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沈延舟答應要帶豆子去游樂園玩，趙二有事情要做，自己呆在了家裏。

沈延舟出門前，悄悄跟豆子說，“你再去問問趙二姐姐，她去不去。”

豆子不情願，“你為什麽自己不去問？”

沈延舟威脅小孩子：“你中午還要買奧特曼嗎？”

在舅舅的威逼下，豆子不情願的去了卧室。他走到趙二面前，冷冷地說：“阿姨，你到底去不去游樂園，不去我們就走了，可沒時間等你。”

趙二摸了摸豆子的炸毛，說：“我有事情，先不去啦。”

她正在抹潤膚乳，不小心擠多了，順便往豆子的臉上也抹了抹，豆子撇開臉，嫌棄地說：“少來，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豆子嘴上這麽說，手卻在臉上塗抹，把護膚霜塗抹勻，然後轉身出去，興高采烈地跟沈延舟說：“舅舅，她不去，只有我們。”

沈延舟敲了一下豆子的頭，沒說話。

……

原本以為是一家人的游樂園，到達現場的時候，沈延舟才看到顧蘊就站在人群中最顯眼的位置，看到他的瞬間，她的笑容燦爛了起來。

沈延舟笑不出來了，他突然想到了家裏的趙二。雖然什麽都沒做，但就是覺得有點不道德。

豆子的媽媽王濃帶着男朋友過來給沈延舟介紹，沈延舟點點頭，把豆子送到他們手中，說：“我今天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王濃把豆子重新塞到沈延舟手中，說：“今天我可是專程過來和我男朋友玩的，你可不要讓豆子掃興。”

豆子主動牽起沈延舟的手，晃了晃，說：“舅舅，我想跟着你。”

王濃26歲結的婚，但因為丈夫出軌，大吵大嚷地離婚了。或許是受上一段婚姻的影響，王濃離婚後，性格大變，每日花天酒地不說，換男朋友的頻率更是勤快，絲毫不考慮豆子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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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舟覺得豆子可憐，答應留下了。

顧蘊看沈延舟臉色有些動搖，嬌嬌地說：“延舟哥哥，我知道你還生我氣，今天我保證不煩你，也不亂說話。”

沈延舟抱起豆子，沒有和她說話，自顧自地往游樂園裏走，吓得顧蘊站在原地不敢動了，要不是王濃在她身後推了一把，她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回家了。

其實，她還是有點佩服趙二當初的勇氣的。

豆子先去玩了旋轉木馬，沈延舟覺得無聊，站在一旁等着，顧蘊看到了，磨磨蹭蹭地走到沈延舟身邊，求情似的叫了一聲：“延舟哥哥。”

沈延舟的話已經來到了喉嚨眼兒，按照以往的脾氣，他會對她說：“顧蘊，如果你還是覺得我們有可能，那以後別叫我哥哥了。”

但是，他想到了趙二對他說話的話，別用對我的方式對顧蘊，挺傷人的。

沈延舟低頭，在無聲的沉默中緩了緩，開口道：“我沒生你的氣。”

顧蘊眼睛亮了起來，她就要雙手環抱沈延舟的胳膊撒嬌時，被沈延舟躲過去了，顧蘊的雙手落空了。

沈延舟說：“以前我把你當妹妹，這一次，我把你當大人，”在顧蘊殷殷切切的眼神中，沈延舟聲色穩定地說：“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麽抱歉，我們之間不可能的。”

顧蘊有些失落，但是她沒有哭，她問：“是因為趙晚慕嗎？”

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在沈延舟家見過女人。在北城，沈延舟有私人住處，她從來沒去過，這次來南城，也是她第一次到他的私人空間，沒想到，趙二竟然早早住到了這裏。

沈延舟搖搖頭，耐心地說：“不是因為她，我們朋友這麽多年了，我知道自己喜歡怎樣的人。”

這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是顧蘊。

顧蘊噘嘴，小心翼翼地回怼道：“你當初還要和趙晚慕退婚，可現在呢，你還不是和她住一起？延舟哥哥，你口口聲聲說你知道自己喜歡怎樣的人，可是你真的知道嗎？你是因為和趙二住在一起，被她迷惑了，我今天就搬進去，你一定也會喜歡我的。”

