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優柔寡斷的男人

U盤,是空的?

容嶼還沒怎麽表示,時望的臉色已經變了,他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急促的道:“不可能!我沒說謊!”

容嶼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也沒興趣在這方面繼續為難他,于是便對Dean道:“先把時望那個同事送到醫院,然後去查一下,可能是有人把U盤掉換了。”

他放下電話,有意無意的掃了時望一眼,時望也驚疑不定的看着他。

這場殘忍的審訊告一段落之後,容嶼才有時間細細打量時望的傷勢。

他看起來可真夠凄慘的,下唇在忍痛的時候就被咬破了,脖子和肩膀上遍布緋紅的咬痕與吻痕,腰肢與屁股上的好幾個掐出來的傷口都在滲血,有幾道鞭子故意掃到了屁股,打出了橫七豎八的青腫。

最嚴重的後背上的鞭傷,幾乎是沒一處完好的皮膚了,而且到現在都還沒有止血,絲絲縷縷的鮮血順着脊背往下淌着。

容嶼的視線向上移動,看到時望被鎖鏈捆住的手腕已經被勒得又紅又腫,手指都在顫抖。

他随意的擡了擡手,那條鎖鏈忽然松開了,随着慣性在空中搖晃。

時望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全憑這條鏈子向上拽着,鎖鏈一松,他一下子就癱倒在床上,傷口突然被壓到,疼得忍不住低低的悶哼了一聲。

随着這聲幼獸嗚咽般的哀鳴,容嶼的心也略微顫動了一下,好像有些心疼,但轉念他就想起了種種前事,想起時望是如何決絕而無情的向他提出分手的,于是本來就不怎麽柔軟的心髒變得更加冷硬森然了。

他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離開了籠子,沒有給時望上藥療傷,甚至都沒為他蓋上一條遮掩身體的毯子。

時望睜着眼看着他高大修長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之中,然後把臉埋進了蓬松的鵝絨枕頭,苦笑道:“真絕情…”

容嶼下手很重,毫不留情,時望又疼又累,稍微動一下就會牽扯後背傷痕累累的皮肉,引發劇烈的痛楚。

他身上也沒什麽力氣了,而且似乎還因為炎症發起了低燒,他幹脆就一動不動的趴在床上,想着U盤的事情。

他跟江成樂共事了幾百年,敢打包票這人是絕對不會騙他。U盤是他一直貼身保管,又親手藏到試衣間裏的,到底是什麽時候裏面的東西消失了?還是說整個U盤都被調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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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人類的備份數據,就算他的願望卡生效也無濟于事,更別提他現在還被剝奪了參賽資格,活動範圍被限制在了這三十多平米的金絲鳥籠裏,完全就是只悲慘的籠中鳥。

也不知道江成樂現在怎麽樣了?下面的情況又如何?齊哲他們還安全嗎?營地裏死傷慘重,但時望甚至都沒來及一一确認還有誰活着,就被Dean打暈帶了回來。

時望越想頭痛,頭一次覺得前面真的是一片黑暗,沒有任何的出路。

時望不由得對自己的做法産生了質疑,難道他從一開始就錯了嗎?這不過是他毫無意義的自我掙紮,其實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麽。人類終究會全滅,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甚至他現在還和曾經的愛人反目成仇,依照容嶼的性子,恐怕他未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今天的刑訊僅僅只是個開端。

他很有可能會一直被容嶼囚禁,承受着對方無時無刻的折磨與侵犯,身體上的痛苦與心理上的侮辱會如影随形。

時望對這種未來感到畏懼,因為他甚至無法以自盡的方式解脫——容嶼随時可以複活他。

身上發冷,時望蜷縮起身體,本能把自己藏在了一堆雪白軟枕與羊羔絨毯子之中,閉上了眼。

他足足休息了一個小時,才有了些力氣,足以支撐他從床上爬起來,披着毯子,跌跌撞撞的走到籠子邊上。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時望扶着欄杆,向外望去。

觸目所及之處,是沐浴在溫暖夕陽之下的成蔭綠樹與綻放的鮮花,耳邊傳來悅耳的鳥鳴和泉水叮咚的聲音,随着涼風送來沁人心脾的花香。

時望認出來了,這是懸空之閣的天臺,仿若伊甸園一般的神之後花園。

他擡頭看了看,籠子很高,欄杆纖細而精致,但很堅固,應該是某種特制的合金。不過并沒有被賦予着什麽結界魔法,只要有工具,例如電鋸之類的東西,應該也能弄開。

可惜他什麽也沒有。

時望順着欄杆走了一圈,發現了一道籠門,但上着鎖,恐怕以他的力量也打不開。

難道真的就山窮水盡了嗎?

