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咚咚——
咚咚——
溫蘭緒的心髒像是要從胸膛破土而出,吃掉陳執的手。
陳執下意識想縮回手,但意識到後又覺得丢臉,手掌便捏着拳頭,他眯起眼睛,看着這位被他呀在身下的白發年輕人,“你在說什麽。”
溫蘭緒抿唇,他知道自己應該在陳執有近六十的可能無法拒絕他的時候表白,總之不應該是現在,然而就對陳執來說。
他只有一腔孤勇與赤城。
想袒露的蚌殼,莽撞的把自己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陳執的面前,渴望得到他的垂憐。
但他不後悔。
溫蘭緒的眼神更加堅定了,他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我喜歡你,陳執。”
“不是朋友的喜歡,是想要和你結婚的喜歡。”
說着,他伸出手掌包住陳執的拳頭。
溫蘭緒的骨架偏大,手掌也比陳執大上幾分,這樣的動作其實之前做過,甚至比這更親密的動作也做過,但好像從他将自己的心意告知陳執後,一切都變了。
他現在是一個追求者。
懷着最肮髒的欲望和最炙熱的情感出現在他的面前,搶占他的視線。
只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瘋狂。
“所以小執……”倒在地上的溫蘭緒起身,他的姿态帶着侵占的意圖,漂亮的黑色眼睛閃着光,他的頭一點點靠近陳執,在還有半個手掌的距離戛然而止,眼睛直端端看着陳執,“我知道、你不懂、喜歡。”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點淡淡的沙啞,如果細品其實缱|绻多情,像一只拼命展露優勢來得到雌獸喜歡的雄獸。
雄獸自然忍不住一動不動。
于是他睜着漂亮似乎在閃光的眼睛看着陳執,伸出頭輕輕地用額頭頂了一下,“所以你可以看我有多愛你。”
“咚——”
陳執像是失了力氣一樣頭向後退,他眼睛也跟着睜大,帶着自己無法察覺的慌亂和無措。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伸手按住溫蘭緒的腦袋,試圖整理糟糕的思路,卻無濟于事,沒有辦法,他只好想到什麽說什麽,“不是……這也太荒謬了吧。”
“一點也不荒謬。”溫蘭緒否認。
陳執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頭,“我記得前不久你連喜歡都不知道。”
溫蘭緒頭被陳執抓着,卻還是忍不住往陳執身邊湊,“我只是愛不自知。”
“可我們不是兄弟嗎,就跟手足一樣,”陳執艱難地說道:“你怎麽會喜歡我?”
溫蘭緒垂眸,他突然想起自己和陳執第一次見面,那是一個乏味的不能再乏味的下午,他去了校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袖子上帶着學生會長的紅袖章。
他成了學生會長。
不過這也沒關系,因為無非是工作而已,就那些事。
他心裏雖是這麽想着,臉上對上任學生會長是十足十的禮貌,就好像很認真一樣。
“我相信溫少爺……呸呸呸,應該是溫會長,嗯……溫會長接替這項工作一定沒有問題,而且能完成的很出色。就是……咳咳咳……”
上任學生會長适當的欲言又止。
溫蘭緒順他意的問道:“怎麽了?”
“就是吧,最近進來了個預備alpha,嗯……有點刺兒頭,不太好對付,不過那孩子人還不錯,會長就偶爾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溫蘭緒自然聽出了前任會長的意圖,他沒有回答,就像沒聽到一樣,兩人一路沉默走出了教學樓。
下午陽光昏黃而慵懶,落在青蔥的校園,美得像畫。
溫蘭緒這時才提了話頭,“這人是誰?”
前任會長愣了一下,正要說話,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懶洋洋的少年音。
語調是懶散的,但音色清亮。
“會長,下午好啊。”
溫蘭緒耳朵好像被撓了一下,他下意識轉身,就看到抱着捧玫瑰花在陽光下站着的紅發少年。
紅發少年一身軍校制服,然而穿得可不規整,軍靴一只拉鏈沒拉上,一只褲腳沒束在裏面,軍褲松松垮垮,而制服外套扣子沒扣,脖子上帶着幾根銀鏈子。他頭發亂糟糟的,說是雞窩頭也不誇張,但五官優越,皮膚白皙,硬生生壓住了肆意生長的衣裝,讓一切和諧,以至于從和諧中生出令人震撼的驚豔。
尤其是笑容。
此時少年眉眼張揚,張嘴大笑,好像比陽光還要燦爛。
溫蘭緒一時竟然移不開眼。
“溫會長,就是這位。”
前任會長的小聲解釋讓溫蘭緒回過了神。
而在他怔愣的時候,陳執已經抱着玫瑰花走了過來,但他的眼神沒有落在溫蘭緒身上,而是在這位前任會長身上。
“會長,我給你打招呼,你怎麽不給我打招呼?”
