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腦補帝王
上課鈴清脆敲響後,班長就已經拿起手上的書本,徑直走到教室最前面的講臺前開始領讀。這位F班的Omega聲音輕柔,吐字清晰,然而在誦讀的時候,眼睛卻在焦灼地往一個空座位上瞥。
其實不僅僅是班長,畢必芭看似在認真跟讀,但其實手上板正立着的書本都倒了過來,另一只藏在桌洞裏的手瘋狂地向好友發奪命連環短訊。
畢必芭:「小白,你瘋了?現在還不來?」
畢必芭:「今天第一節 課可是班導的,你不會忘了遲到要去樓下的操場上來二十圈青蛙跳吧!」
畢必芭:「你很可以,好言難勸該死的鹹魚,我盡力了!」
眼看着戴上黑色眼鏡框的班導已經走進來,畢必芭也不敢再做些什麽別的小動作,最後按下一行字就開始安心聽講。
班導臉色很沉,看起來心情極為不好,不僅是嘴角緊抿着,連同眼下的青黑,加上手裏被揉搓成一團的粉紅豬外皮教案,都昭示着本人煩躁的內心。
總而言之,幾乎是把“小公豬點到誰我就選誰,讓我看看是哪個小倒黴蛋栽到姑奶奶的手掌心裏”一行大字寫在臉上,底下的同學們紛紛蜷縮成鹌鹑,動都不敢多動一下。
班導把教案一摔,開始戰略性吟唱:“看看你們這開學考試的成績,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是,你們是F班的學生,老師倒是也不期待你們能像是A班、B班的孩子去駕馭機甲,或者去其他星球征戰蟲族,可是你們最起碼也得會保護好自己是不是?”
一旁的班長看出來火候,最後擔憂地看了一眼依舊空缺的座位,心裏為阮钰白犧牲羊聚了把同情淚,也從講臺的側面走下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臺上的班導把一片紅的卷紙排開扇風,嘴上還在繼續陰陽怪氣。
“你們看看這個星際防身術的成績,你們可真行,年段前五十名不止是A班,還有幾個B班的好苗子挺了進去,你們比A班的學霸牛氣多了,倒數五十名沒有一個別的班的人,咱們班的全都給包圓了!”
“長見識了,你們可真是我這麽多年來帶過的最好的一屆!”
“你們別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看上去我們勞雷斯的治安還不錯,但是真的意外來臨的時候誰都躲不過去,你們知不知道就連卿家的……”幸運的是,班導由于過于憤怒,還沒有察覺到班級位置的空缺,就在畢必芭隐約為自己的好友松一口氣的時候,便看到班導眼珠子一轉,瞳孔在霎時間凝住。
“這空座上的人是誰,阮钰白?”
班導聲音一點都不尖銳,反而很是平靜溫和,但這并不代表她脾氣好,而是像狂躁Boss發起最後大招攻擊時之前的短暫凝固時間,即便是心大的畢必芭都跟着心裏跟着一緊:壞菜了。
二十圈的青蛙跳可能不太夠用了。
班導的眼睛在眼鏡框後發出冷嗖嗖的光芒,就在她冷笑一聲要開始拍桌的時候,從空座上忽然站起身的人打斷了她的大招。
穿着校服的女孩臉色緋紅,馬尾有點散亂地披開,眼瞳潤着點劇烈運動後的水色,窗外的日光像是磨過砂一般映出她靜瑩的膚色,幹淨得仿佛清晨盈滿水露的一瓣杏花。
阮钰白眨眨眼:“老師,怎麽了?”
技能發出被打斷是大忌,班導整個被噎住,半晌才道:“你是從哪裏憑空冒出來的?”
這不僅僅是班導的問題,也是F班大多數同學的疑惑。
這還帶玩大變活人的?
“我不小心弄掉了文具,剛才在撿橡皮。”順着阮钰白的眼神往下看,班導才看到她手裏捏着的半塊小豬橡皮。
沉默幾秒後,班導:“……一天怎麽毛手毛腳的,坐下吧。”
阮钰白乖巧地點點頭,順理成章地坐下了。
如果班導再走近一點,就會發現她制服上有些微褶皺,額上沁出一點薄汗,腿也因為剛才的瘋狂奔跑而有點打顫。
哈利路亞,感謝班導兩千度還不服用基因改良的近視眼!
前面的畢必芭簡直好奇得要死,擠眉弄眼地看好友,在發現阮钰白視線輕輕往旁邊還沒有察覺到預警,結果一回頭,就對上了班導黑沉沉的眼睛。
“畢必芭,你挺有能耐啊,我說話的時候往後看,手裏的書還拿颠了個,你當你這輩子是刀粒蟲轉世啊?”
刀粒蟲,諧音倒立蟲,意思就是倒立着行走,因此複眼結構也是倒立成像。
一片哄堂大笑中,班導拍拍她的肩,冷聲道:“這麽喜歡,下課去操場倒着蹦一圈青蛙跳。”
畢必芭:真想不到,要去青蛙跳的替罪羊原來竟是我自己!
