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楊柳依依（二）

第二天是周末，夏笙醒來的時候他哥居然還在家，醒來的時候低血壓發作，腦袋一陣一陣的發暈。強按着頭靠在床頭才舒服了些，窗外的風很大，就算是在室內也能聽到呼呼的風聲，高大樹木的闊綠枝葉深深的翻卷起來，露出顏色柔和的背脊。

夏岚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弟在發呆，不知怎麽就突然忘了進來的目的，跪在床上，ru了把他弟細軟的頭發。他還在為那手感感嘆是，就看到他弟一臉不贊同的看着他，眼神怎麽有些嫌棄？

夏笙這睜開眼看着他哥，接着又垂下頭去，起床默不作聲的洗臉刷牙，順手把放在洗衣機裏的衣服拿出來，抖開曬在窗臺上。接着就繞過他哥，去了廚房。“等會出去麽？”夏岚眼光閃了閃，接着又開心的笑了，帶着些讨好：“弟，昨天的事……”

“嗯？”夏笙轉身看着他，和自己相似的臉上有着寡淡的表情，夏岚突然就什麽也不想說了。

“沒事沒事，刀呢，不是這麽拿的，如果是切片的話，應該要斜着切。”夏岚站在他身後想教他握刀，結果，剛剛貼過去，夏笙就拿着刀突然轉身。夏岚險險的退了一步，才避過刀鋒，就聽到他弟漠然的聲音：“要出去就快點，我不會管你了。再這麽黏黏噠噠什麽又不說重點別逼我家暴。”

他比夏岚矮，他比夏岚瘦，長着張不聞窗外事的好學生臉，雖然舉着把刀，卻更像是兔子急了也咬人表現，怎麽看也不像是能家暴別人的樣子。夏岚覺得挺逗又覺得有些心疼：“昨天的那些話我是亂說的，當時就覺得有些煩，對不起。”

夏笙覺得有些好笑，倚在桌旁，他的手上還拿着菜刀。先是看着他哥那張認真道歉的臉，一寸一寸的用力看着，那種力度就像是被人實質性的淩虐，夏笙滿意的看得他哥那副誠意滿滿道歉的表情有些動搖時。才換了姿勢他把菜刀穩穩的放置好，用手虛點自己的左胸，接着用着那種慢悠悠卻冰冷冷的口氣說着：“這裏，恨不得你去死！”

夏岚震驚的睜大眼，他的弟弟帶着悠閑的表情歪着頭天真的看着他。夏岚那瞬間湧上來的複雜的情緒就是他自己也說不清的……他有些無助的看着他弟。

夏天天亮的很早，晨光把他們的臉印的透亮，他的臉上是那種他熟識的天真，就像是一如既往溫順的看着自己的樣子。夏笙看着他哥臉上恍惚的表情，這才心滿意足的繼續切着菜：“不用說對不起了，我們已經扯平了。”說着他回頭看了他哥一眼，這一眼太過刻意。

裹挾着夏岚可以感受的到的恨意。夏岚不安了一晚上，現在終于到了行刑的時候。他弟說恨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他知道這只是他弟的氣話，卻還是沒來由的氣餒，難過，心酸。

“那行，我出去了。晚上不用等我我會晚點回。”夏岚被他那種戒備的眼神看得心驚膽戰。他的弟弟是那個會溫和的睡在自己旁邊，軟軟的臉，軟軟的身子的人。就因為自己的幾句話，就把自己隔離開來。

“自己帶鑰匙。”夏笙沒等到他哥的回答，轉頭的時候，就發現大門已經是敞着的，他哥，已經走了。走了，就走了吧。

夏笙在家呆了大半個小時，又覺得家裏空蕩蕩的，就連外面呼啦啦的被風吹的左搖右擺的樹也讓他覺得心煩。收拾收拾了書本就往圖書館跑，他慣坐的位置上有人。這本來是最後一排位置，因為陽光不是最好，空調也不足，一般沒有人，而沒有人這點恰巧是夏笙最喜歡的。

坐在位子上的人，大概也注意到了自己眼前有人，自然的擡了頭。夏笙第一眼就覺得這人挺眼熟的，接着又覺得這人很親切。直到端木生喊他名字時，夏笙才有些尴尬的朝他點點頭，原來真的是認識的人。沒有挺恬的制服的包裹，看上去溫順多了，也陌生多了，端木生揚着大大的笑臉“真的是你啊，坐我這吧，我剛好有題目想問你。”如果是平時，夏笙一定會拒絕。但是，不知怎麽鬼使神差的就點了頭，拉開了端木生旁邊的座位：“好。我也有問題問你。”完全是談判，物物交換的口吻，他自己沒有發現半分不妥。

“行，只要是我能做的。”端木生這才發現夏笙似乎開心了些。那雙黑曜石似的眼睛裏，也像是有河流流動。眼若秋波橫，眉是青山遠。

“那好。”夏笙拉開自己習慣的位置，接過端木生遞過來的書就看起來。不像是一般男生的教科書，也不是夏笙的那種幹淨整潔，用好看的格子書皮包着，書裏也有整齊的筆記，看上去不太像是男生的書。夏笙不太确定的翻翻書頁，好看的楷書,橫平豎直寫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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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笙翻了翻書本，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這學期的書，居然是高中數學，把書推了回去：“我不會。”

