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5-1

亥時,明月高挂,秦府後山的雅閣也早已熄滅燭光,整座樓閣靜悄悄地,陷入了沈睡。但位於二樓的房間卻有些翻動的聲響,破壞了夜晚的靜谧。

「沒有、沒有……都沒有!」秦雪芸站在衣櫃前跺步,咬牙切齒,臉色猙獰,她瞪著瑟縮在一旁的丫鬟,問:「你呢?有沒有找到?」

「沒、沒有……」

秦雪芸拿起手邊的書本往丫鬟身上砸去,怒罵:「沒用的東西!」

面對脾氣陰晴不定的秦雪芸,丫鬟很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小姐要、要找的玉佩,少爺可、可能戴著……」

「還用得著你說!」秦雪芸又拾起一本書扔過去,完全沒有考慮到可能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書本落在門外一只纖白的手掌中,秦方萦從暗處緩緩現身,掩住半張容貌的面具讓他渾身透著詭谲之感。

房內的兩人見到秦方萦出現相當驚訝,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而秦雪芸故做鎮定,抿緊嘴唇不發一語,毫不畏懼地與秦方萦對視,彷佛會出現在他的房間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秦方萦的目光将亂七八糟的房間巡過一遍,默默地把手中的書擱在案上,道:「需要幫忙嗎?這麽晚了,秦小姐待在這兒似乎不妥當。」

秦雪芸雙頰漲紅,也意識到自己行為不符合大家閨秀的風範,但嬌慣的她依然仰起下颔,頤指氣使的說:「喂!我聽說你有一塊玉佩,馬上交出來給我!」

被人指著鼻頭命令還是頭一次,秦方萦不怒反笑,心底暗笑原來一個大小姐伸手要東西,也能像搶劫一樣表現得如此理所當然。

「我沒有你說的玉佩。」秦方萦見秦雪芸一臉狐疑,又說:「不信的話,就來搜吧。」

秦方萦大方的展開雙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在秦雪芸的暗示下,小丫鬟膽怯地走到秦方萦面前,語帶歉意的說:「少爺,請恕小的失禮了……」

丫鬟在秦雪芸的威視中,放大膽子在秦方萦身上翻找。因為正逢夏季,天氣炎熱,秦方萦衣物單薄簡單,沒兩下就搜遍全身,并沒有找到玉佩,事實上秦方萦身上根本沒攜帶任何東西。

丫鬟無奈的對小姐搖搖頭,她為了謹慎起見還找了兩次。

「秦小姐,可滿意了?」

秦雪芸瞪大一雙杏眼,表情因憤怒而扭曲,她不死心的道:「說!你把靖皇家的玉佩藏到哪去了!」

「靖皇家?」秦方萦佯裝恍然大悟,「哦,原來你說是那塊玉佩……真不巧,我老早就扔掉了。」

很早,就在幾個時辰前。

「少騙人了!」秦雪芸臉色大變,驚呼道:「這麽重要的東西你竟然扔掉?」

「小聲點,我母親已經睡下了。」雖然秦方萦的臉上有面具遮著,但能輕易感覺到他的不愉悅,「難不成你想讓大家知道,秦家小姐的興趣是當賊嗎?」

「你!」秦雪芸無法判斷秦方萦說的是真是假,但她不甘願就這麽放棄。忽然,她腦中靈光乍現,嘴角大大揚起,看起來有些得意。

秦方萦見到她的表情,多少也猜到秦雪芸大概是想到什麽方法,但他并不在意,反正随機應變就是。

「既然這樣,那你跟我說說玉佩長什麽模樣,愈細愈好。」

看來她是打算找人仿一個,秦方萦猜測道。

但要他細說玉佩的模樣還真不容易,他也不過摸過兩次,一次是剛拿到的時候,第二次便是扔掉的時候,他根本不曾仔細看過,更別說描述了。

「頂級的羊脂白玉,上頭刻了名字,用紅繩系著……嗯,就這樣。」

秦方萦倒也沒欺瞞,老實的将記憶中的玉佩樣子說出來,只是再細節的部分,例如玉佩的刻紋、名字是全名還是單字、名字刻得位置、大小等等,只能任由秦雪芸自行想像。

而秦雪芸也沒想這麽多,知道了玉佩大概的模樣後,她一心想著明日就找間玉鋪讓人打造一個。

輕咳幾聲,秦雪芸裝模作樣地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話一說完,便帶著丫鬟離開,偷偷摸摸地潛入,光明正大的離去。

