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八)(4)
猛地被撞,撕裂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想要抓住什麽,手臂攀上寧郁的後背,狠狠地抱住緊貼在他身上,後面沒傳來一次疼痛,他就咬一口眼前的寧郁,試圖舒緩體內的不适。
然而更多地,卻還是那種無以言明的快/感,那每次的碰撞,都讓他的身心一顫,想要索取更多……
亢奮的最後一挺,兩人都累的趴下了。不同的是,秦涼是趴在床上,而寧郁則是趴在秦亮身上。
秦涼本是想将身上的那個人推下去,但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索性閉上眼睛假寐。只不過假着假着,他倒是真的睡着了。
等他醒來時,以接近正午,旁邊的位置也整整齊齊的只剩了一個幹淨的枕頭。明明是趴着睡着的他,現在也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被子裏,後面的不适卻提醒着他先前的一切并非夢境。
揉了揉額角,估摸着裏面應該還殘存着那些液體,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把手指慢慢探了過去。
有些意外的事,觸手卻是幹幹的,能略微感覺到紅腫,而身上傳來的沐浴的清香,讓他的臉霎時變得緋紅。
在他熟睡時,寧郁早已幫他清理幹淨。一想到他們在浴室裏,寧郁抱着*的他,仔細地摸過他身體的每一個隐蔽的角落,秦涼很可恥的又硬了。
正當他窘迫的想找個地方發洩一下時,卧室門被突然打開了。秦涼拉過被子,蓋緊了身上那個尴尬的位置,充滿戒備的看向門口。
他那麽快的動作,寧郁自然沒有看到,而且他也沒有偷看那裏的興趣,只不過他現在的目光全都放在啦秦涼裸/露着的上半身上。
雖然先前已經看過了許多遍,但卻總覺得看不膩。結實的身體上清晰地顯露着肌肉的線條,常年包裹在衣服下皮膚卻是非常白淨,軀幹上因為之前的活動,挂着幾顆晶瑩剔透的汗珠。
寧郁一眨不眨的看着,吞了下口水。
空氣中再次流動着詭異的氣氛
☆、秦涼篇 尴尬的鑰匙
“什,什麽事。”那麽*裸的目光,秦涼想無視也無視不了,不由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擋住肆無忌憚的眼神。
“咳。”寧郁尴尬的咳了一聲,“你朋友來給你送鑰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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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鑰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并沒反應過來。
“是我。”在客廳的人聽到裏面的對話後,出聲“提醒”了一下。
“蘇奕?!”秦涼急忙從地上扒拉起衣服,縮回被子裏,費力的穿了上去。
對着鏡子随意整理了下衣服和頭發,才放心出去。
“你昨晚把鑰匙忘在酒吧了,打你電話也不接。”蘇奕對着他随手一扔,秦涼一下子抓住了眼前的東西。
小串的鑰匙安靜地躺在手心,秦涼這才昨晚的事情,不免忿忿地等了蘇奕一眼。
如果他昨晚就把鑰匙送來,就不會發生今早的事了!