“沒事，我可以回去問我哥。高中數學真的很難啊。”端木生嘆了口氣，折了個角然後把書收起來，遞給他一本英語題庫，這次幸好不再是高中英語。兩人就着一道完形填空慢慢的熟稔起來。

後面不知道兩人怎麽談論起了自己喜歡的小說。兩人争論起了當下很紅的一本的小說，外行看熱鬧。夏笙堅持這書是反應的舊時代人吃人的封建禮制，愚民政策下的生活狀态。端木生也不辯解，只是不經意的問：“那只是你的觀點不是标準答案，把他當一本重口味的推理小說也不是不可以，為什麽一定這麽認真？每個人看問題的觀點不一樣，你如果只站在這一點上，是看不到問題的全面的。”

夏笙也沒繼續說，就拿那雙說起書本來就會發光的眼睛看着他，迷迷茫茫的。端木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這麽難理解。接着就聽到夏笙說：“這樣想也可以，沒有人跟我讨論過，我以為我是對的。”

是了，這不是語文課，有什麽标準答案。

“不是，你聽我說，你這樣想也是對的。只是要你要肯定其他的想法，大概就是海納百川那個意思吧。很多東西都是有局限性的，嗯，說不明白，我覺得有句話很對，時代的主流文化都是為政治服務的。所以呢，我覺得看問題就要多角度。”

“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端木生這才覺得他開心起來，兩人一起做了周五留的作業。端木生他哥來接他的時候，夏笙沒說話，就看着他慢慢的收拾了桌子，眼珠子跟着他轉。他哥覺得好玩，一個勁的逗夏笙說話，夏笙只是禮貌的回答了幾句。

端木生要走的時候突然惡作劇似的，猛然回頭，就看到夏笙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朝夏笙笑了笑：“我明天在這等你。”夏笙這才歡喜的點點頭，低頭看書去了。

“弟，怎麽現在喜歡這種了，不是喜歡那種陽光小男生的嗎？”

“閉嘴。不想我踢你下去就安靜。”端木生閉着眼睛想着夏笙就覺得好玩。不像是剛認識的那會兒，看着挺聰明的，但是也單純的過分，不固執讓人覺得很舒服。如果用來當寵物，就是很适合玩養成的那種。端木生邊想嘴角邊翹起來，端木書想說些什麽，看着他那惦記着什麽的表情難得貼心的閉了嘴。

夏笙看着書上密密麻麻的字，發起了呆。早上也不是故意生氣的，只是克制不住而已。哥哥的話，他是真的不能接受。夏岚在他心中代表着很多，不是僅僅只是哥哥這種血緣上的身份。被哥哥否定的感覺太過難受，讓他接受不了。羞憤不已。

晚上六點到八點是柔道課，讓夏笙有些難受。他是這個班裏最早的學生，老師比較喜歡他，不管什麽動作都喜歡喊他上來做示範，其實作用大概就是體育委員。

班裏的幾個男生大概是看不慣他出風頭，經常說話陰陽怪氣，格鬥的時候下黑手。今天過肩摔的時候先是夏笙摔人，結果夏笙剛剛抓住他的手臂，那人順勢一把抓住夏笙的前襟，動作迅速的用腿把夏笙掃倒，一把摔在了地上。這一摔他期待太久，根本就沒有控制好力量，摔倒的時候夏笙的頭頭先砸在了地上，發出了好大一聲響。

夏笙當時就覺得眼前一黑，他閉上了眼等待這種眩暈貧血的感覺慢慢的過去。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那人大大咧咧的坐在他身上，嘴巴張張合合可是夏笙就是聽不清他說了什麽。夏笙本來就不喜歡和別人有大面積的身體接觸，對方溫熱的體溫對他而言不亞于潑硫酸，接着胃酸上湧。夏笙當時就覺得想吐，馬上沖去了廁所。那人還在後面說：“哎呦別是懷孕了吧，跑那麽快。小心點啊別吐地上。切，真當自己是林妹妹啊。”等夏笙能自己走出廁所的時候，就看見那人，等在廁所邊。

“怎麽，這是孩子終于生出來了？”

夏笙不想理他，他渾身沒力氣。晚飯嫌太遲了根本就沒吃，剛剛也只是吐了些酸水。如果是平時，他還真的願意打一架，讓那人安安靜靜。

“喂，你到底怎麽了？”那人終是有些惱羞成怒，抓着夏笙的手腕。

“沒事，我自己的問題。”

“切，我根本就沒用力……”那人聽到他這麽說，終于放開了夏笙的手，自己慢悠悠的晃出去了。

出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半了，從這裏去他們家只有七路車，夏笙看了看車裏幾乎要被擠成紙片的人，嘆了口氣，不得不走回去。

一天都過得渾渾噩噩，還是……跟哥哥好好說一說吧，這樣憋着的感覺很不爽。身體……也好像越來越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從今天開始愉快的更文吧

沒錯，你沒有看錯，如此作死作死的我，想要改文卻沒有改完。其實這種大幅度的改動都可以當一篇新文來撸一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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