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safe zone·暮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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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筠，要不要吃燒烤？”時予走到家門口，轉身問了黎安筠一句。

“要！要和予兒一起吃！”黎安筠興奮的抓着時予的手，正巧趕上隔壁嬸兒賣菜回家。

鎮子上的生活惬意的很，特別是晚上，太陽剛剛落山的時候。

白天沒有賣完的菜，晚上回家夠一家子人吃，多的就往街坊鄰居家裏傳，也都不計較什麽。

“喲，時老師下班回家了，這夾帶私貨啊，寶寶第一天上學怎麽樣？”嬸兒把籃子裏剛掰的玉米棒遞給黎安筠，葉子裹着玉米，還沒有剝開香味都撲鼻。

“挺好的，勞您費心了，下午随堂考，他考了全班第一，我覺得他應該有天分。”時予把黎安筠往懷裏拉了拉，剛剛在教室裏鬧得不愉快，所有人都只字不提。

“早就該送學校裏了，我就說安安有天賦，小時候那事兒，這街坊鄰裏的都知道，跟念荌說了好長時間都沒答應。”嬸兒笑了一下，她說的小時候的事情，黎安筠自己都忘記了。

聊了一會兒，夕陽的血紅色褪成了落幕後的深灰，還夾雜着幾抹藍色調，像調色盤上剛剛擠好的顏料，抹了幾筆漸變。

“回家了啊，玉米記得讓憬妍給弄着吃，剛從地裏掰的，新鮮的很。”

“好，謝謝嬸兒。”

“客氣啥，以前也沒少換東西。”

話家常成了一種習慣，時予牽着黎安筠的手，往燒烤攤兒走，時希經常去的那家，和攤主很熟。

晚風中幾絲清冷，秋末的時候最冷清，街上沒幾個人游蕩，平時坐在院子裏喜歡唠嗑的大爺大叔也躲在家裏看電視聽戲曲。

燒烤攤前還是依舊熱鬧，這種時候，也只有烤串兒這種食物最受歡迎。

“喲，時老師這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時希哥沒來？”攤主兒平時就像個管事一樣，誰的事都管，也是他願意。

“叔，別這樣，就我倆，随便吃點。”時予看着烤架上擺着的串兒，依着黎安筠，點了一點。

“行嘞，聽老師的，要不要辣椒粉？”攤主兒麻利的把串兒擺在烤架上，騰起的火熏着肉，沒一會兒就一陣香。

煙火氣大概就是這樣，悄悄蔓延。

盤子上堆了一大堆串兒，黎安筠小姑娘似的撚了一串，表情很凝重的看着。

“擔心叔給你下毒？這什麽表情。”

“沒，第一次吃沒什麽經驗，平時沒敢讓他吃，剛剛出院，醫生說暫時不會怎麽樣，帶他感受感受人間煙火氣。”時予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打圓場，生怕黎安筠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我重新烤幾串，這太油了，等我一下。”攤主重新撿了幾串剛剛穿好的串兒，點起火就烤，沒敢刷太多油，就連工具都換了新的。

“謝謝叔，這段時間生意好嗎？我看這地段挺熱鬧，人應該挺多吧。”時予環顧了四周，這塊兒确實挺好，四面都有房子，一到晚上攤前就人滿為患。

“借你吉言，挺好的，今天這頓就當請你們了，不收錢，想吃多少吃多少，管飽，給時希哥和嫂子帶幾串回去。”

黎安筠吃上頭了，一串接着一串，桌子上堆了好多鐵簽子，時予只吃了一點，實在是受不了燒烤的味兒。

總覺得吃着別扭。

“安筠，這有這麽好吃嗎？”時予抽了兩張餐巾紙遞給黎安筠，暖黃色的光鍍在少年身上。

“嗯，不難吃。”這回答中肯的，時予都替攤主覺得挂不住面子，童言無忌，嗯，權當童言無忌。

“那是，這少油少鹽的能好吃到哪兒去，嘗嘗這個，別…在你哥不飛起來就給我一腳的情況下，可以自便。”攤主是怕了時予了，小時候的事情一件件被擠出腦海。

六七歲的時候，幾個個子比較高的男孩子把黎安筠逼到牆角欺負，個個手上還拿着樹枝之類的“武器”，看着就是霸淩現場。

那個時候哪知道捏起拳頭反擊啊，小小的一只縮在角落裏，不敢動，只能擡起手擋住視線，怕的不行。

時予那會兒個頭竄的快，看上去有個十幾歲，實際年齡九歲剛剛出頭，看着黎安筠渾身顫抖的模樣，直接從地上撿了塊碎磚，照着那幾個高個子就是一頓打。

哪能跟那些高個子抗衡，簡直是無謂的，時予不屑一顧，碎磚不行，直接上手，幾拳幾腳下去，把那些人打的像縮頭烏龜似的。

“嘗嘗，我又沒說讓您給他單獨做，你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辦法。”時予哭笑不得，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什麽，一下子把氣氛搞得這麽緊張。

“哥，我剛剛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武漢人，你嘗嘗？”黎安筠把一串烤饅頭片兒送到時予嘴邊，上面沾了糖粒，時予從小到大都喜歡吃甜的炸饅頭片。

“那你得到了什麽結果？”時予寵溺的揉了揉黎安筠軟軟的頭發，很軟，很軟，軟到就像愛撫一只受傷的小貓。

“是的。”黎安筠點點頭，認真的回答時予，這認真模樣也太可愛了。

最後提着一大袋子串兒，還是在烤串叔兒的懇求之下，時予是心不甘情不願，提着這走在路上，萬一被學生看到，那豈不是會讓她們覺得，老師的私生活很亂。

這該死的職業病，黎安筠在旁邊倒是玩的挺高興，踢着腳邊的小石子，小時候那些不好的印象幾乎在腦子裏絕跡。

“安筠，往這邊走。”黎安筠把他往自己身邊拉了一下。

夜色在燈火最絢爛的時候，綻開最深的面紗，遮住少年的心跳。

悸動的像躍下懸崖的碎石，一絲不挂的攀岩在峭壁上。

和星星做最後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