只不過蘇奕顯然理解錯了這個眼神,笑眯眯的看了一直倚在牆上的寧郁,意味深長的說:“我馬上走,不會打擾你們。”
寧郁挑眉點了點頭,對他如此的識趣很滿意。
“等下!”秦涼一個箭步竄了過去,連忙攬住了蘇奕的肩,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們是……”餘光看了寧郁一眼,“我們是很純潔的同事關系,他見我可憐才收留我的,總之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你千萬別誤會。”
“我沒有誤會。”蘇奕聳了聳肩,笑得那叫一個暧昧。
覺得這裏不是一個可以解釋的地方,在後面推着蘇奕回了自己家。
不管秦涼怎麽解釋,蘇奕都是一副我明白的樣子,搞得他頭都大了,懶得再理他。
“好了,鑰匙我也送到了,先回去了。”道了個別,蘇奕打開門,身子只邁到門外一半,想了想,還是回頭對躺在沙發上捂着腦袋的秦涼說,“你這兩天還是好好休息吧,我看你腿軟的走路都很僵硬了。”
秦涼揉腦袋的手停了下來,身體已經徹底僵成了一團。
“啊!!!!!!!!”他獨自在家裏仰天長嘯,喊完之後才覺得嗓子早就幹的發癢,揉着可憐的小屁屁,虛弱的給自己倒了杯水。
秦涼很烏龜的又連着幾天請加未去上班,怕又被寧郁發現,他現在出門都是小心翼翼的。
思考了兩天,他終于拿着寫好的東西,一大早的就來到了公司。
清晨的辦公室空無一人,沒有平時的吵吵鬧鬧,他懷念的掃了眼這間辦公室,把信放到了寧郁的桌子上。
搬着收拾好的自己的東西,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在秦涼這裏,自動的把這句話歸結為對工作的形容。
雖然很留戀這份工作,但該舍棄時,他還是會舍棄,一如現在一樣。
抱着自己的東西,漫無目的的在路上閑逛,眼睛随意的瞄了一下,突然看到了一個不起眼的招牌——房屋中介。
猶豫中,他已走進了裏面。
“先生,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嗎?”服務員熱情的微笑卻絲毫沒有化解他心中的矛盾。
“給我找一個房子,越快越好,我要馬上搬家。”
☆、秦涼篇 又搬家(一)
在某些事上,秦涼确實跟蝸牛很像。感情上,總把自己的暗戀藏在心底,生怕被人發現。遇到了挫折,第一個念頭也不是怎樣去解決,而是選擇逃避,逃的遠遠地。
就像這次,不知該作何臉面面對寧郁,于是能逃多遠就逃多遠,最好一輩子不相見,老死不相往來的。
只是他忽略了對方是個行動派,當他正跟中介的工作人員讨價還價的臉紅脖子粗時,一通電話打斷了這個劍拔弩張的緊張時刻。
“喂!”沒好氣的應了一聲,因為始終沒把價格砍到自己滿意的價位上,心情極度不爽的秦涼連來電顯示都不想看,直接接通了電話。
“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麽叫‘壓力太大’、‘不堪重負’,以致‘無心工作’?”冷冰冰的聲音盡管是隔着電話,都能感覺到那份強忍着的怒氣。
一時難以轉換過來,秦涼呆呆的看了眼手機,待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時,才後悔的恨不得立馬挂斷電話。
“你要是敢挂掉,我保證你會死的很難看。”好像有心電感應一樣,他剛有挂電話的念頭,那邊立馬警告。
不知道說什麽,秦涼一直半張着嘴,眼睛卻一直看着挂在牆上的各份廣告單。
“看你上面的意思,似乎是嫌我剝削你了?”半坐在桌子上,寧郁右手拿着秦涼的那份辭職報告,在桌上敲了兩下,眼神淩厲的似要将那薄薄的一張紙劃成碎片。
何止是剝削,簡直就是在壓榨!秦涼在心底暗自抱怨着,嘴上卻說着:“絕!對!沒!有!總編向來是最體貼下屬的,我們感恩戴德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覺得您剝削我們呢。”
在心裏默默為自己的狗腿表現鄙視了一番。
“那你給我的辭職報告是怎麽回事?”秦涼聽到了什麽東西摔到地上的響聲,心不由提了起來。
“因為……”眼睛轉了一圈,正巧落到了價目表上,頓時一亮,“因為房租太高了,現在的工資支付起來太吃緊。”
店員看到他身上穿戴的名牌,不由翻了一個白眼。
寧郁顯然也是一樣的想法,剛想開口嘲笑一番,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一轉,名為“奸詐”的情緒蔓延開了,随即緩緩地說:“原來你這麽可憐……”還沒等秦涼點頭附和,又說,“既然如此,你就先住我那吧,既能幫你省錢,工作上的問題我也可以幫你。”
秦涼一頭的冷汗,急忙說:“這樣不太好吧……多麻煩您。”
