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正文完】 (1)
自從南妄把自己的一部分性格碎片分出去後,心思就逐漸變得有些敏感。
再加上他去世過一次,期間又丢了一點性格碎片,在一些情況下,他會非常多疑。
這種多疑時常是自我懷疑,少了那份矜貴傲氣的他有時會莫名自卑。
尤其是此刻面對徐斯量,南妄心底的這種敏感自卑瞬間被放大。
而且剛才又被付芷宜吐槽了兩句,他甚至會覺得現在的自己,是不是配不上徐斯量。
然而徐斯量卻一點都沒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麽難以解決的大問題,一頭霧水道:“嗯?你怎麽會這麽想?”
南妄趴在岸邊,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慢吞吞道:“你也知道,我現在性格爛脾氣還不好,但我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嘴也笨,也不會說好聽的話讨人喜歡,還挺招人煩,剛才我媽都被我煩走了。”
“而且,”南妄默了默,又回想起他生前和徐斯量再遇後的那段戀愛經歷,垂頭喪氣道:“而且我們以前還經常吵架,每次一吵架我都懷疑我們是不是性格不合,我也不知道怎麽改……”
看着這麽可憐巴巴的南妄,徐斯量無奈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可是我的性格不也是從你身上提出來的麽?就算不完全一樣也至少有點相似吧,你怎麽還會覺得和自己不合?”
而南妄顯然是沒料到他連這事也知道了,聽完後忽地怔了怔:“你怎麽知道?”
“你把我的靈體種進靈壤的時候,我就算看不見情況,但好歹也能聽見你說的話。”徐斯量笑着調侃他:“你說,你現在小肚雞腸還自私自利,見不得我喜歡別人,讓我必須得喜歡你。”
“哦對了,”徐斯量輕揚着眉梢,戲谑道:“不喜歡你你還要哭鼻子,小哭包。”
南妄:“……”
自己的黑歷史被直白地說了出來,南妄的臉頰頓時泛起薄紅。
然而紅了一會兒後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又開始喪氣了,趴在岸邊把臉埋在臂彎裏,悶聲道:“是啊……我小肚雞腸還自私自利,就連讓你喜歡我也是耍了手段才成功的,一點也不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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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說完,徐斯量就一臉莫名其妙地打斷了他的話:“你耍什麽手段了?”
“唔……”南妄勉強擡頭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後又心虛地把臉埋回去了,一副生怕面對徐斯量的怒火的樣子。
見他又開始裝鴕鳥拒絕交流,一旁的徐斯量擡手掐了他一下,眉心輕蹙:“說話。”
南妄悄悄看了他一眼,見他不高興了才如實坦白道:“我當時把那顆紙星星也種進去了。”
“就是我過生日的時候逼你寫喜歡我的那個,我們還一起渡了靈力……”
聽他提起這顆星星,徐斯量可算是恍然大悟了,頓時明白了南妄這敏感又脆弱的玻璃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估計南妄是覺得,自己會喜歡他只是因為那顆星星的靈力效應,而不是出于本心。
想到這,徐斯量瞬間沉默了。
聽他沒動靜,南妄還以為他生氣了,于是把臉埋得更深了。
他完全不敢看徐斯量,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沒有拿以前的事道德綁架你的意思,以前那些是我自願要做的,也沒問過你的意見。你現在要是覺得自己是被迫的,也可以不用管我……”
“而且我都死了兩年了,你還願意幫我複活,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也沒想再要求你什麽,反正……”
然而還沒等他暗自神傷地自白完,一旁安靜聽着他自白的徐斯量就沒忍住笑出聲了。
原本略顯傷感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一聽見他笑,原本正默默傷心的南妄,耳朵忽然動了動,一臉不爽地擡起頭:“我這麽難過,你怎麽還笑啊?”
“對不起。”徐斯量趴在岸邊,笑得肩膀直顫,“我只是有點好奇,你不是說你小肚雞腸還自私自利麽?怎麽這會兒突然大公無私起來了?”
