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豆子這些天和趙二相處的很愉快，每天早上，他只要看到趙二在塗抹潤膚乳，便殷勤地跑過去問：“需要給我抹嗎？”

看着他小鹿般的眼睛，趙二從瓶子裏倒出了一點，往他臉上塗了一些。

趙二晚上喜歡泡澡，豆子看到了，主動幫她蓄水，調到了自己最舒服的水溫，但趙二一摸，甚至覺得有些涼，她要自己放熱水，豆子卻把她推到了客廳，從沈延舟手裏奪過遙控器，遞給她說：“你就舒舒服服地呆在這裏看電視。”

豆子安排趙二坐在沈延舟的旁邊，她看了一眼沈延舟，朝他假笑了一下，把遙控器放在兩個人的中間，如坐針氈地看電視。

她還是不太習慣，和沈延舟坐得這麽近。

財經新聞裏正播報着新聞——趙氏集團迎來最年輕CEO趙乾西，趙二瞥了一眼，拿遙控器換了個頻道，播着嘻嘻哈哈輕快的東西，她也沒看進去，出于禮貌，還是笑了兩下。

“不往下看看？”沈延舟提醒道，他還給她準備了驚喜呢。

趙二沒興趣，悻悻地繼續換臺。

趙乾西當了CEO，大姐落選了，肯定又要找她鬧，要她回家。趙二不喜歡這樣。

沈延舟奪回遙控器，又調回了財經頻道。

主播繼續用字正腔圓的聲音說：“趙氏集團大小姐趙雪至擔任執行董事一職，負責趙氏集團的全面戰略決定。”

趙二有些驚訝，大姐想到這個位置很久了。之前也是為了這個位置，才找沈延舟合作，甚至逼她退婚。

沈延舟深藏功與名地繼續看電視，趙二沒聽見下文，只是問：“是你幫了我大姐？”

他雙腿交疊，手掌撐着自己的臉頰，閑散地說：“我答應過你，就一定會做到。”

她都忘了，這件事，是她主動求他幫忙的，交換條件是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給他。

雖然他口口聲聲地說不是為了錢，可欠他總歸不是一件好的事情。趙二不是很善于開口提錢，她想着，等她離開這裏的時候，一次性清了這筆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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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二正想着，手機振動了。

她一看，是大姐，猶豫間還是接了。

“趙二，你什麽時候回家？”大姐的語氣雖然很嚴肅，但趙二知道，她這是在關心她。

“快了，等忙完的時候就回去了。”趙二起身，避開沈延舟，去了次卧。

沈延舟眼睜睜看着趙二離開，心裏卻有一絲異樣，到了現在，她談到和趙家相關的事情，還是躲着他，沒有一絲改變。

到了次卧，趙二把卧室門反鎖住，繼續和大姐聊天。

“家裏，怎麽樣？”她問。趙乾西母子回來後，他們三個人或許更難相處了。

“你還知道關心家裏？你要是真的關心家裏，就應該回來，給我撐腰。”趙雪至埋怨道。

趙二不想聽這些糟心事，轉移了話題，“我看新聞上說，你當執行董事了？”

趙雪至很少袒露自己的驕傲自負，但對着趙二，她卻十分坦然。

“嗯，是沈延舟幫的忙，之前在沈氏談不下來的合作，又談下來了。”提到沈延舟，趙雪至想起了他和趙二的事情，她開解趙二，說：“以前礙于兩家的婚約，他一直不肯放這筆合作給我，如今你們退婚了，他又願意幫我，趙二，看來你們是真不可能了。”

趙雪至說這些話的時候，也小心起來，她勸道：“要不，咱們換個人？我也會在北城留意一下的。”

趙二已經不在意這些事情了，她沒有多說什麽，“我自己的事情，我會看着辦的。倒是你，大姐，剛上任，要小心點。”

聽到妹妹的安慰，趙雪至心裏好受了一點，她噓寒問暖了一陣，要挂電話時，趙二又攔住了，說：“乾西他們還好吧？”

