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們回家

明明看不見也聽不見,但時望卻好像心有所感一般,艱難的擡起頭,手死死按着玻璃牆,在上面留下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印。

他渾身劇烈的發抖,硬生生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快點兒!!”

智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抱歉了。”

他迅速的按動鍵盤,将刻錄速度提升到一個常人根本無法承受的地步。

“啊!!!”

時望猝然發出凄慘的叫聲,嘴裏噴出一大口鮮血,殷紅的血霧彌漫在狹窄的玻璃倉中。

他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着,每一根血管都劇烈抽搐,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大腦痛得仿佛被生生得劈成了兩半!

周圍的機器發出不堪重負的嗡嗡巨響,玻璃上出現龜裂紋,數十條導線閃着危險的藍色火花,天花板仿佛都在搖晃!

江成樂撲上去想要阻止智神,失聲大喊:“停下!快住手!他要死了!”

智神眼睛緊盯着屏幕,額頭冷汗直流,“快了…馬上,馬上就好了…”

80%…90%…100%!!

就在此時,大門砰的一聲,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狠狠砸開,玻璃倉瞬間炸成了無數的碎片!

江成樂條件反射的驚叫出來,怕鋒利的玻璃碎片會割傷時望,竟然不管不顧的沖過去想要護住他。

但中途他就被那股力量推了回去,玻璃碎片也并未向四周迸射,而是被某種神秘的力場托浮着,緩慢的落在了地板上。

而碎片的中心,時望已經徹底昏死過去,他如同一只折翼的白鳥,無力的蜷縮于血泊之中,周圍的玻璃碎片以他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就像一地的羽毛。

無形的威壓從門外摧枯拉朽的橫掃而來,飽含強烈的怒氣與殺意,死亡的壓迫感瞬間降臨到了每個人的頭上,屋內的空氣都仿佛凝結了起來,讓人無法呼吸。

江成樂腿一軟跪下了,渾身打着哆嗦,睜大眼睛看向門外。

智神後背靠在機器上,手指緊緊抓住了操作臺的邊沿,過度緊張使指甲隐隐泛出了青白色。

就在這一片死寂之中,神明踏入房間,踩着滿地的碎片,快步來到時望身邊。

難得能在他的步伐中感受到焦急的情緒,創世神向來都理性到可怕,冷血到令人生畏,但只有這時候,才能從他的一舉一動中隐隐看出接近于人的感情。

容嶼完全沒有理會房間裏的其他人,目不斜視的走過去。他半跪下身,小心翼翼的把時望抱起來,用手指撥開他臉側汗濕的發絲,輕聲喚道:“寶貝,能聽到我說話嗎?”

時望臉上血色盡失,浮現出一種病态脆弱的蒼白,只有嘴邊還流淌着刺目的鮮血。他雙眼緊閉,腦袋無力的靠着容嶼的手臂,呼吸低微,皮膚摸起來又濕又涼,一點兒生氣也沒有。

容嶼把他抱進懷裏,低頭與他額頭相抵,閉上眼探知了一下他的靈魂。

時望的靈魂,如果用一個透明的玻璃瓶來形容,那麽上面已經布滿了裂紋和漏洞,飽經摧殘,岌岌可危,但仍然勉強保持着原本的形狀。

這簡直是奇跡,六十七億人類的數據侵入他的身體,擠占空間,竟然沒有使他的靈魂分崩離析。

高高吊起來的心髒終于稍微放下來一點兒,但容嶼的襯衫也幾乎被冷汗濕透了。

極其漫長的生命中,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恐懼,恐懼失去懷裏的人。

他可能是真的倚仗自己能無限複活時望,而過于肆意妄為了,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可能會徹底的、永遠的失去他。

容嶼下意識加重了抱着時望的力度,低頭親吻他濕涼的臉頰,低聲道:“別害怕,我們回家。”

時望的靈魂雖然沒有完全崩壞,但也已經是到了懸崖邊緣,需要立即删除那些無用又龐大的數據,再用各種手段修複他的靈魂,直到恢複如初。

容嶼看向旁邊的智神,金色的眸子仿佛瞬間結凍,寒涼刺骨,他冷聲道:“你應該知道你現在還能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我還需要你的技術來修補他的靈魂。”

智神後背發寒,在主神的施壓下被迫低下頭,“是。”

咔嚓!

