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宋頤下山

◎可若是玉娘等着他去找她呢?◎

郁建祥生着氣下了山之後才幡然醒悟,他一拍腦袋,罵了一句髒話,說好的無論如何要把宋頤弄下山呢,怎麽他自己把自己氣下來了。

他嘆一口氣,回頭望望山路,只好再想辦法。

看來從他自身出發是白搭了,可若是在他身上呢?

只能賭一把了。

宋頤感覺自己像是病了。

他有時也會深刻懷疑,分明只是三個月的夫妻,她欺騙、丢棄了自己,為什麽還要犯賤的去想念,去等待。

可他內心真實的渴望騙不了他,他就想要她,無論她什麽樣子,或者見到她能把事情說明白。

萬一,她有萬不得已的理由呢?

寫下那篇《悼亡妻》是他所為,裏面增添了許多百姓喜聞樂見的情節,就是為了傳的更廣。

他就想着,若她能看到自己的赤城之心,會回來呢。

又或者,她真的發生了什麽事……

他不敢細想下去。

酒是個好東西,喝多了會産生幻覺,可随着他喝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難喝醉。

直到他聽到耳邊有人軟軟的叫他夫君,他才停下了喝酒的手。

他笑着去撫玉娘的臉:“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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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為什麽喝這麽多酒呢,把我忘記不好麽?”

宋頤緊緊抓住她的手,生怕她離開,搖了搖頭:“我宋頤一生,在遇上你之前可以用孤苦伶仃四字概括,可遇上你之後,酸甜苦辣我都覺得幸福,人是貪心的動物,得到過美好的東西,就不想忘記了。”

“傻瓜。”

玉娘柔柔的摸着他的臉,宋頤眼神迷離,摟住她的腰親吻她,渾身炙熱。

“玉娘,玉娘……”

宋頤每次喝醉了都會睡上一天一夜,再次醒來,就會愈發的恍惚,有些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等記清楚現實,巨大的空虛又讓他喘不過氣來。

然後他又開始發呆、哭泣,精神恍惚。

直到郁建祥再次上山。

宋頤有些愣,看着郁建祥這次竟背着棉被,身上挂着鍋碗瓢盆一起上來的,“我這裏不缺這些。”

郁建祥翻了翻白眼:“不是給你用的。”

“玉娘也用不着……”她用我的就是了,宋頤在心裏補充。

郁建祥:“……”

他左右看了看,背脊發涼,哪裏有什麽玉娘,這位仁兄精神已經出現了異常。

不管他,這次他要豪賭一場。

郁建祥把東西都放下,一邊一收拾一邊回:“不是給你的,是我自己要用的。”

宋頤捏了捏手,看着他自己忙碌,“你又何必勸我。”

“切,自作多情,我也沒說勸你啊,反正我也考不了鄉試,索性就在山上住好了。”

“為什麽?”宋頤不解。

“不光我啊,這一回咱們溫雅閣上次過了童生試的幾個,都報不了鄉試。”

郁建祥說話說了一半,然後就淡定的收拾自己的。

比之以往,不知定力好了多少。

宋頤沉默半晌,沒等來他的下文,可想到溫雅閣中峥嵘歲月,同窗好友,他還是多問了一句:“發生了什麽事?”

郁建祥收拾好床鋪,悠閑自得的躺上去,抱手枕在腦後,翹起了二郎腿,哼了兩聲不成調的小曲:“你別管了,就這世道。”

宋頤坐在床邊,就這樣默默的看着他。

初時還好,可到後來,郁建祥實在是受不了哥們這樣一臉“溫柔”的看着自己。

宋頤愈發瘦了,他本又長相俊秀,無端的增添了幾分陰柔氣息,就是他一個大男人被這樣盯着看,都忍不住心思亂飛。

“行了行了,我實話實說,你別看了我了,你再看下去我可能就……”郁建祥及時止住嘴,他怕說出來宋頤把他殺人滅口。

現在的宋頤,什麽幹不出來。

“我們幾個一起前去延慶報名,要求拿五兩銀子才能報,盧柳立,你知道他,性情秉直,跟都事吵吵了幾句,結果就給我們漲了錢,一人沒有五十兩,無法報名,把我們都賣了都賣不了五十兩,索性就都卷鋪蓋回來了。”