秦方萦望著被人翻得雜亂不堪的房間,頭疼不已。無奈的他只好認命的将東西一件一件歸位,幸好只有衣櫃和書櫃較為淩亂,其馀的地方他推測是丫鬟負責翻找,因此擺得還算整齊。

「果然,燙手山芋還是扔了好。」

當年秦方萦還想著留著玉佩等於留條後路,如今看來,大餅如此誘人可口,誰都想來分食一口。

至於他,作壁上觀就好。

「今天你負責前院,我後院。」

「我随意!」小二擺擺手,不甚在意。

分配好工作的兩人就地解散,秦方萦朝秦府的後院飛躍而去。

腳在屋頂和樹枝上輕點,最後落在一棵位置隐密的大樹上,茂密的繁枝加上夜晚黑幕,很好地掩去秦方萦的身影,又能讓他看清楚秦府周圍的狀态,是個絕佳的好位置。

通常入侵者都會選在子時過後才會出現,但為了以防萬一,秦方萦和小二都會從子時開始等待,就算解決了刺客,依然會留守到近卯時。

而今夜注定不安寧。除了稍早的秦雪芸,還有再次不請自來的白衣青年。

大半夜的穿著一身白衣,是怕沒人注意到他嗎?秦方萦無言以對。

「怪不得秦老爺說秦府一切安好,原來有你守著。」靖皇洵站在秦方萦對面的樹枝上,「雖然料到有人在幹涉,但避免打草驚蛇,就沒讓人前來查探。」

「你讓人監視秦府?」秦方萦冷冷地問。

聽出對方聲音裏的不悅,靖皇洵笑著解釋:「不只秦府,任何有可能受牽連的地方,靖皇家都派人看守。」

秦方萦在思考靖皇洵話裏的真實性,并沒有接話。

靖皇洵似乎是為了讓秦方萦更安心,随即又補充道:「與其說是監視,不如說是保護。」

「保護?」秦方萦冷哼一聲,不以為然,「放任那些老鼠進秦府亂翻亂找,就是你說的保護?」

「不,其實……」靖皇洵面露無奈,「我們打算跟蹤。」

「跟蹤他們?」秦方萦挑高了眉,他倒是沒想過要這麽做。

「其馀接受觀察的地方,大多沒有受到侵擾,而出現過刺客蹤影的,跟上去也是無功而返。唯有秦府,三番兩次受到阻礙,在确定秦府是否持有他們需要的東西前,我們都還有探查的機會……只要你放過他們。」

「你這是在嫌我礙事嗎?」

秦方萦有些愠怒,他是出於想保護家人的心态才會每夜守著,至於調查的工作都交由華闵言負責。而現在竟然有個莫名其妙的家夥,在暗示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妨礙,這是哪門子的事!

「非也,僅是作法沖突罷了,但目的是一樣的。」靖皇洵往前躍一步,落到秦方萦所在的粗大樹枝上,與他近距離相對,柔聲道:「都是不願見到有人受傷,不是嗎?」

望著靖皇洵那張俊雅非凡的面容,秦方萦發覺這人一卸下平時溫和的笑容,其實相當嚴肅正經,格外能說服人心。

見秦方萦稍微動容,靖皇洵接著說:「難道你不想知道誰是幕後主使嗎?若你固執的與對方抗衡,難保你不會成為他們的刺殺目标。讓自身暴露於危險之中,反而更危險。」

秦方萦明白靖皇洵說的都有道理,但他實在不甘心就這樣聽從。

靖皇洵看出秦方萦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也不催促,只是從懷裏掏出自己在樹林裏「撿到」的玉佩。秦方萦對靖皇洵的戒備并沒有減低,只是對方動作比他的反應快一步,還來不及閃避,玉佩就落到他的胸前,穩穩地挂在脖子上。