“就這樣決定了,”不等他拒絕,寧郁便打斷道,“現在這邊很忙,你立馬給我回來工作,下班後我同你一起回家收拾。”
不等他再說些什麽,寧郁一把挂斷了電話。
“該死的資本家,黃世仁再世!”對着電話,秦涼咒罵着,知道寧郁聽不到,不由提高了聲音。
這人該不會是神經病院出來的吧……店員默默地把桌子上的資料都收了起來。
把手機放回口袋,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硬着頭皮,抱着自己的資料,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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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涼篇 又搬家(二)
在萬衆矚目下,秦涼很尴尬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飛快的把桌子收拾成原先的樣子,正襟危坐,做好了接受寧郁鋪天蓋地訓斥的準備。
不過意外的是,除了中間給他安排了一次工作外,便什麽話也沒說。
這就是傳說中的暴風雨前的寧靜嗎。秦涼顫顫悠悠、心驚膽戰的做着手頭上的活,出錯的次數,創下了他的史上最多。
其實寧郁給他安排的工作并不多,但他愣是忙的連午飯都來不及吃,修修改改的,終于在下班前的最後一秒給搞定。
因為是周五的關系,剛一下班,辦公室裏的人便迅速走了個精光。待秦涼整理完以後,就只剩他一人——以及斜倚在門口,抱胸冷眼看着他的寧郁。
跟秦涼雙眼對視以後,寧郁伸出手指,對着他的方向勾了勾,看到秦涼滿臉不樂意的一步步挪着過來,他心情大好的微咧了嘴角。
任何多餘的話都沒說,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出了辦公大樓。在外人眼裏,這倆人的關系就像路上的陌生人一般。
一回到自家門前,寧郁一聲不響的站在那裏,擡手示意秦涼開門。
摸索了半天,他才非常不情願的摸出了鑰匙開門。
只是掃了一眼,寧郁就嫌棄的搖了搖頭:“等住進去,可不準弄成這樣,給我好好的打掃衛生,來償還你的房租。”
“其實我不換……”淩厲的一道眼神,讓他未說完的話堵回了嘴裏。
秦涼發現,自己在寧郁面前,就如同耗子見了貓一樣,再大的膽子也抵不過天敵帶來的恐懼感,沒出息的很。
“這麽多東西,只挑你需要的搬進家裏就好,其餘沒用的,扔掉。”淡淡的兩個字,就改變了它們的命運。
秦涼幾乎是含着淚的,把寧郁認為是“不用”的東西統統打了包,賣給了樓下收廢品的大爺,價格之低讓本就沒幾顆好牙的大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在寧郁的指揮下,兩人非常有效率的完成了一次異常短途的搬家。坐在自己的新房間裏,秦涼一時難以從新環境中緩過來。
低頭将臉埋在手心裏,秦涼想不通。他明明是打算離寧郁遠遠地,為何到最後卻成了同居的關系。現下東西都賣了,就是想搬也一時半會兒搬不走了。
他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早就規劃好了的,而自己就像個獵物一樣,還傻傻的往陷阱裏跳!
不過秦涼向來不是個輕易被打倒的人,他很“坦然”的接受了現在的轉變,拍拍臉給自己打氣,從床上蹦起來,開始收拾起自己的小天地。
以後就要在地主的壓迫下過日子了,可以預想日後的生活會多麽的艱難,既然如此,還不如學會既來之則安之,起碼讓自己休息的環境還順着自己的意。
“需要我幫忙嗎?”在秦涼忙的上蹿下跳的時候,卧室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了,寧郁探進了半個身子,對着裏面忙碌的一身汗的人說。
“需要!”秦涼毫不客氣的指了指手底下的床,說,“幫我鋪一下。”
噙着掩不住的淺笑,走了過去,兩人在為床奮鬥着。
☆、秦涼篇 鬥倒老頭(一)
當秦涼從外面回來時,就發現辦公室裏彌漫着詭異而又壓抑的氛圍,氣氛異常的安靜。而整個暴風眼的中心則站在落地窗前,臉黑的可怕。
“總編怎麽了?”小心翼翼地、盡量不惹起注意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秦涼敲了敲對面的桌子,探頭小聲的問到。
“剛開完會回來就這樣了,聽說是營銷部那邊又駁回了總編上報上去的印刷數量。”
“怎麽又駁回了?”一想起涉及到的是自己負責的作者,便皺起了眉頭,“前兩天不都已經定下了嗎,排版什麽的都已經完成了,還要反悔?”
