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令人意外的訪客
容嶼離開之後,時望又小睡了三、四個小時,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就徹底睡不着了——因為他真的真的,好想去廁所。
他抱着被子輾轉反側了一會兒,又從床上爬起來,踩着拖鞋走到籠門前,用力往門鎖上踹了兩腳。
籠子紋絲不動,我自巋然,反倒是咣咣的噪音驚醒了花園裏溫順的小動物,時望看到一只皮毛雪白蓬松的長毛兔從翠綠的灌叢中跳了出來,翕動着粉紅的小鼻尖和三瓣嘴,好奇的打量着金色的籠子。
時望下意識發出啧啧的聲音,逗了逗它,沒想到兔子一點兒也不怕人,竟然向他蹦了過來,靈活的跳上臺階,鑽進了籠子裏。
時望抓着兔子的後脖頸把它拎了起來,思考着靠兔子越獄的可能性。
想來想去成功率都是零,于是時望對它也沒興趣了,随手往地上一扔,兔子又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桌子底下。
桌面上的粥已經被收拾幹淨,擦得一塵不染。也許夜裏Dean回來過,時望看向茶幾上的古典電話,隐約記得容嶼好像用它和Dean通過話。
時望踟蹰的拿起聽筒,看着上面精致的圓形撥號輪,不知道該撥哪個號碼能把Dean叫來。
正糾結着,忽然聽見身喃凮後傳來幽幽的聲音,Dean再次如同背後靈一般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他平淡的道:“不需要撥號,這部電話只接了一條到我這裏的線路,拿起聽筒就能和我通話。”
時望歪頭思索了一下,想出了一個比較貼切的詞語:“客房服務?”
“……差不多。”Dean拎着餐盒,打開門走進籠子,“您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說,我會盡快安排。”
時望試探的問:“比如說能放我走嗎?”
Dean掃了他一眼,然後回過頭,繼續一一往桌上擺着早餐,波瀾不驚的道:“抱歉,客房服務暫時還做不到這一點。”
“可是人有三急你懂嗎?你總不能讓我…”時望環顧四周,無奈的癱了攤手,“…是吧?”
Dean似乎有些無奈,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時望在遭受了那些殘忍屈辱的對待之後,怎麽還能像沒事人一樣,用這樣輕快的語氣和自己這個施暴者的爪牙說話。
他指了指籠門,“您每天可以離開籠子三個小時,不限次數,您什麽時候想出去,只要給我打電話就行。”
“真的?”時望推開虛掩的門,試探的邁出一只腳,“那我可走了啊,你不會忽然來一記手刀從背後打暈我吧?”
“……不會。”
時望便拿上手機,大大咧咧的推開門走出去了。
清晨的空氣非常新鮮涼爽,走在花園裏,每一個腳印都散發着草地的清香,樹林裏的小動物們也陸續醒了過來,那只長毛兔見時望不搭理他,又跑回了花叢裏。
時望先去原本停放直升機的空地看了一下,果然,那裏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交通工具。
不過他本來也沒怎麽抱希望,并不覺得特別沮喪,轉身往天臺的出口走去,順着旋轉樓梯下到了華麗寬敞的別墅裏。
他先去了趟衛生間,解決生理問題,順便洗漱了一下,直接用涼水洗了頭發,用毛巾潦草的擦了擦。
時望頂着一頭濕潤的短發在別墅裏一層一層的搜索,想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但是他找的最有用的僅僅是一條手機數據線,能給他的手機充上電。
最後他來到一樓奢華的客廳,走到那扇雙開大門前,謹慎的向外推開。
門外雲霧缭繞,風吹得很亂,日光刺眼。往下一看,也都是白蒙蒙的一片,看不出到底有多高。
難怪容嶼會允許他在別墅裏自由活動,因為這就是天然的牢房,不需要多加桎梏,時望就無法逃脫,除非他能插上一雙翅膀。
時望沉着臉看着下面,他倒是想跳下去試試,只是如果摔死了,他還是會回到籠子裏,根本沒有意義。
時望擡起手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腕,腕表被容嶼踩碎了,但不代表他永遠失去了重回賽場的機會,如果他能再次參賽,那剩下的三條命就變得至關重要,不能在此浪費。
他定定的盯着外面看了一會兒,然後扭身回去了。
白天的日子變得非常無聊,時間也就變得極其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難熬,時望能了解到島上情況的手段就只有那一分鐘的通話,哦,兩人加一起算是兩分鐘。
他知道齊哲他們已經開始新的游戲,類似于城市尋寶之類的活動,是完全解密推理式的游戲,比荒島要安全很多。
他們和嚴霆撞上過一次,交了手,但誰也沒能殺了誰,連彼此的傷勢都半斤八兩。
時望一聽他們受了傷,心就吊了起來,幸虧城市裏物資充足,醫院裏的藥品和醫療器材都可以用,皮肉傷并不可怕,不像在荒島上,破個口子都要擔心發炎感染。
