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攜湯探閨
“小……小……姐,你想什麽了……”
面對阿松充滿好奇的求知眼神,瑾歌登時臉色染上潮紅,急忙跑回床上把頭鑽進被窩,唔哝道:“沒想什麽!別管我!”
“哦。”阿松不再多言,悄悄退出門去。
然後,很快,整個薛府上上下下都已經知道了瑾歌今日十分反常的事情。
連前來提親的柳家人也知曉了。
而唯一知曉其中原委的只有柳娘和桓生。柳娘看着一旁的兒子,偷偷捂嘴笑着,內心獨樂讓她着實想将其分享于薛娘。
時至下午,瑾歌都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這樣反常的瑾歌還是平生第一次。
前來提親的柳老爺上午就來了,兩家人本就意合,且早年已定下婚約,無非是走一下流程而已,歡歡喜喜吃過午飯,便回去了,擇日薛家再帶瑾歌去柳家相親。
這幾年,薛柳兩家都忙于生意,兩位孩子便自然而然的少見,再一見桓生,薛爹接連點頭,難掩歡喜,如此賢婿,是渝州城內多少人夢寐難求的,更何況,自己的女兒自然是十分了解,能與桓生相配,說起來,自己都難免覺得有一絲可笑……
柳爹柳娘這邊,倒對瑾歌的頑劣不以為然,想是桓生十分喜靜,瑾歌的鬧騰更讓他們喜歡。況且,桓生受的皆是聖賢書的熏陶,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也沒有言語。
不過,今天要來薛府之前,桓生內心還是難免想起昨日之事,雖說他尚且可以裝作毫無影響,但瑾歌肯定做不到。果不其然,聽聞瑾歌今日的異常,他心裏也不免覺得她實在好笑。
送走柳家人,薛娘就趕來看瑾歌;聽聞瑾歌今日甚為反常,不僅沒有偷跑出去,連房門都不曾出過,這簡直算得上薛府奇聞,上至薛爹,下至家丁,都實屬好奇,看到薛娘前去,後面一衆下人偷偷擠在院門處觀察着。
“小姐呢?”
阿松指了指房間,小聲道:“小姐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沒有動靜,不知道在做什麽。”
“啊?!”薛娘一時間竟以為女兒抵死不嫁要閉門自盡,疾步跑向房門,一邊高呼道:“瑾歌啊,你可不要……”
話還沒說完,門就輕輕被拍開了,看到瑾歌正抱着那個人來高的巨大花瓶,把臉貼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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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嘛?”
瑾歌擡了一下沉重的眼皮,看到是娘親進來了,立刻放開花瓶,晃晃悠悠的挽住薛娘的手臂,咕哝道:“娘親,我好熱啊,怎麽都涼不下來。”
“我看看。”薛娘擡手摸了摸瑾歌的額頭:“這麽燙……估計是受了風熱,怎麽不叫下人去請郎中?”
“我不知道,我以為……我上火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薛娘将瑾歌拉到床邊,讓她躺好,回頭吩咐阿松去請郎中。
吃過藥,瑾歌就睡下了。
薛娘在床邊守了許久,直到丫鬟喚她:“夫人,夜深了,天氣涼,您還是回屋歇息了吧,小姐有阿松他們照看着,您注意自己的身子。”
看着睡得安詳的瑾歌,薛娘心裏慰藉,女兒難得這般乖巧不鬧騰啊,真是不習慣呢。
伸手摸了摸瑾歌的額頭,看樣子好些了,便起身回房去了。
第二日,因為瑾歌昨日受了風寒,今日一直躺在床上沒有起來。原本計劃今日就去柳府納吉的,如此只好推遲兩日,便派人去了柳府傳信,擇日再議。
柳娘一大早就起來準備了,又去了別苑,吩咐桓生。
桓生自然不同于瑾歌,習慣起早,柳娘一進門就見到桓生坐在涼亭裏看書。遠遠看着,确實在認真看書,這走近一看,才發覺他只是拿着書,而眼神直直的看着桌上的清茶發愣。
這孩子,今天是怎麽了?
“桓生,你在發什麽呆呢?”
聽到柳娘說話,桓生才回過神來,“娘,你怎麽來了。”
“今天納吉呀,我來通知你,好好收拾收拾,一會兒客人到了,便随我前去見客吧。”
桓生知道薛家的人今天要來,瑾歌也會前來,他剛剛就一直在思考這事兒,思索着站起身來,剛要說什麽,就見習秋前來喚柳娘,說是薛家派人來傳,今日之事推後再議。
“為何?”
“那人說,好像是因為薛小姐卧病在床。”
“卧病在床?”
一旁的桓生默默聽着,若有所思。
“聽聞前日薛小姐好像受傷了,一臉是血的跑回家,随後就病了。”
“啊?!”柳娘吓了一跳,可是不對呀,昨日去時,也不曾聽說這事兒啊。難道是因為那日撞見桓生洗澡,流鼻血……
柳娘這下明白過來了,轉眼看向桓生,桓生當然知道瑾歌為什麽流一臉血,裝作若無其事的朝柳娘笑了笑。
“既是如此,娘親自是應當前去探望一番,孩兒就先告退了。”說罷,便行禮要走。
“站住,跟我一起去。”
“……”
昨日柳爹去提親,柳娘就告訴桓生了,這門親事在懷上他們之前就已經定下了,所以,桓生也沒有什麽話說。向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更何況……
那天,瑾歌……
想到這兒,桓生擡手揉了揉腦仁兒。
幾日來,與瑾歌亦見幾面,每一次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今日再見,又不知道會如何。
桓生竟就這樣懷抱着好奇的心态,随着柳娘到了薛府。
薛娘聽聞下人來報,急忙出來接待。
“瑾歌呢?聽說卧病在床?”柳娘急上前問道。
“哦,這樣的,”薛娘上前迎着他們進前廳,笑着解釋道:“這丫頭前日上火,流了好多鼻血,吓得我和老爺還以為她又出去惹禍了,昨日就受了風熱,病了一天,想着她身子虛弱,就讓她在房裏休息休息,故此,才推遲了今日這事,應該……沒關系吧?”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薛娘故意看着桓生,好像是在問桓生似的。
“沒事沒事,”柳娘也瞥了一眼桓生,道:“我們都熟悉到什麽地步了,本就都是過場,一兩天不礙事不礙事,是吧?桓生?”
