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家了

晚上, 李緣君吃完男朋友愛心晚餐, 坐在電腦前, 和基友一起開拼字軟件碼字。

她的碼字速度保持得很穩,在拼字軟件的實時在線排行榜裏,永遠都是被碾壓的墊底名次。

今晚她又慢出了新紀錄。

基友忍不住在QQ上問她, “你是不是又玩模拟人生去了?三個小時我都碼七千了,你竟然才四百?!玩物喪志啊你!”

李緣君咬着蛋黃酥, 沾了油的食指翹起, 慢吞吞地用中指一個個敲字母:

沒-呢-, -我-在-吃-零-sh……

“食”字還沒打全,她突然一頓, 立馬回頭喊:“萬山萬山!快給我拿張紙!”

“來了。”

全能男友馬不停蹄送來紙巾, 李緣君擦了擦手, 坐直身子,然後給許幸打電話。

電話“嘟嘟”響了兩聲,竟然被挂斷。

李緣君愣了愣, 又馬上給許幸發微信。

李緣君:許小幸, 你好大的狗膽啊,搬家第一天就原形畢露敢挂房主大人電話了???

李緣君:【請你立即去世.jpg】

李緣君:【啪啪打臉.gif】

一分鐘後, 許幸回了一串省略號。

見她回消息, 李緣君盤起腿, 又繼續發。

李緣君:你還沒死透哪?

李緣君:吃飯了沒?

李緣君:和你說個事兒

李緣君:我那臺式電腦裏有模拟人生,我自己安裝了一些mod

李緣君: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 反正就是有點少兒不宜,你最好是別在別人面前玩啊

李緣君:那些mod我這兒沒有,你有空打包發給我一下,在D盤

李緣君噼裏啪啦發了好多條消息,可許幸半天都沒回應。

李緣君等得不耐,又發了一堆表情包轟炸她。

許幸這才回一句,“我已經死透了,謝謝。”

李緣君:???

許幸沒再回信,将手機扔到床頭櫃,屏幕朝下,打算來一個眼不見為淨。

如果不是蹭吃蹭喝一年多,還存留一絲對前任房主大人的淳淳感激,她可能早就提刀趕到李緣君男朋友家,心平氣和地把李緣君剁成肉泥了。

一想到洗完澡後那尴尬得令人窒息的一幕,她都覺得自己無顏面對幼兒園的向日葵老師。

更令人絕望的是,她回過神後,和康沉blabla好一通解釋,可康沉卻一直沉默,起身離開前,還情緒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驚訝中帶着生疏,理解中帶着不贊同,仿佛是在說:成年人……我懂的,別甩鍋了好嗎?

她扒拉着門板喊了康沉好幾聲,康沉頭也不回。

***

搬家這天發生的事,實在算不上愉快。

許幸剛住進來,其實還挺不好意思,所以第二天她早早就爬起來準備豐盛的早餐,給花園裏的小花兒們澆水,還打掃了衛生,連穿着都力求表現自己賢良淑德的一面。

可和康沉朝夕相對過完兩天,許幸的心态也從一開始的——

“辣麽尴尬!哦多卡機!我一定要在他面前好好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慢慢轉變為——

“好累哦,算了,反正我在他面前也沒有什麽形象。”

放飛自我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遭遇邪惡版游戲迷之尴尬的時候,她還做了補救措施——立馬拔掉主機插線。

可到第四天,她不僅連電腦桌面的游戲都沒删,還把李緣君要的邪惡mod打包發送過去。

找康沉來幫忙連打印機時也十分坦然。

“打印機是在你的書房嗎?那我打印了東西,可不可以進你書房拿。”

康沉一邊操作鼠标,一邊應聲,“我給你拿。”

“也行。”

過了會兒,康沉道:“連好了,你要打印什麽。”

許幸連忙彎腰,指着屏幕,“這個……還有這個文檔,是論壇裏大神總結的寫文技巧,我想打印下來多看幾遍。”

“浪費紙。”

許幸沒聽清楚,一臉疑惑,“你說什麽?”

康沉沒回答,只起身道:“等下拿給你。”

……

奇奇怪怪。

很快,康沉送來一疊還帶着打印餘溫的A4紙。

許幸如獲至寶,盤腿坐到床上,手裏還拿一支記號筆,不時劃線。

她這幾天都在勤勤懇懇碼字,夢西洲開坑在即,她必須跟上進度。

李緣君說,幫忙章推一般都會在免費章節的最後一章進行推薦。

按照網站正常更新速度,免費章節大約會更新二十天左右,之後就進入收費階段。

她要做的就是,在夢西洲更新免費章節的二十天裏,把自己的文章也寫到合适的長度,不宜太長,也不宜太短。

寫太長不利于後期入v,寫太短,讀者也不會馬上開始看,推薦效用也會大打折扣。

***

康沉來找許幸時,已是淩晨。

房門虛掩着,沒有合攏,輕輕一推就開了大半。

他本來是想問問許幸要不要吃點什麽,他正好在點外賣,可一推門,就見許幸半倒在床上,手裏拿着筆,還維持着跪姿。

他稍稍一頓,慢慢走近,從床上撈起那一疊所謂的大神寫作指導。

在他看來不值一提的東西,許幸卻好像當成考前沖刺資料,劃滿重點。

其實他知道,許幸近來有些焦慮。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說丢就丢,存款四舍五入一下幾乎等于沒有。