顧蘊急得有些口無遮攔了，“他們趙家就是財大氣粗，喜歡用錢逼人做事！”

“你搬進來，我也不會喜歡你的。”沈延舟看着顧蘊篤定地說，“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退婚嗎？”

顧蘊可憐汪汪地瞪着大眼睛，但還是忍不住八卦地搖了搖頭。她真的很想知道，沈延舟到底為什麽要那麽對趙二，雖然她也很讨厭她。

“因為我以為她是我見過的那些千金大小姐。”沈延舟的喉結動了動，終究是沒有說出更傷人的話：像你一樣的千金大小姐。

顧蘊卻聽明白了。他拒絕趙二，是因為他對她不了解，以為她像他周邊所有的千金大小姐。

可她不是，她不混顧蘊她們的圈子，也從來不在利益場裏打轉。這也是顧蘊最讨厭趙二的一點，故作清高。

顧蘊不說話了，沈延舟做到在沒有把話說難聽的同時，也把話說開的地步。

她慶幸，至少自己比趙晚慕幸運。

豆子下了木馬，朝沈延舟懷裏撲，沈延舟抱起豆子，往前繼續走。

他沒叫顧蘊，顧蘊卻還是跟着他們，玩了過山車，又玩了海盜船，遇到一個賣氣球的時候，她突然叫住了沈延舟。

“延舟哥哥，你能給我買個氣球嗎？”她笑得燦爛。

沈延舟回身，臉上也沒有愠色，他看了一眼鮮豔的氣球，坦然地搖了搖頭，走近了一點，臉色溫和地說：“顧蘊，以後你的男朋友一定會給你買所有的氣球，你也會遇到更好的氣球。”

顧蘊努努嘴，說：“你真小氣，連只氣球也不給我。”

沈延舟笑了笑，拉着豆子走了。

這一次顧蘊沒跟上。她知道，他真的不喜歡她。

“延舟哥哥，”顧蘊向着燦爛的朝霞叫了一聲沈延舟，“你知道，我的小名，為什麽叫顧二嗎？”

沈延舟沒有回頭，但站在了原地。

“因為，我聽說趙晚慕的小名叫做趙二，大家都趙二趙二的叫，很親切，我也想這樣，所以就讓所有人都叫我顧二。”

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趙二一點都不二，她學她叫“二”，才是真的二。

顧蘊和趙二很小就認識，那時候，只要趙二在的場合，那些人就把她團團圍住，把她往死裏誇。顧蘊也是驕傲的千金大小姐，不服氣被埋沒風頭，總是明裏暗裏搶趙二風頭，在趙二被要求彈鋼琴時，她就要去伴舞。

