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生米熟乎
“那你……”睡哪兒啊?瑾歌看着他的背影,沒有再說,能睡哪兒?搶了他的房間他的床……還怎麽好意思多問,總不能兩人一起睡吧。
瑾歌猶豫着,最終還是慢吞吞的爬上了桓生的床上,感受着他的味道,他的氣息,躺在了被窩裏。
我怎麽會住在柳府?今日不是去了春香苑嗎?然後聽了雅蘭姑娘講的白娘子與許仙……然後……不記得了……
我喝醉了,那為什麽要住在柳府……
而且是桓生的床……
外面不時的傳來雷聲,夜空中的閃電偶然猛烈地一閃,将屋子照得透亮,瑾歌酒已經醒了,躺在床上卻難以入睡,把自己裹在被子裏,一直睜着眼,看着窗外。
這時,一個閃電将夜空照亮,瑾歌猛然看到對面的房頂上站着一個人影,一晃而過。她登時坐起身來,猶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比起外面的人影,她更怕黑夜的打雷閃電。
等她平靜下心跳再看之時,一切已經恢複寧靜,好像剛剛是她眼花了一般。
“阿松……”
聽到瑾歌的喚自己,阿松立刻應聲,從小跟着瑾歌一起長大,他十分了解瑾歌,雷雨天氣一般都會睡不好,雖說她看起來挺厲害的,刀槍棍棒無所不能,但特別害怕打雷閃電,牛鬼蛇神以及一些常人覺得并不可怕的東西,此事後話。
“小姐,怎麽了?你睡吧,我守着呢。”
“要不,我們回薛府吧?”
“啊?這麽晚了!而且……現在下雨了……”
“可是……”瑾歌頓了頓,皺眉道:“響着雷,我睡不着,而且……還是自己的床舒服,我總覺得,好不自在。”
阿松聽她這麽說,撓了撓頭,不知道該如何替小姐解心中郁結,小聲道:“小姐,可是你過幾天就要與柳公子成親了,到時候也是住到這兒來。”
聽到阿松這麽說,瑾歌心中頓時湧上一種奇怪的感覺,堵在胸口,難以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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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曾正視過這些問題,如今面臨這種情況,讓人難以忽略。
嫁人這件事,就得離開家,重新進入另一個家,另一個陌生的家。
這時,瑾歌突然聽到門外響起桓生的聲音。
“薛小姐還沒有睡嗎?”
“沒有,”阿松頓了頓,小聲道:“小姐自小怕打雷,雷雨天很難安睡。”
桓生聽他這麽說,微微皺起了眉頭,思忖了一會兒,吩咐聽竹去取來安神香給瑾歌點上。
“天氣轉涼,給薛小姐加一床被子,你就在前廳陪房吧。”說着轉頭看向阿松:“天氣冷了,我讓聽竹陪房,你去睡吧,不用守夜了。”
阿松猶豫了一下,點頭應下,随後告退。
聽竹和阿松轉身離去,只剩下桓生一個人站在房門口,看着黑暗裏不遠處,黑暗中一切如常,什麽都沒有,淅淅瀝瀝的雨聲漸漸響起,沖刷着之前的痕跡。
見聽竹抱着被子,端着安神香走來,桓生亦上前接過了被子,随即開門進去,走在前面。
燭光微弱昏黃,受不時鑽縫而入的夜風影響,迷亂的晃動着。瑾歌感覺到有人開門進來,以為是阿松,便沒有從被子裏鑽出來。
走過去準備替她加蓋被子的桓生看着床上,不知道哪邊是頭哪邊是腳。看着被窩,忍俊不禁。
“你不憋嗎?”桓生出聲,已算是輕言溫語,但瑾歌沒有預料到,猛然一驚,只見被窩猛地一動,随後從裏面鑽出個頭來。
“你吓死我了!”瑾歌咕哝着,一副哀怨的模樣。
桓生憋着笑,趕緊做賠禮狀:“姑娘莫怕,我只是怕你冷,替你加一床被子。”
聽桓生這般說,瑾歌看了一眼他手裏的被子,又看向不遠處點香的聽竹,見她點完香就輕輕走了,留下桓生還站在她床前,等待着幫她蓋被子,這下瑾歌反倒不好意思了,趕緊挪端正身子,忐忑的躺好了。
見瑾歌躺好,沒有接過被子自己蓋的意思,桓生知曉是她會錯了意,也沒有說破,上前替她蓋平整。
二人一上一下,一俯一仰彼此看着距離不遠的面孔,氣氛頗為玄妙,瑾歌抓着被子僵着身子,不停的眨着眼,透露着自己的不安;桓生斂眉看了她兩眼,能感受到彼此的尴尬,蓋好被子,便出去了。
暗夜雨歇,歸于寧靜,桓生一夜沒睡好,但點了安神香的瑾歌卻一夜安睡。
翌日,瑾歌醒來,感覺渾身酸疼。喚來阿松,洗漱好,出到院子,才反應過來這是柳府。踱步到書房,看到桓生正認真的看着書。
“咳……”瑾歌微微咳嗽,桓生循聲看來,笑道:“你醒啦。”
“嗯。”瑾歌背着手,慢慢的靠近,見她今日如此安分,桓生疑惑的側目看她。
“起得這麽早?”
