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即便徐斯量看出來了南妄的小心思,可是南妄暫時還是沒能如願以償地被求婚。
為了這事,他臭着臉絮絮叨叨了徐斯量好幾天——
“我這麽一點小要求你都不能滿足我。”
“你還讓我好好說話。”
“你動動金口能怎麽樣。”
“等我複活之後再跟你求婚嘛。”
“煩你。”
“煩我你還跟在我旁邊念叨?”正在洗排骨的徐斯量回頭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道。
“我跟的是我的糖醋排骨。”南妄不滿地嘀嘀咕咕了一會兒,直接伸手搶過徐斯量的排骨開始洗。
今天是他倆“二婚”的日子。
之前第一次冥婚,徐斯量還處于昏迷狀态,他幾乎什麽都不記得。
圍觀群衆也就幾只鬼。
這次再婚,南妄非得興師動衆地請來一群人人鬼鬼。
付芷宜、徐舍青、莊钰、陶成順全都被他喊來了。
而鬼那邊,除了他熟識的呆哥狗弟那幫鬼以外,連元融也被叫來了。
因為人鬼衆多,所以徐斯量迫不得已做了一大桌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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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說你,”徐斯量從早上開始就在廚房忙,現在忙得恨不得長十只手來切菜,“冥個婚非得興師動衆的幹什麽?等你複活之後再隆重點不行麽?”
聞言,南妄忽然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徐斯量正在低頭切菜,所以也沒注意到他的表情,只顧着和他說話:“對了,我看元融也來了,他那邊你準備怎麽辦?”
南乾去世前應該是對他有些愧疚的,不然也不會特意把他帶過來。
因此現在怎麽安置他就成了個問題。
不過好在南妄已經知道以前的事了,他心裏早就有了想法,一邊洗排骨一邊說道:“我把他監管環解鎖了,現在他記憶還沒完全恢複,等恢複了應該會去找他家裏人吧,他家人肯定會想辦法幫他複活。”
“也行。”徐斯量點點頭。
元融本來就是枉死的鬼,要是能複活的話,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只不過元融的問題解決了,徐斯量又開始思考其他的問題。
“還有宜姐怎麽辦?”徐斯量沉思了一番,嘆了口氣道:“讓她一直在鬼界當鬼差也不是個辦法,她也不屬于真正的鬼,要怎麽讓她回來?”
“這個我和徐大伯知道該怎麽辦,你別操心了。”南妄撇了撇嘴,把洗好的排骨遞給他,不滿道:“你與其操心這些,還不如操心操心我,我還沒複活呢。”
“我還不夠操心你?”徐斯量好笑地睨了他一眼:“我從小到大沒少操心吧?連你兩歲的時候尿床……”
他話還沒說完,南妄就往他嘴裏塞了一顆草莓,直接堵上了他的嘴:“你別說話了。”
話落,他自己又開始轉頭揪菜葉子,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語道:“讓你伶牙俐齒一點是為了讓你別被人欺負,不是讓你來欺負我的。”
徐斯量:“……”
他正想說點什麽,就聽付芷宜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你這臭小子,斯量擔心擔心我你也吃醋,你能不能大度一點?”
說着,她嫌棄地瞥了南妄一眼,把他之前洗好的草莓搶了過來,唠叨道:“什麽臭德行。”
“我……”南妄想為自己辯駁兩句,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忽然不吭聲了。
整個人垂頭耷腦的,像是哪根敏感脆弱的小神經又被戳到了。
然而現在徐斯量顧着和付芷宜說話,一時半會兒沒注意到他,只顧着打招呼:“宜姐,好久不見了。”
“是啊。”付芷宜欣慰地笑了笑,“上次我們兩個見面還是在老徐的花店,我本來以為你第二天就會帶着南妄來了,誰承想出了這麽多事。”
說起這事,她又忍不住看向南妄,恨鐵不成鋼道:“臭小子,你做事就不能冷靜點?人家斯量好心幫你複活,你直接把人家準備的骨灰揚了,人家不跟你生氣才怪了。”
“沒,其實也不怪他。”徐斯量笑着搖搖頭,安慰似的拍了拍南妄:“我當時也沒聽他的話,他要是不這麽幹,我可能真的會不小心把塔加複活了。”
“你就知道慣着他。”雖然這話聽着像是埋怨,但付芷宜臉上卻挂着笑。
她擡手戳了戳南妄:“從小你就被人家慣着,現在長大了你也該懂點事了,別整天讓斯量操心。”
聞言,南妄低低地“哦”了一聲,沒再說別的,繼續揪菜葉子。
倒是提起塔加,付芷宜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後沉沉地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小乾和塔加會變成這樣。”
塔加和徐斯量一樣,也是付芷宜帶回來的鬼。
因為小時候的南乾有身體缺陷,性格有些極端,莫名抵觸徐斯量,卻又羨慕自己弟弟有一只鬼陪着玩。
當時付芷宜見狀,只以為南乾是單純地和徐斯量不對付,所以無奈之下,她只能帶南乾去挑一只鬼。
大概是塔加特別會演戲,他在面對付芷宜和南乾時,嘴甜會誇人,完全能夠滿足南乾需要鼓勵的心理需求。
于是南乾就挑中他了。
付芷宜每每想起這件事,就會忍不住地自責,會覺得自己或許本就不應該強行去幫兒子改命。
可是她作為一位母親,就算時光倒流,可能依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想到這,付芷宜長籲一口氣,輕輕閉了閉眼:“其實這也怪我,不應該異想天開。”
“可是我又是真的放不下小乾。”
“他和阿妄一樣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是真的沒法看着他過那樣的生活。”
“我也沒想到他怎麽就……怎麽會變成這樣。”
興許是在鬼界太久,沒有能夠聽她傾訴的人,付芷宜難得和他們這些小輩說了很多。
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哽咽道:“對不起,我……”