“那是董事長在的時候,他們當然不好說什麽。這不,昨天董事長剛出國要考察一段時間,他們立馬發狠,開始為難起總編了。”
“嘁!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嫉妒!”沒來由地,升騰起了一股怒火,秦涼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在安靜的辦公室裏突兀的響起。
跟秦涼說話的同事立馬收回了腦袋,坐正了身子,裝出了忙碌的樣子,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
見寧郁的目光都掃了過來,秦涼尴尬地笑了下,不聲不響的縮回身子,低頭貓了起來。
看到他的樣子,寧郁一掃先前的陰郁。覺得再繼續生氣下去也解決不了什麽,讓那群老家夥看了反倒正中他們下懷。
低頭沉思了片刻,便對剛好探出一雙眼睛的秦涼招了招手:“去把維維爾所有出版的書都給我找出來。”
不知道他打的什麽譜,秦涼暗自叫衰,但還是按照寧郁的吩咐,從擺滿書的櫃子裏,一本本地翻着。憑着記憶,他很快就把那數量不小的藏書都給找到。
要說這維維爾也是個高産作家,單就他開始負責的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已經陸續出了兩本字數不少的小說。看着桌子上摞着的都半米多高的小說,他打心眼裏佩服起作者的速度。
“搬好了,跟我來。”寧郁不知道是打哪裏出現,手裏拿着薄薄的幾張紙,指着桌子上的書,沖秦涼說到。不管他能不能搬動,說完便獨自朝門口走去。
在這短短的時間裏,秦涼已經把能想到的惡毒的詞,統統在心裏強加給了寧郁,見對方絲毫沒有反悔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搬起了大部分,卻仍有客觀數量的書安靜的躺在桌上。
“我……我們這是去哪?”一溜小跑追上,秦涼氣喘籲籲地問。
“拿書去拍死營銷部的那些老家夥們。”語氣淡淡的,但眼底卻是帶着惡作劇般的精明。
秦涼自然不相信他的話,要說出版社,最不缺的就是書了,何必特地選幾本書去砸,雖然搞不清他的用意,但秦涼猜測應該是為了談判用。
電梯很快停在了既定樓層,寧郁挺起身,器宇軒昂的邁出了電梯門。看着前面潇灑的背影,秦涼羨慕的很,不由也學起來擡頭挺胸的樣子跟在後面。
只不過懷裏抱着相當重量的物體,那樣挺胸的姿勢實在是太累,秦涼走了沒幾步,腰就又駝了下來,繼續扮演着跟班……
☆、秦涼篇 鬥倒老頭(二)
大步流星的,寧郁的腳步一停未停,猛地用力推開了大門,衆目睽睽下,徑直走到了中央的大桌前。手指着桌子,寧郁對他示意了個眼神,秦涼很有眼力勁兒的走過去,“砰”的一下把書扔了上去。
這個動作用“扔”毫不過分,厚厚的書天女散花般的占領了桌子的每個角落,踢裏哐啷的響聲還帶着回聲,震得桌子一顫一顫的。
做了壞事的秦涼意識到行為的過火,縮了下脖子,剛準備道歉,卻正對上寧郁鼓勵的眼神,不免得意的擡起了頭,揚起的下巴正對着坐在桌子後的人。
“寧總編這是什麽意思?”笑眯眯的臉顯得倒是慈祥的很,只是蒼老的聲音裏,卻有着藏不住的怒氣。
“您不是說這個作者的作品銷量一直一般般嗎,我就特地拿來她過往的作品給您看,哦,還有這個。”寧郁把手裏的一疊紙放在了桌上,稍一用力,便滑了過去,正巧停在了那人面前,“這是這次出版的那本小說的大綱,以及在雜志社連載的第一部的讀者反饋,您可以先看一下。”
那人接過後,卻只是大體翻了一下就重新放回原處,秦涼明顯看到了寧郁眼底的不滿和隐忍的怒氣。
“通常一本小說很難說明什麽,這次的數量可是根據她以往銷售情況而确定的,再說了,寧郁啊,”那人突然轉變了稱呼,笑容也斂了許多,擺出了長輩的架勢,“如果這次銷售好的話,我們可以再版啊,降低出版風險,對公司也是有利的。你還太年輕,有沖勁是好的,但可不能拿公司利益來拼。你父親托我們指導你,叔叔我自然要教你,所以你的這些個小問題叔叔也就不計較了。”