江成樂仍然住在醫院裏,每天樂此不疲的給時望發自己的病號餐圖片,傾訴着自己見不到偶像都吃不下飯——雖然每次都吃得餐盤光可鑒人,給食堂洗盤子的阿姨減輕了不少負擔。
既然能聯系到神界那邊的人,時望産生過拜托別的朋友去調查U盤的念頭,但是很快腦海中浮現起江成樂遍體鱗傷的樣子,于是那些打出來的信息沒有發送,就被他一行一行的删除了。
他不想再牽連到別人了。
晚上的時候容嶼總會如約而至,時望現在多少對他有些畏懼,但不知怎麽回事,容嶼沒有再對他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也沒有再逼問過U盤的事兒,話題停留在“今天吃了什麽,合不合胃口”、“身上還疼不疼”、“需要什麽東西”上。
甚至到了床上,在情事之中,容嶼也做得非常溫柔,小心翼翼的避着他的傷口,極力勾引起他的快感,好像他的夜訪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是想借身體上的誘惑喚回時望的心似的。
然後在做完之後,給他清理身體,上藥,抱着他入睡,第二天清晨時再默默離開。
每次上藥的時候,容嶼的手指輕輕描摹他後背上的每一道傷痕,都讓時望隐約察覺到了對方隐忍的自責。時望在島上受過很多傷,但只有這些是容嶼親手造成的。
但很快時望又覺得這只是幻覺罷了,容嶼這種人怎麽可能會有愧疚的情緒。
事實上,時望也不覺得他需要自責。
這一點時望比容嶼想得透徹,說到底,倆人分手之後,就是純粹的敵對關系,敵人之間還講什麽仁義道德。自己偷了他的東西,這是事實,容嶼為了拿回來而對他進行刑訊,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這混蛋在動手的時候絕壁帶了點兒私人恩怨,沒有審問敵人時故意把鞭子往屁股上掃的!
這樣的日子拖沓的過了三天,第四天上午的時候,齊哲忽然來了一通電話,他說:“城城不見了。”
時望一聽就急了,“不見了?!他一個小孩能跑到哪兒去?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我覺得不像,他很聰明,平時一直緊緊跟着我們,按理說不會給外人可乘之機。”
時望有些焦急的在籠子裏走來走去,焦躁的抓着頭發,“總之得快點兒找到他,他一個小孩,一個人怎麽活…下去……等等,我好像看到他了……”
一個瘦小的身影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的大樹底下,穿着小T恤小短褲,柔順的頭發搭在額前,一雙眼睛黑白分明,俨然就是失蹤的小男孩城城!
時望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無法理解城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耳邊傳來齊哲的詢問:“你剛才說什麽?你看到他了?”
“是…”時望遲疑的答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籠外的孩子,“我想,應該是他吧…”
時望挂斷了電話,城城也向他一步一步的走來,踩着臺階上了高臺,站在籠邊,與時望面對面相望。
時望的喉結緊張的滑動了一下,“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救你。”城城伸出小手,握住了金色的欄杆,“智神讓我把你帶回神界。”
“智神?”時望愣了愣,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形象,“智慧之神?那個宅男?”
“是的。”
時望倒吸了一口冷氣,“你是他的手下?”
他确實偶爾覺得這小孩子不太對勁兒,可是沒想到背後的身份居然這麽難以置信!
智神,容嶼手底下十位神明之一,是掌管智慧與文化的神明,時望以前也見過他幾次,可城城怎麽忽然搖身一變,從自閉孤僻小孩變成了他的手下?
等等,他好像隐約聽說過,這次游戲背後的劇本都是智神策劃的,難道說城城是他安插在島上的眼線?!
可是智神作為容嶼的副神,怎麽會铤而走險來救他?
城城有板有眼的道:“08世界的構建出了點兒問題,所以那位大人今天去了那邊,趁他不在,我才有機會來救你,抓緊時間。”
時望已經懵逼了,下意識指了指電話,“Dean不來開門,我出不去。”
“別叫他來,他會殺死我的。”
城城一臉平靜的伸出雙手,分別握住兩根欄杆,然後手臂發力,竟然硬生生的把合金所制的欄杆向兩側扭開了!
時望目瞪口呆:“???”
這不合理吧?!怎麽一個個的都這麽牛逼?
城城這臂力已經讓時望望塵莫及了,可從他剛才的話來看,Dean好像可以輕易殺死他的樣子,這麽說Dean的武力值已經高到沒頂了。
但Dean也僅僅是容嶼的爪牙之一罷了。
時望十分悲哀的意識到了“人”與“神”之間有着無法逾越的差距,管理員就算是活得再久,也終究只是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