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于绡休息了片刻，硬是讓吳飛拉了起來。
李向聞和呂子豪就是充個人數，去打醬油的，這兩人體格偏胖，別說得個獎了，跑完一直喘個不停，半條命差點沒了！
倒是臭味相投，兩人背對背站在那大口大口的吸氣吐氣。
吳秋峰得了第二名，是今天他們班的第二個殊榮。
于绡從身上扯下號碼牌，把別針抽出來，放在掌心，遞了過去。
李筱唅接過他用過的別針，偷偷撫摸了下，才扣在自己的號碼牌上。
從正午的烈日炎炎，到下午的夕陽餘晖，李筱唅也要準備準備上戰場了。
她本來并不緊張，可是吳飛總在她耳邊喋喋不休。
吳飛：“小憨，你等會先慢點跑，最後再加速，不要一開始用完所有的力氣”。
……
過了兩分鐘。
“小憨，你盡力就好，放輕松，什麽都別想，我們跑完全程就夠了”。
……
過了兩分鐘，他又來了。
“小憨……”
吳飛想起身再次交待什麽，于绡雙手放在他的肩膀，按回了位子上。
Advertisement
“吳飛，讓她靜一靜”。
李筱唅瞅着站在吳飛身後的于绡，他總是渾身充滿魔力，簡單的一句話能讓她落入深淵，也能讓她揚起船帆。
吳飛食指指向自己，看向大家，狐疑道“我有這麽啰嗦嗎”？
呂子豪指着他身後的的參天大樹，“樹上的知了都知道休息，你歇會吧”。
幾位少年沒有任何商讨的忽然就靜了下來，不再說比賽的事，也沒有再語笑喧阗。
那日的操場，他們并肩而坐，大樹上的秋蟬見證着他們的故事。
幾位少年把她送到起點，劉晨拿着礦泉水，說在終點等她。
吳飛：“加油，加油”。
于绡：“加油”。
……
李筱唅體質屬于不好的那種，400米下來她能明顯的感受到呼吸的緊致，她大口大口的吸氣，吐氣。
她是班裏唯一參加跑步的女生，幾位少年怕她跑不下來，在各個轉彎處，給她加油打氣。
轉彎，沖刺最後一百米，遠遠的她就看到人群中耀眼的繁星，于绡收起了往日的閑散，雙手也沒有抄進褲兜，侃然正色的站在熙攘的人群裏。
落日的餘晖籠罩他半邊輪廓，他的肩膀清瘦且寬闊，那一刻，她的眼裏只有終點位置等待她的少年。
她開始猛然提速。
她告訴自己，一定可以的。
不為任何人，只為終點的他。
呂子豪由衷的贊嘆，“卧槽，這小憨這麽強的嗎”？
吳秋峰：“可不是，比你強多了。別看她平日裏話不多，有些唯唯諾諾的，她骨子裏總感覺有一股勁”。
出乎意料，李筱唅以第一名的成績沖過終點線。
可是由于最後加速的比較急，受慣性力的作用，她根本停不下來。
幾位少年和劉晨很有耐心的跟在她身後，直到她的速度慢慢削減，于绡才拉着她的手臂，讓她停了下來。
吳飛又開始了，“動，不能停，于绡他是天天打球，新陳代謝好，你得動，要不然明天腿會受不了的”。
李筱唅想了想，認真的說：“我新陳代謝也挺好，不便秘的”。
“哈”。
“哈”。
于绡撲哧出聲，氣息噴灑在她的頭頂。
呂子豪：“這果然是小憨能說出的話”。
李向聞：“子豪，你不能這麽說我們的大功臣”。
呂子豪瞪着他，“管好你自己”！
李向聞纏着他，“我也沒管你，你兇什麽兇，再說你不跑的也很差，還說我”！
“找事是吧？來，來”。
兩人說着說着就開始拌嘴，呂子豪黑着臉，扯着李向聞去一邊教訓去了。
他們從終點位置走回觀衆席，那段直線距離最多二百米。
李筱唅從劉晨手中接過水，剛才一直跑沒覺得有什麽，這會停下來開始使勁冒汗。
手心都是汗液，握着瓶口的手一直打滑。
跑後半段時，她喘不過氣過，幾乎是張着嘴跑完的，大口大口的風直接灌進肚子，吹的嗓子幹啞，她再次用力嘗試，還是無果。
右手放在褲子上蹭了蹭。
倏而，左手上的瓶子被一股力帶走。
李筱唅順着瓶身望過去，于绡嘴角扯出一絲弧度，手上的動作很快，兩秒的功夫打開了和她作對的礦泉水。
“還真有點憨”，少年将水遞過來。
“我才不憨”，李筱唅氣鼓鼓的說。
于绡睨着她嘴角少見的小表情，這丫頭身上确實如吳秋峰所言，有一股強有力的勁，可他也說不清楚。
只是覺得這股力量像吸引力一樣，總是吸引自己，相互作用。
少年笑了笑，雙手又抄回了兜裏。
他們一行人回到觀衆席剛坐下，徐眠和尹迪把呂子豪和吳秋峰叫走了。
剛才還擁擠的位置變得空蕩蕩，少年和她之間隔了一人的位子。
劉晨碰了碰李筱唅的手臂，遞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随即，拉着李向聞，“你在這等我，我陪李向聞買個東西去”。
出其不意的，也不知道劉晨和李向聞說什麽了，李向聞竟然沒吱聲，就這樣被她拉走了。
操場依然喧鬧沸騰，時而歡呼雀躍，時而高昂亢奮。
而他們倆周圍就像被按下暫停鍵一般，寂然無聲，靜到李筱唅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們坐在同一排，漆黑的瞳仁裏倒映出同樣的風景。
直到，一道女音打破了這份祥和的畫面。
幾天不見的尹紫然毫不扭捏的坐在了兩人中間的座位，還瞥了一眼李筱唅，眼神裏充滿了警告。
李筱唅用餘光捕捉了她的視線，表面卻像海平面一樣，毫無波瀾。
“于绡，我那天說話有點重，你別生氣”。
于绡目視前方，沒有搭理她。