趙雪至氣不打一處來，“也就是你，傻子似的關心他們。趙二，他們母子兩個，可是要跟我們搶家産的人，你難道忘了爸爸去世的時候，那個女人是怎麽大吵大鬧的？”

“大姐，”趙二攔住了趙雪至，“你不要總和乾西他們對着幹，爸爸走之前說過，讓咱們好好相處的。”

趙二又和趙雪至争論了一番趙乾西的事情，不愉快地挂了電話。

次卧的門剛打開，豆子就奔跑到趙二身邊，說：“尊敬的趙二阿姨，水已經為您蓄好了，請您脫脫趕緊去洗吧！”

趙二彎腰，摸了摸豆子的頭，說：“親愛的小豆子，我和你舅舅說句話，馬上去。”

豆子聽了，有種被冷落的不開心，他乖乖地走到一邊，看到趙二坐在沈延舟旁邊，但自己的舅舅，就會假高冷，遙控器按的頻率卻完全出賣了他。

“我大姐和我說了，你把沈氏最重要的合作談給了她。”趙二覺得，即便是出于禮貌，也也該道謝。

“謝謝。”她說。

“但是，我也沒看出你多開心。”沈延舟盯着趙二的眼神認真地說，看起來不是一個玩笑。

他幫趙雪至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趙二開口了，所以他就按照她的話去做，但是他不想她不開心。一起去吃螺蛳粉那次，是他為數不多的見她笑，很甜美，像吃了麥芽糖，有點粘牙，也有些上瘾。

他喜歡看她多他笑，會讓他有一點成就感。

趙二不想說太多，敷衍道：“我沒有。”

“那你為什麽不笑。”他追問，“因為你弟弟又不樂意了？”

趙二沒否認，她突然想起沈延行在高中的時候，曾給她吐槽過自己的哥哥，說他專橫跋扈，跟個小太子一樣，管他很嚴，讓人害怕。

其實趙雪至也是這樣，作為趙家的大姐，她不僅對趙乾西一家冷眼相對，甚至對趙二也從來不輕易露出一個笑臉。

“你為什麽對你的弟弟和妹妹那麽不好，上一輩的事情，為什麽要牽扯到這一輩上？”趙二是真的不解。

是，他們的爸爸因為各種情況都二婚了，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又為什麽要把怨恨轉移到這一代，一直恨，生生恨，真是沒完沒了。

如果是因為錢，那更沒必要。

沈延舟很會抓重點，問：“所以，沈延行跑來跟你告我狀了？”

趙二搖搖頭，說：“他才沒這個閑工夫。我就是覺得你對他和如意，算不上好。”

沈延舟的身子往後靠，和趙二肩膀挨着肩膀，說：“我就是對你太好了，所以你才敢在我面前說這些話。趙晚慕，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我願意對他好的人，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但你算其中一個。

趙二看着沈延舟修長的手，再次看到了那條細細的疤痕。

她伸手指了指，問：“這是什麽。”

“很久很久以前的刀疤。”

沈延舟沒有多餘的解釋，趙二也就沒多問。

“趙晚慕。”沈延舟收回了手，側頭去看趙二，他離她那麽近，卻沒有了曾經反感的感覺，甚至想要，再靠近一點點。

“嗯？”她也微微側了頭，一縷發絲垂下，落在了沈延舟的肩膀上。他看到了，卻沒有佛開。

“你大姐是不是催你回北城了？”他問。

“你怎麽知道。”趙二又扭回頭，坐了起來。

她還是很禮貌地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盡管她動作不大，沈延舟卻捕捉到了。

說心裏不疼，那是撒謊。可他還是忽略了，繼續回趙二的話：“因為如果我是他，也會讓你回北城的。”

“因為，一個人，其實挺孤立無援的。”

沈延舟的話，讓趙二忍不住聯想到了他的處境。

在北城這些年，他确實也是一個人。

“我大學的時候就來南城了，在部隊工作了四五年，再回到北城，就像個局外人一般。一家人吃飯的時候，說說笑笑的，那時候我就想，我是不是沒有家人了，如果延行和如意是我的親人就好了。”

