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誰是獵物
時望輕拍了拍齊哲的手背,示意自己已經冷靜下來了,齊哲這才松開了他,拉着矮身藏在一處灌叢之後。
時望壓低聲音問:“陸餘星和城城呢?”
“他們在屋裏,門鎖着。”齊哲從腰間掏出那把鋒利的精鋼軍刀,銳利的盯着不遠處的怪物,沉聲道:“你留在這裏,我去解決它。”
時望不太放心,“我和你一起……”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見門口那怪物有了動靜。
這只多眼怪在門口走來走去,居然發出了聲音。
時望只知道它會模仿女人的哭聲,可是萬萬沒想到它還能模仿人的聲調,那只怪物用毫無破綻的齊哲的聲音對着木屋說道:“安全了,快出來。”
時望臉色瞬變,齊哲霍得站起身,厲聲道:“別開門!”
但是他的聲音被怪物蓋住了,怪物同樣用很大的聲音催促道:“快開門,動作快點兒!”
時望撿起地上的石頭用力向怪物砸了過去,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是已經晚了,木屋裏面,門插被一個一個的拉開,木門慢悠悠的開了,陸餘星和城城出現在門口。
時望心說糟了,只要他們和怪物對視上,就會遭到可怕的攻擊,陸餘星自己尚且能應付一二,但現在還帶着個小孩,就必死無疑。
可奇怪的是,怪物居然還站在原地,像一尊黑色的雕像似的,一動不動,時望仔細看去,才發現陸餘星用手遮着城城的眼睛,自己也閉着眼,避免與怪物對視。
陸餘星揚聲問:“齊哲,你在嗎?”
怪物毫無反應,看來它雖然會模仿聲音,但并不會對發出聲音的人發起攻擊。這怪物就像個嚴格又怪異的機器一般,只有對視才會激活它的殺性。
時望松了口氣,大聲提醒陸餘星,“你站在原地別動,千萬別睜眼。”
然後他又從地上撿了根一米來長的樹棍,和齊哲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矮下身,放輕腳步,一左一右向怪物潛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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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感覺到了潛在的殺意,怪物忽然變得焦躁起來,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怪物忽然模仿城城的聲音,說了一聲:“好痛!”
對孩子的擔憂是刻在本能裏的,陸餘星下意識睜開眼,“你怎麽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些密集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像被磁極吸引一般,齊刷刷的轉向了他。
陸餘星震驚得像見了鬼:“!!!卧槽!真他媽惡心!”
但怪物可不僅僅是惡心那麽簡單,它還非常的危險,細長的黑色手臂就如同利劍一般,兇狠的向陸餘星腦袋刺了過去。
陸餘星睜大眼睛,大腦神經發出了危險信號,但身體已經閃躲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時望不顧危險飛撲過去,一把将陸餘星壓倒,怪物的手臂刺了個空,但時望也無可避免的與它手指上的一只眼睛對視了!
下一秒,齊哲從背後勒住怪物的脖子,手臂發力,狠狠的将它摔了出去,只聽砰地一聲巨響,怪物重重的砸在樹上,生生的将小腿粗細的樹幹給撞斷了!
時望把城城推進木屋,急促的道:“進去躲着,把門鎖上,誰叫也別開門!”
怪物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它後背上的皮破了一大片,露出裏面灰色的肌肉。黑色的,好像石油一般的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淌,但它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又向時望他們沖了過來。
只是那動作明顯遲緩了,可能是剛才的撞擊傷到了它的腰椎。
時望心中暗喜,還好這怪物也是血肉之軀,雖然難對付,但能傷到它就能殺死它,既然能殺死它,那麽現在他們就是獵人了。
陸餘星伸手指向西面,“那邊有個懸崖,我白天看過了,雖然不算高,但摔死人不成問題。”
時望與齊哲會意,幾人配合默契的将怪物引向西邊的懸崖。
不得不說怪物的脾氣非常固執,就是盯死了一個人追,心無旁骛的追,全神貫注的追。要是每個打工人能有它這麽好的專注力與上進心,肯定能一年當經理,兩年做總裁,三年跻身福布斯富豪排行榜。
所幸它盯上的是齊哲,特種軍官的速度可不是誰都能跟得上的,更別提怪物還受了傷。
怪物追了幾分鐘,忽然又四肢着地,像真正的野獸一般向齊哲撲了過去,時望大驚失色,連忙出聲警告:“小心後面!”
齊哲面不改色,甚至都沒有回頭,也沒有轉身還擊,而是突然頓住了腳,向旁邊避了一步。
這時候時望才發現齊哲前方不足半米處就是懸崖,只是被灌木叢和藤蔓遮擋住了,難以發現,也就是齊哲這種野戰經驗豐富的兵,才能在急速奔跑與黯淡的月光下注意到腳下的懸崖。
怪物腦子大概是單核處理系統,只想着怎麽殺死齊哲,雖然眼睛很多但眼神不好,完全沒注意腳下。齊哲這麽一閃,它就撲空了,瘦長的身體直接沖出懸崖,在半空中徒勞扭動掙紮了一下,便直直的摔了下去。
時望松了口氣,胸口劇烈的喘息着,肋間因為過于急速的奔跑而微微刺痛。
他揉了揉側腰,擡腳向齊哲走去,想跟他商量一下補給點的事情。
但是,意外就在一瞬間發生了,一只黢黑細長的手從懸崖下伸出,準确的抓住了齊哲的腳腕,将他向下拽去!
