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顧晚燈視線從這條彈幕上掃過，愣了一下。
緊接着後面的彈幕也陸陸續續重複這句話，直播間很快就炸了。
顧晚燈過了會才反應過來。
臉上閃過一抹驚異和不可置信，轉頭去看，恰好見到賀等昀将游戲退了。
賀等昀沒看彈幕，尚且不知道剛才的賬號id已經暴露，面不改色地對顧晚燈道：“登錯號了，換一個。”
“你……！”
真的是那個榜一？？
顧晚燈面露震驚，差點沒忍住問出口。
賀等昀看他一眼：“怎麽了？”
顧晚燈喉嚨滾了滾，意識到觀衆們都在看着，當場問出來只會鬧得更大，只好抑制住，将頭扭過去：“……沒。”
他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
什麽也沒有問，微垂的睫毛下眸色卻在忽閃松動，心緒極不平靜，連指尖都有點僵硬，敲鍵盤的力度都不穩了。
游戲開局了。
顧晚燈心神不寧，擡眼掃到了手機上還在沸騰的彈幕：
【啊啊啊啊啊這對cp又在發驚天大糖了！！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誰特麽說賀等昀是直男賣腐來着？？這叫直男？這叫直男？？你家直男給男主播砸幾百萬啊？？？太離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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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了，我倒要看看誰還敢造謠賀總是直的，打死我都不信。】
【賀總你好會（you）啊（qian）！我記得燈燈那時候到人界才幾天，你那時候跟他熟嗎，就給他砸那麽多錢？？？等等……這他媽不會就是一見鐘情吧！！】
【……】
顧晚燈臉色驟紅，整個人都不好了。
七局游戲下來，他連死了六次，連累了整個隊伍。
兩小時後，他們一局都沒贏。
時間差不多了，顧晚燈說自己今天狀态不好，不打了，退出隊伍起身從屋裏離開。
他躲在自己房間裏，掏出手機看了眼微博。
果不其然，這件事這麽快就上熱搜了。
熱度比＃賀等昀澄清＃還要高。
顧晚燈喉嚨動了動，一時心跳難平。
賀等昀竟然瞞了他那麽久。當初他剛來人界的時候身無分文，是賀等昀租了房子給他，還往他直播間裏砸錢。
他去看了看直播間，那串名為“ttyzgxtf”的亂碼id砸榜金額已經高達六百多萬了。
賀等昀不僅砸了這麽多錢，而且還不告訴他。
這叫什麽？不圖回報？
這下顧晚燈更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了。
随即顧晚燈又想起來，怪不得賀等昀平時那麽工作狂的一個人，也會玩《明途》這種游戲。
之前不就是自己帶他玩的嗎？
賀等昀當時明顯還是個新手菜雞，前段時間竟然還騙他說是唐今教的……
晚些時候，賀等昀也知道了這件事。
他看了微博熱搜，知道自己的砸榜號已經被顧晚燈發現了。
他沒覺得尴尬，倒是顧晚燈，與他對視的時候看起來比他還尴尬。
他索性沒在顧晚燈面前提這件事，只在微博上給出了簡短的回應——
【賀等昀：攝影師減雞腿。】
都是因為攝影師拍了一秒鐘屏幕，導致他的id暴露了。
評論區頓時一片“哈哈哈哈哈”。該玩梗的玩梗，該磕cp的磕cp，因為他輕松自如地一句話，粉絲和路人們氣氛都很愉快。
大家都以為顧晚燈早就知道這事，因此雖然震驚于“六百萬”這個數字，但也沒有過度追究。
後來顧晚燈私下裏想把錢退回給賀等昀，被賀等昀拒收了。
顧晚燈沒辦法，他現在也不想跟賀等昀拉拉扯扯，只好先留着，等到以後有機會再說。
……
幾天後，黑料好不容易平息了，但不知為何轉眼冒又出現了新的內容。
這天，顧晚燈受邀參加活動。
活動依然是一場酒宴，主辦方邀請了不少影視明星參加，包括賀等昀在內，同時也接到了邀請函。
這場活動不算重要，顧晚燈本來想拒絕，但他當天所在的位置正好距離活動場地不遠，索性就答應了。
正式的開始時間是在晚上。
五點鐘的時候，顧晚燈還在路上，身邊只有司機和随行助理。賀等昀今天跟他不順路，便沒有同行。
天氣已經快入冬了，顧晚燈在車裏披着質感厚重的米白色大衣，裏面裹着件深色禮服，坐在後排刷着手機。
微博上，幾條話題在短短一個小時內被頂上了熱搜——
＃賀等昀 私生活＃
＃賀等昀疑似遭圈內人士爆料＃
＃賀等昀劇組耍大牌＃
“……”
顧晚燈感到奇怪，不知這是發生什麽了。
将熱搜挨個點開看了一遍。
這次的黑料鬧得比上次還要大，原因是有人放出了證據。
某個名叫“娛樂圈爆料一姐”的營銷號稱：賀等昀這幾年表面上遠離娛樂圈，實際上一直都與內娛有很大牽扯。這裏的“牽扯”，指的并非是正常的商業利益往來，而是“私生活”。
賀等昀的私生活一向混亂，只是依靠着強大的公關力量才有了如今的名聲。他在私下裏曾與多名藝術院校的女生有往來，并與對方存在x交易嫌疑。
