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能吃,但是只能吃一次
越往前走,就能感覺到腳下的草叢越茂盛,時望擔心城城體力不支,幹脆把他抱了起來。迎着太陽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終于聽到了前方隐隐約約的水流聲。
齊哲撥開擋路的高大灌叢,一條汩汩流淌的河流躍入眼簾。
時望驚嘆不已,“還真有河啊!”
小河寬三、四米,水不算深,大概只到成年男人的大腿,臨着鵝卵石河灘的地方水更淺,僅僅三、四十厘米深。
河水清澈見底,非常幹淨,幾乎沒有什麽泥沙,河底沉着許多被沖刷圓滑的鵝卵石與青苔水草。因為是流動的活水的緣故,河裏還有不少巴掌大的小魚,偶爾還能看到幾只河蝦慢吞吞的爬過,看來食物和淡水問題都可以解決了。
齊哲走到河邊,伸手試了試水,在這樣溫暖的日光照耀下,河水卻是涼飕飕的。
他道:“這條溪流可能和地下河連着,水質沒有問題,但最好還是煮沸了再喝,先把火升起來吧。”
時望靈光乍現,興致勃勃的道:“哦哦,我知道,要鑽木取火對吧,是不是得先用藤蔓搓根麻繩?”
他摩拳擦掌,打算好好展現一下自己在電影裏學到的求生技能。
“……”齊哲沉默了幾秒,從衣兜裏拿出一樣東西,踟蹰道:“鑽木取火也可以,不過我帶了打火機。”
時望:“哦。”
齊哲不忍心打擊他的積極性,只好又道:“你帶小孩去附近摘點兒蘑菇和水果吧,不過別走遠,摘了東西也別立刻吃,可能會有毒,先帶回來給我看一下。”
時望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便帶着城城往林子裏走了,齊哲不放心的叮囑,“別走太遠,有事電話聯系。”
時望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讓他別擔心。
時望一走,容嶼便沒了呆在這裏的理由,對這倆男的也沒有絲毫興趣,很快便離開了。
齊哲把打火機給了陸餘星,讓他在附近撿些幹燥的樹枝和枯草,把火生起來,自己找了根結實的棍子,用軍刀削尖,又挽起褲腳,下河去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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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餘星一邊撿着枯枝,一邊扭頭看着他高大強壯的背影,半真半假的揶揄道:“齊長官可真可靠啊,我要是女的,肯定會想嫁給你。”
齊哲面無表情,準确的用棍子紮住一條魚,語氣平淡,“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甚至是有點兒過于簡單了,齊哲對此心存疑慮。
這一路走來,齊哲發現這座島雖然荒無人煙,但自然資源豐富,果樹與野菜遍地都是,也沒什麽危險的野獸,偶爾還能看到兔子和山雞。別說是他了,就算是對于那些沒受過訓練的普通人,只要謹慎一些,基本上都能撐過七天。
這完全不符合“荒島求生”這個主題,既然有求生這樣的字眼,那麽島上必然存在着未知的危險。
齊哲握緊了手中的長棍,視線下意識掃着遠處的叢林,隐約能看到時望和城城移動着的人影,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你說這個能吃嗎?”時望手裏拿着幾顆紅底白斑的蘑菇,翻來覆去的看。
城城難得開口道:“可以。”
時望驚訝,“是嗎?”
城城點點頭,“但是會死。”
時望:“???”
他汗顏的蹲下身,拍了拍城城的肩膀,直視他的眼睛,鄭重其事的教導道:“孩子,吃了會死,就是不能吃,明白嗎?”
城城似懂非懂,但還是乖巧的道:“我明白了。”
他又指了指旁邊灌叢上的紅莓,“那個可以吃,不會死。”
“你确定吧?”時望用幾張寬大的葉子疊成了一個簡單的容器,過去摘了些紅莓。
城城也走過去幫忙一起摘,他的眼神無端靈動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了,顯出一種內斂的喜悅。
時望看着他,故作輕松的和他聊天,“城城,摘果子好玩嗎?”
他點頭,“嗯。”
“在這裏覺得開心嗎?”
城城又點頭,“開心,不用做題,也不用上補習班,還可以自己出門,我很開心。”
時望愣了愣,有些冒昧的問:“城城,你不想爸爸嗎?”
城城的手頓了一下,接着他搖了搖頭,“爸爸經常那樣,說好了來接我,但是我等很久,都沒來…我習慣了。”
時望心裏酸澀,也許這個孩子并不懂得死亡的意義,在他的世界裏,自己的爸爸只是像往常那樣失約了,沒有按時來接他而已。
但他并不能明白,那個人永遠不會來接他了。
時望有意想讓城城更開心一些,便帶着他四處找野菜采蘑菇,甚至還把他抱起來舉高,去摘樹梢的果子。
比起采集食物,他們更像是在玩。但島上資源豐富,就算他們這樣三心二意的,最後也收獲到了不少東西。
時望把這些野菜、果子、蘑菇都拿回去給齊哲看。齊哲放下手裏正在被軍刀開膛破肚的魚,擦擦手上的血,過來仔細的過目了一遍,才首肯道:“都可以吃,去水邊洗一下吧。”
陸餘星坐在火堆旁邊的一顆石頭上,用多餘的樹枝編了幾個竹筐,時望順手拿了一個,正好用來裝清洗後的果蔬菌菇。
他在水邊找了塊平整的岩石,一邊洗菜一邊問:“容嶼呢?怎麽沒看見他?”
