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摳門
碧桃是剛剛及笄的女子,還不曾經事,說到有些忌諱的事兒,心中難免羞臊。
但是想到那個人的報應,十分的痛快,那份羞澀被消減了不少。
沈若華面色平靜無波,那微微上揚的嘴角,顯出幾分玩味。
之前她隐約猜到,又有點不确定他會不會留有餘地,沒有料到他竟是真的手段狠辣。
“這件事你就當作不知道,免得惹禍上身。”沈若華打着哈欠,順手打開妝奁,只有幾根銀簪子,她頭上戴着的合金簪子算是最值錢的首飾。
“小姐,您被關起來的時候,值錢的小東西都被之前院子裏伺候的人瓜分了,這幾根銀簪子是奴婢搶來的。”碧桃緊緊咬着唇瓣,那個時候事發,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她死定了。為了不被沈若華牽連,全都收刮走金銀首飾,用來疏通關系找活路,有的便做僞證,攀咬沈若華,竟還真的找對了門路,平陽侯夫人将這些刁奴送去了莊子上。
她這一說,沈若華發現屋子裏值錢的都是大物件,多寶閣裏空了大半。
沈若華問:“咱們手裏還有多少銀子?”
碧桃淚眼婆娑,心裏難受,“您裝銀子的匣子,被顧小姐……顧姨娘拿走了。”
沈若華深吸一口氣,“我們一個銅板兒也沒有了?”
顧小姐,顧姨娘,就是她那個好姐妹顧雪柔了?
原主之所以嫁給容韶,有一半是她的功勞!
更明确的說,原主和容煜相遇,也和她脫不了關系。
原主雖然出身商賈,卻是一個受盡寵愛,沒有經受過挫折的人,性子嬌縱且高傲,一般人哪裏入得了她的眼?而一向與她深交的好姐妹顧雪柔,便每日裏在她的耳邊贊譽容煜的風姿。
久而久之,原主便對容煜産生了好奇。後來在乞巧節上看花燈,她險些被人擄走,容煜出手相救,之後的幾次相遇,原主順理成章的對他情根深種。
她一直以為是緣分,天底下哪有這麽多的巧合?一切的巧合不過都是人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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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容煜之後,原主的世界觀徹底的坍塌了,她才意識到人也分三六九等,而她卻是最末等。她的心上人是高不可攀,她立即就想放棄,卻被顧雪柔勸住了。
原主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都少不了顧雪柔的手筆。
看來,她早就和容煜勾搭成奸。顧雪柔幫助容煜将原主騙上鈎,容煜許她妾位。
真是忘恩負義的東西,顧家依附着沈家,她靠着原主才在顧家有一席之地。
沈若華‘呵’了一聲,真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
“顧姨娘是狼心狗肺,當初若不是您,她早就和她的姨娘被送到家廟裏去。她不知恩圖報,反過來落井下石。但凡她有一點良心,看在您和那個男人躺在床上,就不該将人全嚷嚷來!”碧桃提起顧雪柔,牙根都幾乎咬斷了。
她不相信沈若華與人有私,兩個人的衣服整整齊齊穿在身上,明眼人都知道是陷害,可顧雪柔不但弄得人盡皆知,還出來作證,有鼻子有眼的道出沈若華如何與野男人書信往來,私下裏偷偷相見。
“夫人當初就說她不是個好的,讓您留一個心眼兒,您不聽。奴婢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這個賤人是踩着您攀高枝呢!”碧桃呸了一下,顧雪柔一個不得寵的庶女,為了過好日子,成日裏讨好着小姐,嘴甜的抹了蜜似的,翻起臉來,那一張嘴吐出來的是要人命的利劍!
“那個男人呢?”沈若華眼底閃過殺意,顧雪柔借她的勢,就得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啊?……死了。”碧桃臉色發白,她被沈若華眼底駭人的冷意吓住了。內心一陣膽寒,覺得小姐回來之後就變了。
沈若華點頭,往內室走去,“我先睡一覺,你別吵我。”
躺在床上,她想起自己連二兩銀子都還不上,一陣心塞。
……
一覺醒來,已經第二天。
她昨夜半夢半醒間,記起枕頭裏有一塊玉佩,那是當初容煜送給她定情的玉佩。
睜開眼第一件事,她将枕頭拆了,找出玉佩。
看着色澤,放在手裏掂了掂,容煜可是下了本錢,這塊玉的确是上好的玉。
碧桃提着早膳進來,見到沈若華在穿衣服,臉上露出一抹強笑,“小姐,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放下食盒,連忙去端了熱水來。
“不用,我自己來。”
沈若華洗漱好,她看着早膳,就知道碧桃為何不高興了。
她面不改色的拿着硬饅頭就着一碗稀粥下肚。
容韶派來的人也到了,沈若華跟着走出院子,一眼便見到了容韶。
他穿着一件白色雲海暗紋的長袍,窄袖交領,腰間佩戴着一塊木頭雕刻繁冗圖案的配飾,身形颀長挺拔。
沈若華心想,他這風流形态,靠着一副好皮囊,都能尚公主了!
她從懷裏摸出一塊玉扔向他,財大氣粗的說道:“抵你二兩銀子,剩下的賞你了。”
容韶接過玉佩,看一眼,黑眸一沉,往一旁的朝三懷裏一丢,“還不快謝賞。”
朝三拱手謝賞,轉而将抄寫好的女戒遞給沈若華。
“咦,這麽快抄好了?”沈若華驚疑的翻了翻,字跡很工整,和原主娟秀的字跡相同。
朝三摸了摸腦袋,腼腆道:“屬下找抄書先生抄的。”
沈若華目光在容韶臉上打轉,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說你,不被綠都沒天理。”
太摳門了,找人給妻子抄女戒的銀子都不肯出。
如果不是有事相求,她昨天吃多少,他都得讓她吐出來!
容煜雖心懷不軌,出手挺闊綽。
沈若華在心裏鄙視他,瞧着他漆黑幽邃的眸子驟然深暗,冷哼一聲,轉身去了容煜的沉香苑。
遠遠地便聽見屋子裏瓷器碎裂的聲音,伴随着一聲怒吼,“滾!庸醫,滾出去!”
沈若華看了一眼面色淡漠的容韶,踏進院子,差點和匆匆出來的大夫沖撞。她連忙後退,手臂被大力的握住往邊上一提,不等她站穩那只手收了回去。
沈若華只見他從袖中抽出一條雪白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後,扔進一旁的桶镂裏。
她緩緩地收攏十指,深吸一口氣,仰頭朝他露出明晃晃諷刺的笑,“我看擦是擦不幹淨,你得把這只手給剁了,我這淤泥才不會玷污你這朵純潔的白蓮花。”說罷,她扭頭進了屋子。
容煜躺在床上,眉眼清朗,面容憔悴,一雙眼睛燃燒着熊熊怒焰。看到沈若華的時候,他神情一滞,眼裏透着濃濃的寒意,淩厲地目光緊盯着她,似要将她千刀萬剮。
“滾出去,這裏是你們能來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