說着,他頭向一邊歪,眨眨眼睛,“看不起我?”
“你這小子。”前任會長咳了咳,耳根卻紅了,“不是知道我被停職了還他|媽的戳我痛楚。”
“有嗎?”陳執舉了舉手裏的玫瑰花,他好像無辜極了,“我只是位仰慕會長的一位普普通通的小學弟啊。”
“你還有臉提普通……”前任會長小聲吐槽,但吐槽歸吐槽,他還是忍不住高興,“那把花給我吧,買的還是玫瑰花,玫瑰花可是情人花,你也敢亂送,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你——”
前任會長正要去接,陳執卻猛得收回手,他挑挑眉,“你拿什麽拿,我這是給會長的。”
“前、任、會、長。”
前任會長臉直接黑了,“陳執!!!!”
陳執卻是捧着花哈哈大笑,快樂的笑聲好像一下子讓整個世界都明亮鮮活了。
溫蘭緒目光閃了閃,他主動說道:“我是會長。”
陳執愣了一下,這時眼睛才落在前任會長身邊的銀發少年身上,他身姿筆挺如松,五官俊美,面無表情,有種說不出來的傲慢。
是陳執不太喜歡的那種優等生。
陳執晃了晃花,“我這是玫瑰花?”
“所以你要反悔?”溫蘭緒問道。
陳執:“……”
陳執一把将玫瑰花扔進他懷裏,走的時候看了溫蘭緒一眼,他沖他揮着手笑了一下,“會長大人,來日方長啊。”
溫蘭緒抱着和他氣質格格不入的玫瑰花,他低頭用下巴蹭了蹭,鼻尖聞到了幾乎要消散的淡淡苦茶清香。
——用不着來日方長。
這個人他要了。
于是,在看完陳執所有資料後,溫蘭緒推測出陳執今晚最有可能會出沒的翻牆地點,他在暗處靜靜等待,卻是比任何時候都要激動。
然後,陳執出現了。
溫蘭緒跟着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被當場抓包的陳執眯起眼睛,“會長大人,大晚上不睡覺瞎逛什麽啊。”
溫蘭緒只是沉默地走到他面前。
“怎麽,”陳執擡了擡下巴,露出漂亮的脖頸線條,“想抓我?”
溫蘭緒看着他的眼睛,“帶我一個。”
“不是兄弟。”溫蘭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他還記得那時陳執的笑容,那時陳執送給他的花他還一直收藏着。
“我們從來不是兄弟。”溫蘭緒看着陳執的眼睛,“我喜歡你,小執。”
陳執睫毛顫了顫,突然抓着頭發“啊啊啊啊”的叫了起來,這是他第二次收到表白,第一次對他表白的是阿諾德,當時他覺得莫名其妙,幹脆利落的拒絕了他,反正他們以後也沒啥交際。
可現在對他表白的是溫蘭緒,溫蘭緒他總不能以後不聯系了吧,那得少多少樂趣。可要是同意了,先不說藍水瑩的事他還沒搞懂,就是在一起……
陳執試圖把和藍水瑩那一套替換到溫蘭緒身上,就怎麽弄怎麽違和。
“就不能做回朋友嗎?”陳執別過臉,“我可以當作沒聽見。”
“以前不是挺好的嘛。”陳執試圖說服溫蘭緒,“你看啊,溫蘭緒,我們以前多快樂。而且我就覺得,朋友比伴侶的關系牢固,你看我和藍水瑩,我們在一起鬧過多少不愉快了,再看看你和我,鐵了這麽多年了。”
“所以,”陳執垂着眼睛說道:“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然而他一番肺腑之言,溫蘭緒一點反應都沒有。
“溫蘭緒?”陳執戳了戳他,“吱個聲?”
溫蘭緒垂下頭,把他從自己身上扯下來,自己收起腿,轉身背對陳執。
陳執知道溫蘭緒生氣了,他抹了臉,聲音裏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心虛,“這樣……這樣不是挺好的嘛。”
“一點都不好。”溫蘭緒悶悶地聲音傳來。
“怎麽不好了。”陳執想了想說道:“說真的,我和你的相處比和藍水瑩相處的時間還要多好幾倍,這也沒……沒多大區別啊。”
陳執湊到溫蘭緒身邊,試圖擡起他低下的頭。
而這時溫蘭緒開口了。
“不一樣的,陳執。”他說道:“嫦娥月宮的那晚,我接住了你,你選擇了藍水瑩。你帶我找藍水瑩的那晚,我站在門外,你和藍水瑩在裏面,你們牽手,擁抱,親吻,甜言蜜語,做着更親密的事情,我一腔妒火連沖進去的理由都沒有。”
溫蘭緒擡起頭,他的眼睛安靜地看着陳執,“陳執,我想擁有光明正大親吻你的資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