看到畢必芭絕望的小臉,班導心裏的氣總算是舒出來一些,擡了擡自己兩千度的近視眼鏡,含笑去講臺上繼續講課。
唯一看破真相的,卻是現場一個看似四眼仔Beta,Alpha氣息卻濃郁過常人的男主南竹堤!
感謝于他倒數第二排靠窗的絕佳位置,南竹堤可以把教室的全貌都盡收眼底,包括在班導恐龍咆哮時後門是怎麽悄悄地掀開一條門縫,半欠着腰的女孩是怎麽把自己彎成瑩月的弧度。
阮钰白蹲着身從旁邊擦肩而過時,南竹堤嗅到一點橙花的清甜味道,混雜在淡到快要辨別不出的小蒼蘭清幽香氣中,讓他一下子恍然大悟。
又是去找卿泠的麻煩了嗎?
呵,南竹堤有點不屑地撇嘴,他真是讨厭阮钰白這種人,因為戀愛腦就總是找女神的麻煩,還在這裏故作姿态,難道這個蠢Beta以為憑借這樣拙劣的技術,自己就會愛上她嗎?
休想!
可問題是,這個他素來最瞧不起的Beta,還偏偏有着比絕大部分Omega還要甜美精致的臉頰,朦胧拖曳在背後的長發都氤氲出一種清純感。阮钰白從椅子角落撿拾起半塊橡皮的動作輕快,食指伸到唇邊拜托後座噤聲的樣子俏皮可愛,撫平裙子褶皺站起身時堪稱行雲流水,确實是一個青春美少女。
南竹堤眼睛變得深邃:這個阮钰白,居然還膽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勾引自己?
至于旁人議論的什麽阮钰白真愛是卿泠?
南竹堤:別裝了,丫頭,你的假意避嫌都是在說愛我。
被腦補出驚天愛慕感情戲的阮钰白自然不清楚男主的想法,下課後她去便利店拿了只雪糕,慢悠悠地走在操場外側,配着累得滿頭是汗的好友青蛙跳。
畢必芭看她悠閑的樣子,真是氣得牙都癢癢:“你好姐妹在這裏辛苦受罰,你居然還好意思吃雪糕,什麽味的雪糕?我血汗淚味道的雪糕嗎!”
像是沒有聽到好友的諷刺,阮钰白又咬了一口,張口的時候都飄出甜蜜的冰淇淋味:“是大白兔奶糖味。”
畢必芭:……
她驀然想起來在阮钰白還沒到的時候,自己給對方發過去的最後一條幸災樂禍短訊。
畢必芭:「我已經想好了,你蹦跶的時候,我會在旁邊含着冰棒給你加油助威的,你說我是吃奶油味的還是大白兔味的?」
畢必芭:這裏有一句爹賣菊,我一定要講!
但是跳一圈也費不上太長時間,畢必芭也明白這回是班導遷怒,自己正好撞在槍口上了,再聯想起班導沒說出的半句“卿家人”,不由得有點好奇地問:“你上課前幹什麽去了?真是像他們說的那樣,去找卿泠大小姐的麻煩了嗎?”
阮钰白:“不是,為什麽你的消息渠道可以神通廣大到這個程度?”
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啊,就是一節課的時間,她上課前做的那點破事居然都被挖出來個底朝上。
時間調撥到第一堂課開始前的無人走廊。
被一時的憤怒沖昏了頭腦,阮钰白索性直接把女主的手按過來,等到卿泠微訝地掀起眼皮時才覺察到不對。
颀長的手指還帶着試劑的冰涼藥味,即便是隔着制服的觸碰,都好像能留下奇怪的痕跡。
這時身後已經傳過來其他同學的腳步聲,随着交談聲已近在咫尺,幾乎是貼着耳朵響起,阮钰白驚慌失措之下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因此看在走過來同學們的眼睛裏,就好像是兩個人起了争執。
他們A班的人自然更維護卿泠,更不必說大小姐本人自帶的女主buff濾鏡。
就在同學們面有不善地盯住阮钰白時,卿泠開了口:“我只是和阮小姐在一些學術問題上起了點争議,不必這麽緊張。”
學術問題?卿泠和阮钰白?
別的不說,卿泠都已經被校領導破格任命為新一任學生會會長了好嗎?這兩個人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還學術問題?
所有在場的人都愣住,就連阮钰白都有點懵地張大了眼。
“那結果怎麽樣?”有旁觀的人好奇問。
在女主做出下一個動作後,阮钰白才瞬間了悟,張口結舌之際,連耳根都漫上細弱的淺淺紅色。
臉頰的熱度蔓延到胸前,衆目睽睽下,她看着卿泠用那雙罪惡之源的手捏一下眉心,輕聲笑了下。
不是旁人臆想的正統學術問題,是B與C的争論。
然後卿泠淡聲道:“她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