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從那天起，于绡給她講題的次數肉眼可見的增多，最近的一次數學測試考了九十八分，是李筱唅進入高二考的最高的一次。
元旦也終于在愈來愈冷的天氣中盼來了。
他們一行人約定在溜冰場見面。
2011的最後一天，氣溫驟降的很厲害，零下七度，暮色沉沉，無形中增添了幾分冷意。
滑冰場的熱鬧亮麗與寒冷的冬夜形成劇烈的反差。
縱然黑色寂寥又無聲，遠遠的李筱唅便捕捉到有聲又帶着碎光的少年，他穿了件黑色套頭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寬松羽絨服，修長的黑色褲子只到他腳踝的位置，今天不同于往日，頭上戴了個灰色鴨舌帽。
痞酷痞酷的，一身與黑夜幾乎要融為一體的顏色，卻還是那麽亮眼。
李向聞揮動手臂，呼喊着：“小憨，劉晨，快點”。
“好”。
她們小跑到門口，與大部隊彙合。
李筱唅停在于绡身側，少年沖她笑了下，他的眼角聚集了所有細碎的光線，笑的那刻，她看到熠熠生輝的繁光。
呂子豪牽着徐眠的手，“咱們進去吧”。
吳秋峰和尹迪緊随其後，“進裏面動動就暖和了”。
李向聞學着劉晨，挽着李筱唅的手臂，“你們滑冰技術怎麽樣，我不太會滑”。
李筱唅小時候家門口有一個老式溜冰場，溜冰場的老板是潘慕雪的遠房親戚，所以她沒事時都會去裏面滑冰，久而久之，也練就了一套滑冰技術。
劉晨：“我不太好，不過李筱唅滑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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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聞用腦袋蹭了蹭李筱唅的肩膀，撒嬌道：“小憨，你一會教教我呗，我真的不太會”。
劉晨把李筱唅往自己這邊拽，“不行，得讓她教我，你換個人”。
李向聞硬氣道：“我就不”！
吳飛：“行了，李向聞，快來換鞋吧”。
等李筱唅她們換好旱冰鞋，幾位少年已經奔向溜冰場，如飛燕一般緊貼着地面飛翔，時而急速飛馳，時而旋轉着翩翩起舞。
他們來的這家溜冰場是露天的，也是京北數一數二的溜冰場地，場地面積六百多平，能同時容納很多人。
雖說露天的有些冷，但是等會淩晨卻能看見漫天散放的煙花。
李筱唅可就不能像幾位少年如此輕松。
左邊一個劉晨，右邊一個李向聞。
劉晨：“慢點，我不行了，感覺要倒了”。
李向聞死死拽着李筱唅的手臂，“我也不行了，救命啊”。
“你倆放輕松，我們去那邊有扶手的地方，先扶着扶手慢慢向前移動”。
李筱唅把他倆帶到場地的兩邊，讓他們扶着扶手，兩人如同天地中的蝸牛，一分鐘都不能前進兩米。
李向聞：“不行，我不敢動，我怕一動我就會摔倒”。
劉晨撇着嘴，跟着附和，“我也不敢”。
李筱唅只好扶着扶手，親自上陣，“就像我這樣，只要你的雙手緊緊攥着扶手，就不會摔倒的，你倆別怕，只有動起來才能找到技巧”。
李筱唅滑到劉晨旁邊，“我在外面護着你，你嘗試往前動動”。
劉晨終于鼓足勇氣，艱難的邁開步子，往前滑了一小步，“我，我，我終于動了，好像也沒有那麽難”。
李筱唅：“是的，很簡單的”。
确保劉晨可以獨立往前滑，李筱唅又滑向後面李向聞的位置教他。
于绡滑了一整圈，視線駐足在李筱唅身上，這丫頭還真有當老師的潛力，身上一股子勁兒。