原本正安靜傾聽着的徐斯量聽見她道歉,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宜姐,這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跟我們道歉。”
“是啊媽。”一旁正在擇菜的南妄也忍不住開口了。
只不過他不像以前那麽會撒嬌會說話,哪怕是出于好心想讓付芷宜忘記那些難過的事,但一開口依舊是氣死人的程度:“我今天結婚呢,你說這些傷心事多掃興。”
徐斯量:“……”
付芷宜:“……”
廚房裏的悲傷的氣氛霎時凝結,逐漸變得詭異起來。
徐斯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擡起手肘怼了下南妄。
大概南妄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了,剛說完就閉上了嘴,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徐斯量,試圖求救。
“你這孩子。”付芷宜那些難過的情緒全都被他說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恨鐵不成鋼的惱怒:“我把你生得這麽帥,怎麽還偏偏給你生了張嘴。”
南妄:“……”
被付芷宜數落了一通,南妄委屈巴巴地不吭聲了,只能安靜地在一旁擇菜。
而付芷宜被他這麽一攪和,也沒有傾訴的興致了,拿了洗好的草莓後就出了廚房,沒再搭理他們倆。
原本這只是母子兩人之間的日常小矛盾,徐斯量也是這麽認為的。
誰料這小矛盾對于“受害人”付芷宜沒什麽影響,反倒對南妄影響頗深。
當天的冥婚儀式,南妄全程都處于一種強顏歡笑又心不在焉的狀态。
說他高興吧,但他的笑容裏又帶了奇怪的少男憂愁,說他不高興吧,他也确實是很想和徐斯量結婚。
徐斯量原本看他表情不對勁,想提醒他兩句,但每次剛張開口,卻又有些欲言又止。
停頓片刻,他還是決定顧及一下南妄的面子,沒多說。
等跟着南妄一起進了鬼門關那面鏡子,徐斯量才慢悠悠地問道:“怎麽了?又臭着一張臉,和我結婚不高興啊?”
“沒有。”南妄半垂着眼,明明一副蔫噠噠自閉的樣子。
可他又不想讓徐斯量誤會,于是還是多說了一句:“和你結婚很高興,下次還結。”
徐斯量:“……”
徐斯量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晃了晃牽着他的手,調侃道:“宜姐說了你兩句你就不高興了,你還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原本徐斯量只是說他跟小時候比起來也沒怎麽變,結果這話到南妄耳朵裏,就發散成了:“你也嫌我幼稚。”
徐斯量:“?”
“沒有。”徐斯量毫不猶豫地否認道:“我這是誇你可愛。”
聽他狡辯,南妄別扭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這一路上,只有徐斯量一個人在低聲說話,全程南妄都處于心不在焉的自閉狀态。
直至到了靈泉旁邊,南妄才難得開了金口,幽幽道:“你下去泡吧,我幫你看着有沒有鬼差來。”
“你不用去看了。”徐斯量一邊解扣子一邊道:“宜姐不是說了麽?她都安排好了,沒有鬼差會來。”
“哦,那我……”南妄啞然片刻,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幹什麽了。
他站在原地躊躇了半天,也沒擠出一句話。
倒是徐斯量,聽他不吭聲了,忍不住逗逗他:“愣着幹什麽?你不跟我一起泡?”
“我……”南妄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問了個沒頭沒腦的問題:“我能跟你一起泡嗎?”
徐斯量:“?”
“你在問什麽?”徐斯量滿臉的莫名其妙,“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害羞?”
見徐斯量似乎并沒有抵觸情緒,南妄這才勉強放下心來,小聲嘟囔道:“我這不是怕你嫌棄我?”
“我嫌棄你什麽?”徐斯量覺得他的小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猜了,“我要是嫌棄你早就嫌棄了,我拖到現在是不是晚了點?”
他總感覺南妄被付芷宜說了兩句後就變得怪怪的。
可是付芷宜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
徐斯量泡在靈泉裏沉思許久,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
他看了一眼趴在岸邊自閉的南妄,沉默片刻後直接游到了他身後,拿出一副流氓樣緩和氣氛:“這是哪兒來的漂亮小男鬼啊?趴在這邊不說話是小啞巴麽?”
說着,他還故意伸手在他後脊上輕拂而過。
“你……”南妄被他撩得一顫,倏地回過神來,直接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再亂動,警告道:“別鬧。”
“那你說話。”徐斯量挑了挑眉,故意往他那邊靠,“說吧,宜姐哪句話讓你不高興了?連結婚都心不在焉的。”
“……”
“說不說?”
原本南妄覺得把自己心裏這點小心思說出來還挺羞恥的。
但是他又架不住徐斯量軟磨硬泡,被他又是糾纏又是逼問了一會兒後還是投降了,磕磕絆絆地解釋起來:“也……也不是哪句話,我就是覺得我媽說的挺對的。”
“我性子不穩重,度量又小,而且我還幼稚,嘴也不甜,不會哄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人生氣。”
“反正哪哪都不好。”
“就連我媽都後悔給我生了張嘴。”
“所以我就想問問你……”
說着,暗自神傷了半天的南妄,終于小心翼翼地擡眼看向徐斯量,試探般地問道:“你和我在一起,會不會也挺後悔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的更新可能會晚一點,大概在晚上,麽麽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