寧郁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眼睛半眯的看着眼前這個自稱“叔叔”的人。
當他的怒氣越剩時,反而開始趨于平靜,心裏冷哼了一聲,剛想開口。
“範總監可真是一個‘稱職’的好叔叔啊!”雙手拍在桌子,秦涼俯身傾上前去,臉上笑着,但眼睛卻透露着危險的訊號。被這樣的眼神看着,他口中的範總監本能的怕着後退了身子,卻被椅背攔住了去路,整個人的重心都落在了上面。
恍惚間,寧郁好像又看到了當年在酒吧裏那個狂妄的少年。
“你……你想怎樣!”話裏是無法抵擋的顫音,但卻礙于身份,不甘低頭。
看着按在桌子上的雙手慢慢握緊,寧郁大步邁了過去,伸手握住秦涼的胳膊,硬是将人拽到了身後。
眼睛瞪了眼不甚平靜的快要炸毛的人,寧郁依舊用那副冷淡的語氣快速的道了個別:“不打擾了,就麻煩您好好看眼桌子上的東西吧,至于數量的事,還是等我父親回來再商議吧。”
說完,不等範總監從驚吓中緩過來,就帶着秦涼匆匆離開。
沒有直接回辦公室,寧郁從每層的自動販賣機裏買了杯帶着冰涼水珠的罐裝可樂,塞到了秦涼手裏,冰冷的觸感讓頭腦火熱的他,清醒了許多。
耷拉着腦袋,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跟着寧郁拐進了休息室裏,即便是坐在沙發上,也端端正正的像接受訓斥的樣子。
還是寧郁先開了口:“他最是小肚雞腸的人了,你今天這表現,就等着他報複吧。”
反應了好久,秦涼才理解過來口中的“他”,指的就是那個倚老賣老的範總監。
感覺到寧郁并沒有生自己的氣,反而還為他擔心,秦涼不免膽子又大了些,很無所謂的揮了下手,表現出一副大無畏的樣子:“小爺我還怕他不成,随便他怎麽報複,大不了就是一個辭職,爺眼睛都不帶眨的!”
越說越興奮,絲毫沒注意到寧郁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哦?你就這麽想辭職?”陰陽怪氣的話語讓秦涼吹捧自己的話瞬間打住。
嘿嘿笑了一聲,見寧郁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冰冷,束手束腳的秦涼只能不住的蹂躏手裏的易拉罐。
“噗嗤!”黑褐色的水花沖天而起,在寧郁略帶驚訝的注視下,冰涼的可樂全部灑落到了他的身上,睫毛上沉甸甸壓着的水珠,将秦涼整張錯愕的臉扭曲了起來。
罪魁禍首難以置信的看了眼手裏的東西,先前動作太大,剛才在不知不覺中拉開了拉環,湊巧那時的角度正好是沖前的,而寧郁也正好向他走過來……太多的巧合釀成了這一出鬧劇。
抹了下臉上的可樂,寧郁平靜的離開。沒一會兒,又在秦涼一臉的傻楞下再次返回。
眼角餘光不經意瞄到了寧郁手中的東西,暗叫不好,急忙想要逃掉。只是剛邁出了一步,眼疾手快的寧郁卻先攔住了他,不等他再有反應,手裏的東西已經率先對準了秦涼,手指一用勁,秦涼的臉狠狠地被可樂洗禮了一番。
這才是真正的小肚雞腸!抹了把臉,他忿忿地盯着寧郁淡定的喝光了剩餘的可樂。
☆、秦涼篇 鬥倒老頭(三)
鬧得太過的下場,便是兩人渾身上下濕濕黏黏的,白淨的襯衣領子上早已布滿大片的污漬,不是費力清洗也準洗不幹淨。兩人索性都翹了班,回家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剛從浴室出來,迎面飛來的異物蓋在了秦涼的臉上。費力的扒拉了下來,才發現是幾件衣褲,看上去卻有些眼熟。
“幫我一起洗了。”抱胸看着他,寧郁不慌不忙的說着。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三歲孩子都知道的事,別告訴我你沒人教過。”充滿嫌棄的看了眼手裏衣物,秦涼猛地将它們擲了回去。
冷哼了一聲,寧郁慢慢的朝他走過去:“你是否……忘記你的房租問題了?”走至跟前停下腳步,把衣服再次放在了秦涼的懷裏。
扁了扁嘴,雖然萬般的不情願,但卻無可奈何地接受了,只是寧郁轉身剛走,秦涼就神色怪異的看了眼懷裏已經糾纏到一起的雜亂的一團,随手投進了不遠處的洗衣機裏。