“當初我爺爺讓我來南城，在生意場上，所有人都覺得我慘，想看好戲，可其實，我心裏沒有一絲的難過。”

沈延舟靠着沙發，望着天花板，和趙二講着在北城的事情，“因為愛我的人都在南城，我一點都不想回北城。”

愛我的人都在南城。

趙二的背僵硬了，她緩緩回頭，看到沈延舟的眼睛漆黑入墨，正盯着她看。

她總覺得這句話，意有所指。

趙二覺得或許是自己多想了，也不敢多想。

這時候，沈延舟又問：“那你呢？你想回北城嗎？”

趙二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不想回北城，因為乾西回來了，他總喜歡和大姐作對，”趙二頓了頓，“可是，我又很想回北城，因為愛我的人都在北城。”

姑姑，大姐，張媽。

“都？”沈延舟問。是不是太絕對了？

趙二恍然大悟道，“哦，還有爺爺和培元他們在西城。”

沈延舟第一次從趙二的口中聽到培元的名字，那個小麥色皮膚，和她在新年一起拍照的男人。

他看着趙二，從她坦誠的眼神中知道，在愛這個字眼裏，她徹底把他忽視了。

即便他站在她面前努力刷存在感，都無濟于事。

沈延舟忍不住問：“培元，是誰？”

“我的一個哥哥，我在西北老宅的時候，和他一起長大的。”

趙二看沈延舟玩味地盯着自己，問：“怎麽了？”

“趙晚慕，”沈延舟靠近了一點，問：“你的哥哥是不是太多了？”

趙二認真地回答道：“不多，幾個而已。”

“那，”沈延舟猶豫了一下，又問：“過年那天，你和你哥哥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收到我的新年短信？”

趙二被沈延舟銳利的眼神盯得有些臉紅，她坐遠了一點，說：“我以為那是群發的。”

沈延舟又靠近了一點，問：“所以你看到了，也沒有回我？”

還和別的男人，開開心心拍照。

他又靠近，不放過她：“趙晚慕，你把我拉黑了。”

趙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說：“沒有的，只是覺得是群發，沒有回的必要。”

沈延舟拿出手機，把聊天記錄給趙二看，他翻到她生日那天的聊天記錄，“那天，我給你了一把雨傘，問你到家了沒有，你也沒有回我。這難道也覺得是群發，覺得沒有回的必要？”

趙二無話可說，也就自暴自棄了，“是，我是把你拉黑了，那是，”趙二說不出口，可又傾巢而洩，“那是因為，因為……”

趙二眼圈突然紅了，“因為，我們之間退婚了。”

而我也決定不再打擾你了。

沈延舟的心有些抽搐，他問趙二，“那你想退婚嗎？”

趙二緩了緩情緒，說：“我大姐和姑姑也說咱們不合适。”

沈延舟說：“那你呢，你也這樣想？”

“我？”趙二指了指自己，不得不正面面對了，她說：“我覺得我們其實也不太合适，你說的其實挺對的，我們對彼此都不了解，強扭的瓜總是不甜的。”

趙二突然明白了沈延舟的意思，他是不是想刺探一下，自己對他的态度，擔心兩個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又對他心生妄想？

“你放心吧，我知道你讓我住你家，是擔心我，平日裏照顧我也是因為你人好，我不會多想的。”

沈延舟看着趙二有些驚恐的眼神，徹底失去了說下去的勇氣。

她現在豈止是防他，內心甚至都有些PTSD了。

所以她從來不主動靠近他，從來不和他出去，除了同情心泛濫的那天。

“我去洗澡了。”趙二覺得氣氛不太對，起身躲避，卻被沈延舟拉住了胳膊。

她掙脫後，趕忙跑開了。

沈延舟克制住了繼續解釋的沖動，他才反應過來，現在的自己，面對趙二，好像有些上頭。

總是言不由衷地，情不自禁地做一些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達成15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