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葉霖西強忍着那陣無法喘息的窒悶，眼神冷冷地，他覺得全身冷的止不住有些想要發抖，連嗓音都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栗起來：“……不孕也是假的？”
賀臻吸了口氣，平靜的點了點頭，有些為難的說：“這些東西沒法作假，小程也知道瞞不了多久，所以剛才跟我說了實話。”
葉霖西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眼神冰渣似的緩緩擡頭閉了閉眼，他深深呼吸一口，不斷克制着這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所有事情在一瞬間就脫軌到他無法承受的地步。
賀臻壓低聲音，扶着他的肩膀說：“這事你好好問清楚，和小喬認真溝通，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或苦衷，別急于下結論。還有——”
賀臻回頭看了眼緊閉的病房，嘴角微微挑起，輕聲叮囑道：“這事別讓你媽知道，她這人比較沖動，有問題你們夫妻倆自己解決，什麽事要是有家長攪和就一定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葉霖西糊塗的點着頭，腦子裏空白一片，耳旁反複響起的也只剩賀臻先前那兩句話，“不是自然流産吃了引産藥”，“不孕也是假的”。
葉霖西想起程鳴說這些話時喬毅鎮定自若的臉，再想到喬芷和喬毅竟然聯合起來，背着他扼殺了他的孩子……葉霖西握緊的拳頭發出骨節繃緊的清脆聲響，壓抑了許久一拳砸在醫院整潔的牆壁上。
賀臻不放心的看着他，幾番欲言又止，最後嘆息道：“不管真相怎麽樣，她沒了孩子是真的，身體很虛弱——”他往前走了一步，錯過葉霖西身邊準備進病房時又拍了下他結實的脊背，“冷靜點。”
冷靜點？
冷靜點！
葉霖西也在心裏一遍遍對自己這麽說，可是奈何，男人攤上這種事該如何理智或者冷血的當作完全不知情？過去或許他真的做了很多錯事，甚至可以說辜負了喬芷的心意，每次喬芷安靜的、微笑的注視着他，在那明亮的眼眸中總是讓他産生喬芷愛他的錯覺。
果然都是錯覺嗎？
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荒謬至極，喬芷該是多會善于僞裝，或者是情場高手？竟然讓他對這種錯覺深信不疑，直至天真的以為她會為自己生孩子。
葉霖西忽然有種自己從混蛋變成白癡，還興沖沖憧憬這個家庭美好前景的傻逼感，他過去的27年間從來沒有過這麽強烈的挫敗感。
而且……他甚至不敢去想喬芷為什麽非要打掉這個孩子，不願意生的真正原因是什麽，甚至為了永絕後患病急亂投醫的安排了“不孕”的謊言，如果程鳴不老實交代，她還會想出什麽極端的手段來回避為他生兒育女的義務？
葉霖西緊咬着壓根，口腔中那陣腥甜的血液氣息都讓他渾然不覺，他沉默的靠着牆壁站立着，目光陰狠的瞪着一門之隔的喬芷。
病房門忽然打開了，蕭潔詫異的看着他，皺着眉頭斥責道：“你在那幹嘛呢？”
葉霖西收起所有情緒，強自笑了笑，走過去摟着蕭潔的肩膀沉聲說：“沒，煙瘾犯了……”
“跟你爸一個德行。”蕭潔嗤之以鼻，跟着葉霖西折回病房裏，低聲說，“賀臻一會安排喬芷做檢查，你招呼着點，她剛沒了孩子，心裏肯定疼脆弱，你在跟前她安心點。”
葉霖西沉默了幾秒極短的“嗯”了一聲。
蕭潔平時雖然老是對喬芷各種看不慣，但是這時候卻能這麽體貼，相對的，她這種完全不知真相、毫無芥蒂的關心和呵護讓葉霖西心裏愈加難受。
賀臻正微笑着和喬芷說話，看到葉霖西進來時剛好結束問詢，喬芷緊張得整張臉都寫滿了不安，惴惴的望着葉霖西，小心的觀察着他眼中的一分一毫變動。
葉霖西只淡淡看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賀臻又和蕭潔寒暄了幾句，之後安排了護士過來替喬芷做了些簡單的身體檢查。
葉霖西都是盡職的在身邊陪着，護士要求配合的時候他也會小心的半擁着喬芷，把她摟在懷裏的時候清楚的感受到了她身體的顫栗，葉霖西眼神森寒的凝視她一眼，實在不懂究竟哪一刻的她才是真實的。
其實，他似乎是從來都沒了解過這個所謂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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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木河和葉翔天下午也來了，葉翔天自然是可惜的不得了，一個勁兒在那唉聲嘆氣，聽到替喬芷檢查的是賀臻時臉色便有些不好，最後被蕭潔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葉霖西冷漠的看着喬木河如同喬毅般虛僞的反應，依舊是那般鎮定的神情，仿佛一切都早在他安排之中，他甚至沒有苛責葉霖西半句不體貼。
葉霖西現在越想越覺得自己太遲鈍，那麽多的端倪他怎麽就一點沒發現？這個喬家，似乎有很多事是他無法猜透的。
蕭潔一直待到吃晚飯，家裏的下人做好了營養餐帶過來，蕭潔這才和司機一起回家留葉霖西陪護。
