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佑也連軸轉了好多天,他跟游風更多時候是作為不可被替代的高級工程師,停不下來仿佛是他們的宿命。一個優秀管理者的最高要求是思維,一個高級工程師卻需要有極高天賦。

總算得空,他一邊吃着飯一邊看新聞,熱度板塊還是圍繞游風夏燈唐夕的“三角戀”展開。

夏燈因為是“有錢有權有美貌”的“上等人”,輿論幾乎是壓倒性質的,都在說她仗勢欺人,白蓮又綠茶。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知情人士”落井下石,倒出她許多“陳年舊料”蓋章她人品有多次。仿佛她人品越差,“三角戀”的事就不用調查清楚,網友就能斷案,比警察好用,比法院判得公正。

他看得有趣,正好接到游風電話,他把手機摁免提,放一邊,左手繼續拿着平板:“有什麽指示呢?”

“弄清了?”

“嗯,一個叫娛星的自媒體號多平臺發布,然後廣廈傳媒營銷擴散。”

“一起的?”

“娛星我打聽了下,好像是初臣他們報紙一個老人私底下做的賬號。廣廈傳媒主接明星單,什麽都幹,營銷推廣,水軍,刷負,輿論導向,都是髒活兒。”

“初珺經營的新期待投資管理公司十億私募股權存在虛假項目情況,可以跟當地證監局打一聲招呼。”

沈佑聽這名字就覺得跟初臣有關:“跟初臣是?”

“兄妹。”

“你動作比我快啊。”沈佑目前只知道娛星跟初臣脫不了幹系。

游風又說:“初臣跟一個韓國人還有一個孩子。”

“牛逼。”

“母子現在在論岘洞,房屋所有權在初珺手裏。”

“打算怎麽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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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發揮。”

沈佑聽得飯都吃不動了,興奮道:“有限制沒?”

“把我老婆摘出來。”

沈佑不愛聽:“夏燈就說是夏燈,跟你有關系?你老婆你老婆,人同意了嗎你就自己喊上了?別以為夏老師承認學生時期對你有點意思,你就勝券在握了。夏老師所有平臺都還顯示單身呢,人理智網友都發現了!”

游風挂了電話。

沈佑還沒罵完,拿下手機一看這狗東西挂真快。

他又打過去,直奔主題:“那個廣廈傳媒我沒有關系,問的唐夕。她說她經紀人之前跟他們合作過,因為太髒,只認錢,後來沒往來了。我讓她給我拟了一個名單,都是圈內跟廣廈有合作的,我發給你,找找熟人。”

話音剛落,游風又挂了,他啧一聲,什麽人啊!

夏燈接送譚一一的第二天中午,忙人游風才得空給她打電話,此時她正在機場候機室,準備飛一趟南廣,到港口看看她的呼喚雨。

她看到來電那一刻,唇角淺勾,接通卻是平淡語氣:“有事嗎?”

“為什麽你對外說單身?”游風直奔主題。

夏燈聽到他這一通興師問罪,也不給他好聽話:“難道不是嗎?”

游風那邊停頓許久:“沒良心。”

夏燈便氣消了:“這位先生是每天都查閱一遍我的社交賬號嗎?”

“改過來。”好像是命令的話,但語氣卻像懇求。

“單身怎麽了?”

游風說:“八年白嫖我就算了,現在還不給名分,你覺得合适?”

夏燈眉眼彎成柳葉,“你不要說得你多無辜,達成身體關系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你不願意我又不能強迫。”

又是半天,游風說:“你怎麽那麽會氣我。”

夏燈笑容加深:“你不在意我根本氣不到。”

“可能嗎?”可能不在意你嗎?

夏燈食指指甲輕摩着手機側線,笑意始終沒從來臉上消退半分,但她還是挂了電話。

游風被挂電話,怨念更深一寸,發微信消息過去:“你等我回去的。”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他氣得慌,手撐在桌面,反複琢磨思索哪裏出了問題。

一顆無價腦袋總是在面對夏燈時候,展現出它的短板。好像夏燈是他一生無法攻克的難題。

雖然是事實吧。

秘書太了解他,即便他不動聲色也能嗅到他的怒火,适時說道:“先生可以問問我。”

游風擡頭,注視他許久,問道:“你跟我幾年了?”

“杜克MPA沒畢業就在您創立的‘DengAI’了,後來到H2O,已經有六年時間了。”

“有對象嗎?”

“當然沒有,我要為您随叫随到的。”

“那你讓我問你什麽?怎麽打光棍?”

