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冥頑不靈的男人

容嶼寒涼的視線落在時望瘦削的肩膀與緊繃的脊背上,擡起持鞭的右手,但稍微停頓了一下,好像在等待什麽。

也許這時候時望說句軟話,向他讨個饒,容嶼就會停手。

他此時雖然非常生氣,但時望畢竟是他千年來的愛人,只要他肯乖乖的低頭認錯,收回那句“分手”,容嶼也不會繼續這麽惡劣的對待他。

他當然可以不計前嫌,像往常一樣溫柔的照顧他。

可時望一句話都沒說,微微垂着頭,眼睛緊盯着前方籠子外面的藍天,以固執的沉默表達自己的立場。

“真是冥頑不靈。”

容嶼眼裏最後一絲溫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漫無邊際的金色冰原,森然而冷酷。

長鞭無情的揚起,在空中甩出尖銳的哨音,然後狠狠的落在時望肩背上,瞬間就撕裂皮肉,鞭子觸及之處都滲出了鮮紅的血。

“啊!!”

時望瞳孔驟然縮緊,猝不及防的慘叫出聲,但很快又死死的咬住了牙關,冷汗打濕了紅褐色的鬓發。他強忍着後背火辣辣的疼痛,手指緊緊的抓着向上延伸的鎖鏈,寧死也不願意在容嶼面前屈服。

“啪!啪!!”

第二鞭、第三鞭接踵而來,而且毫不留情,如同毒蛇一般撕咬着血肉。本來白皙光滑的後背上很快便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鞭痕,鮮血順着脊椎流下,一滴一滴的落在雪白的床單上。

好痛…

如果不是被鎖鏈拉拽着,時望根本就跪不住。他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臉色慘白,嘴唇被咬破了,一縷鮮血從嘴角淌下,但仍然克制不住地發出支離破碎的悶哼聲。

以前也不是沒有被這樣對待過,容嶼這種變态,經常強迫他在床上玩一些施虐游戲,但那時候還僅限于情趣的範圍內,容嶼用的是纖細的羊羔皮軟鞭,只會在皮膚上留下淺淺的粉紅色痕跡,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下狠手,劇烈的痛楚讓人幾乎昏厥過去。

他是真的很生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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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望意識迷離之間,這樣想着。

但這比他預想的要好多了,至少容嶼沒像對待那些叛徒一樣,砍斷他的四肢,剝去全身的皮膚,扔進蟲蟻遍地的洞穴裏等死。

如果暫時還可以活下去的話,那麽就還有希望…

這場鞭打其實只持續了幾分鐘時間,但對時望來說卻如同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有幾個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會被這樣活活打死,但容嶼很快就收了手,随意的把染血的鞭子扔到一邊,不緊不慢的走到時望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現在想說說了嗎?你把U盤藏在哪裏了?”

時望閉了閉眼,積攢了一點兒力氣去應付他,他明明嘴邊還流着血,卻兇狠邪氣的笑了起來,斷斷續續的喘息道:“光憑這個…就想讓我招供?別他媽做夢了!你要是來個美人計…我還能考慮考慮。”

容嶼不悅地眯起眼,“哦,美人計?剛才不是已經用過了嗎?”

他不懷好意的盯着時望的眼睛,慢悠悠的恐吓,“還是說,你想再來一次?”

時望突然不說話了,眼裏掠過一分膽怯,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那種屈辱且飽含痛楚的懲罰遠比單純的酷刑更加可怕,它會讓時望不由自主地想起曾被容嶼抱在懷裏柔情親吻的時刻,與現在的凄慘下場形成鮮明對比,更使人心生悲怆。

容嶼沒漏看他這不易察覺的恐懼情緒,但他沒表示出任何的心疼,甚至還故意抓住這一點來攻擊他:“怎麽了?害怕?”

他走近了,親昵的用拇指擦去時望嘴角的鮮血,惡意的笑了笑,“也是,都這樣遍體鱗傷了,再做一次恐怕會昏死在床上吧。”

時望聲音低啞,“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把U盤給你…随便你怎麽樣,你也可以直接弄死我洩憤。”

“我倒是真的有一瞬間想徹底殺了你,在你提出分手的那一刻。”

容嶼仔細地端詳着時望的臉,自嘲的笑了笑,“不過想想還是舍不得,因為我知道失去你一定會讓我非常後悔。”

就算是分手了,回不了頭了,就算這段長久的愛情中摻雜着毒物,可那些溫暖幸福的記憶也仍然牢牢刻在彼此的腦海。

之所以愛恨交織,就是因為恨無法釋懷,愛也無法消弭。

時望扭開頭,冷道:“事到如今還打什麽感情牌,我們是敵人。”

“是啊,我們現在是敵人了。”

容嶼微微嘆息了一聲,從寬大的羽毛床旁的矮櫃抽屜裏拿出一個小巧的遙控器,時望頓時緊張了起來,膝蓋不由自主地蹭着床單,畏懼地向後退了一點兒。

容嶼笑笑,“放心,這不是你想的那種東西。”

他按下按鈕,空氣中忽然浮現出一面巨大清晰的全息屏幕,時望瞬間睜大了眼睛,咬牙切齒的罵道:“卑鄙!”