南妄:“……”
人類的悲歡果然不相通。
被徐斯量這麽一打岔,南妄心底的難過頓時沒了。
他緊抿着唇,面無表情地盯了徐斯量一會兒,悶聲警告道:“我就大公無私這麽一次,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你自己好好考慮。”
“我就想知道,你這是要跟我分手的意思?”徐斯量懶洋洋地撐着腦袋看向他,突然擡起手掐住他的臉,皮笑肉不笑道:“你前腳剛跟我結婚,後腳就嚷嚷着分手,你還好意思一天到晚說我是渣男,你要不要想想到底是誰比較渣?”
“我怎麽渣了?”南妄被扣了渣男的帽子之後頓時不爽了,把自己的臉扯回來揉了揉,委屈道:“我這不是在為你着想嗎?”
“行了你。”徐斯量撩起靈泉水就往他身上潑,“你真覺得那星星渡了靈力之後就有用了?傻不傻?”
聞言,南妄愣了一秒,抹掉臉上的水後莫名惱羞成怒起來:“不是你自己和我說的嗎?你說多少都會有點用。”
“我當時是以為你不想要那小家子氣的禮物,想勸你把我好不容易疊的星星留下來。”徐斯量好笑地搖了搖頭。
“你自己想想,我還在那些星星裏寫了希望你能健康長壽。結果呢?”
“結果你不還是死得比誰都早?”
南妄:“……”
好像很有道理。
沉默片刻,南妄心裏終于有點被說服的跡象,但面上還是滿臉不爽地碰瓷:“那誰讓你騙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你送我的禮物我都留着。”
“可你現在應該能理解我當時的心情。”徐斯量笑着嘆了口氣,往岸邊一靠,出神地回憶着那時候自己的想法,輕笑道:“大概是自卑吧。”
“你那時候樣樣都好,你同學天天說你追求者排八條街。”
“而我只是一只鬼,連個人都算不上,我總是會覺得低人一等。”
“而且那時候又是你的十八歲生日,我實在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禮物。”頓了頓,徐斯量突然發現自己以前的心思也挺敏感的,莫名覺得有點好笑:“我以為你應該不稀罕那些小玩意,但是又不甘心禮物被扔,只能騙騙你了。”
聽了他的解釋,南妄突然陷入無盡的沉默。
他不聲不響地靠到徐斯量身邊,忽地輕哼一聲,又開始鬧騰了:“所以你就是不相信我。”
“啧。”徐斯量聽他無理取鬧,又撩了靈泉水去潑他:“碰瓷是吧?”
“你要是相信我一點,就不會這麽想了。”南妄抱着他不撒手,在他頸間蹭了蹭,悶聲道:“明明我可喜歡你了。”
“我哪兒知道你喜歡我。”徐斯量報複似的去揉他的頭發,故意揉得亂糟糟的,“誰讓你什麽也不說?你從小到大唯一沒變的就是別扭。”
說起這茬,南妄可算是有理了。
他頓時理直氣壯了起來,嚷嚷道:“那明明是你說早戀不好,不讓我早戀,我這是聽你的話,怎麽就是別扭了?”
徐斯量:“……”
“行行行。”徐斯量算是拿他沒轍了,“你聽話你有理。”
徐斯量一看他開始鬧騰起來了就知道再扯下去肯定沒完沒了,所以懶得再跟他扯這些。
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後擡手把南妄推到一邊:“我靠邊睡一會兒,泡好了叫我。”
本來他們就是計劃泡三個小時回去觀察一下靈力恢複情況,再決定要不要繼續來。
現在徐斯量覺得三小時有點長,還不如睡個覺過去。
然而南妄的想法顯然和他有一點微妙的不同。
“睡什麽啊,陪我玩。”南妄從水裏探出頭,又膩膩歪歪地蹭了過來,厚着臉皮小聲道:“我們好久沒一起洗澡了。”
徐斯量:“……”
聞聲,徐斯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你想讓我陪你玩什麽?”
“嗯……”南妄神情飄忽地偷瞄了他一眼,察言觀色道:“你想玩什麽都行。”
徐斯量:“……”
“玩你個頭,我要眯一會兒。”徐斯量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直接擡手推開他的腦袋,沒好氣道:“哪兒來那麽多鬼主意。”
然而即便徐斯量這麽說,南妄卻依舊不太安分。
他假裝乖巧地“哦”了一聲,看了看徐斯量,突然游遠了一點,沒再煩他。
而徐斯量觀察了他兩分鐘後,見他好像确實沒有鬧騰自己的意思,還真當他是安分下來了,直接閉上眼,半靠在岸邊打盹。
然而還沒過多久,他突然聽見南妄用氣音在他耳邊陰森森地說道:“徐斯量。”
“……”
“你有沒有聽說,靈泉裏其實是有水鬼的。”
“?”