醫院的檢查報告第二天才會出來，因為時間太晚了，很多化驗室的醫生都下班了，蕭潔心急如焚想知道結果，把賀臻又損了一通，最後只得糟心的再等一晚上。
知道真相的葉霖西當然一點也不擔心，可是蕭潔卻滿臉愁容，心事重重的又叮囑了葉霖西好些事項才離開。
喬芷小聲的喊住蕭潔，又提了一遍想出院回家的事，流産是不需要住院的，她身體也一直很好，這樣霸占着高等病房還弄得葉家上下雞犬不寧讓她很不安。
蕭潔不滿的白她一眼，嗔怪道：“你就安心住着吧，別來回折騰了，這流産和生孩子是一個道理，不好好養着會落下病根的。”
“我還等着抱小孫子呢……”蕭潔小聲嘀咕了一句就悶悶的走了，背影很失落。
喬芷咬着唇沒再說話，坐在病床上看着葉霖西送蕭潔出門，等葉霖西再回來的時候便很少說話，喬芷早就覺出了不對勁，一直等着葉霖西跟她攤牌。葉霖西能忍這麽久，甚至沒有當着蕭潔和葉翔天的面質問她已經讓她很詫異了。
“霖西——”喬芷低聲喊他，半躺在床上緊緊盯着他的側臉。
葉霖西垂着眼，筆直的坐在沙發裏看書，聽到她聲音時用鼻音“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他不是不想問，好多話好多問題都憋到了嗓子眼，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溝通并不難，攤牌也并不可怕，他為難的是……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很難再繼續下去，有些真相一旦被撕開，剩下的便是你死我亡的結局。
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沒在書本上，一直反複問着自己是要求個解脫還是要繼續這種互相欺瞞互相傷害的婚姻。
喬芷看他不搭理自己，心又沉了幾分，她是怎麽都沒想到葉霖西現在已經陰沉到這種地步，根本無從猜測他的內心。
“你……在生我的氣嗎？”喬芷那從內心深處滋生的小心翼翼讓葉霖西覺得刺耳，只聽得喬芷又在解釋着，“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怕疼，不想要孩子，丁克族現在不是挺多的嗎？我結婚前應該就告訴你的，對不——”
葉霖西“嘭”一聲把膝蓋上的書重重扔在茶幾上，陰鸷的注視着她蒼白的臉盤。
葉霖西看着，那曾經覺得像得如出一轍的眼神蕩然無存，還有那顫抖變調的嗓音，哪裏還有一點南風的影子？南風不會用這麽拙劣的手段欺騙他，更不會一次又一次往他胸口上捅刀子，葉霖西冷冷笑出聲，覺得自己竟然會曾經有一秒覺得自己動心了，為這個虛僞的女人。
喬芷看着葉霖西一步步走過去，眼裏不帶一絲溫度，他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面前，繼而慢慢俯身對上她的視線，字字清晰的吐出一句話：“藥流據說很痛苦，流不幹淨還要清宮，你不如直接一點做無痛的，睡一覺就好了，喬芷，你怎麽這麽笨呢？喬毅沒提醒你嗎？”
喬芷嘴唇蠕動，試圖說點什麽，看到葉霖西那刺眼的笑容時陡然模糊了視線，半天都發不出聲音。
葉霖西看着透明的液體一滴滴從她仿似無辜的眼眶中流出，心髒竟也生出一絲不忍，但很快便被那陣受到欺瞞和哄騙的怒火給掩蓋住了，他撐着胳膊籠罩在喬芷上方，專注的看着她淚流漣漣的眼睛：“我忘了，你要造成意外流産的假象……讓我猜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葉霖西殘忍的看着她，近乎自虐的說：“是因為，那個孩子不是我的？或者，必須掩蓋某些不堪的真相？”
喬芷驚愕的瞪着眼，不可置信的搖着頭，薄薄的鼻翼因為一股撕心裂肺的鈍痛不斷鼓動，葉霖西的話，讓她疼得快要死掉了。
葉霖西看着她難受、絕望，繼而漸漸暗淡的眸光，他清楚的知道有什麽東西漸行漸遠，但他卻不懂那是什麽，此刻，他們就好像兩頭毫無理智的困獸，彼此傷害彼此厭惡，最後依舊不得逃生。
喬芷別過臉，哽咽着啞聲說：“孩子真的是你的，我……真的要不起，你別在逼我……”也別再羞辱刺痛我，真的很痛苦。
喬芷心裏生出荒涼的絕望，她終于懂得愛情原來真的是兩個人的事，不是她一意孤行嫁給他便可以相安無事共度餘生。
葉霖西的心永遠都不是她能看透的，他不是她的港灣，跌跌撞撞漂泊整個汪洋也停不了岸。
葉霖西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直起身淡漠的看向窗外，繃着神經慢慢說：“要不起？喬芷，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我們的結合本來就沒有愛情，在聯姻的基礎上，你作為妻子的首要義務不是該為我生個孩子？難道你以為——”
他居高臨西的重新審視着她的臉，毫不猶豫的說：“憑你一句不想要，我就真的會不要孩子？你是不是太高估你在我心裏的地位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看這裏！
今天有空我大概會修下前邊的，改下錯字神馬的，大家看完這章有更新就別點啦！記住哦，今天沒有二更，表點進來，明早8點接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