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閉着眼都知道什麽東西在什麽位置,可入眼的卻沒有一處熟悉的地方。

家裏的家具擺設全換了,沙發不是那個沙發,桌子不是那張桌子,連同肖暮換地韓堯口中巨無霸大的電視也換成了一般大小。

韓堯沖進浴室,哪裏還有什麽瓷缸的影子,連帶着裏面的貝殼也一并消失了。

只有那個帶不走的空調在嗡嗡地吹着暖風。

韓堯站在浴室裏,身體忍不住地發抖,眨一眨眼,眼淚就又流出來了。

“你在那裏站着幹什麽?東西我已經給你拿出來了。”

聞言,韓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背把臉上的眼淚胡亂地蹭掉,但是嘴唇還是高速地顫抖着。

“叔叔,你住進來的時候,裝修就是這樣麽?”

男人皺了皺眉頭:“對啊,本來我說95萬,但是房主說屋裏的家具都是新的,一次都沒用過,所以才100萬的。”

那個女人,為了從中多撈一筆錢,賣掉了肖暮買的高檔家具,又買了廉價的家具回來。

最悲傷莫過于心死,可一想到那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即使被一再傷害,那層血濃于水的關系還是讓他每次都痛徹心扉。

兩個方紙箱矗立在門口,一個裏面全是課本,一個裏面是一些韓堯沒舍得扔過的舊東西,手電筒,鍋底被燒糊的小鍋,沒用完的牙膏……

男人看韓堯又呆愣在那裏,心裏又有點不滿了:“你快走吧,我媽我爸剛睡着,老年人本來睡眠就不好。”

韓堯機械地點點頭,把兩個箱子摞起來,艱難地抱起來往外走。

結果剛走兩步,箱底不堪書本地厚重,直接穿了底,課本散落了一地,尖銳地一陣響。

男人呆了兩秒,又忍不住發起脾氣:“你怎麽回事兒!”

說着就要蹲地方上幫韓堯撿,手臂卻被男孩死死地拉住。男人擡頭,男孩紅着眼睛一臉悲切,聲音已經又帶上了哭腔:“叔叔,你把賣房子那個人的號碼給我吧!”

韓堯拖着箱子分兩次挪到了住宅院外,看着手機上剛剛存的號碼,終于忍不住撥過去。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不算熟悉的女聲傳過來,但韓堯愣是聽出了那個女人的聲音。

“喂?哪位?”

女人在那邊詢問了好幾聲,沒有人應答讓她漸漸變地不耐煩,剛要挂斷,就有一個聲音傳過來:

“媽……”

話筒裏的呼吸漸漸變地急切,然後,女人沒有猶豫地,挂斷了。

淚腺像是壞掉了,男子漢的品格也消失了。韓堯蹲在地上,抱着剛剛打通了母親的電話,哭地痛徹心扉。

肖暮回到家後,右眼跳地厲害,打了韓堯電話,漫長的十幾聲響鈴過後,還是沒有人接。肖暮眉頭漸漸擰起來,車子還沒開進車庫,就轉了個彎原路返回。

車子飚地飛快,20分鐘的路程硬是跑了10分鐘就到了。

看到韓堯的那一刻,肖暮的心都要碎了。他一直捧在心裏的寶貝,此刻像一個小乞丐一樣縮在門角。

隔着這麽遠的距離都能聽到他悲鳴的嗚咽聲。

車子停下,肖暮大步走過去,把快要哭暈的人擁進懷裏。

“堯堯,別哭了。”

一句溫柔的堯堯終于讓韓堯崩潰了,他死死拽着肖暮的衣服,喉嚨裏不斷地叫他的名字:

“肖暮……肖暮……肖暮……”

總以為和母親住在一起過就不算孤兒,自欺欺人了近十年的謊言終于支撐不下去了,自以為可以獲得苦盡甘來的母愛也不過是一廂情願。

現在他的世界裏,終于只剩下肖暮了。

“肖暮。”

“嗯?”

“帶我走吧,我再也不回來了。”

……

一個小時前,韓堯還在憧憬着新學期的生活,和肖暮在一起雞飛狗跳卻又幸福滿滿的日子。

一個小時後,他卻變成了一無所有的人。

韓堯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以後可能要麻煩你了,住你這兒。”

正在放紙箱的肖暮動作一頓,就黑着一張臉走過來,大手啪地往韓堯頭上打了一下。

“這就是你家!再讓我聽到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信不信我/操/死你!”

韓堯捂着腦袋,斜眼瞪過去,明明傷心地快要抽過去,但還是作死地嚷嚷:“我媽都不要我了,你還打我,你艹死我算了!”

肖暮獰笑一聲,就把人扛起來走進了卧室。

肖暮一臉兇神惡煞,前戲卻比每一次都溫柔,把韓堯從頭吻到腳,又在敏感的地方,極致地疼愛,把韓堯爽到腳趾蜷縮,哭着喊着/射/出來。

然後才把韓堯緊緊地摟進懷裏,狠狠地/捅/了進去。

韓堯哭地聲音更大了,最後死死咬着肖暮的肩膀。

肖暮卻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身體碰撞地更激烈了,用全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诠釋把人疼到骨子裏。

沒有什麽事是操一頓不能解決的,如果沒有,那就兩次。

韓堯還是害怕的吧,所以哪怕是用“做/愛”的方式,也急切地想要确認,肖暮沒有離開,他狠狠地貫/穿着自己,兩個人用最親密的方式水乳交融。

而肖暮,對韓堯的心思知道的清清楚楚。

所以別害怕,肖暮吻了吻韓堯的眼皮,以後,我就是你的家。

激烈的性愛過後,不知道是今天的打擊太大了,還是心思太重,韓堯竟然沒有睡着。趴在肖暮的身上,把頭埋在他的左心房,聽着裏面的打鼓聲。

“我的媽媽命不好……”韓堯突然開口。

撫摸韓堯頭發的手一頓,繼而又安撫性地摸了摸。

“媽媽家裏是老三,上面有兩個姐姐,下面有兩個妹妹,我外婆直到35歲才如願生了個男孩。”

“孩子太多養不起,只能送人。我媽長的好看排行又在中間,便被要走了。她不喜歡學習性子也野,十七,八歲就和村裏教書的老師厮混到一起,”韓堯咬咬嘴唇:“這都是聽鄰居說的。”

“後來未婚先孕就有了我,教書老師受不了流言蜚語跑了。跑養父養母認為她是奇恥大辱,親爹親娘也不接納她, 她只能一個人到了這裏。”

“她不想要我的,但她沒有錢沒法打胎,只能生下來……”韓堯吸了吸鼻子:“她老說,要是知道養我還要花這麽多錢,她早在生下我時就把我掐死了。”

“其實,我不惹她生氣,乖乖的,她也沒有多大脾氣,但沒過幾年,家裏就經常出現一位叔叔。”

“叔叔看起來很有錢,總會給她買很多東西,偶爾也會給我禮物。叔叔每次走後,她就會罵我是個累贅,是她的厄運。”

“過了一年之後,她終于忍不住了,和那位叔叔離開了這裏。她給我留下了一張10塊錢和兩個硬幣,再沒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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