“你前腳剛走,他也就走了。”
陸餘星把齊哲收拾好的魚一條一條的用樹枝串起來,架在火堆上烤,又問道:“你說這個魚生烤好吃嗎,沒個鹽沒個醬的。”
時望回頭瞥了他一眼,“有口吃的你就知足吧,咱們又不是出來旅游的。”
陸餘星說得頭頭是道:“人活着不容易,就更要講究品質,你活得這麽糙是會遭報應的…”
話音剛落,時望忽然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掉進了河裏,濺起一大片驚天動地的水花。
“……”他濕漉漉的從河裏爬起來,頭發滴嗒滴答的往下淌水,像個水鬼似的,眼睛哀怨的盯着陸餘星,“你是不是屬烏鴉的,這嘴怎麽好的不靈壞的靈?”
陸餘星用兩根食指在嘴邊比劃了個叉號,很識相的閉嘴了。
時望蹚着冰涼的河水走到石灘上,脫掉外套,雙手抓住濕透的T恤下擺,往上一拽,利索的脫了下來,順勢甩了甩頭發上的水。
他赤裸着上身站在那裏,用力把T恤裏的水擰幹,卻忽然發覺周圍安靜了,一扭頭,看見齊哲和陸餘星詫異的盯着自己,那目光讓時望恍惚間以為自己不是簡簡單單脫了件衣服,而是在大庭廣衆下跳了段脫衣舞。
時望莫名其妙的,“怎麽了?看我幹什麽?”
陸餘星震驚道:“你…你怎麽能當着男人的面脫衣服?”
時望:“???”
時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确認自己身上沒有任何讓人誤會性別的部位,他指了指自己的下身,“我也是男的…”
“但你不是0嗎?”
陸餘星像個上了年紀的老媽子似的諄諄教誨,“作為一個0,你得潔身自愛,不要袒胸露腹,更不能随便在男人面前脫衣服,懂嗎?”
“……”時望白了他一眼,“有病,我就算再0我也是個男人。”
他張開手,大大方方的站在陽光下,“随便看吧,要不然我辛辛苦苦在健身房練的腹肌還有什麽意義。”
齊哲耳朵紅了,讪讪的移開視線,故作鎮定的道:“快把衣服穿上,小心感冒。”
時望踮起腳,把T恤和外套一起搭在旁邊的樹杈上,随口道:“我也想穿,但衣服太濕了,穿着難受。”
齊哲脫下自己的外套,“你先穿我的…”
“少爺,請立刻把衣服換上!”
突兀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那個總是身穿黑白西裝、嚴肅又正經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們之中,手裏還拎着一個看起來很高檔的牛皮紙袋。
時望的心髒實在是被這些神出鬼沒的家夥們給弄得敏感了,猛地一聽這聲,吓得差點兒又一頭栽進河裏。
他惱火的回過頭,“我說你出來的時候能不能先打聲招呼,這樣我遲早得心髒病!”
Dean毫無感情的道:“抱歉,但是事出緊急,請您立刻穿好衣服。”
時望:“緊急??”
“是的,很緊急。”Dean從袋子裏拿出一套幹淨合身的夏裝,遞給時望,面無表情的說道:“因為您再不穿好衣服,主人就要親自來教育您了。”
《教育》,這兩個字明顯不單純。陽光溫煦,但時望憑空打了個哆嗦。
他立刻奪過衣服,飛快的穿到了身上,襯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腰帶也下意識勒緊了,仿佛想憑借這薄薄的衣服抵禦某只變态的侵害。
Dean又從牛皮袋裏拿出一條柔軟的白毛巾,走到時望跟前,自然而然的給他擦幹短發,然後又嫌棄的看了看籃子裏的蘑菇和火堆上的烤魚,直言不諱,“我不允許您中午吃這些沒有安全保障和營養不均衡的東西。”
時望:“?”
他拿過毛巾,自己擦了擦臉上殘留的水珠,覺得莫名其妙,“別鬧了,我在野外求生,又不是在度假。”
Dean并不讓步,淡道:“我受命照顧您的起居,這有悖我的職責操守,請您稍等片刻,我請示一下主人。”
他往旁邊走了幾步,拿出手機來開始打電話。
他認真的解釋着:“是的…非常的粗制濫造,對健康沒有任何好處……”
“我并非貶低少爺的品味,但如果您親眼看到,也不會允許他把這些東西當作主食…”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轉告…”
Dean放下手機,從容看向時望,“主人同意了,允許我自帶調料和餐具來料理這些食材,我會負責為您制作合格的午餐。”
——造物主口口聲聲想讓時望吃點兒苦頭,知難而退,結果也不忍心讓他吃那些不三不四、沒滋沒味的東西。
至少在這種無傷大雅的地方,容嶼很能做出讓步。
陸餘星驚嘆:“小時,原來你自帶倆外挂啊!”
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