清晰可聞的骨骼斷裂聲。

他的兩條腿被無形的力場硬生生的扭曲,折斷,劇痛直入腦髓,身體直接癱倒在地板上。

容嶼抱着時望從他身邊走過,漠然的留下一句話,“修補靈魂只要有大腦和一雙手就夠了。”

創世神親自降下的懲治,就算智神也是異于常人的神,也無法靠自己的力量來痊愈。他強忍着腿部的痛楚,看着容嶼帶着時望離開,然後伸直手臂,氣喘籲籲的從機器上拔出了U盤。

不管怎樣,數據已經完全刻入了靈魂,他和時望兩人的目的都達到了。

但他已經無法再為時望,再為07世界的人類做什麽了。容嶼離開之後,Dean留了下來,用以監視他們的行動。

……

家這個詞曾對時望有很多種不同的意義,在他還小的時候,大學畢業之前,家就是他父母的房子,他在那裏長大,成人,被普通又偉大的父母照顧着,關愛着。

工作之後,家對時望來說就是公司附近的一所單身公寓,是為他遮風擋雨的栖息之所。

後來和容嶼戀愛,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他的親人也一個接一個的離去,時望孑然一身,背後沒有任何有血緣關系的家人能為他撐腰,歸處獨獨只剩下了容嶼那裏。

如果戀人也可以算是親人的話,那麽容嶼已經算是時望唯一的、最後的家人了。

“但我卻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容嶼專注的凝視着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時望,用手指輕輕觸碰他柔軟的臉頰,他輕聲道:“對不起,寶貝,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時望沒有任何反應,旁邊的心髒監測儀顯示他陷入了深眠,心跳雖然不算有力,但很平穩,呼吸的頻率也正常了起來。

經過三天名醫雲集的精心治療,時望身體上的傷情基本已無大礙,可他一直沒有醒過來。他的腦波正常,內髒器官正常,醫生猜測這也許涉及靈魂層面的問題,現代醫學無法解決。

容嶼把智神叫來過幾次,但很明顯,他研究的有關靈魂的技術根本就不成熟,無法準确的判斷出時望長睡不醒的原因。

要不是他對時望的康複還有點兒價值,以容嶼那冷血的性格,智慧之神的位置可能早已另換他人。

遠處的巨大落地窗之外,橙紅色的朝陽正在徐徐升起,天際露出了明亮的魚肚白,照亮了漂亮的庭園與精致恢弘的別墅樓宇,着裝整齊的男傭與女仆們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這裏是容嶼的私人住宅之一,也是時望住的最久的一處宅子,承載着他們很多或幸福或酸楚的回憶。但就算是躺在這樣熟悉的地方,時望也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容嶼握住時望的手,親了一下他的手背,低聲道:“快點兒醒過來吧,寶貝,你乖乖睜開眼,作為獎勵,我會讓你重新參加游戲…”

“…只要你贏了,無論什麽願望我都為你實現。”

窗外的太陽逐漸變得明豔刺眼起來,一縷日光落在病床上,照在時望蒼白的臉上。

容嶼起身想去把窗簾拉上,但躺在床上的時望好像受到了光線驚擾一般,忽然皺了皺眉,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呻吟。

容嶼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瞬,眸中飛快掠過一絲驚喜,他迅速的回到床邊,俯下身握着時望的手,輕聲呼喚:“寶貝?能聽到我說話嗎?醒一醒,睜開眼睛好嗎?”

他的聲音溫柔又悅耳,如同黑暗海面上的一盞明燈,讓人不由自主的跟随着,接受着他的指引。

時望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睫毛顫抖,幾秒之後,他臉上露出難受的表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茫然的盯着高挑的天花板看了一會兒,接着他用手肘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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