“在靈泉睡覺的人,會被水鬼盯上。”南妄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他會一直纏着你黏着你,讓你……”
話音未落,徐斯量就感覺自己的腰際似乎被什麽涼涼的東西纏上了。
冰涼的觸感順勢附上他的侯脊,激得他清醒了不少。
徐斯量微微睜開眼,半閉不閉地看向從身後抱着他還不太安分的南妄,皮笑肉不笑地配合道:“噢,那遇到水鬼怎麽辦?”
“其實很簡單。”南妄滿臉嚴肅,而手卻不老實地游移起來,嘴上一本正經道:“只要給他獻祭一個長得很漂亮還會做糖醋排骨的人就行。”
徐斯量:“……”
看他編得這麽賣力,徐斯量默了默,似笑非笑地問道——
“所以你說的這個水鬼……”
“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
“明鬼不說暗話,這玩意兒就是我自己,你就說你獻不獻祭吧。”
徐斯量:“……”
……
徐斯量最後還是被“獻祭”給這水鬼了。
明明靈泉能讓人的靈力瞬間恢複,但他泡了幾個小時反倒覺得渾身酸軟。
最後還是被南妄抱回去的。
不過靈泉這地方确實神,徐斯量泡了一次後靈力瞬間見長,沒兩天靈力就恢複得差不多了。
有了靈力的他,順理成章地坐上了鬼靈監管局局長的位置。
原本他想等南妄複活後讓他繼續當局長,然而南妄卻果斷拒絕了他,一頭鑽進了錢眼裏。
大概是他當鬼那段時間吃軟飯吃多了,他現在不賺點錢買排骨都渾身難受:“不,我不當局長,我要繼承家業,我要賺錢養家。”
徐斯量:“……?”
“你留給我的那筆遺産都夠花幾輩子的了。”徐斯量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對錢感興趣了。
“你不懂,你不懂沒有錢的滋味。”南妄生無可戀地看着他,突然回想起自己以前時不時會冒出來的小情緒——
他在得知徐斯量想複活他“前男友”之前,其實是想和徐斯量正兒八經好好談戀愛的。
雖然他只是一只鬼,但他也想像其他人一樣,給自己的男朋友買禮物、帶他出去玩、哄他開心。
然而每次計劃都因為缺錢而無法實施。
南妄當時認真思考了很久,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只鬼,如果要賺錢,大概只有搶銀行和偷電瓶兩種方式了。
只不過他哪個都不想幹,他覺得徐斯量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和他吵架。
于是這事只能不了了之。
但沒錢的痛苦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裏,以至于現在快要複活了,他也不忘繼承家業。
徐斯量是不懂他這些心思,只是見他想賺錢,索性就答應了。
畢竟他家的家業确實不能沒人管。
計劃定了下來,徐斯量等自己狀态恢複得差不多後,和南妄一起去了一家墓園。
聽南妄說,南乾臨終前告訴了他骨灰真正的所在地。
所以這次徐斯量就帶着南妄一起來拿他的骨灰了。
只不過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能在墓園碰見了幾位熟人——
元融和他的堂哥宋揚程,以及宋家的幾位親戚。
今天本就不是掃墓的日子,墓園幾乎無人,他們一大家子往這一站極其醒目。
元融看見徐斯量和南妄的時候愣了愣,估計是有些尴尬,于是他又倏地挪開視線,想假裝沒看見。
但他堂哥宋揚程這幾年來還是沒什麽長進,一看見徐斯量就咋咋呼呼的:“哎,你不是那個……”
聞聲,徐斯量和南妄腳步頓時一停。
徐斯量倒是出于禮貌說了句“你好”,但南妄顯然就不願意給他什麽好臉色了。
他輕飄飄地哼了一聲,扭過頭沒看他,拽着徐斯量就想走,嘴裏還不忘嘀咕道:“就知道觊觎我家天鵝。”
徐斯量:“……”
他這話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在這寂靜的墓園裏,卻格外明顯。
站在不遠處的宋揚程明顯一愣,撓了撓頭,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
元融看了他們一眼,擡手推了下宋揚程:“你不跟人家道個歉?”
