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邱路雪在焰城轉了幾圈都沒找到琮玉說的地址,打給江北才知道被騙了,焰城根本沒這麽個地方,頓時怒火中燒,沒處發洩就找起了人家奶茶店服務員的茬。
江北現在在去甘西的路上,不久前接到電話,有個霓月的女人在甘西陪老板被打了,他得過去解決,只好先安撫邱路雪:“我現在不在焰城,你可以去找邱哥,抱怨也好,讓他幫忙約那女的也好,趁機增進一下你們的感情。”
“他天天找你麻煩,我才不想去讨好他!”
“小雪,你也沒有別的辦法讓我去礦産公司不是嗎?那我每天打雜也不能給你想要的生活,我們能長久下去嗎?”
“我有錢的,小北哥,我爸現在把我的卡解開了。”
“下次你再惹他生氣,他還是會停你的卡,到時候吃什麽喝什麽?”江北對邱路雪一直很有耐心:“寶貝,我們得靠自己。”
邱路雪初中都沒上完,聽不懂:“我薛叔叔在甘西開公司了,我們可以投奔他啊,他一定會給我們兩個職位的。”
“你這個叔叔也是你爸的朋友,等于還是沒有跳出你爸這個圈子。”
邱路雪認真思考了一下:“那我要怎麽辦?”
“跟你爸聊聊,就說想交朋友,正好樂淵那小對象跟你年齡相當,讓你爸幫忙介紹,你爸就你一個女兒,你态度好點,他怎麽會不聽你的呢?這種事也不是什麽大事。”
“那好吧,我下午去我爸那兒。”
電話挂斷,江北副駕駛上的小痞子嚼着口香糖跟他開玩笑:“小北哥,跟小雪在一塊兒這麽費勁嗎?她怎麽連話都聽不懂?”
這個人算是江北的心腹,留在霓月不是因為邱文博,是因為江北,他在霓月人緣不錯也是為了給江北籠絡人心。他一直以為,要不是他跟那麽多兄弟關系鐵,高調易招人妒忌的江北不知道被多少人搬弄是非了。
他對江北的情況稍微了解一些,以為他跟邱路雪就是玩玩。
江北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把煙盒遞給他。
小痞子有眼力見兒,麻利兒地給江北點了根煙。江北食指、中指接過煙,抽了一口,小拇指摸了摸眉毛:“以後別在我面前開她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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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痞子收斂了笑容:“知道了。”
琮玉跟樂淵約在商場門口,她提前半個小時出門,早早到達,買了兩杯絲絨拿鐵,坐在露天長板凳上。
半長款的羽絨服蓋住半條腿,露出的小腿肚子又細又直,腳上一雙新買的中幫皮靴,時不時晃悠兩下,灌木叢的樹葉子被風吹動起來,視覺上就好像是她有種驅動自然的魔力。
琮玉迎着幹燥刺骨的冷風,看着時不時開過去一輛出租車的馬路,腦袋裏幻想着樂淵開着大G過來,兩條大長腿邁下車,黑色的中腰的襪子包着腳踝,一雙皮鞋擦得反光,細看仿佛能發現這座高原小城的倒影……
他只要不張嘴說話,這一路五顏六色的風馬旗都失去了顏色。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
可能是想得太美了,所以實現不了,樂淵一下車,仿佛一大盆冷水,澆滅了她期待的火種。什麽大G西服黑襪子皮鞋,通通沒有,黑外套,灰色連帽內搭,屁股上露了白邊,估計裏邊穿的是他那十幾件一模一樣的白短袖。灰色軟布的褲子,褲腿拖地,蓋住了腳後跟。
琮玉今天出門還稍微往少女那個方向打扮了打扮,現在想想,真他媽是閑得慌!
她走過去,樂淵看了眼表跟她說:“半小時,買完回家。”
“你不跟我吃飯啊?”
“有事。”
“那要是就半小時,你還不如不來。”
“那我走?”樂淵停住了。
琮玉勾住他的胳膊,笑笑:“我說着玩兒的,走嘛,陳叔叔。”
樂淵皺起眉:“瞎叫什麽。”
“那叫什麽?哥哥合适嗎?”琮玉拉着他的胳膊,手心裏都是汗,心裏的鼓也已經敲到了高潮,但表面上還是雲淡風輕的,顯得很自然。
樂淵比她自然地把胳膊抽了回去:“你之前叫什麽?”
“野人。”
“什麽?”
“哦不是,就叫大名啊,樂淵,陳既,什麽的,還叫過樂哥。”樂淵不讓她挽胳膊,她心跳突然快了很多,被拒絕的羞恥感塞得滿心都是,嘴上卻還是要演繹無事發生。
“叫名。”
琮玉慢半拍地點了頭:“好的中隊長。”
樂淵扭頭看她:“故意的?”
“沒有啊。”
“讓你叫名字。”
“哦。”
樂淵上了三樓就不走了:“你自己買,我等你。”
“你不給我付錢嗎?”
樂淵把手機遞給她:“自己付。”
琮玉拿着手機,又問:“你不給我挑?”