“……”秘書反應很快:“您說過,談判要給對方喘息的時間,以小博大賭的就是誰能沉得住氣。我以為用在跟女性交往上同理。”

正合游風心意。

他打算未來三天都不理夏燈了。

晾着她。

夏燈抵達南廣,約定好的向導來接,前往酒店的路上,夏燈坐在車裏朝外速覽南廣發展情況。

腦海已經沒有關于這座城市的記憶了,大概是小時候來過?跟随父母或者是跟随小姨。

以前覺得要見過世界才算入門人生,現在覺得一坐一整天也是人生。

她跟随向導逛了南廣近一天,傍晚時來到港口,站在咖啡館樓頂,勉強可以俯瞰大海。海面反射燈塔的金光,仿佛銀河另一種呈現。

身着制服的忙碌身影正打掃、修理中型船,水手做着夜航準備;碼頭上游客在拍照打卡,有一家幾口,更多是情侶;大船汽笛聲厚重拉長音,和海浪聲交相成為絕唱。

北京沒海,之前游風拍她那組海浪照片是在天津港。她沒考駕照時,經常是被司機送到各處,但有時想獨處,也會坐一坐城際。全程二十分鐘,她還沒聽完幾首歌,列車已經抵達。

他好像總會追着她去世界各地。很久以前便是。

她不自覺微笑,什麽時候游風都是令她平靜的介質,僅僅是想到他,再難熬的日子都可以一笑置之。

他總以為他愛得更多,其實她也不少。不然怎麽會有人決絕地分手,又灰溜溜地找回。

她一直看向港口一切,胡思亂想一切,唯獨避開她的“呼喚雨”。她以為只要她不把注意力放在它上邊,就能多欣賞一會兒美景,畢竟下一次來不知道又是何時了。但她再怎麽避開,它也巍然屹立水面,死死拴在她心間。

他把它打理得很好,它還是當年模樣。

如今看着它,她便知道,她跟游風之間那面鏡子,已經擦淨了。

夏燈回北京時,小姨正好在北京最後一天,第二天要飛邁阿密,就約了夏燈吃飯,還叫了兩個“陪吃”。

一家瑞典菜餐廳裏,兩個精致俊朗的年輕男人“服侍”着小姨,給她夾菜、倒酒,誇她今天的妝好看,衣服和項鏈很搭。

夏燈只平靜地問了句:“保密協議有簽嗎?”

小姨懂她意思:“你說你的。”

“初臣在韓國讀書時生的孩子被他妹妹初珺養着,初臣不知道,所以保護不怎麽到位。我托熟人輕松接觸到了那位母親。”

小姨吃一口熏肉,問她:“我說我把我個人的律師團給你,你不用,讓我們別管,但我看現在網上對你的诽謗沒有停歇的趨勢。你是打算從初臣那邊入手?讓他承認不實報道?太理想,他不可能認。就算你把刀架在韓國那對母子脖子上,他一個早就抛棄他們的人,又怎麽可能在今天為他們放棄金山銀山。”

夏燈握着酒杯不說話。

小姨以為她難過,放下筷子,把她手拉過來握住,“寶貝,我知道你有智慧,即便看透人性也抱有期待,但無論你是問我,你爸媽,還是你祖父母、外祖父母,都只會得到一個答案,不要相信性本善。”

“沒有,我也不會把刀架在那對母子脖子上,我只是對初珺養他們母子的動機存疑。”

小姨挑眉:“說來聽聽。”

夏燈突然想到了什麽,準備離開:“小姨我有事先去一趟,你飛機落地記得電話!”

“欸!不吃飯了?”

夏燈已經腳下生風,來到電梯口。

濱水別墅。

唐夕在客廳徘徊,門鈴一響,她飛奔過去,打開門看到夏燈,咧嘴笑道:“夏老師!”

她一邊迎夏燈往裏走,一邊就夏燈微信裏問的問題一一告知:“初臣是有一個妹妹,沒有公開過,但圈裏人認識他的都知道,他們關系就那樣,雖然各自領域都混得不錯,但好像沒有業務往來。”

“你們在一起時他有提過妹妹嗎?”

“沒,我們聊的都是沒營養的事。”唐夕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夏燈再問得仔細一點,她敢說他們都是打情罵俏,微信聊天出現頻率最高的詞彙就是“玩壞了”。

唐夕招呼夏燈坐下,一邊現磨咖啡一邊說:“不過他不讓我提,我之前被朋友提醒跟他在一起,會有個難纏的小姑子,我才知道初珺。那時問他,他相當不耐煩,說感情不親,以後也不會往來。”

初臣對初珺深惡痛絕,初珺卻幫他養女人孩子,如果忽略初臣和初珺感情程度,只從親情角度出發,那這沒有問題。問題是他們似乎并不和諧。

所以是初臣裝不和諧,還是裏邊有事?