“我?”宋揚程詫異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我道歉?他們把你害死了,我還得和他們……”
“那不然呢?”元融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他現在記憶恢複得差不多了,也想起來自己的死因了。
要不是當初宋揚程非要死纏爛打,讓他問南妄買徐斯量,他才不會被牽扯到這事裏來。
“好……好吧。”宋揚程自知理虧,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揚聲跟徐斯量和南妄說了句:“那個……對不起啊,我當年不懂事,你們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家計較了。”
“沒事。”徐斯量好脾氣地笑了笑。
他本來就覺得對元融有點愧疚,現在自然是不會再為難宋家。
大概是他這副語氣讓宋揚程覺得他現在脾氣好,所以說話的時候膽子愈發大了起來,還往他旁邊湊了幾步:“對了,你是怎麽複活的啊?爺爺說要用骨灰,可是其他的我們也不清楚了,你能不能……”
“說話就說話,湊這麽近幹嘛?”南妄瞥了他一眼,直接把徐斯量往自己這邊拽了拽。
見這倆人又要掐起來了,元融和徐斯量都有些頭疼。
徐斯量那邊拍了拍南妄,示意他收斂點,元融也把自家堂哥抓了回來,讓他閉嘴。
最後兩邊說話的人只剩下徐斯量和元融。
這一人一鬼之前還打傷過彼此,現在見面了,徐斯量倒是無所謂,但元融顯然覺得有點不自在。
他看了看南妄,又看了看徐斯量,沉默了一會兒後終于憋出了一句:“對不起。”
“嗯?”徐斯量挑了挑眉,“你跟我道什麽歉?”
“之前不應該聽南乾的話去找你們麻煩。”元融大概是覺得有些尴尬,別開臉沒看徐斯量:“反正就是對不起。”
徐斯量本就沒準備跟他計較這個,因為他們之間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計較,“沒事,之前你是因為我枉死的,我會幫你複活,我們扯平。”
“不過,”徐斯量頓了頓,提醒道:“我怎麽說都是鬼靈監管局的人,但你們家又幹倒買倒賣鬼的事……”
鬼靈監管局一直都在查鬼販子,之前的小寸頭和小花臂都被抽出靈力變成普通人了。
現在徐斯量和元融,明顯就是對立的兩派,兩邊的關系注定水火不容。
然而元融卻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沒事啊,我爺爺說了,只要我能活過來,我們加入鬼靈監管局都行。”
“嗯?”這事完全在徐斯量意料範圍之外。
他印象裏的宋家一直是以倒買倒賣鬼為生的,生意已經越做越大,現在放棄的話可以算是自斷財路。
雖然不至于到窮困潦倒的地步,但錢賺得肯定沒有以前多。
“我爺爺說他賺那麽多錢也沒找到幫我複活的辦法,而且每天都在提心吊膽,害怕我變成鬼之後被其他鬼販子賣了,連投胎都投不了。”元融頓了頓,忽然長舒一口氣:“所以他現在想明白了,不幹這行了,讓我們小輩都去鬼靈監管局。”
一聽這話,徐斯量頓時欣慰了不少。
只不過還沒等他說什麽,南妄卻突然警鈴大作。
他滿臉警惕地看向元融身後的宋揚程,剛想開口說“我們鬼靈監管局也不是什麽玩意兒都收的”,但還沒等話說出口,他又忽然停住了。
他總感覺如果把這句話說出來,徐斯量可能會下不來臺。
萬一他倆又吵架……
沉默片刻,他看了一眼徐斯量,最後壓住自己的脾氣,別別扭扭地改口道:“那……我也要去。”
說完,他還瞥了宋揚程一眼。
宋揚程:“……”
他總感覺背後有點發涼。
聞聲,徐斯量怔了一瞬,反應過來後忽然挑了挑眉,應聲道:“行。”
等跟宋家人告別後,徐斯量把南妄真正的骨灰取了出來。
回去路上,徐斯量還不忘拿剛才的事調侃他:“現在這麽懂事了麽?”
