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知道是鬼比人更敏感,還是只有南妄的玻璃心比人更敏感,他的直覺總是莫名的準。
準得徐斯量脊背都發涼。
他怔了一會兒整理好思緒,才終于面不改色地開口解釋,語氣溫和挑不出錯:“我不讓你去只是因為他身上有鎮邪香,你自己上次也聞到了,跟我前男友沒有關系。”
盡管他這麽解釋了,但南妄卻依舊盯着他不放,似乎是想從他的表情裏找出什麽破綻。
兩人之間沉寂下來的氣氛頓時有些僵硬。
徐斯量嘆了口氣,只能擡手戳了戳他的嘴角,溫聲開玩笑道:“板着個臉幹什麽?還說對我沒非分之想?”
南妄:“……”
“我就是問問,跟非分之想有什麽關系?”南妄被這麽一激,立馬就繃不住了,拍開他的手悶悶道:“你就是避重就輕。”
“我哪兒避重就輕了?這不是你說話酸溜溜的麽?”見氣氛緩和下來,徐斯量終于松了口氣。
有時候藏着掖着未必是好事,萬一激起南妄的逆反心理自己去查反倒不妙。
徐斯量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他半真半假地抖出兩句,點到即止:“你說的那個阿妄是我男朋友沒錯,也确實是去世了,南乾是他……遠房親戚。”
果不其然,給了幾句正兒八經的答複,南妄就沒再不依不饒。
雖然他聽完後還是有點不爽,但沒像以前一樣無理取鬧,只是問道:“那你要把他遺物拿回來麽?”
“不拿。”徐斯量搖了搖頭。
這回答倒是稱南妄心意,他輕哼一聲就沒再深究,倒是又問了句:“那你真不帶我去?”
“鎮邪香有什麽好聞的?你在家好好陪萬萬歲玩吧。”徐斯量朝角落裏的萬萬歲揚了揚下巴,“你看它都撒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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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正在舔毛的萬萬歲擡頭朝他們這邊看了眼,無辜地“喵”了一聲。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南妄望了眼窗外的天氣,眉心輕蹙。
徐斯量算了下來回的時間,覺得還算充裕:“放心,天黑之前肯定回來。”
“真的?”南妄還是覺得心裏有點不安。
他停頓片刻,皺着眉問道:“那你給我個地址,萬一他不讓你回來……”
“現在是法治社會,他怎麽不讓我回來?還能拘留我麽?”徐斯量覺得他這反應有點好玩,忍不住逗道:“而且你不是總說他病殃殃的麽?我總不可能連他都打不過。”
話是這麽說,但南妄還是小聲道:“傻子才和你單挑。”
徐斯量:“……”
見徐斯量不肯告訴他,南妄又偏過頭,別別扭扭地找着借口:“而且你要是不回來陪我睡覺,那我靈力沒了不就完了。”
“……”徐斯量倒是差點忘了這茬。
他眉梢輕揚,笑着戲谑道:“那你這到底是怕自己沒了,還是怕我不回來陪你睡覺啊?”
南妄:“……”
“有什麽區別?”南妄被調侃得一臉漠然,繃着臉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當然有了。”徐斯量彎了彎唇角,搭着南妄的肩輕笑道:“如果你只是怕自己沒了,那我就在外面玩會兒再回來,但你要是承認想讓我陪你睡覺,那我就早點回來。”
南妄:“……”
他算是看明白了,徐斯量一天不調戲他,估計就渾身難受。
他不情不願地別開臉,哼了一聲沒再搭理徐斯量,獨自坐到沙發上逗萬萬歲。
見自己也算是把南妄的毛順好了,徐斯量頓時松了口氣。
他揉了揉剛才因為緊張而陣痛的額角,回身上二樓收拾一番,準備出發。
等徐斯量再下來的時候,南妄正抱着萬萬歲窩在沙發裏打游戲。
聽見腳步聲,他才微微偏過頭,不鹹不淡地看了徐斯量一眼。
“我走了。”徐斯量從沙發後方經過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在家好好待着。”
“知道了。”南妄應聲道。
說完,他又掀了掀眼皮,偷瞄了走到玄關處的徐斯量一眼。
恰好此刻徐斯量回身拿鑰匙,正好捕捉到了南妄那鬼鬼祟祟又心神不定的視線。
他挑了挑眉,又走回沙發邊,往南妄旁邊的扶手上一坐,揪着他的臉問道:“偷看我幹什麽?”