這樣洗,可是比他手洗幹淨多了。吹了聲口哨,秦涼很得意的按下了開關,但是等了很久,洗衣機卻仍無半點動靜。疑惑的檢查了下插座,胡亂捯饬了幾下,但依然沒發出一點的聲音。
“忘記跟你說了,”寧郁的聲音從客廳了傳來,在電視機的吵鬧聲中顯得不是那麽清晰,“洗衣機,壞掉了。”
“……”
接下來的幾天,秦涼的工作上倒是蠻平靜的,除了經常要面對那張早就不想再見到的臉外,并沒有寧郁口中所謂的報複。盡管如此,每當經過營銷部的時候,他總是要小心翼翼的,盡量繞道而行。
但是,一個人再過小心也無用,麻煩找上門時,再躲也躲不過去的。不過秦涼也還算幸運的,在麻煩光臨時,他未曾知曉便有人率先攔了下來。
“如今市場不怎麽景氣,公司養的閑人也多了些,我看……是不是該考慮裁員的問題了。”
坐在左側的寧郁轉着手裏的筆,眼睛專注的盯着,并未看對面說話的人。
“裁人?”會議桌最上方的寧安山聽到後身子後傾靠在了椅背上,兩只手放在扶手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噔噔”的聲音一如在座所有人緊張的心跳,生怕這場硝煙一不留神就會涉及到自己。
挑起這場話題的範總監卻像沒事人一樣,自顧自的說:“人多未免是好事,效率才是最主要的,編/輯部的工作就那麽點兒,但人數卻不少,有個別人的效率就……呵呵。”
最後的那兩個人,顯得很是意味深長。
敲打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另一只手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鏡框,眼睛卻趁機掃了下在座的所有人,目光最後停在了依舊斜着身子玩筆的寧郁身上,那份淡然的樣子似乎現在談論的事情與他無關一樣。
垂下眼簾,眼裏閃過一絲無奈。自己也才出差了半個月,臨走前千叮咛萬囑咐,叫他這個寶貝兒子在這期間一定要低調行事,千萬別惹出什麽事端。沒想到剛回來開的第一場會,矛頭居然就直指他,偏偏本人卻像無事一樣,絲毫不放在心裏。
“這點還要商議,就……”
“裁人是吧,我覺得範總監的提議非常好。”
寧安山剛想把這個問題給拖延過去,沒想到寧郁卻愣是給制止了。搞不懂他這個兒子到底在想些什麽,連氣都不想生,索性就坐在那裏,看他們如何鬧下去。
“只是在裁人之前,有些事情恐怕先要讨論清楚。”放下手中的筆,寧郁直起身來,十指交叉擺在桌上,嘴角危險的揚起,眼裏閃過壓迫、銳利的精光。
☆、秦涼篇 鬥倒老頭(四)
寧安山不着痕跡的撫了下額頭。
每當看到兒子露出那樣表情的時候,總是有人即将倒黴的會被算計,這趟渾水,他可真不想摻和。
而範總監也愣住,倒不是說他對寧郁有多了解,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背後意味着什麽,只是看到後讓他想起先前秦涼帶給他的很不愉快的回憶。這無疑加深了對二人的怨恨,便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
“你想讨論什麽?”範總監笑得更加的和善,連寧安山都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虛僞!
“還不是維維爾作品的事,既然這麽多人在,正好可以商讨一下,不知道我給範總監的東西,您看了沒?”
“看了……”心虛的點了下頭,眼睛尴尬的移開了視線。
“既然這樣,那就請您說說,壓低初版的原因吧,可不要再說什麽參考以往銷量一類的話了,如果您看過就知道,這次的選題與以往大不一樣,讀者反響也很好。”
短短幾句話,就讓準備好滿肚子套話的範總監暫時找不出合适的話來。張了幾張,才終于憋出來一句話:“這還不是為了……”
“為了公司的利益,對吧。”想都沒想,寧郁直接把他的話給接了過來,“可是明明可以有很好的銷量,卻因為事先沒有準備好足夠的存貨,而流失了大批的讀者。等再版的時候,想必會有很多的人早就從網上或朋友手中讀完,而不會再次購買。試問這到底是保障了利益,還是損毀了利益呢?”
