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撞破
所幸大家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倒是沒有人敢開柏惟松的玩笑。
縱然他們心中不斷猜測着貝迩和柏惟松究竟是什麽關系,可真沒一個人敢問出來了。因為好奇心讓柏惟松難堪,那不是聰明人的行徑。
有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找了柏惟松談事, 應該是熟悉的合作夥伴, 柏惟松和貝迩交代了一下就和他們正經地談論了起來。
貝迩一個人悻悻地縮在位子上吃糕點。
入口即化, 香香甜甜的,她一時沒忍住就吃了好幾個,儀式開始的時候還不停地揉肚子。
聽旁桌的人說, 今天地新郎官和柏惟松一樣, 也是做古董生意的, 所以今天的婚禮是純正的中式婚禮。
記得小學的時候上美術課,老師讓同學們畫理想中的裙子,好多小朋友畫的都是婚紗,只有貝迩歪歪扭扭地畫了鳳冠霞帔。後來長大了,她成為了一名漢服模特,但卻始終沒有穿過中式婚服, 畢竟嫁衣造價高,受衆面小, 明菀的網店自然不會自負盈虧。
十裏紅妝, 鳳冠霞帔,這大概是藏在每個中國女孩子心裏的夢想吧。
貝迩看着臺上端莊明麗的新娘子,有些羨慕,要是她以後辦婚禮也一定要辦一場中式婚禮,多美好啊。
儀式很快結束了, 酒店上了熱菜, 不過飯桌上沒人顧着吃菜, 簡直就是一個變樣的交際場。
柏惟松雖不喜歡這樣的場所, 可有些面子上的事情也不能不做,他回國沒幾年,雖然家族雄厚,可畢竟在這裏根基尚淺,各方面都需要打點,一時難以抽身。
進入名利場後,他才逐漸體會到爺爺和父母的不易,哪有什麽長久的鼎盛家族,不過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
這些忙着交際生意人自然是不會在意貝迩這個“女伴”,她被酒精熏得有些醉,想出去透透氣。
在這裏她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自己總不可能攔着柏惟松讓他陪自己說話解悶吧,沒那個身份,也沒那個必要。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
貝迩趁柏惟松沒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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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宴會廳後還有一個大大的花園露臺,貝迩踮起腳看了看,好像沒有人,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瞬間,熱浪迎面而來,她甩了甩頭,趕緊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宴會廳裏的酒味太濃,她沒喝多少都被熏得有幾分醉了,她不太喜歡那樣的名利場,索性躲得遠遠的。
“貝迩?”
身後有聲音傳來,貝迩擡頭一看,是張必青,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一個人躲在角落裏抽煙。
悄無聲息的,自己竟然沒注意。
貝迩揉了揉臉,努力保持清醒,走了過去:“必青哥,你也在啊。”
張必青“嗯”了一聲。
玻璃門隔絕了宴會廳的嘈雜,此刻,這露臺倒顯得是個世外桃源,只不過二人間的氣氛實在是尴尬。
貝迩如今對張必青的感覺很複雜,早已不複之前單純的崇拜,她轉身欲走。
“你要回去嗎。”一根煙抽完,張必青把熄滅的煙頭扔進垃圾桶。
“嗯嗯,我怕一會兒柏先生找不到我。”畢竟她是柏惟松帶來的,到處亂跑也不太好。
張必青嗤笑:“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很格格不入嗎?”
這話的諷刺意味極足,貝迩皺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都想要努力擠進去,別人卻不把你當回兒事。”張必青今天喝了些酒,煩悶。
雖然自己是做為賓客單獨來的,可裏面的人只把他當成柏惟松的一條狗,根本沒人看得起他。可他曾經也是有機會成為那樣的人的,他們家有一座好大好大的別墅,雖然父母一直堅持住在小區,可他曾經也是天之驕子,本也能過上裏面人的生活的。
都毀了啊。
貝迩不太明白他這話到底是在說誰:“必青哥,你應該是誤會了……”
“誤會?從一開始處心積慮地進入他家工作,再到現在都可以陪他出席婚禮,你可真厲害啊,一個多月的時間,比我這‘心腹’還要受重視了。”張必青語氣嘲諷,仿佛要把心中的所有憤懑都發洩在她身上。
貝迩被他的話刺得險些流淚,在張必青眼裏她一直都在處心積慮地勾引柏惟松,她就是一個為了榮華富貴不擇手段的人。
她好像從來都沒看清過張必青。
小時候上學路上被小混混騷擾,是張必青替她趕走了那些圖謀不軌的人,也是張必青經常偷偷去福利院看她。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更接近那個光風霁月的大哥哥,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那個大哥哥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大概酒精真的能促使人做一些不符合平日行事風格的事情,貝迩腦子一熱,心中那些憋了很久的話脫口而出:“張必青,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
張必青好似聽到什麽天方夜譚一般:“為了我?”