夏燈思索片刻,不好一直問唐夕和前男友的事,正好看到桌上有一籠她熟知的點心,曾經很喜歡的奶芙。她記得游風總是會半夜出去給她買,也不白買,她要想吃,就得親他一口,但往往親着親着她就再沒力氣吃點心了。

有些人會把她弄得很累,只能依偎在他臂彎裏。

唐夕看她盯着點心,拿瓷盤,撿出幾個遞給她:“沈佑買的,近年我一說想吃甜的,他就買這個。确實很甜,奶香濃郁。”

沈佑買的。

夏燈幾乎能想象到游風是多愛,影響得連沈佑也開始好這口。

唐夕馬上又漫不經心地說:“他說這個是他兄弟最愛,每次壓力大就一個人開車去那小店,買一盒坐在臺階吃到嘴塞不下。他兄弟有一段時間經常住院,醫生說要不哪裏壞了,可能會影響味覺。”

她顯然沒反應過來沈佑說的兄弟是誰,只是當閑天說給夏燈:“這個奶味确實很重,口感很鮮,适合刺激味覺吧。”

夏燈眉心短促聚攏,瓷盤突然變得好重,她幾乎就要托不住。

她想起有一年,他們約在丹麥,那天進門他也是把窗簾和燈都關閉,戴着面具,她明顯感覺到他的低氣壓,但他還是耐心跟她說話。

他說:“你最近很累嗎?腕圍掉了五毫米。”

他說:“我給你的錢夠嗎?交學費,還有生活花銷。要不把卡給你?”

他說:“倫敦最近雨大,你不要太晚回家。”

……

她低頭不語,他便拿來奶芙,他說那是他喜歡的,她明知故問為什麽喜歡這個,他很坦白:“因為夏燈喜歡。”

頓時,她心跳快起來,眼睫瘋狂顫動,卻還是平靜地問:“夏燈,是誰?”

“我愛人。”

“那你跟我這樣,不是對不起她?”

“她把我甩了。”

夏燈默然片刻:“那你還稱她為愛人。”

“我愛的人。”

……

唐夕一句話,夏燈從回憶中閃回,心中刺痛卻沒消退,拿起奶芙,毫不體面地塞進嘴裏。她想體驗一下他當時感受,剛塞到第二個,她就感到一陣強烈的反胃。

還沒塞滿就已經難忍,那他呢?

夏燈心又被刺痛。

唐夕意識到她情緒低落,彎腰問:“你怎麽了?”

夏燈放下瓷盤,喝口水,沒告訴唐夕,她可能就是導致沈佑那個兄弟狂塞奶芙的罪魁禍首。

就這點事,其實電話就能說明,但夏燈覺得來一趟也不費事,正好彼此都有空,何況跟唐夕不算朋友,禮貌要有的。現在說完,夏燈也不多留了。

唐夕卻拉住她的胳膊,自然挽住:“你要沒事,跟我睡呗。”

“……”

“沈佑說讓我多聽你說話,省了以後被騙。”唐夕笑得甜,很好看。

夏燈給她說明了一下二人目前的處境:“網上還在罵我搶了你男人、我們之間不共戴天。”

唐夕被沈佑教得好:“他們以前也罵我,全網評論區都是我的黑圖。只是這件事我跟你一比,你更招恨,所以我就是弱者啦。明天再來個什麽事輪到別人是弱者,他們又回過頭罵我了。”

夏燈覺得唐夕的靈魂也很有趣,好學又能聽進去話,卻還是離開了,不過答應唐夕,她有事想不開時可以陪她視頻。

第二天了游風還沒等到夏燈服軟。

晾着她是好決定嗎?他開始懷疑。

一般開始懷疑一件事,就是心中有了定論,于是這一天還沒結束,他就用新微信添加了她。

沈佑這時打來電話,告訴他一聲:“搞定。虧了你後來補充的信息。這個初臣心眼真是不少,沒點硬關系真挖不到他這些事。”

“嗯。”游風甚至懶得看新聞,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耽誤一分鐘都是巨大損失。

“還有個事,我剛跟唐夕聯系過,她說她把夏老師留下過夜了,要跟夏老師睡一宿。”

游風不再擺弄他的新微信:“誰允許的。”

“你管得着嗎?”沈佑賤死了。

游風到夏燈家去一趟,要被她提醒一百遍那是她家,警告一千遍別跟打卡一樣天天下班奔她家,現在別人一句話就留下過夜?

想想來氣,他把新微信頭像換成純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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