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可是思緒亂作一團，明明背地滾瓜爛熟的公式此刻如同一堆亂碼在腦海中糾纏在一起，一絲一毫的頭緒都抓不着。
生平第一次，韓堯如同那些坐在考場上一道題也寫不出來的學生，偏生監考老師在旁邊看着。
一滴冷汗從額頭留下來，握住粉筆的手幾乎打顫。
在座的同學會怎麽看自己？會嘲笑自己麽？會因此嘲笑自己的學校麽？同行的同學會不會覺得自己的努力都是裝的？老師會很失望麽？肖暮呢？會覺得自己丢臉麽……
各種負面情緒占據大腦，韓堯覺得自己沒救了。
真是……丢臉到家了。
不知道誰在座位席上高喊了一聲“韓堯，加油！”
嗓門洪亮，女生，在鬧哄哄的人群中突然如乍入的一道極光。
對方的人立刻就不幹了，也跟着喊了一句“沈落，加油！”
……
誰知道充滿學術的大課堂，怎麽突然變地像開運動會似的，各種吶喊聲層出不窮。
各學校的學生迅速站隊，為自己“心宜”的選手吶喊助威。
一隊以“一中”為首，一隊以“省實驗”為首，還有一隊……是一小撮不明真相又想看熱鬧的吃瓜群衆。
“沈落加油！”
“韓堯加油！”
“沈落沈落，思維開闊！”
“韓堯韓堯，技藝高超！”
對方的聲音更大了:“沈落沈落，思維開闊，橫掃千軍，萬衆所托！！”
一中的妹子毫不示弱地怼回去:“韓堯韓堯，技藝高超，清純美貌，不娶何撩！！”
一片寂靜之後，本來火藥味濃厚的氛圍被爆裂的笑聲取代。
……
韓堯被雷地差點把手裏的粉筆扔出去。不過心裏那點緊張卻被剛剛他們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徹底殲滅了。
盡管有點羞恥，可韓堯心裏還是被感動的一塌糊塗。他就是這樣的人，有點自卑，卻比誰都渴望站在聚光燈下。只要有一個人支持，他就可以挺直脊背，勇往直前，把每一件事做好，不會讓人失望。
更何況，肖暮還看着自己呢，他會不會也在給自己加油助威呢？想到肖暮那張冷靜的臉上露出別扭的表情，他就覺得心裏越發熱了。
吶喊聲越大，韓堯的思路就越清晰，好像正确的公式一個一個踏着“韓堯”這兩個字蹦出來。
他擦掉之前寫地歪歪扭扭的兩個公式，然後飛速下筆，如有神助。
韓堯的字好看，沈落的字也不差，兩個身材嬌小的學霸在黑板上寫下整整齊齊的過程和答案，場面還是極其賞心悅目的。
只剩最後幾步了……
韓堯心跳的很快，半邊黑板幾乎已經寫滿了，他在腦中飛速的計算該怎麽排版把剩下的答案全都寫上去，卻又幹淨整齊。
印在骨子裏的優秀讓他不想在答題時出現任何的瑕疵。
快點，再快點……只要把最後一個答案算出來，一切就結束了。
可是——
“我答完了。”左手邊的沈落舉起手。
韓堯手中的粉筆折斷，指甲在黑板上磨出了刺耳的響聲。
同學們開始吹口號，開始鼓掌。韓堯和沈落都走下講臺，只不過沈落一臉微笑，如沐春風。韓堯一臉蒼白，手腳冰涼。
肖暮皺着眉頭在人沒有走到跟前就伸手把他拽回來，然後十指緊扣就不放手了。
韓堯很沮喪，盡管同學們并沒有刻薄到踩高捧低，但他依然低着頭，一動不動。
肖暮擔心地看着他，捏了捏他的手心，輕聲說:“很棒了。”
看韓堯沒有反應，便又道:“你只剩最後一步了，老師沒有評分，誰輸誰贏不一定。”
所以說，劇情是用來反轉的。
本以為這次勝利是囊中之物的省實驗，卻被老師指出答題過程不完整，中間有很大一步直接被跳過去了，即使最後答案是對的，也要扣不少分。
等老師把目光轉向韓堯的書寫的版面之後，略微嚴肅的面龐露出了欣慰輕松的表情。
沒有多寫也沒有少寫一個公式，一步一步推導，每一步都寫地完完整整卻又幹淨利落，參考書後面的答案也不過如此了。
“很多時候，我們可以從一件事上看出很多東西。比如我們比賽做題，看到的卻絕不是一個數字，一個結果那麽簡單。沈落同學反應很快，卻容易忽略細節。韓堯同學雖然很可惜地沒有把答案算出來，過程卻寫地非常完美。這絕不是憑借腦子中那一點‘聰明才智’可以做到的，畢竟想要成為一個天雨兮讀佳才，勤奮占據百分之九十九。”
底下的同學不滿意了:“那老師你說到底算誰贏啊。”
老師撫了撫眼鏡:“兩位同學各有優缺點，姑且打一個平手了。”
底下唏噓一片，可明眼人都看地出來，老師明明更認可韓堯的答案。
可韓堯認準了老師說的“平手”那兩個字，鑽死在牛角尖兒裏不願回頭。
明天考試，今天晚上不用大家集合來講堂做題了。韓堯死狗一樣趴在賓館的大床上，百無聊賴地翻着競賽書。
上面的題已經做很多了，密密麻麻地記了很多筆記。
可韓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心中憋着一股氣，狠狠給了自己腦袋一巴掌。
明天考試，這狀态可不行。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韓堯徹底不行了，他現在覺得那些符號和自己的眼睛相克，再多看一眼就要瞎。
扭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這才想起來剛剛肖暮說要去x大附近那個地方給他排隊買栗子。
那家栗子軟糯香甜，又大又好剝。每天都排着長長的隊，韓堯饞好幾天了，奈何一直沒有時間。
今晚肖暮就自告奮勇去買了，可這都一個小時了，怎麽還不回來？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想學了。韓堯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跳下來，穿了外套和鞋，就拔了房卡出門。
反正明天考完就要走了，現在去找肖暮，正好把這一片兒逛逛。
心情好地出了門，可沒有一分鐘，韓堯就一臉見鬼地跑回來了，腳步都有些不穩。
沈落看着在樓梯口一閃而過的身影，勾了勾嘴唇，絲毫不在意肖暮皺着眉頭避開了他伸過去的手。
沈落舉着一片小樹葉:“你看，我沒騙你，肩頭真地落了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