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為震撼

李奎因死了。

少女的裙擺在夜風種翩跹後, 與她的生命一同歸于沉寂。

姚婧狼狽地望着眼前這一幕,然而還未等她徹底從怔愣中反應過來,肥碩的女王蜂迅速幹癟, 尾針也像是融化的巧克力,随着黃黑相間的醜陋皮囊一起跌落在地上。

衆人的喉嚨就如同被消音了一般,良久一位Omega貴族的口中迸發出一聲尖叫,她蜷縮着躲進最近的桌布底下, 一只手顫巍巍地指着李奎因的方向:“......她, 她沒死。”

“她沒死!!”

歇斯底裏的喊聲喚醒了衆人宕機的頭腦, “李奎因”站在原地,同手同腳地朝前移動, 白色的細高跟就像是高跷一樣晃晃悠悠。

散下來如海藻的頭發還沾染着暗紅的血液, 她低垂的頭一點點擡起, 只是那雙眸子再也不複甜美, 黑白分明的眼被黑褐色的複眼填充。

吊詭而驚悚。

“好、”

“李奎因”僵硬地轉動身體。

“可、惜。”

她的複眼鎖定姚婧,毫無表情的五官突然靈活起來,露出了貪婪垂涎的崩壞表情。

砰——

江潮從兜裏摸出還沾有血的手套, 爾後撩開西服, 摸出左輪,毫不猶豫地連射幾次。

“等一下,萬一奎因,還沒有死呢。”美婦怨毒地盯着江潮:“那是我的女兒,你怎麽可以......她才十九歲!才十九歲!”

江潮的眉眼淡淡, 他瞥了眼搖搖欲墜的美婦,憐憫道:“李夫人, 那可不是你的女兒, 你仔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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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婦勉強睜開婆娑的眼, 她眼睜睜地看着一雙透明的翅膀從她女兒的肩胛骨處破出,而她的女兒正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們。

“那是變異種。”

是怪物。

無數的嗡鳴交疊着,淹沒了江潮寬慰的話語。

不少手持武器的貴族終于将兵器對準了變異種,但“李奎因”只是歪了歪頭,在一片嗡鳴中,姚婧能看到“李奎因”的嘴唇蠕動。

須臾,無數雄峰從正門湧進,它們如同被放入閘門的洪水般,傾巢而入。

紅光和綠光漸次亮起,擁有拟态的貴族們終于抛棄了所謂——“獸形拟态不可在皇城所在轄區內使用”的法律。

姚父猛地扯下桌布,将姚母化出的植株包裹了起來,爾後對上了姚婧不經意間投過來的視線,年邁的父親搖了搖頭。

紅光暴漲,三米寬的玄龜突兀地出現在大廳,姚父縮在龜殼裏,嘴裏銜着嬌弱的植株。

只能就近保護自己親近之人了,畢竟人都有私心。

姚婧的視線落到密集的蜂群上,人們倉皇往後逃跑,有植物拟态的,迅速化為拟态淹沒在蜂群中,而獸形拟态的,例如姚父這種擁有堅硬外殼的拟态也不再逃跑。

還在逃的,都是沒有自救能力的人。

如果沒有穿書,姚婧一定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個。

說不定還是跑得最快的那個。

現在不一樣了,她有拟态,能自保。

但,僅僅只能自保嗎?

毛絨絨的身軀擋在自己面前,熊貓厚實的毛緊緊貼在姚婧的頭頂,江登俯下身子,柔軟的腹部包裹住了姚婧頭部裸露出來的所有肌膚。

白毛狐貍竄了過來,大尾巴一甩蓋到姚婧的雙手上。

嗡鳴聲越來越近,鼓噪的聲響充斥着人們的耳膜。

無異于地獄大門轟然打開的響動。

無數地藤蔓從姚婧的手掌中沖出,徐殷本來正卧倒在地上,前爪緊緊抱着腦袋,但屁股卻被突然竄出的藤蔓給擊開。

駭然的枝蔓越來越粗壯,而這些枝蔓竟然還在不停地織網,一張巨大的綠網将宴會大廳一分為二,無孔而入的蜜蜂叫嚷着,最後轉而朝後如潮水般褪去。

但卻是回歸無路。

棕熊關上了宴會大門,而他的爪子摁下了門後的遙控器,無數門窗在一瞬間就阖上,宴會大廳成了一個全然的密室。

“李奎因”早早地在混亂中退出了宴會大廳,她懸浮在高空中,俯瞰了一眼輝煌的建築,爾後似有所感,低頭和棕熊的視線對上。

“再、會。”