“我哪兒看你了,我打游戲呢。”正在假裝打游戲的南妄沒手去拍他,只能偏過頭,試圖躲開徐斯量的魔爪。
“行,你沒看我,是我看你行了吧。”徐斯量好笑地看着他,長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怎麽這麽別扭,想要什麽不能說麽?”
說完,他徑自攬過南妄的脖子,湊近在他唇角邊啄了一下。
剎那間,溫暖的靈氣在南妄唇邊漾開,莫名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他被徐斯量親得一怔,捏着游戲手柄的手也頓時僵硬起來,不知道該作什麽反應。
“行了,這回真走了。”徐斯量起身拍了拍他,還不忘采訪一句:“這回滿意了麽?”
南妄:“……”
南妄別開臉,沒搭理他。
直到徐斯量打開門,他才趁着開門聲傳來的那一瞬間,輕飄飄地“嗯”了一聲。
字音被開門聲掩蓋,徐斯量沒聽見,徑自拿起雨傘出了門。
見狀,南妄又他趁着關門的時候,小聲嘀咕了句:“早點回來。”
似乎想讓人聽見,卻又不想讓人聽見。
……
徐斯量這一走,偌大的別墅裏只剩下南妄和萬萬歲。
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南妄揉着萬萬歲的腦袋,說道:“你說徐斯量今晚能不能回來?”
“喵。”萬萬歲親昵地蹭了蹭他掌心,不知道在回答什麽。
它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讨了一會兒摸,舒服了之後轉頭從沙發上跳了下去。
南妄無語地看着一溜煙跑到樓梯邊的萬萬歲,憤憤道:“怎麽你也這麽沒良心?”
然而萬萬歲卻又朝他喵了一聲,随後跳上樓梯,站在樓梯上回頭看他:“喵。”
“幹什麽?”南妄見它舉止怪異,不由得愣了愣,起身走到它旁邊:“你要上樓?”
“喵。”萬萬歲見他來了,又往上跳了幾節臺階,回頭盯着南妄。
它就這麽一步三回頭地走着,終于把南妄帶上了二樓。
南妄這才心下了然,蹲下來戳了戳它的腦袋,輕哼道:“你想讓我幫你拿玩具?”
然而這回萬萬歲沒再朝他喵喵叫,而是徑自噠噠噠地跑到二樓盡頭的一間書房前,開始撓門。
“你玩具被徐斯量放這了?”南妄悠悠哉哉地跟着走過去,順手按了下門把手。
結果門卻紋絲未動。
顯然是被人用鑰匙鎖上了。
南妄一怔,莫名感覺萬萬歲帶他來這個上鎖的房間似乎有別的目的。
他遲疑片刻,蹲下來揉着萬萬歲的腦袋,指着面前這間房間問道:“你非得進去?去別的地方玩不行麽?”