他看到李向聞的手再次自然的挽向她的手臂，于绡彎下腰，身體前傾，極速沖過去。
“李向聞，我來教他”于绡直接從李筱唅手臂上扯下李向聞的手。
“好”。
李筱唅還疑惑他怎麽過來了，鴨舌帽把他的眸子完全遮住，只能看到他的薄唇。
她有些困惑，但也覺得瞬間輕松了許多，直接奔向劉晨，這下，她只要教會劉晨就好了。
李筱唅牽着劉晨，一步步教她，沒一會劉晨就可以不用扶着扶手，但是還需要李筱唅這個支撐物。
李筱唅牽着她的手，開始慢慢往其他地方滑。
于绡拎着李向聞的後衣領，心裏特別惱火！
他上輩子犯了什麽孽，在這教李向聞滑冰！
人呂子豪和吳秋峰在那教人家女朋友，他算什麽，教李向聞！他難道不應該去教李筱唅滑冰嗎？還有這丫頭的滑冰怎麽也這麽厲害？怎麽女生都不會，偏偏她會啊？
于是一向好脾氣的于绡，也沒了好脾氣，警告道“你別給我整幺蛾子，跟爺爺好好學”。
李向聞從剛才手上的力度就感受到了他的火氣，也不敢揉捏，忙不疊的點頭，“好，我好好學”。
“像我這樣，彎着腰，身體前傾，保持身體重心在滑動方向的前方。”
“好”。
李向聞也沒了剛才的嗲裏嗲氣，鬼哭狼嚎的，跟在于绡身後，乖巧的很，學的也快。
呂子豪譏笑道：“果然，李向聞這樣的，還得于绡治”。
吳飛：“可不是嗎！你看跟在後面多乖”。
微涼的夜風中，樹葉摩擦發出的簌簌聲，幾顆繁星突破烏黑的雲層，破曉在一望無際的天際，它們靈動的釋放自己的光芒，點亮整個黑夜。
少年們個個英姿飒爽，自由的奔馳着。
李向聞終于可以獨立滑行，于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尋李筱唅的蹤跡。
她仿若飛燕，在緊貼地面飛翔，滑行姿态舒展，行雲流水，弧線漂亮。
深深吸引着他的目光，不知不覺中，于绡已經滑到李筱唅身旁。
“滑這麽好”？
“啊”李筱唅聽到熟悉的聲音側過頭，就看到少年像大雁一般，飛到了她的身旁，他輕輕一笑，她的心跟着浮動，“那個，我小的時候家門口有家溜冰場，經常去”。
“嗯，挺好”。
于绡挺想說幾句好聽的話，但是平日裏也沒誇過人。
只是一味的覺得李筱唅和她們都不一樣，她剛才的游刃有餘，她在鬼屋的淡定凜然，她跳舞時的自信，唱歌時的動容，以及她哭鼻子時的委屈……不知什麽時候，跟她有關的事情，悄無聲息的印在他的心底。
李筱唅和他并肩滑行，但是兩人又不說話，很怪很怪的，“你滑的也很好”。
于绡自然的笑出聲，“禮尚往來嗎”？
李筱唅被他的笑聲驚住了，她真心誇的，怎麽能叫禮尚往來啊。
“我真心的，沒有禮尚往來”。
剛才教劉晨時，她一直在偷偷關注着于绡的動向。
突然發現，這半年就算過去了，于绡會的東西真的很多，是一個一直能給她驚喜的少年。
在喜歡他的道路上愈陷愈深，在這似水流年裏，她想與他長兮。
“嘿，于绡，真的是你啊”。
他們正前方突然有個女生劃過來，熱情的同于绡打招呼。
“好久不見啊，又變帥了”。
“好久不見”。
“這不介紹下”？女生意有所指的指着李筱唅。
“那什麽，你們先聊，我先走了”李筱唅睫毛垂下，一個箭步，滑出能聽見他們聲音的空間。
于绡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倉逃的背影。
“挺不一樣的一個朋友”。
“哦？能從你嘴中說出不一樣，那看來确實與衆不同啊”！
“恩，挺不同的”。
兩人閑扯了幾句，于绡就離開了。
他追了整整兩圈，才追上一直在滑行的李筱唅。
拽着她的羽絨服帽子，讓她停下來，狐疑道：“你跑什麽”？
李筱唅看着他滿面春光的樣子，瞪了他一眼，“怕打擾你把妹”。