“我道歉，是我的問題，你別不理我好嗎”？尹紫然嗓音沙啞，抽泣道。
于绡眼皮動了動，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我們之間還沒有到理與不理的地步”。
尹紫然倏然拉起他的手臂，啼哭道“你明知道我喜歡你，還當衆拒絕我，那我還不能耍耍小性子”。
于绡從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沉聲道：“我也明白的告訴過你，尹紫然，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李筱唅覺得自己不适合在坐在這裏，周遭彌漫着尴尬和暧昧。
起身，垂着眸子離開了。
于绡眼皮跳了下，心裏堵的慌。
尹紫然跟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徹底惱羞成怒，“所以你拒絕我，是因為她嗎”？
尹紫然總是這般，從來不會顧忌任何場合，任何人，總是不會瞻前顧後，想說什麽說什麽，更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于绡心猿意馬的搓了搓後脖頸，“尹紫然，你自己的問題不要再把別人牽扯進來。明白的拒絕你是不想耽誤你。”
“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尹紫然看到他眸子裏的唳氣，收起了自己的狂妄，弱弱的問了句。
“沒有，從你對我兄弟說出那樣的話，意味着我們連朋友都沒法做了”。
于绡起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濕紙巾遞給她，“你的生活不應該只有這些”。
說完從觀衆席上下來，朝着李筱唅的方向追了過去。
李筱唅一直沒趕回頭看，雖然于绡直白的拒絕了尹紫然，她本應該開心，卻笑不出來！
尹紫然那樣優秀的人他都不喜歡，所以什麽樣的女生才能走進他的世界。
身後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她想的出神，吓得一哆嗦，猛然跳起，驚慌的“啊”了聲。
轉頭發現竟是于绡，看樣子兩人已經聊完了。
“吓着你了”？于绡身上沒有了剛才的冷漠疏離，輕柔的問道。
“有一點”，李筱唅撫平自己的情緒，對上他的眸子。
“怎麽不吱聲就走了”？
這讓她怎麽回答，她也真的不知道如何作答，索性又問了個問題。
“你們聊完了”？
于绡聳聳肩，松了口氣，“聊完了”。
她不想問聊了什麽，那些從他口中說出的沒有一絲溫度，拒絕的話語，好像在提醒她，不要做白日夢。
“那你怎麽來了”？
是啊，他怎麽追來了。
于绡一時語塞，他們幾個都走了，他目光所及只有李筱唅，看着她單薄的背影，他想也沒想的追過來了。
腦海中劃過尹紫然那句，“是因為她嗎”？
于绡輕咳了兩聲，搖了搖頭，把這些荒謬的想法沖散。
“你要去哪裏”？
“去買顆糖”，李筱唅指着小賣鋪，她确實準備去買顆棒棒糖，心情不好時，吃顆甜甜的糖果，什麽事情都能沖刷掉。
于绡嗯了聲，與她并肩同行。
小賣鋪離得很近，沒幾步路就到了。
“想吃哪個口味”？于绡指着整排棒棒糖。
“荔枝味的”。
李筱唅從口袋裏摸出硬幣。
于绡瞥了眼她的小動作，這丫頭總是分的那麽清楚！
“老板，兩根棒棒糖，一瓶汽水”，于绡直接将錢遞給老板。
少年從老板手中接過糖和水，指腹捏着兩顆棒棒糖遞給李筱唅，“慶祝你800米奪冠”。
李筱唅瞳孔收縮，抿了抿唇，接過糖果。
指腹無意碰觸他的肌膚，粉色的糖果棒棒上是熱熱的，那是少年的體溫，她緊緊握着，再次心慌意亂。
“謝謝”。
“別客氣”。
坦白的說，他很喜歡和李筱唅的相處模式，這丫頭不會去問些他不想回答的問題，更不會和他糾纏不清，也不會有意無意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每次都客客氣氣的，講完題也會同他道謝。不會像其他的女生拿來一題讓他給講解，講完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丫頭的每次出現似乎都恰到好處。
李筱唅拆了其中一顆糖果，放入嘴口嗦了嗦，荔枝的清甜味瞬間布滿整個口腔，剛才心尖的無措與不安，随着甜味咽了下去，這比任何一次的糖果都甜。
“這個你吃吧，我吃一個就夠了”李筱唅把另外一個荔枝味的遞給他。
于绡瞥見她嘴角的弧度以及期待的眼神，想拒絕的話吞了下去，接過那只糖果，握在手中。
“你嘗嘗，很甜的”，李筱唅見他沒有拆開的打算，頓了頓，“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口味的”？
回應李筱唅的是于绡的動作，他拆開包裝紙，在她的觀望下，利落的把糖果送入口中。
如預期的一樣，确實很甜，甜的有些齁嗓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