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7-4

「當然,別說先前派多少人探查過,現在他都找上門了,這事還有假嗎?」

「我明白了。」靖皇洵慎重其事的說,「我會讓秦家那裏的人多留意逄淵,也會加強人手,保護你的家人。」

得到靖皇洵的保證,秦方萦頓時安心不少,誠心地道:「……謝謝。」

「應該的,不必言謝。」靖皇洵起身,輕拍秦方萦的肩頭,目光望向窗外的月色,「晚了,萦兒早點回去歇息吧。」

「嗯,叨擾了。」

靖皇洵讓程喚代自己送秦方萦回去,他站在門口目送兩人離開,許久,他才退回房裏,悄然無聲地将門阖上。

容安從屏風後頭走出,銳利的雙眼毫不避諱地與靖皇洵對視,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沒想到他隐瞞我們這麽重要的事!」容安氣憤的說,「哥,你真覺得秦方萦這人可信?」

「調查逄淵本就是萦兒的私事,若與我們追查的事情無關,他确實沒必要跟我們坦白。」靖皇洵語氣略有責怪之意,不滿地直指:「容安,對萦兒別抱有太多偏見,小心誤事。」

「啧!我才百思不解為何哥這麽看重秦方萦……」

靖皇洵對弟弟孩子氣的發言很是包容,笑道:「容安,我說過萦兒會帶給我們意想不到的幫助,你看,現在不就給我們很大的驚喜嗎?」

容安找不到話反駁,只好閉嘴不予回應。

靖皇洵低聲一陣悶笑,又道:「容安,萦兒藏著話沒說是事實,但我們該知道的,他都說了。對他,我也只說能說的,其馀緘口不言。」

「……都依你。」

「容安,身份使你生性猜疑,但要懂得何謂知人善用,若要成大事,更要懂得虛心接納各種意見,切忌剛愎自用。」

容安鮮少被靖皇洵如此叮囑,因為對兄長從小的崇拜和敬畏,再不甘願也是會将話聽進耳裏,牢記於心。

「謹聽教誨。」

熟悉弟弟脾性的靖皇洵沒再多說,讓人趕緊去休息。

待房間只剩他一人,靖皇洵倚著窗臺遙望明月,片刻,仰天長嘆。盡管他表面上從容自信,但接踵而來的消息和事務,讓他難以在短時間內,有條有理地整頓和規劃。

「靖皇這兩個字,可真重啊。」

◆◇

靖皇家和華家雖然來往互動并不頻繁,但私下的感情絕對稱得上是世交,以致於靖皇洵和華闵鴻會有交集,認識多年且交情極好。

靖皇洵的拜訪和貿然提出的要求,經由華闵鴻轉告後,很快就獲得回應,華家老爺子爽快地答應了,但正如華闵鴻先前所說,東西不允許帶出去,只準在華家私下翻閱,還必須讓華家的人在一旁協助。

畢竟和華家的生意有關,盡管是五十年前的老舊資料,但仍具有保密性。能獲準翻查已是老爺子對老友兒子做的最大讓步,不過該有的防範還是必要的,正是華闵鴻和華闵言兩人的參與。

「咳、咳……還真多灰塵啊……」華闵言嫌惡的用衣袖掩住鼻口。

一行人窩在小書庫,華闵鴻負責将一捆又一捆的帳本從櫃子底層拉出來,紙張早已泛黃破損,但保存得還算完好。

每一捆帳本約有二十來本,最上頭都有标明年份和月份。

根據華老爺子的回憶,靖皇洵要找的活動,應該是五十年前舉行於秋分時節的大型競價拍賣會,那時他也不過是個二十不到的小夥子,跟著父親一同去見識學習,印象還算深刻,畢竟華家從中賺了不少,也因此聲名大噪。

