽能信。
但是,當她聽到阿美來報太後宮裏的事之後,她覺得這位皇太後可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心如止水不戀權貴。
這宮裏畢竟是她的地盤,還是好不容易搶來的,自然要把一切掌握在手中,太後身邊的事情她自然是會知道的。
阿美說最近太後暗中處理了一些宮中舊人,這些人似乎與先皇後有關,這讓蕭成瑜不得不留意起來。而且在這之前,東王與景穆太後也有聯系,這不免讓皇上起疑。
蕭成瑜原本要解散雲影衛的念頭也被打消了,她不喜歡被動的局面。
等了幾日,終于等來機會,蕭成瑜得到了太後宮中送出去的信
半寸長的細竹筒裏塞着緊緊卷着的紙條,上面的小楷秀氣漂亮,确實太後親筆所書。
“陳年舊事皆屬一派胡言,亂我蕭家江山社稷者死。”
短短兩行字,卻在蕭成瑜內心激起一陣波瀾。
其中,怕是有什麽隐情。
“把信依舊送出去,盯緊了東王。”
蕭成瑜吩咐下去,自己又獨自沉思着心中琢磨起來。
這時候突然覺得衣角被扯住了,低頭瞧着,才知道是睡醒過來的小鲶魚,自是雲一去了奉安王府後,他留在蕭成瑜身邊一直都是乖巧的,卻顯得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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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鲶魚啊,你現在身份不同往日了,以後也是要肩負起蕭家使命的,不能太依賴爹爹。”
蕭成瑜已經昭告天下,封蕭奕為太子。對外稱他是養在宮外的皇子,當年端妃所生。
而眼前的小鲶魚嘟着小嘴巴不大高興,他其實都還不知道蕭奕是他的名字,更不知道眼的人是大家都懼怕的西帝。只是爹爹說要叫娘親父皇,他懵懵懂懂地就聽了。
蕭奕被放在宮裏養着,蕭成瑜也不可能以娘親的身份陪在身邊,所以小小年紀就由着丫頭們照看,每日還要定時給皇上和太後請安。
蕭成瑜以為他習慣了外面的生活,突然被丢到宮裏會不适應,會大哭大鬧,但是小鲶魚還算乖巧,這是教導有方吧?蕭成瑜命人端了一碟切成精致小塊的西瓜給小鲶魚嘗嘗鮮,誰知他前一刻還好好的,見到蕭成瑜俯下身來摸着他的頭,突然就大哭了起來,他還是要找爹爹。
跟随伺候的人大驚失色,手忙腳亂地去哄勸,生怕他闖了禍傷了這位脾氣不好的皇上。
蕭成瑜卻顯得極為有耐心,蹲下來擦幹他的眼淚,告訴他男兒有淚不輕彈,要他好好聽話就帶他去找爹爹。
鲶魚這才滿心歡喜地去背古詩了。
和絮站在門口等了許久才敢進來,說是太後想見一見太子蕭奕。
蕭成瑜自然是允許的,她也正巧有事要問一問太後呢。
巧的是,已經成了奉安王的雲一也在玉坤宮裏坐着,而原本被宮女牽着的小鲶魚一擡頭看見他再也管不了其他,立刻飛奔過去撲倒他懷裏。
蕭成瑜嘆着氣搖搖頭,也不管旁人的虛禮。
景穆太後明明對任家的人沒什麽大熱情,這怎麽又聯絡起感情來了?
“母後這玉坤宮裏可是比朕的乾和宮熱鬧多了。”蕭成瑜坐下随手揮揮也讓他們都各自坐下。
其實也就是世家子弟那幾張熟悉的面孔,只是現在湊在了一處,不知道是何緣故。
幾人一聽皆是心虛起來,額頭直冒汗,皇上這是要怪罪于他們的意思嗎?幾人面面相觑,看看奉安王,又瞧一眼太後,兩人都在若無其事地喝茶,一時不敢接茬。
“皇上誤會了,這幾位可是請命要去收服東王呢?”太後笑得溫和。
幾人笑容一僵,其中一位沈家公子一口茶噴了出來,立刻惶恐地跪下,太後這演的是哪出?他們可不敢去那東王的地界上啊……
蕭成瑜突然就明白了景穆太後的用意,這幫世家子弟那都是紙上談兵花拳繡腿而已,讓他們去對付東王和送死沒什麽區別,但這也正牽制了他們不敢有異心。
“明日一早就出發,你們也不必回府收拾什麽了,奉安王會為你們安排妥當。”蕭成瑜說罷便有人帶他們下去了。
這時候奉安王懷裏的小鲶魚已經睡着了,太後過去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又摸了摸小臉蛋,為他戴上特意制的長命鎖。
見他睡得香甜,也不忍把他弄醒,蕭成瑜就令奶娘把小鲶魚抱下去了,屏退了左右,就只剩了他們三人。
“母親好手段,有時候朕覺得您更适合那個位置。”蕭成瑜說到這裏停頓下來,“太子年幼,有您指點一二朕也放心。”
景穆太後望着她,纖細白淨的胳膊從寬大的棗紅色袖口伸出來,輕嘆一聲道:“我自己的位置坐的舒服。”
蕭成瑜如今對太後已經有了猜疑。
“若有把柄落他人之手,朕不能再信你。” 蕭成瑜語氣十分堅定地說着。
憑雲影衛的能力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也很正常,但是景穆太後知道蕭成瑜定然還不知道當年之事,否則不可能是這種情況。
“不過是些流言蜚語,又無真憑實據的,你若非要知道我也沒什麽好隐瞞。當年我嫁入皇家之後,就發現皇上根本不愛我,他愛另一個人,程韻芝,對,就是我的嫂嫂。”她說着看了眼神情冷漠的雲一。
她為了報複先帝,就與人私通有了孕,生下一女嬰,可惜生下來就死了。
這都是宮中隐晦,先帝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孩子,為此還做了幾天的法事,其實知道內情的人差不多躺進棺材裏了。
蕭成瑜不知道為什麽景穆太後要把這件難以啓齒的往事說出來,是為了不讓她繼續深究下去嗎?
一旁坐着的奉安王,那雙重瞳中似乎燃着豔麗的火苗,只一瞬間便又熄滅了。
蕭成瑜神色自若地從玉坤宮走出去的時候,奉安王很自然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明日他就要去收拾那個不知死活的東王了,今夜他未打算離宮,而是要和皇上商議要事,最好是促膝長談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