樂淵沒搭理她。
琮玉也無所謂,轉身進了內衣店,導購迎上來,熱情地問:“選胸罩嗎?”
琮玉點頭,跟導購比了一個字母,導購會意:“您來這邊。”
樂淵在玻璃圍擋邊上站着,看到有男人陪女人走進內衣店,轉過了身,不再看了。就是有這種情況,琮玉才讓他陪。但這種地方他怎麽去?還讓他來挑?簡直胡鬧。
琮玉買完出來,把手機還給樂淵:“花了九百。”
樂淵接過手機:“還買什麽?”
“我剛才付錢,發現我生日在前幾天。”
“是嗎?”
“你提車、給我買衣服那天。”
樂淵逃避了這個話題,往扶梯走。
琮玉追上去:“你知道我生日,對吧?”
樂淵不答。
琮玉笑:“你那車,跟我有關嗎?”
樂淵還是不答。
琮玉開始得意、膨脹了:“你應該給我買個蛋糕的,我好許願。我很多年沒許願了。”
樂淵快要走到扶梯口。
琮玉歪着頭:“你怎麽不問我有什麽願望?”
樂淵敷衍地問:“你有什麽願望?”
“這麽敷衍?”
樂淵不止敷衍,她問多了他答都不想答了:“要我送你還是你打車?”
琮玉皺眉:“這還沒到半個小時。”
樂淵看了眼時間:“還有六分鐘。”
突然,琮玉的興致如這多變的天氣一般消失無蹤了,負氣放下一句:“不用了!”說完走上扶梯,等到了二樓,轉身不見樂淵,仰起頭發現他沒下來,不高興:“倒是走啊!”
樂淵說:“還有六分鐘。”
呵,琮玉說:“我不稀罕。”
樂淵走上扶梯:“不稀罕就好,回去別車轱辘,別念叨我沒跟你來商場。”
琮玉瞪了他一眼,轉身往外走,雙腿交替很快,眨眼出了商場。奪吉的電話來得不合時宜,但她還是接通了,想罵人來着,但奪吉那麽開心地喊她名字,就沒罵出來,只是淡淡地問:“幹什麽?”
“我買了江米糕!我請你吃飯吧!”
琮玉不是很想吃:“吃火鍋吧。”
“好!我去接你!”
電話挂斷,樂淵出來了,琮玉沒理他,先走到車前,在他解鎖後上了車,把丢在後座的帽子拿了過來,戴好,拿手機屏幕當鏡子照了照,碎發別到耳後。忽然發現氣色有點差,又從包裏翻出一支唇彩,轉動車前鏡,照着塗了塗。
樂淵上車就看到她在塗唇彩,但也沒說什麽。
琮玉看他要發動車子,說:“我不回去,我要出去吃火鍋。”
“幾點回?”
“吃完火鍋去酒吧玩一會兒。”
“什麽?”
“沒什麽。”
“跟誰去,哪個酒吧?”
琮玉打開車門,扭頭丢給他一句:“少管我!”
樂淵拽住她胳膊。
琮玉扯了兩回沒扯動:“幹什麽!”
“那個康巴的小崽子?”
琮玉歪着頭,挑釁似的:“對啊。”
“你喜歡他?”
琮玉更生氣了,甚至氣笑了,說氣話:“對啊,他從來不說什麽半小時,有的是時間陪我,我吃五個小時的飯,他也願意等。”
樂淵把副駕駛的車門用力關上:“去一個試試!”
琮玉抿着嘴,努着下巴,瞪着他,跟他較勁。
多讓人浮想聯翩的話,可是他的眼裏沒有一點琮玉希望的情緒,他關心她、管束她,但不喜歡她。
琮玉知道沒有其他可能,但還是想聽到其他可能的話,就一直沉默,等樂淵第二句。誰知道僵持了三分鐘,只等到他電話響。
樂淵一只手拽着她,一只手接電話,他電話聲音開得很小,即便是安靜的車裏也聽不到電話那頭說了什麽,只聽到他回複:“我馬上過去。”
琮玉聽到這句,覺得這三分鐘真是浪費時間,就想甩開他的手。
樂淵勁兒很大,不容她撼動,她掙紮半天一點沒脫困,最後橫了心咬了他手腕一口,一點沒嘴軟,卻還是沒為自己換來自由。
樂淵電話還沒打完,面對琮玉下嘴沒有任何表情波動,但在看到她眼裏的一層霧時,松了手。
琮玉低頭看着自己又紅又腫的手腕,忍不住撇了下嘴,眼裏的霧忽然濃郁。
樂淵還沒挂電話,琮玉不想等了,打開了車門。
樂淵又拉住了她。
她頓時好委屈,好難受,扭過頭,要跟他發火,要跟他吼,要罵人,要把他的手腕也抓得又紅又腫……
樂淵不是要攔她,而是用拇指指腹把她嘴上的紅色唇彩擦掉了。
琮玉僵住,只有片刻,她的心髒突然像有了思想瘋了一樣跳動。
如果這只是陳既勾引人的手段……算了,說什麽如果,是不是她都要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