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冤家緣起

回到府中的桓生剛回房坐下,茶還未端上來,柳娘就聞訊趕了過來,怕是等不到過夜也想知道情況,拉着桓生就開始問了。

“見到了吧!怎麽樣?”

桓生看着柳娘的表情,更加确定了今日為什麽要去瑾歌了。猶豫了一下,打算老實的一一交代。

“娘親,你叫孩兒去見得可是一個女子?”

“對呀!去了這麽長時間,想必你們相處不錯!今夜乞巧節,街上熱鬧,玩得甚歡吧?”柳娘這激動得勝過當事人。

“嗯……其實……”桓生頓了頓,腦海中又浮現出瑾歌掄着竹竿揍人的樣子,輕輕搖了搖頭,道:“翠竹亭相會以後,我就與她說了幾句話便……”

“啊?幾句話?吾兒真是的,平日裏你不喜言語就罷,都這會兒了,還寡言少語的,難不成讓人家姑娘一個人說?哎,那你們……那麽久做什麽了?是不是去放花燈了?”柳娘等不及聽桓生說什麽,就打斷他自行想象,倒是十分樂觀。

“沒有,并未做何事,只是……”

柳娘看見桓生欲言又止,自以為定是兒子有些事不好意思言談出口,便狡黠一笑,道:“行,娘就不問這個,小姑娘怎麽樣?”

桓生語塞,又得再一次回想一番與瑾歌會面的場景,想到她拖着一根長長的竹竿來的樣子,随後發現自己把翠竹枝理解成翠竹竿後窘迫不已,嘴硬狡辯想逃走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

桓生還未來得及說話,柳娘見他如此反應,心中大喜,十分滿意。以為桓生第一見就看上了瑾歌,心道:太好了,成了成了,我就知道桓生定會喜歡瑾歌的!

“桓生既然認可,那就太好了!八字已經為你們倆合過了,婚期我和薛夫人也已經去看過了,不過禮數是必不可少的,過兩天我會帶媒婆前去的提親,行納彩之禮!随後納吉相親,趕緊的,娘可等着抱孫子呢。”

什麽?提親?相親?抱孫子?這是不是太快了?!

雖然桓生已經有所心裏準備了,但還是被柳娘這一番話震驚了,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又沒什麽話好說。

柳娘難掩喜悅,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仿佛明日就要接兒媳婦進門,後天就能抱上孫子了,自行忽略了桓生的感受,兀自道:“吾兒今日累了,快去洗漱休息,一切都包在娘親身上,安排妥當,就等着當你的新郎官吧!”

不等桓生反應,柳娘就歡欣雀躍的去向老爺報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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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剩桓生呆愣着站在房間裏,漸漸冷靜下來。

果然如此,該來的始終是會來的。

“薛瑾歌。”

窗外的銀月漸漸變得豐滿,周圍還分布着不少零星,桓生望着夜空,微涼的風從窗口而入,輕撫着他的發絲,将他的思緒拽回到了多年前。

幼時的桓生比現在更安靜內斂,若非柳爹柳娘帶他出門,他是斷不會離開自己的別苑的。而今日,爹娘正好帶着他前去薛府拜訪。因了無生趣,便被引到後花園安靜的賞花觀魚,正在沉浸于想作詩一首之時,一個粉色的身影從院牆上探了出來。

桓生正好站在院牆之下,望着她。雖然好奇不已,想問:你是誰?

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倒是牆上的小女孩兒先開口了:“你是誰?!”

見桓生不答,她繼續往上用力的爬着,漸漸探出整個身子,麻溜兒的跳坐到牆上,繼續道:“你怎麽會在我家院子裏?”

聽她這麽說,桓生這下知曉了,她是這薛家的女兒,也就不再看她,轉身兀自踱步花園。

“難道你是啞巴?”

瑾歌一邊說一邊翻過身子,雙手扒着牆邊,将身子慢慢滑下來。

“啊,這邊的牆怎麽這麽高?!”瑾歌一邊用力一邊撲騰着雙腳,只能求救桓生:“快幫我一把。”

桓生轉頭看過來,只見瑾歌挂在牆上,腳離着地面不少距離,擔心她若是掉下來,萬一扭傷了腳也不好,便上前想托着她,猶豫不決不知從哪兒下手。

“啊,我要掉下來了。”

瑾歌話音未落,手上失力,徑直掉了下來。

“小心!”桓生眼疾手快,迅速上前……給她墊了個底……

“哎呀,你沒事吧?!你不是啞巴啊,”回過神的瑾歌趕緊跳起身來,查看地上的桓生:“傷哪兒了?很嚴重嗎?我會對你負責的,要去看大夫嗎?你說話呀!你……”

月朗星稀,此時的桓生想起當年那件事,依稀覺得胸口有些疼痛,這不是當年留下的後遺症,而是今晚被瑾歌猛撲砸的……

“原來是你,還是老樣子。”

而薛府這邊,瑾歌難得從正門進了家,見前廳爹娘不在,竊喜不已,便直奔房間去休息了。

也不想想,怎麽可能逃得過。不一會兒,薛娘就聞訊趕來了,随即欲強行把她從拽起來問個明白,不然今夜難眠,更不能讓她就這樣睡了,到明日起來一問,什麽都不記得了。

“瑾歌,回答娘,按時去赴約了嗎?”