郁建祥說的真真假假,其實他沒去,是溫雅閣裏先去的那一波說的。

宋頤聽完,起身到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個錢囊出來。

“這是二百五十兩,你快些給他們送去,先解了急。”

郁建祥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是他大意了,忘記之前宋頤有意外之財。

郁建祥強制自己鎮定,沒接那錢囊,“你說的到輕松,就以那都事的性格,見我們拿錢來了,指不定會再加價,就是個無底洞,我看沒什麽必要去考了。”

宋頤見他不接,将錢放在了桌子上。

他雖然意志消沉,但智力卻沒有減退,以郁建祥每次上山找他的理由,加之距離鄉試還有一段時間來看,郁建祥有騙他的嫌疑。

可這回郁建祥是真的不下山了。

他在山上住了幾天,宋頤有些無奈。

“倘若真發生了那樣的事,你也應該去積極解決,我是有事情不想去考試,可你們又沒有;倘若你是為了勸我下山,也不該拿自己的前程做賭注。”

郁建祥發現宋頤還是那個宋頤,聰明的一塌糊塗,他以為自己僞裝的很好。

他突然正經起來,盤腿坐好,嚴肅問道:“為什麽玉娘這麽重要?”

宋頤沒急着回答,一會才道:“我三歲沒有母親,照顧我的只有劉媽,可她年紀大了,不能事事護我,我的兄弟姐妹們總是欺負我,父親就沒跟我說過幾句話,在宋家,我舉目無親。”

“我宋頤此生,十分慶幸有書為伴,暫時給我精神的慰藉,可那畢竟只是虛幻的,只有玉娘,給了我真實。”

郁建祥打斷他:“可按照你說的,她離開了你,所以那些曾經可能是她的假裝。”

“那又如何,她給了我一個家,我頭一次知道什麽叫家,況且,在沒有見到她之前,不能妄下結論,萬一她有苦衷。”

“好,那我覺得你更應該下山,她既然離開又沒有給你留任何消息,就說明她不願意回來,也不願意告訴你,所以,你得主動出去找她啊。”

郁建祥抓住重點。

這個說法的确打動了宋頤,一直以來,他都不敢離開靖城縣,怕她回來找不見他,可若是玉娘等着他去找她呢?

她帶走了他給她的母親的遺物,是不是也想着日後相認呢?

“宋頤,你跟我們去一趟延慶吧,那裏地方大,人也多,我不逼你報名參加鄉試,就當是陪我們一起去,再幫我們解決一下報名的問題,順便找你娘子,這總可以吧。”

宋頤覺得可以出去碰一碰。

只停留在虛妄之中不是好事,他知道自己近來每況愈下。

宋頤下山了。

與溫雅閣的同窗,一起去了延慶。

大家都發現,他比以前消瘦了、沉默了許多,眼睛裏沒有什麽光澤,像是一潭死水。

盧柳立義憤填膺:“日後我可不會對女人好,女人都是魔鬼,我們靖城縣最有希望的宋秀才被傷成這個樣子,實在可惜。”

郁建祥真是怕他哪壺不開提哪壺,上前去勾住盧柳立的脖子,“說什麽呢,宋秀才今年不考,那是給我們機會呢,我等得謝他不殺之恩才對,可惜什麽,等三年之後,宋秀才一飛沖天。”

大家都笑他說的是,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

宋頤微微一笑,卻不複曾經溫柔,空洞而少有生氣。

……

李玉婻的客棧有個觀察布政司的好位置,在樓梯盡頭側面的窗戶處,正好能看到報名的月門。

都事帶了幾個管事的,支了一張桌子,在門口候着,但凡想進去,都得先過這一關。

一會功夫,進去了三個人了。

桃鴦陪在她旁邊,看的氣憤不已:“這一天得收不少銀子啊,一個小小的都事,他花的過來嗎?”

李玉婻卻很淡定,“他能這樣肆無忌憚的做這種事,大部分錢是落不到他的口袋裏的,肯定都拿來孝順上邊的人了。”

桃鴦醒悟:“還是公主聰明。”

“少拍馬屁,你去把寧睿叫過來。”

桃鴦應下就走了。

李玉婻見慣不怪,沒什麽看下去的興趣了,轉身想離開這裏,卻在離開之時,眼角意外瞥到一個人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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