說話間,寧郁的眼睛一直牢牢地盯着範總監,對方被這麽瞪着,愣是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是那個作者她畢竟……”
“畢竟以往的銷量擺在那,對吧。”好像能讀懂似得,寧郁又一次把範總監的話給接了過來,不顧什麽長輩問題,很不給面子的反擊,“确定一本書的印刷數量,參考作者原先書籍的銷售情況的确需要,但卻不是唯一數據,還要考慮作者的號召力、題材的新穎程度以及最重要的市場調查,這種專業方面的事,範經理是最明白的,也不需要我的提醒。”
停了片刻,寧郁垂下的眼簾募然擡起,犀利的目光直逼範總監,話語裏步步緊逼不帶半點的情面:“還是說,範總監連調查都沒做就直接給下了定論?”
“胡……”
“胡說!”
範總監現在連想死的心都有了,讓他完整的說完一句話有那麽難嗎!先是寧郁把他的話接了下去,這次只不過短短的兩個字,自己的秘書又先替他發了言!話都不能說,真連個啞巴都不如!
手使勁捏着桌子的邊緣,如果不是場合的不允許,他真想把這個桌子給掀了!雖然他掀不動……
目光只是在這個充滿無奈的老人身上掃了一下,随即都停留在了一直坐在他身後,做着會議記錄的範總監的助理——方越行身上。
從會議一開始,他就一聲不響的坐在了陰影處,專心的做着記錄,如果不是剛才的突然發言,那薄弱的存在感都快叫他完全消失了。
兩人好像不認識一樣,面對方越行的挑釁,寧郁很不爽的皺起了眉:“你是哪裏覺得我胡說了?”
合上了筆記本,方越行坐正了身子,微笑着說:“範總監有很多的工作要忙,自然不可能連調查都是由他親自做,許是底下的人沒有做市場調查,才連累到總監沒有看到調查的結果。”
聽到助理幫自己說話,範總監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但點了的頭還沒擡起來,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暗叫不好!
☆、秦涼篇 鬥倒老頭(五)
明着,方越行的話是字字句句都在幫他,但細品下去,卻存在着不少的把柄。
範總監剛想說些什麽,趁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把話圓回去,但寧郁是什麽人,連他父親這只老狐貍在他面前說話時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他抓到什麽漏洞。在範總監還沒開口的時候,寧郁就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在場所有人心下一驚。
“居然連調研都沒做,居然就這麽輕易否決了我們這邊辛苦讨論出來的結果,您這個總監當的……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說話,只有範總監一人,兩眼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寧郁,身體憤怒的發着顫,嘴唇抖得話都說不出來。
一時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快要把整個會議室給冰凍住,寧安山覺得不能再讓氣氛這麽僵下去,清了清嗓子,拿出了董事長的架勢:“範總監,你工作做得,确實有些失職了。”
“是……”範總監努力壓下怒氣,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做檢讨狀。
“至于出版的數量,你們把工作做好以後,再一起商讨給我個……”
“範總監不是說要裁員嗎?”寧郁又突然插話進來,寧安山交疊着的手不找痕跡的攥成拳頭後又松開來。
這該死的的小兔崽子,插話差上瘾了是吧,連老子的話都敢插,看老子回去後怎麽教訓他!
寧安山心裏劇烈的活動着,臉上卻平靜的很,絲毫沒有影響到寧郁說話的心情,寧郁語氣淡淡的說着:“這點我非常同意您的話,公司的閑人确實太多了些。”
聽了寧郁的話,範總監開始緊張了起來,他可不覺得寧郁是真心贊同自己,不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應對他接下來的話。
果然,寧郁說完後,難得有表情的臉上立馬露出了為難的樣子:“只是我們編/輯部每個人每天都忙的要死,整個出版社的重要工作就是這裏了,要說人多……”擡眼瞄了一下範總監,“跟營銷部的人數相比,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