依然滞澀地吐露出這樣的字眼,“李奎因”的翅膀震動,帶着她徹底消失在了棕熊的視線中。

伴随着“李奎因”的離開,原本有序的蜜蜂如喪失了信號的機器人,到處亂撞了一段時間後,突然就像是失去了生命般,直接墜落在了地上。

“呼。”

江登長吐出一口氣,他讪笑幾聲,似乎想要緩解氣氛的凝滞:“我剛剛感覺身下掠過一陣風呢,咻咻的——可涼快了。”

憨厚的外形加上可以賣弄的滑稽動作,只是讓姚婧勉強給出了一個笑。

但眼神的悲傷還是止不住。

就像是并不快樂的小醜。

白光星星點點地亮起,藤蔓迅速萎縮,褪出射入枝蔓內部的尾針。姚婧抿了抿唇,她的視線越過江登,望向一片狼藉的現場。

不少人化為拟态以為能夠擺脫蜜蜂的侵襲,最後卻也逃不過蜜蜂的尾針。

植物系的拟态,如果本體和拟态相同,那麽多半都是沒有攻擊能力和防禦能力的“花瓶”,只有在面對逃生的時候,有點用處,但這次的意外,顯然讓他們連這些“用處”也喪失了。

姚父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體,昂貴的西裝被撐破,只剩下內裏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內襯,但姚母的衣物卻沒出纰漏,想必全身都是特殊材質才沒有走光。

“江兄,這次可算是大事件了。”姚父長嘆一口氣,他摸了摸夫人淩亂的鬓發,蹙眉道:“此先從未有如此形态的變異種。”

如果說今天的女王蜂再“進化”的完全一點,如果她再熟悉一點“李奎因”的身體,眼睛再趨向于正常的人類——那大家豈不是人人自危?

“先處理這些蜜蜂吧。”棕熊緩緩朝着姚婧等人走來,他化為人形,赫然是文質彬彬的江潮,只是眉眼裏的謙和已經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莊重的神情:“将他們交給研究所,先行研究一下。”

姚父聞言嘴角微微抽搐,他揉了揉太陽穴,輕輕推了推附在他身上,惶恐無所靠的妻子。

姚母站直,淚眼望着姚婧,似乎想要在獨女身上獲得一點依靠。

強打起精神,姚婧抱住姚母,臉上的奶油都已經糊在了江登腹部的絨毛上,還餘有一點殘留蹭到了姚母的臉頰,但慣來愛幹淨的姚母只是緊緊抱着女兒,良久沒有出聲。

江潮化為人形和姚父往角落裏走去。

“研究院的首席研究員已經定下來了。”姚父伸手從江潮的口袋裏取了根煙,他點燃,好笑地看着衣冠楚楚的江潮道:“都退下來這麽多年了,你居然還是一身粒子服。”

“沒辦法,兒子不中用。”

連追個人都沒有他一半機靈。

“能讓我諱莫如深的,想必我不用再多介紹了吧,這位首席研究院是哪位人物?”

“當然,我想是那位正在上層圈子裏攪動風雨的人物吧?”

“嗯,是那個人。”

“宋劭。”

另一邊,宮廷中,皇後所在處。

周霁端着茶盞,他穿着一身筆挺的燕尾服,雖然也算得體,但他胸口別着的一朵玫瑰,這造型适合出現在紅毯、宴會,卻唯獨不應該出現在皇後的寝宮。

如今的皇後年逾三十,卻因為保養得宜而顯地與雙十佳人無異。

“不愧是周上将的孩子,還真是風流倜傥,頗有他往日的風采。”端莊大氣的宮廷裝束卻掩蓋不了女人眼中肆意滋長的媚氣,她悄悄褪下高跟鞋,裹着絲襪的腳朝着年輕的Alpha探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父親一樣,不識情趣了。”

周霁不動聲色地朝後退了一步,他擡眼,望着皇後身側的林睿,挑了挑眉,朝着皇後笑道:“我還以為您是要在我和您的繼子之間搭線呢。”

皇後理了理散落在胸前的發,雪白細膩的肌膚展現在男人面前,但對方雖然不至于像他父親一樣勃然大怒,卻也是一副敬而遠之的神态。

“有其父必有其子。”皇後往後一仰,上半身也放棄了貴婦管理,直接暴露出自己的放、蕩本質:“裝什麽裝啊?”

“一個連自己的兄弟都會謀殺的人,還用得着我一個繼母來幫他考慮?”

“你不會還真看上他了吧?一個雛兒而已,能幹些什麽?”

皇後是三流明星出身,當初為了娶她,皇帝可是将她包裝成了一個不谙世事的娛樂圈白蓮花。

過了幾年的現在,有了皇室把控輿論,再加上皇帝已經垂垂老矣,這位頗得寵愛的皇後就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紅杏出牆的心思。

反正人在病床上,該照顧她也照顧了,誰還能指摘什麽?