「找到了,就是這個!」華闵鴻費了一番功夫,才在衆多帳本中尋到。

或許因為是個大活動,帳本或者紀錄是另外成冊,并不與當年的帳目寫在一起,所以數量不多,也就三本,用繩子系在一起,夾雜在那年的帳本之間。

「這什麽……名單?」華闵言接過,随意翻了幾頁,「還有帳本跟出價紀錄,密密麻麻,寫得很詳盡啊!」

「不愧是華家,作帳如此精細。」

靖皇洵取過記錄出價者的那本,并将列有賣家、買家以及品項的名單丢給容安,後者反應很快,找了個位置坐下後,便一頁頁認真細看起來。

華闵鴻很自覺的把弟弟手裏剩下的帳冊拿走,和靖皇洵深度聊過的他知道該從中找什麽,認命地翻閱那本滿是文字的本子。

「小秦兒,我們似乎派不上用場。」華闵言看著埋首於桌前的三人,不知是否該感到慶幸。

「讓他們忙吧,這事太費眼力,我做不來。」秦方萦倒是坦白,完全不想摻和進去。

華闵言和秦方萦兩人樂得輕松,坐在書庫外頭守著,偶爾端個茶水或點心給靖皇洵三人,但半天過去也不見他們動過半點,唯有茶水喝了幾口,但擱那麽久也早就涼了。

忙碌了一整天,等到他們終於能閉眼好好歇息一會兒時,早已過了晚膳時間,華闵言趕緊讓人熱幾道菜到華闵鴻的房裏,幾個人把三個本子收妥,将書庫重新整理好,才一同轉移至華闵鴻的院落。

「哥,查出什麽了嗎?」菜才剛上齊,華闵言就迫不及待地問。

華闵鴻飲了一整杯酒,滿身疲憊地回道:「我這兒是白忙一場,你該問他們兩個。」

華闵言立刻把目光對準靖皇洵,連秦方萦也忍不住望了過去。

靖皇洵挾了一口菜送進嘴裏,細嚼慢咽,慢條斯理的模樣讓人幾乎要發狂,等到他覺得逗弄得夠了,才說:「嗯,有進展。」

這下連華闵鴻都看不下去了,催促道:「鬧夠了就說吧,想急死誰啊!」

「之前從曹家的麽子口中得知,曹家所擁有的地圖,是曹太爺當年從這拍賣會裏買下的,聽說不是單賣,但礙於價格,曹太爺最後只得了一份。因此,我認為有必要來華家一趟,了解藏寶圖究竟有幾份,最後又落到誰手中。」

結果卻出乎靖皇洵意料。

華家所記錄的,其實只有兩項。曹家占了一份,另一份則是由羅家的老太爺買下。巧合的是,羅老太爺和靖皇洵的曾祖父感情甚篤,是一同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生死之交,羅老太爺将地圖當作壽禮贈與老友,也就是靖皇洵所持有的那一份藏寶圖。

敵人能查到曹家身上,自然也能查到羅家。

五十年前的羅老太爺,年紀未達不惑,因為立了軍功才有金錢買下那份「賀禮」,可惜送完禮不出三個月,便戰死沙場,留下年幼的兒子和妻子。羅家的獨苗和父親一樣為國捐軀,而老太爺的妻子重病亡故,靖皇家持辦喪禮,将一家人的骨灰葬在一起。

羅老太爺出身貧寒,知道他與靖皇家有私交的人少之又少,多年過去,都已亡絕,只剩下靖皇家的子孫還曾聽長輩提及過。若不是牽扯出這份藏寶圖,靖皇洵也不會得知羅老太爺。

因此靖皇洵相信,任那潛藏於後的幕後主使怎麽查,也絕對不會想到這層關系。就算懷疑靖皇家,對方也會礙於靖皇家的勢力而不敢輕舉妄動。

「這樣不就繞回原點,哪來的進展?」華闵言聽完後感到困惑不已。

「沒進展也是種進展,不是嗎?」靖皇洵執起筷子,繼續用餐。

華闵言忿忿地往嘴裏塞了好幾口飯,覺得聽靖皇洵說話實在太過累人。

秦方萦倒是明白靖皇洵的意思,道:「逄淵得到曹家的那份,卻不知道羅家的在你手中,各持一份;加上盟主也有,秦家應該也有,這樣就是四份。」

「至少五份。」華闵鴻忽然插嘴道,「那家夥該是原本就有,不然不會動了要湊齊的念頭。」

「……有道理。」華闵言點頭贊同。

餐桌上陷入一片沈默,衆人安靜的吃著晚膳。

正當秦方萦伸手要挾靖皇洵面前的魚肉時,胸口一陣抽痛,眼前突然一黑,暈眩感随之襲來,身子軟軟地傾倒下去。

「小秦兒!」

靖皇洵反應快速地将秦方萦癱軟的身子納入懷裏,發覺他意識還算清醒,只是有些無力,趕緊将他扶正,先緩一口氣再說。

「萦兒,哪裏不舒服?」

靖皇洵的拇指在秦方萦的鼻下人中穴用力按壓,讓他得以恢複些氣力。

「沒有,只是……」秦方萦臉上毫無血色,話說一半卻停住了。

心慌意亂,秦方萦覺得自己被一股強烈的不安感籠罩著。

究竟發生了何事?

為什麽他會有想落淚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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