把玉佩拎到眼前,發現樣式眼熟,秦方萦喃喃地說:「……我明明丢了。」

「下次小心點,別又弄丢了。」靖皇洵刻意曲解秦方萦的意思,微彎的笑眼裏充滿不容拒絕之意,「這玉佩可是很搶手的,別讓其他人給撿去了。」

「哼!」秦方萦怎會聽不出靖皇洵在暗示什麽,就不知道等秦雪芸拿著仿造的玉佩出現後,會是什麽情形。

「況且這玉能讓身子暖和。」靖皇洵伸手在面具下方露出的臉頰輕輕撫過,說:「白日時就發覺你的體溫冰涼,這玉戴著對身體只有益處。」

被碰到的肌膚彷佛還殘留著溫度,秦方萦用手背狠狠擦過,道:「我說,是不是拿著這塊玉佩,你就答應我一件事?」

「照理來說,是的。」

「那好,我要你以後離我——」

「這不行。」料到秦方萦要說什麽,靖皇洵立刻打斷他的話,「因為自認無法辦到,所以很抱歉,我拒絕。」

「沒誠信!」秦方萦破口大罵。

靖皇洵也不回嘴,一臉包容。

「換一個吧,別浪費這個機會。」靖皇洵誠心建議,道:「并非所有人都能對靖皇家予取予求。」

「那好吧。」秦方萦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行為是賭氣居多,倉促也任性。仔細考慮後,他才道:「你們靖皇家動作頻繁,想必對刺客的來意已有了解,關於此事,我不幹預靖皇家的行動和決定,只希望能一同參與。絕不隐瞞,讓我能徹底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秦方萦明白自己提出的要求已經觸及到靖皇家的私事,算是底線,但就連華闵言都還找不到有用的消息,而來到秦家的靖皇洵明顯就有打算,肯定掌握了外界無法得知的秘密。

秦方萦決定貿然賭一把。

出乎意料的,靖皇洵應允了。淺淺地微笑看不出有生氣的跡象,他點頭道:「小事一樁,我答應你。」

秦方萦無法置信,面具下一雙眼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張,好半刻都沒阖上。

「和你的同伴說一聲,今晚就先去休息吧,有我看著。」

「那這個玉佩……」既然都提要求了,那他也沒資格再拿著。

「收好,我已經送你了。」靖皇洵按住秦方萦欲摘下玉佩的手,語氣堅定的說。

手掌不自覺握緊胸前的玉佩,秦方萦顫著嗓音,問:「我真的……能信任你嗎?」

「可以。」靖皇洵認真的與秦方萦對視,一雙眸子明亮得驚人,「我以靖皇家的名譽發誓。」

秦方萦點頭,向下一躍,消失在黑夜裏,獨留靖皇洵站在高處的樹枝上。

白色的身影有些突兀,卻又透著寂寥。轉瞬間,枝頭上的白衣青年也隐匿於黑暗之中,悄然消逝。

作家的話:

相信我,洵小攻還沒對小受産生什麽特別的情意,小受亦然。

先愛上的比較慘,也說過這篇文到後面會有些小虐,所以大家懂的......

這篇爆字數耶,自從年紀大了之後(?)我就達不到以前幾小時就四五千字的高峰

能擠出兩千字就偷笑了= =

給點鼓勵吧:)

小劇場:

小萦盯著玉佩猛瞧,問:「這算是定情物嗎?」

「怎麽可能,第一次送你的時候你才八歲。」小洵無奈地說。

「你是戀童癖?!」

「不是!」

......

「既然不是定情物,乾脆拿去當掉好了,我可是窮得身上連荷包都沒有。」(詳情請見5-1)

「......是定情物,拜托你好好收著吧。(嘆)」

「你果然是戀童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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