“那是。”南妄輕哼一聲,一臉驕傲。
說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幽幽道:“畢竟我吵架也吵不過你,冷戰也冷不過你,我不懂事點還能怎麽辦?”
仿佛他扛起了家庭的重擔。
徐斯量:“……”
“你這話說的像是我欺負你一樣。”徐斯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欺負我欺負得還少嗎?”南妄一想起這事就不吐不快:“以前每次吵架你就教育我,教育不動你就跟我冷戰,我又玩不過你。你這人又金口難開,根本不哄我,就等着我去找你。”
“我給你打電話你就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特別冷淡。”南妄重重地哼了一聲來表示自己的不滿:“你這樣可讨人嫌了。”
“我讨人嫌,你不是也來找我了?”話音一落,徐斯量不由得想起以前南妄跑到他家來道歉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好像是挺欺負他的。
只不過他反思了還不到兩秒,心裏那點悔過之意就被南妄接下來的話打破了:“那是因為你每次對我冷淡的時候,我就想把你按在床上……”
徐斯量:“……”
“閉嘴吧你。”徐斯量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他本以為南妄會收斂一點,誰料南妄居然繼續滿臉幽怨地威脅道:“對,就像你現在這樣。”
徐斯量:“……”
就因為這句話,他倆在回去路上鬥嘴鬥了一路。
直至到了徐舍青和付芷宜開的那家的花店,一人一鬼都沒停下。
大多數時候,南妄都吵不過徐斯量。
只不過他臉皮比之前厚了不少,只要發現自己吵不過徐斯量了,他就去解人家襯衫扣子。
弄得徐斯量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最後被氣得直笑,索性閉嘴。
只不過時不時還是會趁南妄不注意,再罵兩句。
付芷宜已經抱着萬萬歲等了他們很久了,現在見他倆還在磨磨叽叽,忍不住說道:“南妄你能不能別整天惹斯量生氣了?一天天的不省心。”
“沒事宜姐。”徐斯量朝她笑了笑,“他現在就是有點皮,不是什麽大事。”
聽徐斯量幫他說話,南妄在徐斯量身後突然對着自家親媽“略”了一聲。
一副恃寵而驕的小表情。
付芷宜:“……”
“哎,我可真是閑的。”付芷宜笑着朝天翻了個白眼,把萬萬歲扔給他們,擺擺手直接走了。
花店的後花園裏頓時只剩下一人一鬼一貓。
徐斯量一邊順着萬萬歲到毛,一邊使喚南妄:“幫我去車裏把《再生記》拿出來,我對這個流程還不太熟。”
“不用了。”南妄小心眼地把萬萬歲從徐斯量手底下拎出來,放到一旁不讓它當電燈泡,“我熟,我自己來。”
徐斯量:“……”
他懷疑地看了南妄一眼。
“別不相信我,我真記得,萬萬歲也記得。”南妄輕哼一聲,“我以前一直抱着它看那本書,它從小就耳濡目染了,我不會的它都會。”
徐斯量:“……”
聽他說起這事,一旁萬萬歲突然“喵”了一聲,以表自己曾經被學習折磨的憤怒。
它轉身忽然開始刨起地面,在靈壤中挖坑。
“你看。”此刻的南妄還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對什麽,依舊邀功似的跟徐斯量介紹道:“它都知道第一步是挖個坑。”
聞言,徐斯量看了一眼在南妄身後挖坑的萬萬歲,忍不住說道:“它知道是知道……”
“但是它為什麽要挖這麽多?”
南妄:“?”
南妄倏地轉過頭看向正在地上刨土的萬萬歲。
果不其然,就這麽短短一會兒功夫,萬萬歲已經在地上挖了三個坑了。
甚至還有挖第四個的跡象。
“你挖這麽多幹什麽?”南妄惡狠狠地把它從地上抱起來,扔到一旁的秋千上,指着它道:“你想種幾個我出來?!”
“不管種幾個貓糧也不會翻倍!你給我老實點!”