“我想……回府。”
桓生放下手中的書,看着瑾歌的臉色,好像不是很好,“昨晚睡得好嗎?”
“嗯……”瑾歌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開始認真的打量起整個房間。
桓生見她如是模樣,也不知道是何道理。他哪裏知道瑾歌心中正在盤算着自己嫁過來以後的事,先觀察一番桓生別苑的每一個角落……
自阿松告訴她嫁過來以後就得住在這兒,她便開始細細打量起這兒來,考究着适合不适合自己。
瑾歌說自己要回薛府,桓生亦想讓她回去好好歇息,想必昨夜醉酒傷身,加之一夜未歸,不甚習慣,今日臉色也不甚好看,便準備送她從後門出去。
阿松一邊跟在後面一邊在心裏盤算着,想到他們還沒有成親,卻同住一個屋檐下一晚上,傳出去對小姐影響不太好,雖然她名聲本來就不好了,但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的……回去該如何解釋呢?這個問題貌似不該自己來想吧?小姐自己扛……不關我的事。
還未來得及出別苑,就聽聽竹說,夫人來了,已經走到小池塘邊了。
本來柳娘的出現并沒有什麽可緊張的,但這一次不一樣。昨夜就沒有讓他們知曉瑾歌在桓生院中過夜一事,況且今日這般早,瑾歌出現在這兒也太早了,說不通。
桓生亦沒有預料到柳娘會突然趕來,他本打算,既是瑾歌自己要走,便早早送她出府,也避了那些是非誤會。
見聽竹和阿松那慌張的神色,瑾歌還沒反應過來為何柳夫人來了,他們那麽慌張。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就見桓生低聲吩咐了聽竹幾句,随後将她拉着往浴室走去。帶着一頭霧水,瑾歌看着這似曾相識的場景,滿是尴尬。
“這……”
“噓。”桓生示意她別說話,靜靜地聽着院子裏的動靜,不一會兒,就傳來了腳步聲,看樣子柳娘已經進來了,還有一個人,想必是習秋。
柳娘一進院子,就先環視了一番,随即朝聽竹招招手,問道:“少爺起了沒?”
“額……”聽竹剛要說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桓生的房間,“起了。”
“那少爺在哪兒?”
聽竹頓了頓,好似有些不便開口,“沐浴更衣。”
柳娘自然注意到了聽竹的眼神,更加确定了習秋所言,想必昨夜瑾歌真的在桓生的別苑過夜的。
難道真的生米煮成熟飯了?!聽竹剛剛心虛的看了一眼房裏,說不定瑾歌還沒有起來,而桓生已經去沐浴了……那我還是不進去了,當真撞見了瑾歌,那多尴尬,只是沒想到,這兩人進步還挺快的,回頭我得好好說道說道桓生。
柳娘如是想,随即笑道:“如此,少爺沐浴過後便讓他前來請安罷,為娘的不過是早上起得早些,散散步就順便過來看看。”
這番話自是說給桓生聽的。
柳娘一邊走着,一邊低聲叮囑着習秋,這件事萬不可有一絲一毫的胡言亂語傳道出去;習秋畢竟跟了主子這麽多年了,這些道理還是懂的,幸得早就叮囑了那些丫頭們。
柳娘心下倒是歡喜,本見桓生不怎出門,平時寡言少語,除了瑾歌更不曾接觸過哪家姑娘,還以為是個榆木腦袋,這倒是了了柳娘心中的擔憂;只是尚未禮成,傳出去對兩人甚為不妥,當注意下人口風。
聽到柳娘那番話,桓生多少明白,娘肯定是知道了,只是瑾歌尚不明所以。
為什麽要躲起來……
待柳娘離去,桓生才開門帶着瑾歌出來,打算送她出府,一邊走一邊思索着怎麽解釋。
“昨夜回來之時太晚了,沒好驚動爹娘,故而他們不知道你在府上。”
瑾歌擡眼看了他一下,可還是沒有明白為什麽要躲起來啊?
“嗯……”桓生舒展了一下眉頭,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這事,難以啓口,便沒有再解釋,“回去好好休息。”
“喔。”瑾歌只好應下,轉身走了。在瑾歌看來,多少是有些低落,難道是自己哪兒做得不好?
阿松一路跟着,見瑾歌情緒低落,便詢問出口,說是替她排解排解,但聽完瑾歌所問,阿松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