貝迩眼淚止不住地流,包含着這麽多年無人知曉的委屈:“考南大是想追随你的腳步,去柏先生家工作也是為了離你更近一些,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我……”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貝迩便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柏惟松正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他們。
貝迩突然慌了,她想解釋說不是這樣的,可事實就是如此啊,她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如此,況且她有什麽立場跟柏惟松解釋了。
她別過頭去,努力止住淚意。
柏惟松面色如常,緩緩開口道:“貝迩,我還有些事,我們先走吧。”
貝迩摸不清他心裏面現在在想些什麽,可她也不願再留在這裏了,她小跑着過去:“柏先生,我們走吧。”
柏惟松看着她低垂着的小腦袋,笑了笑,沒再開口。
回去的車上,貝迩的酒意已經散了大半,她懶懶地靠在車窗上,有些無力。
她根本不知道柏惟松聽到了多少,他現在肯定知道自己的動機不純了,可能會直接把自己趕出家門和博物館。
“路程陡,靠在窗子上容易撞到頭。”男人适時提醒道。
貝迩立馬坐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卻半點異樣都看不出來,好似他根本不在意這件事情。
果然啊酒醉不能沖動,一沖動就會惹好大的麻煩,她不僅讓張必青覺得自己對他情根深種還讓自己的老板聽到了兩個下屬的八卦。
直到回到了別墅,貝迩還處在那種大難臨頭的恐慌感之中。
柏惟松仍是一言不發,領着她到沙發上坐下,接了兩杯溫水,遞了一杯給貝迩:“我看你喝得有點多,喝點溫水吧,胃會舒服一點。”
貝迩接過那水杯一飲而盡,生怕慢一秒就讓柏惟松覺得自己在怠慢他。
她放下水杯,見柏惟松正盯着茶幾,眼神愣愣的。
過了好久,才聽他開口:“必青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做事踏實,待人也很好。”
貝迩本來以為他會找自己算賬,卻沒想到他一開口竟然是在說這個。
柏惟松自顧自地說道:“必青在我身邊四年了,我很信任他。”
貝迩欲哭無淚,他到底要說什麽啊,一個勁地誇張必青,難道是要問自己的罪嗎?
終是忍不住煎熬:“柏先生,您到底要說什麽啊?”
“我想說,必青是一個很好的人,很值得你托付終身。”
柏惟松看着她,目光專注,仿佛是貝迩失散多年的老父親,下一秒就要把她的手托付到張必青的手中。
貝迩突然有些無語:“柏先生,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柏惟松搖搖頭:“我知道的,我并不在意你來這裏的目的,對于一個老板來說,你的能力很突出,帶給我的團隊很大的助力,這就足夠了。”
他說的是“對于一個老板來說”,貝迩突然有些無力,難道這段時間的相處就僅僅是一個老板與員工嗎。
柏惟松見她沒說話,一時有些心酸。
在宴會廳時,他一回頭才發現貝迩不見了,擔心她走丢,連忙推了應酬出去尋人,沒想到卻在花園露臺裏看見她正和張必青站在一起。
他們……很熟嗎?
接下來聽到的對話完美解答了二人的關系,他這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她就是為了張必青而來的。
甚至更早,如她所說的,從她報考南大開始,每一步都是為了走近張必青。
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柏惟松只覺得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三十幾歲了,竟然還看不出一個小姑娘真正的心意,自顧自地喜歡人家,造成了這麽多困擾,讓她喜歡的男人誤會了她。
回去的車上,小姑娘一直膽戰心驚的,他看得出來她是怕自己這個當老板的生氣,可他保持沉默不過是在思考怎麽辦。
怎麽才能把走錯的軌跡推回到原點。
可實際上,他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大度,醞釀了這麽久,不過才勉強地誇贊了幾句張必青。
柏惟松收回思緒,仍是那副滴水不漏的樣子:“我有些累了,貝迩,你也早點睡。”
匆匆走上樓,生怕再晚一秒內心的難過與失落就要宣洩而出。
他不願意讓小姑娘承受自己的負面情緒。
貝迩趴在床上,一臉沮喪,一半來自于柏惟松對自己的冷漠,一半來自于對于工作即将不保的恐慌。
她把張必青和柏惟松都抛在腦後,翻着朋友圈暫時忘掉今晚的一切。
室友轉正了——她點贊加評論彩虹屁。
林藝諾發偶像的照片花癡——她默默點了個贊。
房屋中介發了房源——拉黑……
不對,貝迩停住拉黑的手指,說不定明天一起床自己就被柏惟松趕出去了,還是留着吧,說不定她還得拜托人找房子。
又繞回來了,貝迩悲傷地撐着頭,為什麽那只說了一半的話就被柏惟松聽到了啊,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後半句啊。
她煩躁地扯了扯頭發,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柏惟松看起來一點都不想再理她。
貝迩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亂滑,打開了備忘錄——
“周日,探望院長媽媽。”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險些忘了這茬。
貝迩從床上翻起身,去已經送過來的行李箱裏找到了那條連衣裙。柏惟松找的人很專業,收納得很好,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條淡紫色的雪紡連衣裙。
院長媽媽的氣質和紫色最搭了。
一想到明天能見到院長媽媽,貝迩心中的煩悶散了些,畢竟人只要在難過的時候能見到家人,就沒有什麽值得煩惱的了。
貝迩給院長媽媽發了個微信,院長媽媽說明天要親自下廚給她做飯菜,貝迩笑着答應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的心緒變化也大,她很需要一位年長的長輩為自己分析開導。
一夜無夢。
作者有話說:
雙更來啰,希望大家多多收藏評論喲!
自己都沒想到能堅持這麽久,說實話每天單機寫文是挺精神內耗的,但我每天更新的欲望都很強烈,因為想把這個故事講好。希望大家都能多多支持一下吧,點點收藏或者是在評論區和我探讨一下劇情,我會繼續努力的~