危急關頭,陸餘星當即立斷,從袖子裏抽出蝴蝶刀,甩開刀刃,利索的扔了過去。
鋒利的刀尖準确的紮進了怪物的手背,只聽怪物發出一聲凄厲的怪叫,手一松,便帶着那把刀一同墜入了深淵之中。
齊哲低頭仔細看了看,确定怪物沒有攀附在岩壁上,而是真的掉下去之後,才轉向陸餘星,臉色有些猶豫,“你的刀……”
陸餘星輕描淡寫的笑笑,“沒事,人比刀重要。”
時望若有所思的看看他,又扭頭看了看黑洞洞的懸崖,陸餘星走到他跟前,先扯了扯他的臉皮,又摸了摸他的胸口,嚴肅道:“你怎麽回事?電話裏說自己死了是什麽意思,快點兒從實招來!”
“啊,這個…其實是……”
在回去的路上,時望簡單的跟他們講述了自己和容嶼的關系,以及為什麽他明明死了還能複活。
說到那場爆炸的時候,陸餘星顯得很驚訝,齊哲倒是毫不意外,似乎從那時候起就存有疑心了。
時望只隐瞞了兩點,一是這場游戲的目的,因為這種可怕的事情說出來,人心會亂,局面遲早會變的無法控制。二就是他剩餘的三條命。
時望騙了他們,他說只要自己分數不歸零,不管死多少次,都不會出局。
“只是死的時候有點兒疼而已。”時望輕輕松松的說道:“所以說以後有需要誘餌,或者需要人犧牲的工作,就盡管推給我好了,反正我也死不了。”
齊哲和陸餘星都沒說話,氣氛忽然冷了下來,齊哲更是難得一見的陰着臉,加大步子甩開了他。
時望覺得他好像生氣了,有些不太明白,悄悄跟陸餘星咬耳朵,“齊長官怎麽了?好像不太高興。”
陸餘星用手指攏起因為奔跑而散落的發絲,聳了聳肩,“你都說出那種話來了,誰能不生氣。”
時望愣了一下,“可我沒說什麽…”
他忽然反應過來了,讪讪的低下頭,“抱歉。”
他們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朋友,那種話确實有些傷感情了,更何況齊哲還是軍人,在他面前說什麽盡管犧牲我,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時望想去跟齊哲道個歉,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眼見着木屋就在眼前了,時望怕進去了當着孩子的面更說不出口,于是心一橫,小跑着跟上齊哲的腳步,踟蹰道:“那個,齊長官?”
齊哲沒有看他,只是嗯了一聲。
時望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猶豫的開口:“那個啥,你也知道我打架挺一般的,萬一以後再遇到個什麽危險,還得麻煩齊長官保護我們一下…”
齊哲頓了一下,這才肯低頭正眼看他,聲音也緩和了下來,“我會的。”
時望注意到他嘴角微微上揚了一點兒,盡管只維持了不到一秒鐘,但時望還是被這轉瞬即逝的微笑給吸引到了。
看慣了容嶼那種優雅貴氣的美男子,時望現在對小麥色皮膚的野性帥哥超感興趣。當然這跟情愛毫無關系啊,僅僅是一個顏控正常的審美變化而已。
怎麽說呢,愛人一個就足矣,但帥哥卻可以有千千萬萬個嘛。
回到木屋之後,時望安撫了一下城城,把他哄睡之後,又和齊哲他們說起了補給點的事情,并決定天一亮就去那裏找武器。
現在是淩晨四點,離天亮還有段時間,齊哲讓他們都睡下,自己在門口守夜。
時望躺在稻草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總是想到那把通體黑色紅色刀刃的蝴蝶刀,還有陸餘星略顯落寞的眼神。
他躺不住了,坐起來披上外套出門,對齊哲道:“我睡不着,去林子裏抽根煙。”
齊哲定定的看了他幾秒,似乎明白了什麽,平靜的道:“別去,危險。”
時望笑了笑,“沒事,我很快就回來。”
“你留在這裏,我去。”
“你得守夜啊,齊長官,屋裏還有孩子呢。”
齊哲知道拗不過他,只好點了點頭,“你小心一點兒。”
時望擺了擺手,便向西邊的林子走去。
他并不是出來抽煙的,事實上他身上也沒有煙。時望來到怪物墜落的崖邊,低頭往下看了看。
下面夜風陣陣,吹得人遍體生寒,從上面隐約能看到烏漆麻黑的崖底,粗略估計有三十來米的深度,大概就是七八層樓高。
岩壁上攀附着很多藤蔓,還有些許多突出的松樹枝和岩石,應該不難爬。
時望打開手機的閃光燈,放到胸前的襯衫口袋裏,暖黃的光芒透過薄薄的白色布料,照亮了周圍一小片環境。
他摩擦了一下掌心,小心翼翼踩着突出的岩石,順着岩壁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