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safe zone·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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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予兒,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時憬妍在院子裏坐着,挨着時希,難得有這樣的閑情雅致,擡頭也能看見星河。
“帶他去吃燒烤了,有熱水嗎?”時予把黎安筠拖進來,一進屋就聞到了好香的味道。
“回來啦?煨了湯,嘎嘎湯,安安不是喜歡喝嗎?”爺爺拿着扇子扇着竈火,一邊扇,一邊用餘光看着黎安筠。
“嘎…嘎嘎?嘎嘎嗎?那…”黎安筠瞥到了放在爺爺腳邊的空籠子,裏面只有給嘎嘎吃飯用的小碟子,兩只鴨子不見蹤影。
黎安筠撇撇嘴,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哭的肩膀一顫一顫的。
爺爺被吓到了,哪知道黎安筠對鴨子這麽執着,奶奶聞聲出來,看了黎安筠一眼,又指着爺爺開始數落。
操着一口方言,武漢話的特點大概就是,稍微大點聲音就像在吵架,反正爺爺總吵不過奶奶。
“我要您給他藏起來,這下好了吧,鬧哭了,我還真想象不出來,萬一哪天嘎嘎真的出了什麽事,安安得什麽樣兒。”時憬妍把兩只鴨子從沙發後面的盒子裏拿出來,黎安筠哭的喉嚨已經嘶啞了,完美的诠釋了聲嘶力竭。
“嘎嘎…別藏嘎嘎…不要,不…不要…”黎安筠抽抽搭搭的看着爺爺,眼淚砸在手背上,就像失去了寶物一樣。
也是,寶物該被人捧着。
“操…這什麽情況?怎麽剛回來就哭了…”時予看着哭的眼圈泛紅的黎安筠,又看了一眼被奶奶一通責罵後委屈的奶奶。
時予:幹脆您把我煮了行嗎?
在聽到了幾聲嘎嘎叫以後,潛意識裏弄懂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反正已經不是第一天和鴨子争寵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
“嘎嘎…被爺爺…煮了…”黎安筠說着說着,自己也沒忍住笑了出來,看着掌心裏兩只小小的鴨子,用指腹輕輕地揉了揉。
毛軟軟的,時予把黎安筠抱在懷裏,寵溺的說了一句,“以後不許因為這個哭鼻子了,爺爺不可能煮安筠的嘎嘎,知道嗎?”
黎安筠縮在時予懷裏,聽話的點點頭。
洗過澡以後,兩個人賴在床上,黎安筠穿着那套藍灰色的睡衣,鎖骨的兩顆扣子沒有扣,胸口露出一大片皮膚。
在床上鬧了一會兒,黎安筠趴在時予腿上,一雙長腿挂在護欄上晃蕩,布料貼着皮膚,軟呼呼的。
“你身上好香,檸檬味。”黎安筠幼稚的像三歲小孩,随着他的動作,衣服被掀起來,若隐若現身體的線條。
每一寸皮膚都好看,特別是他的指節,骨節分明又特別修長,簡直是手控的福音。
“好聞嗎?那讓你聞。”時予趴在他旁邊,伸手勾了勾他的衣領,後勁很大,酥酥麻麻一陣兒,臉上一片紅暈。
呼出來的霧氣撲在他臉上,模糊住視線,還驚動了他的心跳。
聲音好遠,好像從左心房到右心室,都在蔓延。
直到最後停在心尖上,才停歇。
時予真的精致到像畫中人,一雙眸子映着整片星河,在黎安筠眼裏,他近乎完美,瘋狂的囫囵他的溫柔。
過了一會兒,畫風驚變,黎安筠抓着枕頭,砸在時予身上,邊動手邊哭,嘴裏哭着嚷着什麽也聽不清。
“安筠…你怎麽了…”時予抓着黎安筠的手,突然釋放的情緒讓他猝不及防。
“我…我想…想…”黎安筠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反正就是想哭,因為那兩個月還是因為他。
視圖忘掉過往,又像是被侵蝕了情感的骷髅,行屍走肉在這人世間。
“想不出來就別想了,聽話。”時予把外套搭在被子上,側躺在他身邊,撐着臉看着他,懷裏的少年閉着眼,好像籠罩着一層名畫濾鏡,渲染着稀薄的空氣。
“哥,那天你到底去哪了?”黎安筠突然睜開眼,氣氛突然變得有點陌生,好像都遠離了這個喧嚣的世界。
藏進塵埃裏。
“哪天?”時予驚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來,有件事自己一直耿耿于懷,日子過得久了,怎麽就想不起來了。
陷入煎熬,沉于過往,時予抓着他的手,掌心滲出細密的汗珠。
原來,黎安筠沒有說完的那句話,是替他說的。
“那天,你知道的,為什麽要瞞我?”黎安筠緊追不舍,他一直想問的問題,也是他一直說不出口的問題。
“怎麽突然問這個?”時予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最後一天,在重症監護室裏,黎安筠遇到了那個時候欺淩自己的男人,是隔壁床的親屬。
好像又模糊的看到當時的畫面,在醫生查完房以後,黎安筠迷迷糊糊的躺在病床上,因為藥物反應,纏繞着他的只有過度惡心和嘔吐,還有想他。
隐約感覺,搭在身上的病服被一雙粗糙的手掀開,掠過皮膚,那雙手和時予的不一樣,是布滿勞務過後的繭和傷口。
渾身上下一覽無餘的縮在床上,男人揚起嘴角,舌尖都好像在挑釁,黎安筠在恐慌下,拼命的抓住被子的一角,是他覺得最後的依靠,身上的疼痛讓他無力去和男人抗衡,只能任由他欺身而上。
…………後面的事情不記得了,只記得轉危為安的那一天,又情緒失控的休克了。
後來,只要閉上眼,黎安筠就感覺有雙手在暗中作祟,隔着布料霸占每一寸皮膚,慢慢的變成蹂躏,最後伸進衣服裏,指腹輕撫每一根神經……
呼吸跟不上心跳,每一步都是近乎絕望的深淵,小小的一只獨自承受陰影。
時予知道的時候,是黎安筠輕聲說着夢話。
“救我…救…”黎安筠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失去理智,瘋狂的抓着時予,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想嗜血的怪物。
在荊棘裏尋求和血腥的邂逅,顫抖着雙手,無力的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少年的溫柔被這份力量壓迫,時予只覺得手腕勒的生疼。
害怕,失智,麻木,每天晚上纏繞着這副折磨不堪的身體,疼痛,無助,絕境,崩塌,淪陷,黎安筠只覺得自己在死和亡之間糾纏。
那天,那個人對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被刻在心底,在扭曲間,好像還夾雜着刺耳的笑聲和嗤之以鼻的不屑。
時予不擅長去平複,他後悔那天沒有進去陪他,但是他以後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在心裏暗暗發誓。
也發願。
後來,時予慢慢的陪着他,陪着他去和整個世界握手言歡,那件事他也再也沒有提起過。
甚至是從心髒上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