“喵!”萬萬歲大聲反駁道。
看着這一鬼一貓對着吵架,徐斯量莫名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似的。
那時候小南妄跟萬萬歲也是天天吵。
而且他怕萬萬歲聽不懂,還跟他一起喵喵喵的。
就連晚上睡覺做夢都在跟萬萬歲吵架,說夢話都是喵。
那段時間弄得小斯量頭都大了,一閉眼就是貓叫。
徐斯量好笑地搖了搖頭,跟萬萬歲站到了統一戰線道:“行了,我覺得萬萬歲做得挺對的。”
“?”
“多種幾個你出來,一個去賺錢,一個洗衣服,一個做飯,一個做家務,一個……”
“一個陪你睡覺?”
“……”
“那要不要給你整個牌子翻?”南妄一臉憤懑地看着他:“從1號翻到30號,一個月都不帶重樣的那種?”
徐斯量:“……”
“那還是算了。”徐斯量覺得自己的腰應該沒有三十個。
他把南妄的骨灰拿出來,端端正正地放進了萬萬歲挖的某個坑裏。
又拿出一個鬼匣子,準備把南妄收進去。
南妄看着他的動作,心有疑慮:“你不會真的種三十個我出來吧?”
“你想多了。”徐斯量輕飄飄地笑道:“一個就夠我受的了,我沒那麽多精力哄三十個你。”
聞言,南妄這才放下心來。
他正準備乖乖鑽進鬼匣子裏,就聽徐斯量忽然說道:“等等,把這個帶進去。”
“哦。”南妄以為是記憶碎片那些小東西,頭也沒回地就往後伸手。
結果一道冰涼的觸感忽然順着他的指尖蔓延,到了指根底部才停下。
南妄愣了愣,回頭一看……
發現是一枚戒指。
戒指上鑲了璀璨的寶石,藍湛湛的,在陽光下還反射着耀眼的光。
“你……”南妄看着那戒指怔愣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不是想讓我跟你求婚麽?”徐斯量朝他挑了挑眉,“這是給你的結婚戒指。”
“這寶石是你以前的記憶碎片,我讓徐大伯幫我打磨成這樣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不過無論你喜不喜歡,反正也只能這樣了,要是不喜歡,就自己買新的來跟我求婚。”
“希望你早日長出來,回來和我結婚。”
徐斯量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
話音一落,向來有點流氓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紅了耳尖。
他看着依舊怔愣的南妄,笑着把他牽過來,擡頭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吻:“別發呆了,去吧,不要讓我等太久。”
唇瓣一觸即離的瞬間,一直在發呆的南妄忽然回過神來,重新吻了下來。
他的輕吻着徐斯量的唇,碾磨了一會兒後像是終于下了狠心,突然在徐斯量的唇瓣上咬了一下。
輕微的刺痛感襲來,徐斯量怔了一瞬,霎時反應過來南妄在幹什麽——
“反正你都讓我自己帶着記憶碎片了。”
“那我也順便帶上你的靈血,不過分吧?”
……
徐斯量嘴上說渡了靈力的星星沒有用,但把南妄放進去後,他還是順帶種了幾顆自己曾經疊的星星。
之後的幾個月,他便一直住在花店裏。
即便徐舍青說只要花露頭了一般就不會失敗,但徐斯量還是不放心,非得天天在花園盯着。
花店樓上本就可以住人,徐斯量把房間整理了一下,正好可以睡覺。
有時天氣好,徐斯量沒事情做的時候,他就會坐在花園的秋千上,抱着萬萬歲看書。
偶爾看書看累了,他就會擡眼,瞟一眼地上的花,看看長得怎麽樣了。
據說靈壤種出來的花是随機的,當時徐斯量化做了一朵白玫瑰,不知道這次南妄會是什麽。
徐斯量就這麽每天都充滿期待地等着。
直到某天,華都突然下起了暴雨。
那天深夜,天空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徐斯量從床上起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心裏總是感覺不安。
他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花園看看情況。
狂風裹挾着暴雨,不停地抽打着地面。
花園裏,南妄種下的那一小塊地方已經長出了白玫瑰的花苞。
離開花不遠了。
但看眼前這天氣,徐斯量還是有些擔心。
他沒研究過養花,不知道該怎麽辦,想立點什麽東西給他擋雨,卻因為風太大根本立不住。
無奈之下,徐斯量只能撐着傘蹲在那朵白玫瑰旁邊,想護一護他。
但這雨勢湍急,無論他怎麽撐傘,冰冷的雨水還是難以抵擋地打在他身上。
徐斯量就這麽在大雨裏撐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清晨,天氣才堪堪好轉。