在星城這樣的地方,沒有存款,又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就意味着随時都有可能與天橋橋洞為伍。

她這麽認真,也不過是因為暫時能指望上的,就只有那篇即将連載的小說了。

放下資料,康沉頓了頓,又微微俯身,撥開睡夢中人粘在唇邊的碎發。

***

可能是因為最近太累了,許幸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懵了懵,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她掀開身上的被子,起身洗漱。

走到浴室門口,她突然又停步回頭,四處打量。

奇怪,她竟然給自己蓋了被子,還把資料放回了書桌……?

真是令人摸不着頭腦。

***

洗漱完,許幸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

出門前她四處找了找,都不見康沉身影,喊了好幾聲也沒人回應。

正在她納悶的時候,康沉主動給她打了電話,問:“起床了?”

“起了呀,你人呢?”

“外面,我今天不回家吃飯。”

許幸剛想說話,就聽電話那頭遠遠傳來一聲笑,“康總,原來你出門也要和老婆報備啊。”

這話聲音不大,但說話的人普通話大概考了一甲,标準又清晰,許幸聽得特別清楚,臉騰地一下就紅到爆炸。

好在康沉不在家,她單手捧臉,心髒狂跳。

康沉似乎是捂住聽筒和人說了什麽,過了會,普通話一甲的大哥沒了聲兒。

許幸回神,開始裝傻充愣,“那個,你出去有事啊,我也要出去了。”

康沉問:“你出去幹什麽?”

“我?我去啓真。”頓了頓,許幸說,“工作到今天才交接清楚,離職手續也才辦完,我還要去拿點東西。”

“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應該很快吧。”

康沉“嗯”了聲,沒再說話。

許幸自己坐公交轉地鐵到了公司,站在寫字樓外面,她半眯起眼看着啓真的招牌,有點悵然。

其實她以前并不是特別有耐心的人,對小孩子也沒什麽感覺。

大學時候雖然考了教師資格證,但只是抱着證多不壓身的想法,并沒有想過真的會當老師。

出獄之後,她獲得這一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心裏很感激也很珍惜,雖然教小朋友不是她的專業所長,但她也絞盡腦汁地想要把事情做好,把小孩子哄好。

不知不覺,竟然也慢慢感受到了小朋友的可愛。

她收回目光,深呼吸一口氣,走進寫字樓。

大辦公室裏,同事見到她來,眼裏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一些詫異。

小周老師見她,忙不疊起身,“小幸!”

許幸上前,作出一副很輕松的樣子和她打招呼,“周周,今天沒課啊。”

小周老師眼裏滿是擔憂和自責,“對不起,小幸,那天我……”

“沒事。”許幸很快就打斷她,“不關你的事,你別想太多了。”

小周老師咬着唇。

許幸又安慰道:“我現在很好啦,住在我男朋友家,每天就碼碼字,也算是提前體驗家庭主婦的生活啊。”

她這話倒不是死要面子還想繼續zhuangbility,而是不想讓小周老師太過自責。

沒成想話一出口,身後就傳來幾聲輕笑。

許幸轉頭,夏清清穿一雙平底鞋,挺着個半大的肚子,和財務部幾個同事一起笑個不停。

她不明所以。

夏清清嘲諷道:“男朋友?許幸,你還裝得沒完沒了了是吧?人家小孩子的媽媽都過來鬧了,真當我們都是傻子呢,你把人家小孩兒弄丢了還好意思拿人家家長充男朋友?你到底要不要臉?”

許幸臉色一白。

夏清清身後幾人也你一句我一句開始補充。

原來,路小柯出事之後,岑子衿不僅電話威脅過高層,還直接來啓真鬧過,很巧合地拆穿了許幸的謊言。

大辦公室裏的同事們神情也很微妙,低聲讨論着,也不知道私底下在說什麽。

許幸看向夏清清,攥緊拳頭。

夏清清微垂着眼,朝她挺了挺肚子,似乎在說“你奈我何”。

她是孕婦,許幸的确也對她做不了什麽,只能深吸一口氣,轉身不再看她。

見許幸被氣得回自己座位整理東西,小周老師也連忙跑過去,邊小聲安慰,邊幫她一起整理。

“我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笑的事,竟然到現在了還有臉裝。”

“是啊,人家小孩叔叔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覺得特別不可思議吧。”

“真的是絕了,一天到晚只想着勾搭有錢家長,那難怪連小孩子都看不好。”

夏清清那幾個財務部的同事還在議論個不停,也不像其他同事掩飾聲音大小,反而生怕許幸聽不見,說到關鍵處還要提一提音調。

正在這時,突然有人推門而入——

門口白熾燈瓦數不高,光有些暗。

男人輪廓沉浸在昏暗光線裏,半明半昧。

辦公室瞬間陷入一種奇異的安靜。

許幸下意識回頭,就見康沉立在燈下,拎起車鑰匙,朝她晃了晃,“收拾好了嗎?我餓了,回家吃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