她跳舞拿了省兒童比賽一等獎，可是那些人竟然無人誇贊她。

顧蘊心裏不服，漸漸地，對趙二也沒什麽好印象。

那時候，她還沒有那麽讨厭趙二，直到上了初中，遇到了班主任成哲凱。

成哲凱長得帥，數學好，班裏一大半女生都迷他，紛紛參加數學課代表的競選，但成哲凱偏偏選了趙二。

顧蘊看了競選名單，裏面根本沒有趙二。

她不服氣，第一次因為嫉妒散播了謠言，逢人便說，成哲凱和趙二有一腿，所以才選她當數學課代表。

她傻傻地，希望成哲凱來求她，或者為了避開謠言，重新公開競選，那麽她一定能被選上，升學考試裏，她的數學成績，僅次于趙二。

可是，她沒想到後果會那麽嚴重，謠言越傳越厲害，最後竟然滿校園的人都在說，趙二和老師睡過了。

成哲凱被開除了。

可顧蘊覺得不是自己的錯，她認定了老師喜歡學生的事實，也恨了趙二很多年。

聽說趙二要考北城一高的時候，顧蘊心裏就松了一口氣，她終于不用再見這個讨厭鬼了。

可她錯就錯在趁趙二不在教室的時候，随手翻看了她的筆記本。

她看到了第88頁上面用自動鉛筆寫下的三個字：沈延舟。

她不久前才見過，那是他哥的好哥們兒。

或許是那個時候，顧蘊就起了壞心思，開始喜歡沈延舟。沒別的目的，趙二越得不到，她就越要得到。

算起來，這些年顧蘊沒多喜歡沈延舟，他對人總是冷冷的，如果不是有趙二的婚約在，她想，她早都放棄了。

可看着沈延舟拉着豆子的背影，她突然有些難過，不知不覺，她好像真的喜歡他了。

顧蘊還是像從前那樣羨慕趙二，卻始終沒學會做自己。

豆子回頭看着站在原地的顧蘊，朝她揮了揮手，還給了一個飛吻。

豆子問沈延舟：“舅舅，顧蘊姐姐是我的舅媽嗎？”

沈延舟搖搖頭，說：“不是。”

豆子又問：“那趙二阿姨呢？”

“不知道。”

沈延舟也不知道。但是他的心，輕了很多。

……

小孩子沒有煩惱，豆子回到家的時候，早都忘記了顧蘊的悲傷。

客廳裏一片漆黑，沈延舟習慣性地去主卧看趙二，豆子跟着沈延舟，在推開門之後，卻看到了房間裏有一個用樂高拼成的長度一米五，比自己還高的奧特曼，他的胸前和雙眼都亮着，閃爍着正義的光。

豆子開心的叫了出聲，他跑到趙二身邊，眼神發亮，說話的聲調都高昂起來。

“這是你拼的？”

趙二看到豆子的反應，開心的笑了。她淡定的點點頭，“嗯。”

豆子輕輕撫摸着奧特曼，又問：“你今天不去游樂園，就是為了給我拼這個？”

趙二還是點頭。

可在昏暗的環境中，豆子的眼圈卻紅了。她放棄了去游樂園的機會，放棄了和舅舅呆在一起的機會，卻在家給自己拼樂高……

想起幾天前自己對趙二的态度，豆子的愧疚之意猶如翻湧的海浪，他淚光閃閃地盯着趙二，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就為了給我拼這個？”

趙二不太明白豆子的話，她順了順豆子的毛，他第一次沒躲開。

“這個奧特曼很難拼，不過好在我聰明。”她故意在豆子面前裝難。

“豆子，謝謝趙二姐姐。”沈延舟走到豆子身邊說。

三個人圍坐在奧特曼身邊，泛黃的燈光灑滿了四周，沈延舟擡眼，突然和趙二對上了眼睛。

在趙二還沒躲開的時候，他突然心情很好的對她笑了。

“趙二。”他又叫她的小名。

趙二知道他這次是故意的，冷了臉，瞪着他，沒回應。

沈延舟說：“我知道你為什麽不讓我叫你趙二。”

“因為我總是叫顧蘊顧二，你吃醋了。”

沈延舟猜對了。

趙二沒想到他能猜到，又否認了，“我才沒那麽無聊！”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麽不讓我叫你趙二？”

或許是沈延舟的眼神壓迫性太強，趙二說：“你愛叫什麽叫什麽。”

沈延舟卻像游戲般說：“我不想叫你趙二，你明明不是二，是扮豬吃老虎。”

“你才是豬。”趙二坐在毯子上，沒好氣地和沈延舟說話。

沈延舟卻笑了，豆子皺着眉看着舅舅，嫌棄極了，被罵了，竟然還一臉享受……

趙二一愣，覺得眼前這對舅侄好奇怪，去了一趟游樂園，回來突然就變了。

“趙二阿姨，你過來。”一陣感動過後，豆子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冷淡。

趙二蹲在他身邊，問：“怎麽啦？”

豆子一只胳膊輕輕攬上趙二的脖子，附在她耳朵旁，警惕着自己的舅舅，說：“告訴你一個秘密，舅舅說，顧蘊不是我的舅媽。”

趙二笑了，她才反應過來，豆子接納她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豆子又附在沈延舟的耳邊，說：“舅舅，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沈延舟扒拉開豆子，說：“快睡覺，我困了。”

他一個人帶着一個小不點，累的半死，只想趕快睡覺。他閉上眼睛，神志有些不清的時候，感受到豆子又附了過來。

他聽到奶聲奶氣地說，“我有點喜歡趙二阿姨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舅舅說：巧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