徐斯量見白玫瑰依舊好好地立在靈壤中,終于松了口氣。
他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樓上,沖了個澡後一頭栽到床上。
在暴雨中熬了一夜的他有點感冒的跡象,再加上實在太累,他眼睛一閉便睡了過去。
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窗外已經有陽光了。
徐斯量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就見窗邊好像站了個人。
陽光穿過玻璃灑進屋內,将窗邊那個人的輪廓細細勾勒了出來——
南妄正靠坐在窗沿,擺弄着手裏的紙星星。
那紙星星被他夾在指尖左看右看,看了一會兒後,又忽然被他拆開。
而徐斯量剛從睡夢中醒來,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只是怔愣地看着南妄的動作,一時無言。
“不思量,自難忘。”南妄嗓音淺淡,輕聲将星星裏的話讀了出來。
他之前已經拆了幾顆,裏面寫的大多都是“健康長壽”、“心想事成”之類的。
唯獨這顆,寫的跟之前的都不一樣。
“不是說不靈的嗎?”南妄拎着那一小條星星紙,朝徐斯量眨了眨眼:“怎麽還是給我種進來了?”
“你……”聽見他的聲音,徐斯量才終于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
他動了動唇,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卻還是什麽也沒說。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南妄。
南妄被他這麽直勾勾地看着,忽然有些繃不住。
他彎起唇角笑了笑,走到床邊微微俯身,在徐斯量的唇上落下一個輕吻。
“昨晚的雨砸得我很疼。”
“但是幸好你來了,我感覺我還能撐一撐。”
說着,南妄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枚戒指,牽過徐斯量的手就往上戴:“所以我信守諾言,來跟你求婚了。”
頓了頓,他輕哼一聲,記仇似的重複徐斯量對他說的話:“這寶石是你以前的被我替換下來的一段記憶碎片,我早八百年就讓徐大伯幫我打磨成這樣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不過無論你喜不喜歡,反正也只能這樣了,要是不喜歡……”
“那你也沒法離了,湊合過吧。”
這強勢的求婚詞一說完,他也不管徐斯量要怎麽回答,直接俯身壓了下來,覆上了徐斯量的唇瓣。
徐斯量輕笑一聲,攬過他的脖頸,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在這個吻中,他莫名回憶起自己過去二十多年裏,每次和南妄的相遇。
無論是朋友婚禮上的小意外,還是鬼匣子被打開的小鬧劇……
他們的所有不期而遇,其實皆是久別重逢。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合一!完結啦真開心!
之後還會寫小番外,會有婚後,其他的還不确定,訂閱之前記得看下章節名再決定哦!
下面把我下一位兒子請出來遛遛!
《死遁後我的實驗品黑化了》
【文案↓】
原名《惡魔聽我意》
3030年,人類為了延長壽命,印清所在的研究院開展了“逆生長”相關藥物的研究。
而印清是研究院裏最年輕有為的教授。
在其他人的實驗品紛紛死亡時,他手下的實驗品的存活率是100%。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全人類的希望。
然而印清沒想到——
他的實驗似乎出了問題,所有實驗品突然變異。
一夜之間,末日降臨,喪屍圍城。
印清從人類希望變成過街老鼠,連生存都成了問題。
無奈之下,他只能利用自己僅有的基因修改劑,暫時改頭換面,死遁求生。
但是印清在死遁之路上好像遇到了一點問題——
他遇到了昔日的實驗品520號。
520號已經變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喪屍皇,天天派喪屍圍攻研究院。
他把所有參與項目的教授都抓了起來,似乎想伺機報複。
作為參與者之一的印清脊背發涼,連夜跑路。
結果改頭換面後,他還是被誤當作小研究員,被喪屍逮了回去。
印教授站在一衆瑟瑟發抖的小研究員中,眼睜睜地看着已經成為喪屍皇的左霄,再次站在自己面前,面不改色地重複着當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