“……去了。”瑾歌帶着倦意喃喃道,僅存的意識還知道避重就輕,撿好的說。

“見到人了嗎?”

瑾歌用鼻音答了個‘嗯’。

“怎麽樣啊?”

“什麽怎麽樣啊?”

“問你人怎麽樣?”

瑾歌有些無奈,不知道娘到底想問什麽,扭了扭身子換了個方向,咕哝道:“不怎麽樣。”

這話說得!竟然說不怎麽樣。薛娘心道不可能吧,桓生這孩子長相無可挑剔,學識修養無可挑剔,談吐舉止無可挑剔,渝州城還能找出第二個?雖然話少安靜,也不至于女兒看不上吧?一定是她不清醒。

薛娘決定出大招,不信她不醒。

“聽說你今天在燈會上跟人打架了?!”

瑾歌聽到這話立刻清醒,從床上彈了起來,大聲道:“我沒有!”

“不承認,從城中傳到城西都又傳回城東了!”

瑾歌就知道瞞不過去,這些人的嘴比風都刮得快!上前挽住薛娘的手,狡辯道:“我沒有,娘親,你相信我,我沒有真的打……”

說漏了,立刻閉了嘴。

“你說說你,臉都丢到整個渝州城去了。”薛娘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額頭。

早就對女兒不抱希望了,如今婚姻大事才重要,這一鬧,不得把第一印象都給破壞了?如此,還不知道人家桓生能不能接受她呢。

“快說,見到了吧,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人啊人啊人啊,今天去見的人,拿翠竹枝的,你帶了翠竹枝的吧?!”

看着薛娘憤怒的眼神,瑾歌轉動着眼珠子,心虛的低下了頭,聲音越來越弱:“嗯……帶了……一根……竹……竿。”

什麽?!薛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次對自己的女兒大失所望。早不就該想到,她有幾件事是辦的妥妥帖帖的?連見面的信物都能弄成一根竹竿?!薛娘簡直不敢想象那個畫面……

無奈扶額,又道:“算了算了,見到就行,問你,覺得人怎麽樣?”

瑾歌抿了抿唇,認真的回想着見過兩次面的桓生所給她留下的印象。

“除了文绉绉的,聽他說話費勁,還行吧,我也沒有跟他說幾句話,不過我估摸着,他身體有點弱,不行。”

薛娘作勢輕輕拍了一下瑾歌的腦門,“死丫頭,胡說八道些什麽呢,才見人家一次就說些亂七八糟的,還說人家身體弱!”

瑾歌也懶得同娘親再解釋,這要是再抖摟出自己差點把對方給撞壞了,那又得挨訓了。

“話說,娘親叫我見他幹嘛?交換翠竹枝嗎?”

聞言,薛娘感覺自己七竅都能被她氣出煙兒來,人機靈的,鬼點子倒是挺多,就是邏輯簡直不同尋常!直接告訴她罷了。

“我叫你去見他是因為薛柳兩家要結親,他是你即将要嫁的人!”

“什麽?!”瑾歌震驚得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哎喲’一聲,猛地撞到床頂上,疼得龇牙咧嘴。

薛娘趕緊上前查看:“你這丫頭怎麽回事,都這麽大的人了,還這樣少不更事的,馬上就要嫁人了。”

“啊……什麽嫁人呀?為什麽要嫁人啊?你沒說要我嫁人啊!”瑾歌将一臉不可置信換成了一副寧死不屈的表情,捂着腦袋在床上掙紮:“為什麽要我嫁人!”

“十八的姑娘了還不嫁人要幹嘛?你看別家姑娘及笈就出嫁!”薛娘任她在床上翻滾瞎折騰,根本不理她,回去休憩了。

是夜,躺在床上的瑾歌被這個消息一陣暴擊,始終睡不着;憤怒的她已經在床上坐了一個時辰了,好不容易才被阿松勸說躺下。

竟然要我嫁人!十八怎麽了,我還沒到十八呢!再說,溫素十八也沒出嫁啊!

早知道今天見的是要嫁的人,就不去了!

好像也等于沒有去,我就該直接打死他算了,就不用嫁了。

瑾歌翻了個身,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不過瑾歌仔細想想,覺得桓生倒是長得十分好看,打殘了怪可惜的。

哎,我該好好端詳端詳他長的模樣的!

想着想着,就将‘不想嫁人’的怨念抛至九霄雲外,開始努力在腦子裏不斷的回憶桓生的長相,卻越想越模糊了,最後始終想不起來。

奇怪,他長什麽樣子呢?

就這樣想着想着,終于進入了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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