桓生沒有想到柳娘會把話引導他身上來,倒也處變不驚,當即行禮道:“此番大事,自當由諸位長輩定奪。”
“哈哈,好,很好。”薛爹大笑着從前廳側門進來,徑直走向桓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桓生這孩子果然懂事。”
這樣的話,桓生自小聽了不少,禮貌性的以笑做答。
“啊,對了,”柳娘喚來習秋,将食籃拎上前來,對薛爹薛娘道:“這是我親自為瑾歌熬的一鍋紅棗枸杞烏雞湯,補補氣血。”
“如此,先替瑾歌謝謝您才是啊。”薛娘剛要吩咐下人接過食籃,柳娘就将手摁住了習秋遞出去的手。
瞥了一眼桓生,意味深長的看着薛娘,又轉頭看向桓生,道:“一會兒我們幾位長輩商讨正事,桓生,你給瑾歌送去吧,順便,問候一下小姑娘身子好些了沒。”
“好啊好啊!”柳娘這麽一提,薛娘立刻會意,附和道:“那丫頭鮮少生病,平日根本不可能一個人在屋子裏待着,正好,一個人肯定無趣,桓生前去陪陪她吧,說說話也好。”
看着柳娘嘴角掩不住的狡黠笑容,桓生覺得似曾相識。
娘又在打什麽主意……
這一次,他立刻明白了娘親的用意,沒有顯露出遲疑,示意聽竹伸手接了過來,稽首應下:“孩兒這就前去。”
既是要他這樣做,他何不順意而為,正好,去看看那個打起架來如牛似虎的城東小霸王,現如今是什麽模樣。
幾位長輩見他聽吩咐去了,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心中對不久的親事似是有萬全的把握;便兀自湊到一起,談論着成親一事,說得熱鬧,早已将桓生忘記。
桓生跟着前面帶路的小厮,走在花園的小道上,周遭的景象着實令人驚訝,這花花草草偶有一處淩亂不堪,或面目全非,刀劍痕跡太過明顯,足以想象到,平日裏遭受了怎麽樣的殘害……
“公子,到了。”小厮帶路到了院子外,就施禮退下了。
桓生擡頭看了看,想起那日的情景,嘴角漸漸有了笑意。
流鼻血……
聽竹拎着雞湯,跟在桓生的後面,走到院子裏,正好碰上了阿松。
“公子您這是?這裏是我們家小姐的院子,公子是不是迷路了?”阿松認得桓生,七夕節晚上,曾見過,自然知曉這裏面的關系,只是奇怪桓生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我……”桓生頓了頓,微笑道:“受夫人所托,我來探望薛小姐。”
夫人?
阿松歪着腦袋理解着桓生的話,是夫人托他來的,那我更應該讓他進去吧。
“公子,随我來吧。”阿松示意桓生跟上,邊走邊說道:“小姐今日卧病在床,府上真是少有的清淨。”
“嗯……”桓生聽着有些想笑,看來府上的下人們平日裏沒少被瑾歌折騰,剛剛一路走來,花園裏的景象也足以表明。
“公子,到了。”阿松輕輕的推開門,讓桓生先行進去。
站在門口的桓生愣了一會兒,方才擡腳進來門。
女子閨房,男子自不可随意進入,不過,已然定親,也就沒有那麽多禮數了。若非如此,爹娘也不會讓他前來。
進門的桓生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瑾歌,微微皺眉,心道:病得如此重?
輕步走到床榻前,才看清了睡姿簡直不忍直視的瑾歌,正熟睡着。桓生沒有出聲,阿松和聽竹大氣也都不敢出,房間裏,只能聽到瑾歌清晰均勻的呼吸聲。
看來睡得很香啊……
阿松端來凳子讓桓生做到離床不遠的地方,大家內心都不約而同的在想同一個問題:等她睡醒?還是等她睡醒呢?
聽竹和阿松都看向桓生,由主子做決定。看桓生端坐下來,默默不語,就明白了。
等她睡醒。
阿松示意聽竹拿着雞湯随他去廚房,兩人便悄悄出了門去,将雞湯安頓好,就坐到小池邊聊起天來,完全忘記了自己家的主子們。
房間裏,桓生坐在瑾歌的床邊翻着書籍,瑾歌撐着腦袋,咧着嘴傻愣愣的看着桓生白淨清秀的容顏,骨節分明的手指翻動着書頁,好看,好像怎麽也看不夠。
“嘶……”瑾歌擦了擦哈喇子,看着桓生側目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她回過神來,更清楚的看到了桓生的容貌。
“是你,你怎麽在這兒?”
桓生沒有答話,起身朝門口走去,人影漸漸變得恍惚。
“怎麽走了……別走別走……”
“回答我……你怎麽在這兒……”床上的瑾歌突然掙紮着醒了過來,突然的一聲大喊,将一旁桓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