她喜歡孔武有力的Alpha,周上将就很符合她的口味,但她上次撩撥,差點就捅到了媒體面前。

本已經放棄,但沒想到周上将的兒子竟然更符合她的口味。

……只是暫時啃不下來這年輕的硬骨頭,解不了她的近渴。

林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正打算說些什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侍從和他人交談的聲音傳來。

周霁見皇後對自己的心思驟然收斂,但姿勢上賣弄風姿的嫌疑更重時,就知道來的人是誰。

那必然不是病入膏肓的老皇帝,只可能是那位在貴婦間聲名鵲起的新貴,也是昆晏的新任丈夫——宋劭。

厚重的宮廷大門被推開,白大褂在空中翻過,掀起一個卷,但卻轉瞬就落回了原處。

黑皮鞋,熨帖的西裝褲,金絲眼鏡,英式襯衣加領帶,活脫脫的一個紳士貴族。

但他偏偏卻又剃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寸頭。

英俊到有些邪氣的面龐朝着皇後笑了笑,男人摘下眼鏡,吹了吹鏡片上的灰塵,道:“看來,我還不足以滿足皇後殿下啊。”

這話語裏的信息量不可謂不大。

偏皇後是個不怕刺激的,她伸出塗抹着紅色丹蔻的手指,朝內勾了勾:“那你現在滿足我,我就不會去找別人了。”

如果姚婧在這裏,只會大呼刺激。

這等瓜比她穿書以來吃到的任何主角團的瓜都要火辣勁爆。

可惜了,她不能魂穿周霁。

周霁抵拳咳嗽一聲,反正他也是半路被皇後劫走的,他爸給他的指示就是順着這位皇後走,但也不要太給她臉。

所以他人也就意思意思到一下,如今有人替他承擔了火力,他自然求之不得。

也不知道姚婧、江登還有徐殷,玩兒得怎麽樣?

他心底湧現出擔心,說不清是老父親的擔憂還是怕人搶先一步捅破暧昧的為難。

“走吧,你們,無趣的家夥。”紅豔豔的嘴唇掀了掀,爾後就落到了宋劭的白襯衣上:“......怎麽樣?我和你的影後比起來,誰更吸引你?”

宋劭沒有說話,他的手緩緩下移,蜿蜒游弋,惹得皇後不斷吸氣。

非禮勿視。

周霁迅速側身離開了現場。

林睿倒是留下來,饒有興致地看了兩眼,明明都是戴着金絲眼鏡,他自己戴着是為了僞裝出溫和,而對方則是為了壓抑那根本壓不住的邪氣。

“繼母,我先走了。”

他阖上門,門內傳來令人作嘔的甜膩聲響。

周霁一路大刀闊斧走在前面,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位“新貴”,這種“新貴”本應是最為人所不恥的,但周霁卻沒有生出多少惡感。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正義感十足的周霁回答不上來,而在皇後寝宮裏一番雲雨後的男人抹了把汗涔涔的臉,他撫摸着酣睡的皇後,但卻不是情人的愛撫,而是在面對肥羊時的屠夫姿态。

他打開手機,打開了相冊17。

黑短發的少女坐在酒吧裏,她嘴角淌着酒,目光呆滞木然,背景處昆澤爻眸光複雜地坐在人堆裏,視線卻對着鏡頭。

宋劭的手指再度往後翻,少女的呆滞逐漸被鮮活替代,并且越來越開朗,越來越真實,就像是提線木偶突然活過來了一樣。

關閉手機,宋劭望着自己眉眼間和少女微不足道的相似,笑了笑。

從1數到17,需要多少年?

《Stuck In the Middle WithYou》從宋劭的手機中傾瀉而出,他從口袋裏摸出破舊的有線耳機,隔絕了對皇後來說有些惱人的聲響。

他愉快地在卧室走着太空步,邪氣與壓抑燃燒在崩潰的邊沿。

1是螳螂,2是豹;3是蜜蜂,4是草......17,最後的17。

宋劭露出迷醉的神情,他已經快要忍不住了,他摩挲着皇後放在桌臺上的銀質餐刀,撩開手腕切割着自己的肌理,明明血在不停流淌,但傷口卻總是很快愈合。

自己的身體已經如此沒有意思。

自己的腦子也已經幾欲瘋狂,所以17號,快快長大,讓他們來剖析對方的肌理,完成最後的獻祭!

作者有話說:

音樂和宋劭的神态,借鑒了下昆汀電影《落水狗》,音樂名我如果沒查錯的話......

很好,這段一點都不萌寵。

三皇子林睿,他的繼母是皇後,宋是之前在昆視角出現過的繼父,17是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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