說完她從于绡手中扯回帽子，準備離他遠一點。
于绡指腹捏住她的後脖頸，把她往自己跟前拉，肩膀無辜的聳着，有點好氣卻還有點好笑，質問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妹了”？
熟悉的青檸味圍繞在她周圍。
她呼吸緊了緊，“我，我哪只眼睛都看到了”。
“哎，李筱唅，講不講道理啊，我剛才還想給人家介紹你，你跑什麽啊”？
于绡從她脖頸上松開手，雙手撐在她身側的兩邊扶手上，怕她再跑。
“你要介紹什麽”？李筱唅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想讓我介紹什麽”？
于绡身子弓着，往前湊近，眼眸深邃的眨了眨。
兩個身體之間狹窄的空間讓李筱唅根本呼吸不過來，她的大腦無法冷靜的思考問題，呆呆的杵在原地。
過了兩秒，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掰開于绡的右手，往前滑。
于绡跟着過來，怕把她惹生氣了，滑到她的正前方，堵住她的路。
“又跑”？溫柔道。
李筱唅心虛的說：“我沒”。
“剛才那是我一初中同學”于绡見她沒反應，又說了句，“很久沒見了”。
“那你怎麽不跟人家好好敘舊”？李筱唅一本正經的反問。
于绡眉尾輕佻，學着她的口氣，“我怕某人說我把妹”。
“我才沒有”。
“你在哪裏學的把妹這個詞”？
在于绡的認知裏，李筱唅總給人一種恬靜，歲月靜好的感覺，可今天忽然的從她嘴裏蹦出這樣的字眼，而且還是說他的，讓他意外又驚喜。
“怎麽，只準你們男生說，女生就不能說啊”？
李筱唅氣骨骨的看向他，剛才她确實有些沖動了，把妹這樣的詞彙都從她口中蹦出。
一時之間，把氣都歸到他身上。
于绡揉了揉她的腦袋，寵溺道：“行，怎麽不行，誰敢說不行，我第一個去揍他”。
李筱唅的心裏暖和和的，她好想問他一個問題。
猶豫了幾秒，拳頭一握，大膽的說：“于绡，你是不是會談戀愛”？
“嗯”？
李筱唅怕他聽出什麽，尴尬的抓了抓散落的黑發，解釋道：“我意思是你會看上什麽樣的女生？剛才那樣的嗎”？
“我要是看上剛才那樣的，我還會在這跟你說話嗎”？
“好像不會吧”。
“不是好像，是肯定”。
這刻，李筱唅心中是悸動的，是浮想聯翩的，他不喜歡優秀美麗的尹紫然，也不喜歡剛才那位性感迷人的女生，可是，他會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這個問題她沒有勇氣問，她怕他給的答案和她自己有着雲泥之別。
“那你下學期會談戀愛嗎”？
于绡對上她真摯的眼神，心裏跟着動了下。
“這麽關心我”？
“我是怕你被人騙了”李筱唅說的有理有據，“現在新聞上到處都是被騙財騙色的，你看你長得也，也還可以，萬一被騙了，多慘”。
鬼知道，她胡亂的扯理由，心裏有多糟亂，心都要跳出嗓子口了。
于绡狂笑出聲，提起食指敲了敲她腦門，“我看起來這麽笨啊”？
“反正不太聰明的樣子”。
“這樣吧，以後我談戀愛之前，先讓你給我把關，等你把那女生的消息打探完，我再跟人來談”。
于绡嘴唇一張一合，每一個字說的她心跳如雷。
“我可沒這樣要求你，這樣我不耽誤你了”。
“那我麻煩你幫我總行了吧”？于绡眉頭再次挑起。
溫潤的嗓音和冷風一同越過耳廓，形成龍卷風，吹進裏面。
“那行，我就幫你”。
她肆恣的笑容，讓他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