該營銷號在微博下配了幾張圖。
圖中依稀可見一對男女出入車庫、酒店的背影，像素糊得宛如在關鍵部位打了碼的av。
他拉出一張對比圖，指認這張圖上的男性外套，和賀等昀在某張生圖中出現的外套款式一模一樣。一口咬定照片上的人就是賀等昀。
另外一個話題，則是爆料稱賀等昀耍大牌，多次對劇組工作人員進行辱罵與人身攻擊，情節嚴重。并放了幾張微信聊天截圖，以及一張賀等昀在劇組拍戲時的照片，作為所謂的“證據”。
從而得出了賀等昀鏡頭前後品行差異巨大的結論。
而這些話題下的評論，水軍多如牛毛。看得顧晚燈直皺眉。
【呵呵，我一早就看出他是這種人，總算爆出來了。】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粉絲們想想他為啥會被爆料吧，要是他真的什麽都沒做，這些證據又是哪來的呢？】
【賀等昀滾出娛樂圈。】
顧晚燈：“…………”
顧晚燈一時無語。
這些水軍也太強行了吧？
這批水軍的質量實在不高，營銷號所謂的證據也力度不足。賀等昀這是惹了什麽人，這麽拼命地想要黑他？
偏偏這次的事濺起地水花不小。
過了半個小時，又出現了新的營銷號。
同樣放出了幾張賀等昀夜晚與女性出行的照片，這次的照片挺清晰，上面的的确确就是賀等昀。
“……”
顧晚燈垂了垂眼，臉上沒什麽表情。
他放松地向後靠着，點開微信，給賀等昀發了一句：【你到哪了？】
賀等昀暫時沒回。
發完這句話，顧晚燈的車已經快到了，正在向路邊停靠，他趁着這個時間，順手刷了刷朋友圈。
【唐今：又是替尊主加班加點的一天，唉。[圖片]】
圖上是一臺辦公電腦和小山堆似的文件。
這條朋友圈在動态的第一條，發表于三秒鐘前。
顧晚燈愣了一下，指尖血液瞬間僵硬凝固，眸色驀地變了變——
他又快速刷新了一下，但那條朋友圈已經不見了。
不知是他眼花了，還是唐今在反應過來後将他屏蔽了。
“……”顧晚燈感覺自己的血壓瞬間上升，耳膜中傳來輕微的耳鳴。血液壓迫了腦神經，他太陽穴突突跳動，耳朵暫時失靈。
巨大的信息量頃刻間從他腦海裏湧了出來，某些東西交彙碰撞在一起，令他猛地反應過來什麽，捏着手機僵持在原處。
前面的司機喊了他好幾聲，才把他喚回神來：“顧上神？顧上神？？”
顧晚燈緩了緩複雜難平的心跳，擡起頭看向他。
司機道：“到地方了，可以下車了。”
“……您沒事吧？怎麽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副駕駛位上的助理也回過頭來看他，語氣擔憂道。
顧晚燈閉了閉眼。
強行抑制住自己的嗓音，片刻才睜眼，聲線寒冷道：“沒事。”
他又在車上坐了一會，才得以讓自己恢複鎮靜。
就在開門下車的時候，微信上收到了賀等昀的回複。
【h：已經到了，你呢？】
顧晚燈沒回。
收起手機朝酒宴場地走進去。
“诶，大佬你也來了？”
莊然也來參加酒宴，正在門口和其他人聊天，看見顧晚燈便打了聲招呼。
卻見到顧晚燈臉色冰冷，周身的氣溫都降了好幾度，并沒給他回應，目不斜視地徑直從他側走過去了。
莊然感到奇怪：“……？這是怎麽了？”
……
賀等昀已經到了酒宴地點，現在還沒正式開始，他便坐在位置上用手機和公司的人聯系。
這才過了短短幾個小時，網上有關他的黑料已經滿天飛了。雖然被公關及時壓了下去，但賀等昀不僅僅是想讓黑他的人閉嘴那麽簡單，還想把背後潑髒水的人揪出來。
否則一而再再而三，這次之後總還會有下一次。
他安排人去查這件事，正在和公司的人打電話。
這時背後有腳步聲朝他走過來。
“賀等昀！”
顧晚燈冷着臉，身上莊整熨帖的禮服襯得他身材極為修長，語氣裏隐隐帶壓着火，臉側輪廓有種不同尋常地冷硬。
賀等昀見狀微微一頓。
手上的電話還沒挂。
他察覺到顧晚燈不對勁，周圍都是受邀參加酒宴的來賓，他快速掃了眼四周，将手機拿離耳朵遠了點。
低聲問道：“怎麽了？”
顧晚燈停在他面前。
看見這張臉，剛平複了一些的火氣又開始翻騰。
他眸中甚至不帶一絲溫度，擡手一把拽過賀等昀胸前的領帶，怒道：“我問你，你是不是——”
他正要質問。
卻在這時頭頂傳來什麽動靜。
“小心！！”
顧晚燈尚未把話說完，只見到賀等昀朝他厲喝了聲撲過來。接着他眼前一暗，肩膀在下一刻被摟過去，猝不及防地撞進賀等昀懷裏。
“砰”一道重重悶響！！
顧晚燈還懵着，臉側猛然被濺了一片血，又熱又粘稠。
他只看見一盞巨大的水晶燈闖進視野，自上而下墜落，發出混亂稀碎的聲響，在地上摔成了稀巴爛……還混合着一大灘暗紅的血色。
滾燙粘稠的液體順着他臉側滑下來，有幾滴沾在睫毛上，導致他一只眼的視線變得猩紅模糊。
肩上那條手臂還在緊緊護着他。
顧晚燈耳邊霎時響起了嗡鳴。
周圍混亂地驚叫聲四起。
他一時手腳冰涼，仿佛被凍住了。
片刻才意識到，肩上那條手臂已經失去力氣，漸漸松開了他。
顧晚燈擡眼看着男人那張被鮮血糊住的臉。
一時之間，臉色也慘白了起來。
清冷的嗓音抑制不住地發顫，惶然無措道：“賀……賀等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