屏幕上是一間昏暗狹窄的金屬牢房,江成樂被繩子捆在十字刑架上,垂着頭一動不動,好像是昏過去了。

時望清楚的看見他鼻青臉腫,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沾着血和冷水,明顯是被刑訊過,遭到了嚴酷的逼供,甚至可能比時望所遭受的更加過分。

“傻子!我都說了多少遍!”

他都叮囑了多少遍,叫他別扛着,叫他一被抓就把自己供出來,可是怎麽還會……

“對不起…”

時望閉上眼睛,痛苦的躬下身,“…都是我的錯。”

“好啦,別這麽傷心,他暫時還沒死。”容嶼看了眼屏幕,毫無感情的道:“不過也快了,還有一分鐘。”

時望一愣,他看到江成樂正上方的架子上竟然固定着一個定時炸彈,猩紅色的倒計時正在一個數一個數的跳動。

只剩下五十八秒,炸彈就會轟然爆炸,将整個房間完全炸毀,裏面的人将死無葬身之地。

時望拼命掙紮起來,鎖鏈被掙得哐啷作響,手腕被勒的通紅。他厲聲道:“有什麽事沖我來!別牽扯外人!”

“外人?這可不算是外人吧?不如說他算是你計劃中極其重要的一環?”

容嶼從容不迫的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戰略了,你是想贏到最後,靠那張空白的願望卡要求我複活所有人類吧。”

時望一言不發。

容嶼說得沒錯,他确實是這樣打算的。

第一場游戲開始,時望就明白了單憑自己是無法拯救哪怕30%的人類的,所以他暗中籌備了第二個計劃,正如容嶼所說,他要利用那個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卡片。

但這個計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他只能許願容嶼能做到的事情。

人類死亡之後,數據會保存三小時,時間一到就會被系統自動删除。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造物主也無法複活這個人類。

所以時望預先拷貝了07世界全體人類的數據,藏在U盤裏,這樣容嶼就無法以“我也辦不到”這種說辭來推脫了。

但就是這樣寄托着所有希望的東西,也即将被容嶼奪走了。

時望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查到的,時間正在一秒一秒的過去,他陷入了極度的不安與混亂之中,炸彈,人類,還有後背與下身的劇痛正在一點點的蠶食他的理智,讓他無法正常思考。

容嶼抓着他的頭發,強迫他擡頭直視自己,溫和的誘導道:“好孩子,你知道停下定時炸彈的密碼,對吧?乖乖說出來,大家都會沒事的。”

時望渾身繃緊,毫不退讓的瞪着他,“你不敢殺他,因為你知道如果他死了,我就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容嶼不惱反笑,饒有興致的,“是嗎?你想賭一賭嗎?拿這人的性命來賭一次?”

“……”

定時炸彈上的數字在逐漸減少,13,12,11…

心髒抽搐般的砰砰直跳,聲音震耳欲聾,時望死盯着屏幕,咬了咬牙,然後他忽然閉上了眼,整個人都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一般,灰敗頹廢了下去。

“在商場…”

時望說道:“上次買衣服的那家時裝店,我把U盤藏在了試衣間的地磚下面。”

倒計時戛然而止,停在了00:05的界面上。

容嶼獎勵似的親了親時望的額頭,“真乖。”

金絲鳥籠之下,潔白的羽毛大床旁邊,有一個玻璃茶幾,上面擺放着一部純金雕花的複古搖輪電話機,容嶼拿起電話,吩咐Dean:“去商場的試衣間把U盤拿回來,不必給我看,直接銷毀。”

話筒那邊傳來Dean的聲音:“我明白了。”

容嶼放下聽筒,又走到時望面前,向他伸出手去。

時望以為他又要撫摸自己,立刻厭惡的扭開了頭,想要避開他的手。

但容嶼只是碰到他的手腕,輕而易舉的摘下了他左手的腕表,然後松開手指,任由腕表砰地一聲落在地上,被他一腳踩碎!

時望眉頭緊皺,“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義,你被剝奪參賽資格了。”

“我不承認作弊!這是合乎規則的戰略!而且我還剩三條命,你不能判我出局!”

“我也不介意現在就殺死你三次。”容嶼的嗓音變得寒涼起來,“或者你聽話一點兒,乖乖呆在這裏直到游戲結束,這樣也能少受點兒苦。”

時望咬住嘴唇,冷冷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十分鐘之後,Dean回了電話,他平靜道:“主人,我已經找到少爺藏起來的U盤了。”

“……但是,裏面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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