時望悲哀的看着外面,視野被籠子切割成了幾塊,日光正在緩緩消逝,黑暗即将降臨。

“不要…”

時望低聲喃喃自語,他的手伸出了欄杆,似乎想要抓住失落的太陽。

那抹瑰麗的落日仿佛化作羽毛豔麗的飛鳥,向他飛舞而來,帶來新的希望…

但事實上,這只是他病中的幻覺。柔軟的毯子從肩頭滑落,身體慢慢的軟倒下去,他再次昏過去了。

金絲鳥籠四處透風,夜晚來臨之後,氣溫降低,空氣變得寒冷。

沒有人來幫他,也沒人來照顧他。

時望昏昏沉沉的躺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被凍得緊緊縮成一團,他仍然在發燒,臉上仿佛籠罩着一層熱氣,呼出來的氣息都是燙的,但身體卻冷得瑟瑟發抖。

好冷…好痛……

他想爬起來回床上去,可手腳無力,甚至連眼睛都睜不開,腦子好像被扔進了一鍋漿糊裏,變得迷迷糊糊,無法思考。

意識彌留之際,時望隐約感覺身邊站着一個人,低頭望着他。

時望艱難的動了動胳膊,手指無意間碰到了對方的鞋尖。

那人後退了一步,似乎想要走,但很快他又想是割舍不下什麽似的,又返了回來,俯身向時望伸出手。

時望感覺自己被一雙溫柔有力的手臂抱了起來,身體離開冷硬冰涼的地磚,落入一個熟悉又暖和的懷抱中。

對方一定是個非常細心的人,在抱他的時候很仔細的避開了他後背的傷口。可惜時望身上的傷太多了,縱使對方小心翼翼的抱他,也仍然無法避免的碰到了他的鞭傷。

時望無意識的皺起眉,低低的呻吟了一聲。

幾秒之後,他的身體輕輕落在軟和的大床上,那人拉起毯子來給他蓋好,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什麽。

緊接着時望在迷蒙之間感覺他好像又生氣了,因為對方忽然掉頭就走,腳步聲很急,好像不願意呆在這裏一樣。

雖然沒有受到更全面的照顧,但能睡在溫暖的被窩裏,時望已經很滿足了。

因為生病的原因,他睡得很沉很熟,所以并未察覺到十幾分鐘之後,那個人去而複返,掀開他的被子,在他背後的鞭傷上塗上了晶瑩微涼的藥膏。

他手上的動作很輕柔,藥物也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皮肉的疼痛。時望在睡夢中略微舒展了眉眼,呼吸也均勻了起來。

上完藥之後,這個人還是沒有走,他扶起時望,嘴對嘴的喂給他一些水。水裏可能混合着退燒藥,有些苦澀,但滋潤了時望幹涸的喉嚨,讓他不由自主的仰頭迎合對方。

但這些時望渾然不覺,更不知道在喂水喂藥之後,那個人仍然留在了籠子裏,什麽也沒做,就坐在床邊,安靜的看了時望整整一夜。

藥物有安神的效果,時望這一睡,足足睡了一整天,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看到漫天的星光,第一反應就是天怎麽還沒亮?

但緊接着,睡眠過久所帶來的身體疲軟沉重告訴他,他并不是只睡了幾個小時,而是從晚上睡到白天,然後又一直睡到了深夜……

時望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猛地睜大眼睛,彈坐了起來。

如果現在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那麽游戲就該結束了!

可是他現在沒有腕表,別說接收游戲信息了,連時間都看不了。

時望扭頭,忽然發現籠子裏竟然還有個大活人在。

Dean身着黑色的燕尾服,正在桌前準備着晚餐。

他細致的攪拌着熱氣騰騰的營養粥,在裏面放了一些調味的白砂糖。

而時望原來穿的衣服也被他撿起來疊好了,放在一邊。

聽到起床的聲音,Dean回過頭,平靜道:“您醒了,現在需要吃飯嗎?”

時望警惕的看着他,沙啞的問:“現在幾點了?”

“夜裏一點。”Dean看向旁邊的衣物,“剛才有您的電話,要打回去嗎?”

“電話?”

啊,對了,如果荒島游戲結束,那麽他們就有可能回到城市,齊哲他們找到地方給手機充電,肯定會給自己打電話的。

時望焦躁的把額前的碎發捋上去,掀開被子下了床。

這麽一走動,他就發現自己的傷情好了很多,燒也退了,似乎是被人精心治療過。

聯想起昨晚那仿若夢境的記憶,時望猶豫的看向Dean,“你昨天晚上來過嗎?”

Dean搖搖頭,“并沒有,我是在今晚八點鐘才過來的。”

時望不由得垂下眼簾,看向桌子,那上面放着一些拆開盒子的藥物,是退燒藥和止痛藥膏。

如果昨晚那人不是Dean的話,那就是容嶼了。

時望低頭摸了摸自己紅腫逐漸消退的手腕,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聲。

“真是優柔寡斷的創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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