聞聲,萬萬歲又開始撓門了。
這回南妄基本确定萬萬歲應該是特意帶他來這裏的。
這間房間在二樓盡頭,平時無論是徐斯量還是南妄,都很少來這裏。
加之這麽大個別墅只有他們一人一鬼加一貓住着,空幾間房間也無可厚非,南妄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什麽。
但萬萬歲卻趁徐斯量不在的時候帶他來這裏。
如果萬萬歲是只平平無奇又貪玩的貓也就算了,偏偏它能通靈。
南妄并不覺得這是巧合。
疑慮在心中逐漸升騰,南妄遲疑片刻,還是決定進屋看看。
他用靈力穿過鎖着的房門,帶着萬萬歲一起來到了屋內。
這裏好像是一間廢棄的書房,窗簾緊閉,透不進一絲光亮。
不少大大小小搬家用的紙箱子壘在牆邊,桌面、書架上都沾了不少灰塵。
這間書房就像被塵封已久似的,呈現出來的狀态跟平日裏徐斯量的生活習慣大相徑庭。
雖然南妄并沒有跟徐斯量同居多長時間,但也非常清楚平時徐斯量對衛生這方面一直很苛刻。
他洗個手不小心把水珠甩到了水池邊,都會被徐斯量特意擦幹淨。
萬萬歲掉了毛,徐斯量也是一天清理好幾次。
別墅任何一個角落出現的灰塵垃圾,他從來不會視而不見。
怎麽放任這麽一間書房就這樣髒下去?
南妄有點難以置信。
他沉默片刻,莫名覺得這房間是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他低頭看了一眼在他腳邊窸窸窣窣的萬萬歲,擡腿碰了碰它,問道:“你不會只是帶我來大掃除的吧?”
“喵。”萬萬歲又叫了一聲,只不過這次的叫聲聽起來似乎有點不耐。
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在罵:你怎麽這麽笨?
它一邊喵喵叫着,一邊踩着南妄的拖鞋踏過去,走到書架前猛地一躍。
直接一口氣順着書架爬到了最頂層。
南妄站在書架前,就見它在頂上來來回回走了一圈,尾巴掃下來一片灰,撲簌簌地落下來,撲了他一臉。
他無語地抹了把臉,正想把這只尾巴欠的小貓捉下來,就見它開始朝着書架頂上放的一個收納箱叫了起來。
那收納箱看着還很新很幹淨,跟周圍的環境比起來,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像是最近才放上來的。
南妄盯着那個收納箱看了一會兒,擡手把它夠了下來。
與此同時,萬萬歲也跟着爬下來,在這箱子旁邊轉來轉去。
這收納箱雖然看着新,卻被人用膠帶整整齊齊地封了好幾層。
而且這膠帶上還渡了靈力,普通人根本撕不開。
如果是前幾天靈力還封印着的南妄,估計也沒法撕開。
幸虧現在他靈力解封了,破開這麽個箱子算得上是易如反掌。
南妄盯着這箱子看了一會兒,略有遲疑。
雖然他很好奇徐斯量到底在家裏藏了什麽,但他還是有點擔心徐斯量會因為這個和他生氣。
沉默片刻,他轉頭看了眼在一旁繞圈的萬萬歲,輕哼道:“你這小臭貓,就是想慫恿我偷雞摸狗,然後被徐斯量罵是不是?”
“喵。”萬萬歲甩了甩尾巴,也不理他,擡起爪子就開始扒面前的收納箱。
南妄估計這裏面确實有貓膩,良心不安地猶豫了幾秒後,還是決定打開看看。
他用靈力破開箱子外層渡的靈,小心翼翼地撕開膠帶,準備看完再把膠帶原封不動地還原回去。
蓋子被緩緩掀開,露出了一本看起來很舊的書,以及藏得很小心的另一個盒子。
南妄先把那書拿出來看了一眼,只見封面上明明白白的三個大字——
《再生記》。
他動作一頓,潦草地翻了幾頁後,發現這應該就是徐斯量正在研究的複活方法。
大致看了兩眼,他又将目光轉移到和這本書一同放着的盒子上。
南妄無語地嘆了口氣,還以為是徐斯量為了藏東西在套娃,準備把那盒子拿出來繼續拆。
結果剛拿出來,他的視線卻無意間劃過了盒子前的一個長方形的小槽。
那小槽現在空空如也,本該放的照片不翼而飛。
南妄盯着這盒子的構造愣了半晌,才倏地反應過來……
這好像……
是個骨灰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