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safe zone·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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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竄出來的一只黑貓，邊走邊發出充滿敵意的叫聲，朝時予慢慢的靠近。

幾乎是步步緊逼，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害怕，吓得完全不敢動了。

“別慫啊，它又不會對你怎麽樣，你把我放下來，我去找根棍兒。”黎安筠撲哧一聲笑了，他已經無數次看到時予這個樣子，慫的要命。

“笑什麽？很好笑嗎？我一兩歲的時候被貓撓過，從那之後，我對貓這種渾身是毛的動物，會害怕。”時予把黎安筠抱的很緊，生怕一個動作就讓懷裏的少年摔了。

黎安筠仰着頭看着時予，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少年的側顏很溫柔，特別是站在光裏。

黑貓不做聲了，朝另一邊走去。

“不是說找根棍兒嘛？”黎安筠還意猶未盡，笑着打趣的說到。

“我怕誤傷你啊，神經病。”時予把手松了松，換了個姿勢。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護士正好進來查房。

黎安筠換好病服，躺在床上，時予站在窗戶旁邊，視線看着窗外那抹沒有褪盡的夕陽。

“安筠，不要緊張啊，放輕松，我已經給你爸打電話說了，他馬上過來，給你煲了湯，喝幾口在進去。”黎安筠的媽媽叫唐念荌，在巷口開了家小店兒，賣花。

每天都會進貨，所以一到清晨，整條巷子都溢着花香。

最美好的日子，大概就是四季有他，芍藥和桂花大概也能同一時刻綻放。

少年溫柔的要淌出水，時予站在他不近又不遠處。

收入不多，但足夠一輩子安安穩穩過日子。

“嗯，時予，你過來嘛，站在那裏站着幹嘛，裝高冷？”黎安筠擡手遮住視線，睫毛濕濕的， 他不知道到底在哭什麽，反正就是想哭。

“三號床黎安筠，手術時間晚上七點半，術前禁食禁水一小時，術後禁食禁水二十四小時，現在趕緊吃點兒，還沒到時間。”

“我給你爸打電話，叫他趕緊過來。”唐念荌撥通了電話，聲音很近，話還沒說完，黎堔喘着氣推開門，手上提着塑料袋。

“都到門口了，打電話幹嘛？”

“我這不怕你誤了時間。”

時予點頭打了招呼，從黎堔手上接過塑料袋兒，湯用保溫桶裝着，香味兒纏着整間房。

“安安啊，我和你叔給你做了點菜，味道挺淡的，吃點兒。”時憬妍剛從單位出來，接到了時予的電話以後，趕緊回家炒了菜送過來，“你叔在家裏有事，就沒過來陪安安了。”

“謝謝媽，你們挺辛苦的，其實沒有必要這麽隆重，搞得像給我送終似的。”黎安筠被這麽一大家子人圍着，雖然以前一直是這樣，但這次怎麽心更疼了。

“亂說什麽啊，呸呸呸，再這樣說，就不理你了啊。”

…………

七點二十左右，黎安筠被時予親手送進了手術室，頭頂上晃過白熾燈，光線很強，剛剛好遮上黎安筠的表情。

少年躺在推床上，噎着眼淚，誰也不知道醫生說的百分之二十會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安筠，把眼睛閉上，什麽都不要想，乖。”時予看着感應門關閉，亮起紅燈，唐念荌坐在時予旁邊，緊緊地抓着他的手。

等了十分鐘，手術室裏傳出黎安筠大聲的叫喊，帶着哭腔的聲音一遍一遍砸在時予心上，撞得腦袋疼。

“安筠…安筠…”唐念荌坐不住了，跑到感應門前，被醫生強行摁在椅子上，“安筠他…到底怎麽了…”

醫生沒有回答唐念荌，只不過是讓她安靜的在門口等着。

黎安筠徹底崩潰了，他哪知道無麻醉這麽痛苦，等綠燈亮了，也代表他轉危為安了，時予撐了一晚上沒有合眼，這個時候已經有點昏昏欲睡了。

“家屬醒一下，幫忙推一下床。”醫生護士把推床推出手術室，黎安筠閉着眼縮在被子裏不敢動，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嘴唇疼到發白。

黎堔在病房門口等着，看到黎安筠的一瞬間，整個人繃不住了，眼淚溢出眼眶，這種反反複複年複一年的手術到底要堅持多久？

“時…時予…”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喊出他的名字，想擡起的手又不堪的放下。

“我在，我在啊。”時予把黎安筠橫抱起來放在病床上，少年赤身裸體，身上留下的傷疤一覽無餘，左胸口覆蓋的痕跡，一遍又一遍被拆開，又被愈合。

撕心裂肺的疼痛抵不過剛剛時予的那一聲我在啊，黎安筠扯了扯嘴角，盡量看起來像氣氛營造者。

…………

在醫院情緒失控了，時予一直陪着他，不眠不休的陪着，他怕黎安筠哪一天就走了。

“哥，謝謝啊，又陪我等了一年。”

“還躲我嗎？”

“不躲了，自行車後座還是給你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